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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救我!我要回家!—— by陈年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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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英点点头:“六娘明白,裴公……大人请放心,今日之事若有他人问起,六娘定绝口不提。”
身为准公职人员,对案件内容保密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可裴君慎不知没想到她会这般配合还是怎的,听完她这番话后竟顿了一瞬才开口:“敢问六姑娘今日晕倒前可曾察觉身体有何不妥之处?醒来后又感觉如何?”
看来他也注意到荀宅之中有问题了。
崔英原本正发愁该怎么将“竹心亭熏香之事”告诉伯娘和大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实,今日我一进竹心亭便觉得有些不舒服……”
崔英想着微锁眉心,仔细回忆起当时感受:“我喜清爽,许是那亭中燃的熏香,对我来说太过浓郁。”
她这话说完,崔瑾便在旁佐证:“六妹妹确实不喜燃香,这半月来我只要有空便来看她,从未在淮柳阁闻到过任何熏香味道。”
“嗯。”裴君慎神色淡漠,这点他方才入阁时便注意到了——“六姑娘请继续。”
崔英便接着道:“不过我在亭中待了片刻后就渐渐习惯了那熏香的味道,除了觉得略有脑胀外并无其他不适,当时晕倒前我亦无所感,否则也就不会站起。至于站起后……”
说到这儿崔英顿了顿,一想起当时窘境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她垂眸清清嗓子,缓了好一会儿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窘迫,继续道:“站起后我双腿一软便没了意识。”
裴君慎闻言薄唇微抿:“请六姑娘再仔细想想,晕倒之前当真没有其他感受了吗?”
崔英缓缓摇了摇头,凝眉道:“若非要说有何不妥的话,我……还觉得有些困乏?但这也许是熏香离我太近、迷了眼睛的缘故。”
或许是因要饮酒作诗,竹心亭中被充当酒桌的桌几其实是张尺寸很大很可观的长几。
那会儿崔英目测过,大约长两米宽一米左右,荀老和大伯各坐南北两头,罗大夫站在西面,位置更靠近荀老,伯娘则坐在东面位置更靠近大伯。
而她坐在伯娘身侧,面前刚好是放在桌几中央的熏香炉。
裴君慎了然,继续问:“苏醒之后,六姑娘身体可有不适?”
苏醒之后?那可就有的说了。
崔英略一沉吟便总结道:“初醒时注意力极难集中、反应迟缓,需要好一会儿才能组织语言,还有头昏脑涨疼痛,浑身乏力,精神不济,险些出现幻觉……”
“幻觉?”裴君慎抓住关键处,神色倏然凌厉:“六姑娘看到了什么!”
崔英双肩一颤,冷不丁被裴君慎吓了一跳——问案就问案,她这么配合,他忽然这么凶做什么?
崔瑾瞧见急忙安慰:“六妹妹莫怕,裴少卿一查案便是如此,他只是紧张案情,不是故意吓你。”
话落又看向裴君慎,忍不住护起犊子:“大人,你问话……问话和善些,这好不容易变大的胆子再让大人吓回去怎么办?”
只是刚说一半就看见了裴君慎泛着冷光的眼神,话音不由低了低。
不过崔瑾的话多少还是起了些作用,裴君慎再看向崔英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歉意,只是正如崔瑾所言,裴君慎一查起案来其他人事物皆会被放在案情之后。
因此他并未道歉,甚至还冷声道:“请六姑娘如实回答。”
崔英:“……”
瞬间委屈!生气!很难哄的那种!
再怎么说她都是受害人,又不是嫌疑犯,她忍着头疼、忍着饥饿、强撑着力气配合他问询,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用对待嫌疑犯的态度对待她吗?
崔英抿唇,不禁有些赌气:“裴大人方才没听仔细,我说的是险些,并非真出现了幻觉,只是刚醒时眼花看见了重影而已。”
裴君慎闻言眉心轻竖,不由沉声提醒:“六姑娘,请你切勿隐瞒真相。”
崔英顿时气笑,唇角对称勾起:“裴大人何出此言?您问什么我便答什么,何处有所隐瞒?”
言至此处,裴君慎终于察觉出崔英态度有变,至于为何有变……想来方才他那般问话确是惹了崔六姑娘不开心。
略一沉吟,他便果断拱手道:“六姑娘海涵,方才是裴某言辞有失,还请六姑娘再仔细想想是否曾看到幻象?”
