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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扬了吧(重生)—— by忘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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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震撼,不啻说他不是?豫王亲生?的。
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走了。
这?段日子李静岸一直被那些看?到的画面煎熬着,但有人看?守着他,李静岸没?办法去质问豫王妃,更是?连信都送不出去。
昨日看?守拉肚子,终于让他找到了空子,悄悄离开了皇陵,结果半路又摔进了一个大坑里,直到第二天才被打猎的猎户救了起来。
李静岸不傻,先去了王府在城外?的庄子,才乘马车到了进了明都,可他回到豫王府却不见豫王夫妇,反而有仆从说皇陵那边派人来问了。
李静岸知道自己逃跑之事暴露了,被抓到只怕罪加一等,只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去一趟淮安王府,便扮成了要往淮安王府给主人送东西的小?厮,顺利混了进去。
结果在府里,李静岸又看?到了那个吴七郎!阿娘竟然?借着做客之机还要跟人偷情?
李静岸怒不可遏,悄悄就摸了上去,虽然?不熟悉王府的路,但总算是?被他找对了屋子,悄悄打开窗户看?进去,就见到两个人卧在床上。
这?淮安王府中?不过孤儿寡母,又在宴席上招待着豫王,还有谁敢在这?府中?干这?种事?
他一腔怒火根本控制不住,把上来阻拦正准备说话的豫王妃的贴身侍女一把扯开,抽出剑就冲了进去,狠狠刺向那个俯在豫王妃身上的男人。
一剑既不解气,人又不一定死透。
李静岸把人翻过来,疯狂地把剑捅进了男人的身体里,咬牙切齿地说:“让你淫辱我阿娘!该死!该死!”
听到声响,豫王妃这?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结果看?到一个人影拿着剑不断地砍刺身旁的豫王,王妃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花容失色。
结果一听声音,竟然?像是?她儿子的。
深切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全身,让豫王妃止不住颤抖:“孩子?是?你吗孩子?”
李静岸听到阿娘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扭曲的脸上滴着血:“阿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可接下来豫王妃的话却让他坠进了冰窟里。
“那是?你阿爹……那是?你阿爹啊!”
豫王妃抖着手去摸豫王的身子,可是?他的胸腔已经捅得跟烂泥差不多?了,再无回天之力。
母子二人僵立着,李静岸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门口又是?一片匆匆的脚步声,灯笼的亮光很快就照了进来。
原来是?宴会上久等不见豫王夫妻二人,淮安王妃带着两个儿子寻过来了。
谁知竟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床边,床上的豫王已经被捅成了筛子,豫王妃僵坐着却不说话,眼神跟见到了鬼一样。
护卫以?为是?刺客,连忙拔刀护卫,另有一对上前按住那一动?不动?,盯着豫王尸体的“刺客”。
等押到灯火通明的正堂,李瑛看?清了“刺客”的脸,惊呼:“怎么是?堂叔!”
魂飞天外?的豫王妃终于回神,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李静岸杀了自己的老子,这?惊天的消息让淮安王府登时?一片大乱。
他逃出了皇陵,突然?出现在淮安王府,又杀了自己阿爹,这?么大的事淮安王府可不敢压下去,忙派李黎去宫门通报。
另外?公主府的消息也送了过来,李持月在半路遭遇了刺客,被贴身护卫带走避难,如今还未知道下落,不知安危。
一场本该冰释前嫌的宴席,两方竟然?都遭了难,真是?让人做梦也想不到。
堂上一片死寂,李静岸呆呆看?着
豫王妃灌了一盏参汤下去,悠悠转醒过来,看?到被擒住的,浑身是?血的儿子,还有死透了的豫王,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她又一次崩溃在淮安王妃的肩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一遍一遍地问。
这?淮安王妃怎么知道,她不过就是?牵头罢了,现在两边都出事了,她还想问呢。
李静岸知道自己杀了亲父之后,一直木头似的不动?,听到豫王妃问起,他像是?新安上脑袋的木偶,慢慢看?向她。
“阿娘,我看?见你和一个男人,我以?为你……那个男人呢,为什么消失了,怎么会变成阿爹在床上呢?”他的眼睛血红,仍旧无法接受自己弑父的事实。
豫王妃慌了,声音也尖利了起来:“你疯了,我怎么可能背着你阿爹跟什么男人在一块儿!”