崔英:“……”
沉默,长久的沉默。
该道歉的时候不道歉,刚惹完她生气就道歉是什么操作?
她如果轻易原谅岂不是显得很没有面子?可如果不原谅岂不又显得她很无理取闹?
这边崔英又气又恼,对面裴君慎见她不语却以为是自己诚意不够,想了想又道:“今日委实叨扰了六姑娘,待六姑娘身体无虞,裴某在宝春楼设宴答谢六姑娘可好?”
嗯?还请吃饭?崔英忍不住偷瞧一眼裴君慎俊美无俦的脸,原本还在生气的心瞬间就不坚定了。
“我……”
“长安西市热闹繁华,极具风情,六姑娘来长安后可曾去过?”
见其神色略有松动,裴君慎不由一鼓作气提出更多赔罪方案:“若不曾,不知裴某是否有幸陪六姑娘同游西市?”
“我忽然又想起来了!”
崔英闻言一拍案几,杏眸中蹭地亮起“正义之色”。
作者有话说:
崔瑾(前排兜售瓜子可乐汽水版):吃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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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长安,白日炎热,入夜后凉意却一点一点爬上肩头。
崔英在得到裴君慎接二连三的邀约后立马就摆正了态度,无论他问出什么问题,她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裴君慎亦有所收敛,虽还是问着问着就下意识冷脸,但他很快便会察觉,再问话时便会极力进入自我克制模式。
大约两刻钟后,询话终于结束。
崔英拽着帔子拢了拢肩,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有些发冷。
裴君慎余光瞧见她的动作,长睫一垂便将崔瑾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的询案笔录收了起来。
崔瑾一愣,诧异侧首:“裴少卿,墨迹尚未干透,你这时就收起当心花了字。”
裴君慎起身:“无妨,今日问话吾已尽记于心,此笔录不过佐以旁证。”
“……”嘿!这话他可不爱听啊!
崔瑾怒欲辩驳,只是一仰头便瞧见裴君慎腰间那枚圣上钦赐的玉佩,于是所有辩驳的话语瞬间拐了个弯又咽回肚里,反夸赞道:“裴——少卿过目不忘之能,下官属实佩服,佩服啊。”
裴君慎对官场上这等巧言令色的恭维之语早已免疫,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抬眸望向崔英,揖拱手礼道:“今日多谢崔六姑娘解惑,时辰已晚,裴某便不打扰姑娘用膳安寝,先行告辞。”
崔英身体抱恙,这会儿属实已撑不太住,闻言便未言想送,只起身回礼眸含浅笑道:“裴少卿慢走。”
可崔瑾瞧见此情此景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妹妹大了果然不能留,三言两语就叫人哄骗了去。
也不知将来嫁进裴府后发现这裴君慎“十天有九天半都在外办案”时会不会哭鼻子……
唉,罢了。
总归都在大理寺当差,回头他多受些累,每日有机会便提醒六妹夫归家就是。
送裴君慎离府后,崔瑾已饿得饥肠辘辘。
先前在霞光院他只顾着看父亲和裴君慎“刀光剑影、暗藏玄机”的互打机锋,根本顾不上动筷。
是以一见着裴君慎策马,他转身便唤来崔达,快步边走边说:“快!让厨房送些吃食到我院中,若再不吃些东西本大人怕是要殡天……”
夜风吹落话音,也吹落几片刚刚褪去绿意的泛黄枫叶。
裴君慎策马疾行,刚离开崔府门外那条街,身后便有两个身穿黑衣的带刀护卫从暗巷中飞身而出,翻上临街屋顶。
裴君慎余光一瞥,不动声色地轻扯马绳放缓马儿的行进速度,直到又小半刻钟后他寻到无人处,才轻“驾”一声骑着马儿跑进晦暗小巷。
不肖须臾,两黑衣护卫便落在巷中,沉声向裴君慎抱拳作揖:“大人。”
裴君慎翻身下马,颔首淡声:“如何?”
不知是下午昏倒时落下了后遗症还是傍晚时在书房中受了凉,送走裴君慎和崔瑾后,崔英忽然没了什么胃口,仅用了几口米粥便不再动筷。
“嬷嬷小秋,我好困,先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她一边交待一遍拢着帔子起身,有气无力地穿过屏风,看见柔软床榻后将帔子一脱便抱着被子钻了进去。
簪秋紧跟着她来到床边,轻声提醒:“可是姑娘,您两刻钟后还要喝治伤的药。”
崔英这会儿已自行主动乖巧地掖好小被子,闻言委屈巴巴地轻哼了声:“嗯……那两刻钟后叫我。”
她好难受,身上一阵一阵地冷,头一阵一阵地疼,上眼皮沉得像是被车轮碾过。
簪秋应是,有些心疼地看了崔英一眼:她们姑娘真可怜,从前在安平时就一日三餐的喝药,年初那会儿好不容易求家主同意断了药、慢慢将身子养好了些,没想到如今来到长安竟又过上了一日三餐药的日子……
唉,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一边想一边蹙着小脸轻手轻脚地穿过屏风回了外间。
谢嬷嬷瞧她这副模样,不由也无声叹了口气:这丫头心里有点什么事儿恨不得全写脸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崔英今日睡着得很快,几乎一沾枕头人就昏昏沉沉去见了周公,后来簪秋叫她时她都是迷迷糊糊的,捧着药碗一饮而尽后便倒头大睡。
可她睡得并不好。
做了一晚上虚无缥缈的梦。
一会儿梦到她穿回家中见到了爸妈和他们相拥哭泣,一会儿又梦到她落河那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双脚,怎么游都游不上岸,险些溺死。
最后竟还梦到了裴君慎。
他跳入河中救了她,带她上岸。
天不知何时黑了,两人莫名其妙就来到一处破庙烧柴烤火。
后来烤着烤着竟然……“咳!咳咳咳!”
崔英猛然睁开双眼,捂着胸口一阵急咳,咳完又止不住地大口喘气。
簪秋睡在外间榻上守夜,听见这般动静顿时吓了一跳,鞋子都未来得及穿便“噔噔噔”跑向床边:“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崔英急忙摆手,深深吸了两口气道:“没事,我没事,秋秋你回去睡吧。”
“怎会没事?”簪秋蹲在床边,望着崔英如熟虾一般的脸色着急道:“姑娘,您是不知道您的脸色有多红,是不是身子发了热?”
她说着便伸手想要探一探崔英额头。
“……没有,真的没事,只是方才咳得狠些。”崔英一边解释一边脸却又红了一圈。
救命啊救命!她怎么会做那种梦?就算裴君慎长得再好看,他们也才刚认识一天而已,她何至于在梦中就对其饿狼扑食了啊!!
崔英越想越没脸见人。
“现在、现在是何时辰?小秋,你去书房瞧一眼,霞光院可有动静?”
她竭力压下心中那股怪异感,一边默默拽住簪秋刚刚抬起的手一边试图转移话题。
簪秋果然好哄,闻言只拧着秀眉挣扎了一会儿,便起身道:“那奴先去瞧瞧,但若奴回来时姑娘您的脸还是这般红,咱们就必须去找夫人请女医。”
“嗯嗯!”崔英忙不迭点头,举手发誓:“我答应你!”
得了允诺,簪秋这才起身离开,先去外间看了眼自亥时便点燃的红烛,扬声:“姑娘,这会儿估摸着刚过寅正。”
寅正?崔英捂着脸自床上坐起,透过窗棂看了眼外头天色——依旧是乌漆嘛黑,瞧不分明。
依她这几日的观察,长安夏日时的天色大约会比安平晚亮上一刻半刻。
若在安平,寅正时分天边便已开始泛青……
正想着,那厢簪秋已从小书房回来,关上房门后举着油灯穿过屏风:“姑娘,霞光院与往常一样已亮了灯,不过奴瞧着有一点奇怪……”
“哪里奇怪?”这会儿的崔英已逐渐放平心绪,闻言眉心不由跳了跳,“大伯和伯娘可还好?”
“姑娘莫忧,嵩明大人和夫人无事。”簪秋说着放下油灯,走到床边继续道:“只是昨日这个时辰,姑娘您都被叫去霞光院与嵩明大人一同用膳了,可今日福伯竟才领着厨房的人往院中送水。”
话落她就又仔细瞧了瞧崔英,见其面色果然恢复如常,压在心头的担忧才终于放下。
崔英听罢却蹙起了眉,沉吟好一会儿才道:“许是大伯昨日喝了酒……所以今日起得晚了些?”