她怎么敢承认自己偷人正被豫王捉奸呢,只能说自己当时?就是?在和豫王在一起。
可儿子知道吴七郎的事?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进屋时?见到的是?豫王,不该怀疑自己才对,也就是?说,他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偷离皇陵找来淮安王府,才会误会自己又在和情郎私会,才闯进来,误杀了自己的亲爹!
这?个误会绝不能解释清楚!
要是?真的让儿子说出来,那今日她才是?真的大祸临头了。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儿子,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儿子杀了自己的爹已经成板上钉钉的事,她救不了,难道自己也要赔进去,丢了命不说,还要丢尽家族脸面吗?
生?死之间,豫王妃的脑子转得极快,她迅速说:“儿子,你是?不是?被人故意,我是?你的阿娘,是?从小?就用命疼你的人,阿娘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李静岸眼睛慢慢瞪大,他怎么可能看?错了!
那天在皇陵,他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阿娘就是?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抱在了一起。
刚刚他又在府上看?见了那个男人,就算没?有看?到他们一起进房间,但若真是?和豫王来赴宴的,两夫妻又何必在别人府上离席,在暗室里睡在一块儿?
他怔怔问道:“那阿爹为何要跟阿娘在淮安王府里……离席去那暗屋之中?……”
“我不过是?被你阿爹无意间弄脏了衣裳才去换,结果你阿爹喝醉了来寻我,才醉倒在床上,结果你就进来了……”剩下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捂着脸哭得哀切。
“那我在皇陵……”
“李静岸,你什么时?候做事能不这?么冲动?!”
豫王妃突然?扑到他身上,撕打着他,“阿娘哪里对不起你,为了你的事成宿睡不着,从小?你就这?样,什么都要阿娘帮你收拾,可这?一次,这?一次……阿娘这?次要怎么救你,你说啊,阿娘要怎么才能救你?”
李静岸瞧见豫王妃的崩溃,听到她说的话,泪水毫无知觉地滑落。
从小?到大他都是?性子顽劣的那一个,只有阿娘会包容他,无条件地对他好。
关心他的吃穿,在阿爹棍下护着他,从牙牙学语,他喊的第一个词就是?“阿娘”,到成人娶妻,她坐在高堂上红着眼睛高兴……
要是?自己再说下去,阿娘还有活路吗?
他已经害死了阿爹,就算阿娘有错,也不该陪他去死。李静岸越想,身子越抖越厉害。
血迹凝结在身上,他看?不清苦笑?,只是?抬手抱住了豫王妃:“阿娘,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冲动?,孩儿……会赎罪的。”
说到后面,已是?无声。他没?有再对峙下去,只是?颓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豫王妃听明白了儿子是?要帮自己掩盖罪过,心中?更加悲痛,痛不可当地大哭了出来,“孩子啊,我的孩子啊,是?阿娘对不住你!”
淮安王妃和两个儿子互换了几个眼神,只有无声地叹息而已。
淮安王妃其实已经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些什么,毕竟李静岸说了豫王妃和人有私情的事并不是?假的,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呢?
能酿成这?种大祸,可其中?的阴差阳错,实在是?耐人寻味。
此时?究竟是?谁最想豫王死?淮安王妃首先想到了诡异失踪的李持月,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她何必要杀豫王?