簪秋黑眸轻眨,对其中缘由其实并不关心,闻言只崇拜又赞同地冲崔英点了点头:“姑娘言之有理。”
崔英便也没再多想。
她方才于梦中惊醒只顾着摆脱那股令人面绯心燥的念头,这会儿当真冷静下来,身上竟又发起冷来,上下眼皮也渐渐开始打架。
总归时辰还早,崔英拢着衾被问簪秋要了杯热水喝,喝完之后便又钻回被窝补眠。
簪秋却不敢睡了。
她觉得姑娘也有些奇怪……
前些天姑娘每日只睡两个时辰醒来后都精神奕奕,可今日已足足睡了四个时辰,如今这还没说几句话竟又哈欠连天的睡着了。
真的只是旧伤复发吗?那为何她瞧着姑娘比先头伤情最重时的反应都要严重?
簪秋躺在外间榻上辗转反侧,半晌后忽地坐起,猫着腰下榻朝里间轻唤:“姑娘?姑娘?”
崔英这会儿早已睡熟,自然不会应声。
簪秋见状蹑手蹑脚地穿过屏风,及至床边时又轻声唤了两声“姑娘”,见崔英仍是没什么动静,她终于大着胆子伸手探向崔英额头——
“!!”姑娘额头好烫!!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簪秋当即便急匆匆跑下楼去找了谢嬷嬷,找完谢嬷嬷后又步子飞快的跑去隔壁霞光院找王氏。
可王氏这会儿还睡着,崔嵩明今日特地交待了跟在王氏身边伺候的嬷嬷,说在王氏醒来前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她。
好在给崔英找大夫这事儿福伯便能安排,得知六姑娘染上风寒,福伯立马就唤来徒弟崔勇,由他陪簪秋一起先去请了府医,又派府中小厮去荀门药堂请荀女医来。
不知过了多久,崔英再醒来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两道激烈争吵声。
一男一女,像是就在房门外。
崔英听得脑仁疼,不由伸手摸向额头,没想到一摸却摸到条暖乎乎的棉帕。
“姑娘,您终于醒了?”簪秋趴在床边,看见崔英醒来,眼眸中瞬间亮起神采。
崔英杏眸轻眨,很快便对眼下情形做出分析:“我昨晚……真的发热了?”
簪秋连连摇头,忍着啜泣道:“不是昨晚,是前晚,姑娘您足足又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奴吓坏了……”
“什么?前、前晚?”
崔英眉心顿时充满问号,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可能。
一天一夜??
她怎么可能会睡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可能续梦了吧》《饿狼扑食2.0版》

朝阳晃眼,窗外枫叶哗哗作响。
崔英满腹疑云,还想再多问两句时簪秋却忽地起身抹了抹眼角泪痕,哽咽着说:“姑娘,夫人昨日守你到半夜,如今正在楼下厢房小憩,奴这便去唤夫人来。”
“呃,小秋其实……”
“其实可以让伯娘多休息会儿。”
望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小姑娘,崔英默默对着空气说完后半句话。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簪秋言语激动地向屋外之人喊道——“大夫!女医!姑娘醒了!”
喊完又“噔噔噔”地下了楼,脚步声渐行渐远。
隐隐约约听到这儿,再往后的动静崔英便听不真切了。
不止是因簪秋走远,也因先前在房外争吵的一男一女此刻已一前一后的走进她的卧房。
不过男大夫并未入内间,仅走到屏风边上就止了步。
女医则越过屏风脚步匆匆地来到床边为崔英诊脉,面色瞧着有些不虞,想是还在为方才的争吵生气。
“荀女医。”崔英见过她,先前她受刀伤时便是这位女医为她医治。
荀女医却未搭理崔英,只冷着脸一边搭脉一边观其颜色,不肖须臾便道:“六姑娘已退了热,我再为姑娘开副方子,早中晚各服一剂,连服三日便可。”
崔英颔首:“好,多谢女医。”
不料她话音刚落,屏风外的男大夫却忽然扬声道:“六姑娘不可,还请六姑娘放下床幔,允在下入屏风内诊脉。”
荀医女闻言却蓦地冷笑:“哼!昨日若不是你贸然施针六姑娘怎会昏睡一天一夜?如今竟还敢舔着脸要为六姑娘诊脉?”
男大夫忍怒:“你——荀芜荑!你莫要欺人太甚!昨日六姑娘高热不退,我只是想快写让六姑娘退热——”
与此同时,王氏正迈着快步上楼,她本欲急着见崔英,不想远远就听到了楼上二位医者的争吵……
王氏眉心微蹙,心中难免生出些不满:英儿刚醒就大声喧哗,荀老便是这般教他们为医之道的么?
这般想着,王氏不禁放慢脚步,在卧房外略整衣冠后才款步迈入屋内:“这般喧哗是出了何事?”
“我一上楼便听见二位医者又吵了起来,可是英儿的病有何难处?”
崔英原本躲在被窝中吃瓜吃得正欢,闻声瞬间敛了神色,轻咳一声道:“伯娘……无事无事,只是二位医者对我的病情有些不同看法。”
“是,夫人,正如六姑娘所言,草民只是想为六姑娘再探探脉,也好、也好弥补草民昨日的失误。”
见到王氏,男大夫的语气忽然恭谨起来。
这时崔英终于从男大夫的声音听出了他的身份。
是罗大夫,那日在竹心亭中见到过的罗大夫。
崔英不禁狐疑,崔府府中养着位医术不错的府医。平日里府中若有人患病皆是请那位府医来看,而若患病的是府中女眷,福伯便会命人去外头请荀女医来与府医共同诊治。
可这回……
为何还多请了罗大夫?
“伯娘——”
崔英扬声又唤了王氏一声,待看见王氏穿过屏风,小嘴一撇便故作哭腔道:“伯娘,侄女到底患了什么病,府中竟还请了罗大夫来?”
王氏哪受得住心肝侄女这般哭?顿时飞快踱步来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安慰:“英儿不怕,只是染了风寒,罗大夫昨日……是好意才会过府来为你看诊。”
昨日福伯派小厮去荀门药堂请的人的确是荀女医。
只是那时荀女医刚好外出看诊,罗大夫见来请脉的小厮是崔府之人便多问了几句,得知生病的人是崔英,他二话不说就背起药箱随小厮来了崔府。
他来到崔府时,府医已为崔英开好了药方。
罗大夫与府医见过礼,又借方一阅,看过其方后才在谢嬷嬷的陪同下越过屏风为崔英诊脉。
过后他道府医开的方子没有问题,只是无法祛除崔英高热之症,又道荀老教授过他一套针灸之法可为崔英祛除热毒,再辅以府医之方定可药到病除。
彼时刚至卯正,王氏尚未醒来。
谢嬷嬷知其乃是昨日嵩明大人带六娘去拜访之人的徒弟,又担忧六娘因高热不退烧坏了脑子,便冒险做主让罗大夫为崔英施了针。
谁知崔英在罗大夫在施针后虽退了高热,人却迟迟不醒。
起初谢嬷嬷只当她是因病嗜睡,直到晌午时分她久唤“六娘”却唤不醒人,这才察觉不对,急忙去霞光院寻了王氏。
那会儿王氏刚起不久,将将用了些点心果腹,本打算等用过午膳后再去淮柳阁看崔英,没想到竟先等来了“崔英出事”的消息。
为此,王氏昨天夜里还和崔嵩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他赶去了书房睡。
当然王氏这会儿还是给崔嵩明留了些面子,并未将他被赶去书房的事告诉崔英。
说到“罗大夫施针失误”后便径直跳到了昨日下午她让人再去一趟荀门药堂“将荀女医请来”的事。
“原来如此……”
崔英听到这儿,心中多少有了些计较。
她默了默,凑到王氏身边耳语:“伯娘,此事既因侄女而起便交给侄女来解决如何?”