难道是?太子?也不太像,或许真是?巧合吧。
就这?么坐到了夜半三更,李黎就带着大理寺的人过来了,宫里的圣人已经知道了。
但是?一朝亲王死了可说是?撼天的大事,就算前后都有人证,还是?得将事情详实地调查一番。
豫王妃和李静岸随,转身看?向了淮安王妃。
她知道李静岸是?扮成小?厮混进来了,可吴七郎又怎么会出现在淮安王府呢?可惜现在的场合注定不能问出口,她最终也不过深深看?了自己这?个手帕交一眼。
淮安王妃眼神亦是?悲戚,她想解释什么,也不好开口,只能来日到大理寺作证的时?候再解释了。
等豫王妃母子出了门,大理寺卿道:“来日怕是?要请王妃和两位郎君去一趟大理寺。”
淮安王妃只点头而已:“好,此事……当真造孽。”
将人都送了出去,连豫王的尸身也暂时?运到了大理寺去,淮安王妃看?着堂中?的纹丝未动?的菜肴,原以?为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呢,她脱力似的坐下。
李瑛问:“阿娘,此事可与咱们……”
她疲惫摇头:“和咱们没?有关系,任何事照实说就好了。”
李瑛又想到李持月被刺杀一事,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姑奶奶如今是?否安好。”
淮安王妃并未见多?着急,只说:“且看?吧,咱们也不过是?这?池中?鱼,什么也左右不了。”
李静岸和吴七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淮安王府,这?一切看?着是?个合情合理的误会,她却从骨头缝里生?出了一股子冷意来。
权势之争向来是?要流血死人的,就算是?血脉亲人也有刀剑相向的一日,她忽然?不想在明都久留了。
“等你大哥回来记得叮嘱他,往后说话做事,都小?心着些。”她说道。
淮安王妃望着天边一轮莹月,陷入沉思?,今日这?一场祸事,布局的究竟是?太子还是?公主呢……
闵徊趁着夜色,避开了巡夜的坊兵,悄悄到了公主府的侧门。
李持月虽然?回了府,但特意让人晚一些才递消息给淮安王府那边,如今已是?三更,她却没?有歇下,端坐做云阁之上,显然?在等着什么人,手中?是?那份禁卫头领名单。
如今闵徊已经收入囊中?了,她将目光移到别的名字上去。
武备库空出来的位置,也该收入囊中?才对,还有先前季青珣拉拢的三个中?郎将,她也得弄清楚这?几人的忠心。
其实这?些现拉拢的人她不太担心,毕竟以?季青珣现在的白身,可不敢跟这?些现拉拢的人透露自己的野心,手中?筹码更不会让他们归顺于他。
这?几个中?郎将只能是?为她李持月而来,兹事体大,她还得再细问一遍。
听到楼下的动?静,李持月抬眸看?去,闵徊跟在解意身后登上阁来。
他在护卫服外?裹了夜行衣,此刻没?有蒙面,远看?着像张脸在飘,等走上来了才终于有了一个人样。
西瞧他神色,李持月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办妥了。
这?么晚还没?睡,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一些,李持月打了个哈欠,亲自将一盏茶放到了他面前。
“情况如何?”
闵徊坐下,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连礼数都忘了,只动?了动?嘴,说道:“我把他杀了。”
闵徊想说些什么,但心情尚未平静,本以?为自己要枉死狱中?,再也不能给知柔报仇了,一朝得偿所愿,跟做梦一样,在杀人的时?候,他握剑的整条手臂都在因为激动?而颤抖。
豫王死了,李静岸也活不成。
知柔算是?可以?瞑目了吧。
闵徊刚从大理寺放出来那天就去收殓了妹妹的尸骨,可爱温柔的妹妹被草草埋了又挖出出来,一想到她的样子,闵徊一个大男人眼角又泛了泪。
但现在还在公主面前,哭哭啼啼实在不该,他只能竭力忍住。
李持月并没?有怪罪,只是?见他又哭又笑?的神色,有些感同身受。何日她也能报了大仇,只怕表情比闵徊现在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公主恕罪。”闵徊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跪在了李持月面前。
她抬手示意闵徊起身:“无妨,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她担心闵徊太激动?,忘了打扫干净。
闵徊在脑子里将整件事梳理了一通。
豫王在宴上喝酒的时?候,李持月安排的小?厮就上前跟豫王耳语,说豫王妃和一个男人在一块儿。
豫王这?才借故离席去找王妃,他担心丑事暴露,没?有带人去,但还没?有到时?候,闵徊无声出现在了他身后,捂嘴之后将人拖到了鲜有人至的院子。
闵徊这?一次干脆利落,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利落地将剑穿胸而过,甚至为了不让血溅出来,他还细心地用布捂住了伤口。
意识到自己成功手刃了敌人之后,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在豫王妃和吴七郎温存的时?候,豫王其实已经死了,李持月挑的一个身形和声音都和豫王差不多?的人适时?出现,打断了二人,顺道将豫王妃弄晕了,这?时?候,闵徊就带着豫王还没?有冷透的尸身出现,放在了豫王妃身上。
没?想到李静岸到得也紧,他穿着小?厮模样的衣裳,路上还被人阻挡了一下。
不过若是?他晚一些来,就要胁迫着吴七郎在他面前再出现一次,引他去暗室之中?了,可他正巧就见到了人,跟着就往这?边来了。
这?件事情环环相扣,就是?为了将豫王之死的罪责推李静岸身上,闵知柔的死他也难辞其咎,而豫王妃,这?个本该发现破绽的女人,为了自己名声和性命,只能三缄其口。
不过就算她肯牺牲名声说出疑点,也改变不了儿子已经“杀”了亲爹的事实,毕竟是?在她眼前杀的人。
“公主放心,没?有什么破绽。”闵徊说道,接着便把事情经过都和李持月说了一遍。

闵徊长出了一口气, 彻底镇定了下来。
他看着李持月,坚毅而稳重地说道:“公主,属下将豫王杀了, 如今,可有别?的吩咐?”