其实崔英听得出,方才王氏进屋时的言语虽还算克制有礼,但蕴藏其中的怒气却并不少。
王氏闻言诧异看了她一眼,沉默须臾,而后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崔英顿时笑了笑,小声:“谢谢伯娘。”
话落,她掀开衾被下床,正正经经地弯腰朝荀女医行了揖礼:“自六娘入长安,女医已救我两次,其中恩德,崔英铭记于心,在此谢过荀女医。”
荀芜荑明显没料到崔英会有这番举动,愣了好一会儿才略显别扭地拱了拱手:“六姑娘言重,医者行医救人乃、乃分内之事。”
崔英轻笑,又侧身对着屏风外的罗大夫拱手作揖:“罗大夫昨日救我于危难,这份恩情六娘亦铭记于心。”
“只是我先前受伤便是荀女医为我医治,她最熟悉我的身体状况和这些时日的用药,是以请罗大夫海涵,崔英还是想让荀女医继续为我诊治。不过……”
“若待我痊愈之后罗大夫还愿为六娘医治失忆之症,届时六娘恐怕要时常叨扰罗大夫,罗大夫不要嫌烦才好。”
“不不不,六姑娘言重,只要六姑娘还愿信任在下,在下必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六姑娘的失忆之症。况且方才、方才是在下一时心急,多有失礼,是在下要请六姑娘见谅才是。”
屏风外,罗子甫亦拱手作揖十分恭谨地回了礼。
且他话落之后竟又侧身,极为罕见地向荀芜荑作揖道歉:“师妹,方才是师兄无状,还请师妹莫与师兄计较……”
说着微顿,又咬牙赠礼:“师妹不是一直想要师兄那块用奇楠做的香吗?待回了药堂,师妹去我房中拿便是。”
荀芜荑闻言眼中诧异之色更甚,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竟有这等意外之喜,满腔郁气顿时消散大半。
只是女子行医不易,她早已习惯了用强硬来保护自己,闻言也只哼声道:“希望师兄说话算话。”
这场争吵到这儿便算是落下帷幕。
荀女医开好方子后和罗大夫一同回了荀门药堂。
而他们一离开淮柳阁,王氏便嗔了眼崔英:“怎么?英儿方才急着为他们解围,是觉得伯娘一定会为难他们?”
“这个嘛……”崔英摸摸鼻子,悻悻然笑了笑:“不瞒伯娘,是——也不是。”
王氏挑眉:“什么叫是也不是?你这丫头怎的还跟伯娘打起了哑谜?”
“侄女并非觉得伯娘一定会为难他们……”
崔英一边解释一边心虚,不由抱着王氏衣袖晃了晃,小声撒娇:“只是方才伯娘一进门,我便觉出伯娘您生气了……”
其实她这么做有很多原因:譬如她的亲生老父亲就是医生所以她总会对医生大夫多一份同理心;
又譬如在这个时代,这个在历史长河中女性地位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时代,人们却依然对女医心存偏见。
更譬如,她因竹心亭熏香一事而对荀老和罗子甫不信任。
只是这些,崔英都无法告诉王氏。
好在王氏也没有再往深处追问,她一听崔英这番解释心底就忍不住难过起来。
孩子这些年在安平究竟受了多少苦?
如今都都没了过往记忆竟还改不了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性子……
“英儿,伯娘没有怪你的意思。”
王氏轻吸口气,当即决定今后要娇养“女儿”:“伯娘是要夸你方才将事情处置的很好!徒债师偿,如此一来,若那罗大夫治不好你的病,荀老可再没理由推辞,你说是也不是?”
“……”
谢谢,但大可不必。
崔英抿唇苦笑,急忙捂住肚子转移话题:“伯娘,我忽然肚子好饿……”
崔英按照荀女医的方子吃了三天后身子果然大好,只是偶尔还有些咳。
依她的意思便不用再吃药,好好休息两天就行。
可王氏不允,治病当然要治好,哪有好一半就不治的道理?
因此她一早便遣小厮去了荀门药堂请诊,然而小厮无功而返,道荀女医今日一早便去了难民坊走医,恐要天黑以后才会回药堂。
崔英闻言大松口气。
她不是讳疾忌医,也不是吃口苦药就哭唧唧的小孩子。
只是那药实在太苦,自然能少吃便少吃嘛。
不料下一秒却听王氏大手一挥道:“那便去难民坊里寻她,正好,让崔福去粮仓里取些粮食来,咱们府中也有月余未曾施粥了。”
“……啊?”
崔英顿时目瞪口呆。
老天爷啊,伯娘如此行事,她若坚持不找荀女医看诊,那岂不是良心不安的半夜都睡不着?
作者有话说:
崔小英:当时我的道德压力一下就上来了
感谢在2023-01-29 15:35:46~2023-01-30 15:0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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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
长安城今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杨柳枝惬意地随风摇曳,瞧着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好景象。
可当今圣上李玄贞却不太高兴,下朝后还因“礼部侍郎之女险些被掳”之事将裴君慎、崔嵩明以及大理寺卿李承暨、金吾卫指挥使李裕广一同留在了宣政殿议事训话。
与此同时,正准备去难民坊施粥的王氏也突然收到礼部沈侍郎府的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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