“有啊。”李持月将身侧卷轴递与他。
闵徊展开, 公主继续说着话:“上面圈的三个名字,都?是?季青珣为本宫拉拢的, 本宫如今不放心了。”
季青珣。
闵徊对此人倒是?印象深刻, 在豫王府街前曾经见?过,原以为是?心腹,公主竟是?不信任此人的吗?
“公主怀疑府中那位谋士有异心,为何不直接杀了?”闵徊问?道。
李持月在他耳边压低的声音:“若有机会?,本宫亲手杀了他再?好不过, 可他多年?经营, 在府中树大根深,外头更是?不知凡几?, 本宫若一刀剃去这跗骨之蛆,便会?元气大伤, 且此人非太子手下, 而是?想自己称帝。”
“这怎么可能?”闵徊睁大的眼睛,“要么他是?宗室之人, 要么掌兵,要么就该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继而扶持幼帝……”
李持月也想知道季青珣前世是?怎么压住底下的反对声, 安抚四方的,但前世她被关在凝晖阁上, 除了知道自己身边可信的不过四人,其余真是?一概不知,更不知道那些部属是?何时倒戈的。
“他正在往这条路走,所以咱们得阻止他。话扯远了,你可有方法验明这些人的忠心?”她敲敲卷轴。
闵徊问?:“公主,季青珣是?何时进京的?”
“大概六七年?前。”
“王兼在中郎将位上已快八年?了,周云树也有五年?,彼时他还没有本事插手朝中事,公主,此等?野心必不敢露于人前,咱们如今只需看这一位……”闵徊点在那“左飞商”三个字上。
“此人当上中郎将不过一年?,最有可能是?季青珣安插的自己人。”
这倒是?和李持月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她拿着卷轴问?闵徊,也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傻大个,另一个缘由是?她懒得动脑子了。
现?在看来确实不错。
她问?:“你觉得要如何试探呢?还不能让季青珣起疑。”
闵徊思虑了半晌,说道:“臣这些年?也积攒了些人脉,这次出京时就在从水匪手下救了一位赴明都?万安县就任的知县,臣可以悄悄请他出面,将伪造一封与公主有关的密信递给?左飞商,就看他会?怎么呈递这个消息了。”
李持月也觉得此计可行,若左飞商把信给?了自己,她不告诉季青珣,可他还是?知道了的话,这左飞商就有疑点了。
其实她不大信这拉拢来的三位之中会?一个季青珣的人都?没有,他想策反这些人,必得提前埋子,到时候左右局势。
试想若主子有意谋反,但一位中郎将却来说,他已经决意拥护季青珣登位,这些年?所有的事都?是?季青珣操持的,公主只是?一个空架子了,无法与季相抗衡,且季相也有登上帝位的资格,还拿出了有力的说服条件,是?何条件尚未可知,那被劝投靠季青珣的中郎将会?怎么想呢?
若李持月是?那中郎将们,她会?怎么做呢?
她拥护公主,想的绝不是?什么正统,而是?凭着从龙之功成为心腹,加官晋爵。如今告诉他,上头的主子各有私心,且其他中郎将已经入了季相麾下,那她会?如何选择?
季相和公主的能力孰强孰劣,多年?来有目共睹,若是?自己表明坚决拥护公主,在已经投靠季相的中郎将面前说,这消息会?不会?传到季相耳里去?
中郎将们意识到被分成了两派,互有忌惮,反而不知如何串谋,此时在她眼中,看其他中郎将们,只觉得都?已经成了季相的人。
宫变当日,局势已不可逆,若和其他人背道而驰,事成之后非但没有从龙之功,反而要引君主怀疑不悦,前功尽弃。
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最好的法子就是?随波逐流,别?人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既不失功绩,也不用站队。
寻不到前路的群羊,最需要一羊领头,大家?都?会?顺着那个人走,如此,从龙之功万无一失。
此计会?成功,盖因他们这些非贴身相伴的武将,不过是?在太子和公主之间评一个更有本事的,这是?不得不选的选择,是?以他们考虑的也只是?不在改朝换代之时没落,再?积攒一些功绩,这些都?比谁当皇帝更重要。
季青珣洞悉人心,向来善用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招数。
李持月越想,左飞商的疑点就越大了。
她很?快就有了对策,说道:“那这信中,就当是?太子假托县令之口?,将季青珣在山南道操练私军之事告知与本宫,就看本宫能不能收到这封信,或是?收到之后若不告诉季青珣,他会?不会?来主动解释了。”
季青珣不来,就是?他真的没收到消息,左飞商嫌疑可解;季青珣若知道,兹事体大,他非得旁敲侧击自己生没生疑心不可,那左飞商此人就确确实实是?他的人不错。
闵徊笑着点头,“公主此计甚妙。”
“这又不是?本宫一个人想的,好了,天也晚了,豫王死?了,外面乱得很?,你今晚就在府上留宿,等?明日一早假作从同僚家?中饮酒而归。”
“好,属下到无疾的院子去吧。”
李持月挥挥手随他去,匆乱一夜,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可明日一早,她还得进宫去。
走到楼梯边上,她垂眸看了一眼脚下的楼梯,深吸了一口?气,云履踩在第一节 楼梯上,接着一滑,整个人从二楼消失。
解意的一声惊叫划破了夜空,“公主——”
豫王身死?之事在朝中确实掀起了滔天巨浪,而杀他的竟然是?他的儿子,这就更让人毛骨悚然。
相比起来,持月公主街道遇刺的事反倒不显眼了,毕竟她已经安全回到了自己府上,也不算安全,下朝后皇帝就听?闻自己妹妹也受了伤。
皇帝忙问?殿中监:“三娘伤得如何?”
立在一旁的上官峤听?闻李持月遇刺了,手中紫毫蓦地收紧,平静的双眼变得游离,原先风雨不侵的一颗心止不住担忧之意。
这么短的时间,殿中监也未收到消息,实在不知,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持月公主在殿外求见?。
“阿兄……”她进来后柔柔弱弱地喊了一句,面色有些脂粉也盖不住的苍白,“堂兄竟就这么没了,我昨晚一夜没睡好觉。”
说完眼神一个打滑,就看到了后旁的上官峤,他也在看着她,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李持月只看见?他的一双眼睛,带着明显的问?询之意。
自集贤殿那一次后,两个人就未曾私下相处过,多是?这样隔着人,一二个眼神交汇,又各自不着痕迹地避开,如今他这么不避嫌,李持月袖中的手指都?掐紧了。
李持月明明没什么,但一碰到他关心的眼神,结果就好像自己真的受了委屈一样,明眸泛起水亮,垂下的眼尾有点可怜巴巴的,看了上官峤两眼又怕破功,赶紧坐下。
李持月不再?瞅那人,又暗自唾弃自己在矫情做作什么,反正都?是?假的,难道还想要他关心吗?
堂弟死?了,皇帝也不大痛快,但见?妹妹如此憔悴,便关心道:“如今大理寺正在查这桩案子,你莫要太过忧虑,自己头上的伤如何,可要紧?”
就算“遇刺”受了伤,她也顾不得休息,得进宫去瞧瞧风向。
李持月按了一下包扎在额头上的纱布,外面还遮盖上了一层绣珠的云绢,倒是?别?有美?感,她垂眸,有些心力交瘁地摇了摇头:“躲避追杀的时候撞了一下墙,晕了半个晚上,不碍事的。”
听?闻她是?撞墙撞的,皇帝安心了许多。
“刀剑无眼,你只是?磕碰了一下,也算命大了,此事朕会?让内稽廷查清楚,你且安心吧。”
上官峤目光落在她额头,云绢裹住,瞧不见?伤口?深浅,殿中监发觉起居郎视线在公主身上停留太久,轻咳了一声,上官峤未有变色,只平静地将目光收回,落在手上的起居注中。
那厢李持月点头,又说回了豫王案上:“堂兄真的是?被侄儿给?害了?”
说到这事,皇帝长出一口?气,摇头叹道:“堂堂亲王,在别?府出了事,还是?被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的儿子以捉奸之名杀死?了,栽在一个误会?上,真是?窝囊至极。
大理寺那边连夜就审了李静岸,他已经供认不讳,至于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母妃与人偷情,李静岸只咬定是?自己看错了,先是?看到了一个男人,又听?到豫王妃的声音,就以为她在别?府偷人,才会?误杀了酒醉的豫王。
宴上给?豫王递话的小厮也找到了,他的供词中只说了府上有人来送东西,豫王离席的借口?是?酒喝多了去解手,前后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此事当真只是?误会??那还真是?离奇,大理寺当真的查清楚了吗?”
李持月转动着宫人奉上的琉璃盏,盏中葡萄汁浓深似血。
豫王的尸身抬到了大理寺后,仵作也去验过尸了,可是?闵徊杀豫王的时间和李静岸捅刀的时间是?前后脚,豫王的尸身都?被捅烂了,实在也验不出什么来。
人证物证甚至是?凶手本人,都?证实了,这豫王就是?李静岸所杀。
此案几?乎可以盖棺定论了。
皇帝却说:“听?闻成少卿还在查,在问?完淮安王府的人之后,怕是?还要细搜各处,侄媳妇儿和李黎他们也是?受累了。”
听?到成少卿要搜查淮安王府,李持月心头一紧,闵徊虽然把豫王带到偏僻处杀了,但是?血迹未必就能干净得一点不留,就算刻意挑的小路,要是?细心翻查,只怕就能知道,豫王并不是?在暗室之中死?的。
她指尖捏在盏上,逼出一圈几?近透明的白色来,上官峤没有错过她的这点异样。
豫王死?得确实太过巧合,甚至是?天衣无缝,连凶手都?觉得是?自己杀的,可是?闵徊其人,这段日子能沉得住气,焉知等?的不是?今日呢?
或许真相就在这淮安王府之中,所以公主在紧张。
上官峤只是?大体一猜,眼神就沉了下来,臆测罢了。
此时有潇潇风声穿堂入户,外头又有大理寺卿求见?。
“宣。”
皇帝一声罢了,年?过花甲的大理寺卿走进了紫宸殿中,佝偻着下跪问?安。
皇帝看着他花白头发上水珠,问?道:“外头可是?下雨了?”
“回陛下,确实下了些雨。”
听?到下雨了,李持月低头喝起了葡萄汁,掩饰住勾起的唇角,有了这场雨,淮安王府中就算有痕迹,此刻也不复存在了。
成少卿,等?着白跑一趟吧你。
皇帝问?道:“李卿为的何事而来?”
“回陛下,私妓案所有人证的口?供均已记录下,被人证指为直接从手中买私妓的东宫主簿,日前供出了一本账册,记录的是?与豫王府的钱财往来,其人名为太子属下,实则一直在为豫王奔走办事。”
皇帝的语气不见?半分惊讶,“竟然是?豫王吗?”
如今人都?死?了,这么巧合,死?无对证,让人不怀疑是?太子所为都?不行。
李持月只当自己的空气一般,在旁边大大方方听?着,心下也在思量。
竟是?大理寺卿来为李牧澜陈情,看来先前私妓案人证身死?之事,已经让成少卿绝了投诚太子的路,不然,今日就该是?他来了。
不过大理寺卿也算德高望重,也不知道李牧澜是?怎么说动的。
听?大理寺卿果然将私妓案的幕后主使定为了豫王,她暗自叫好,这不就引着大家?把豫王的死?扯到李牧澜身上嘛。
她想得也不错,在大理寺卿说完之后,不只是?皇帝,连上官峤都?改变了先前的想法,稍晚些这事儿传了出去,淮安王妃知道后,也会?打消了对李持月的疑虑。
大理寺卿也知道豫王死?了,昨夜半夜太子悄至府中,请他仍旧将证据上呈,证明自己的清白。
“豫王一死?就查清了私妓案,只怕圣人会?疑心殿下。”
李牧澜从容而笃定:“孤未做的事,怎么都?不会?查到东宫去,李太公且安心,来日,孤会?呈请阿爹,求娶李太公孙女入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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