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扬了吧(重生)—— by忘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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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月冷眼看着苏赛,看得他肝莫名颤了?一下?。
见公主真?的站在自个儿这一边,话里话外带着维护,商贾们则可说是士气?大振,看来公主果然?和市署令交好,根本不信这酸书生?的一面之词。
一位商贾含泪陈情:“公主,苏赛这种污蔑,他自己在纸上?胡写就算了?,还在咱们的店门前来来回回地?走?,让大家做不成生?意,家中老幼不得赡养,我等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啊。”
“对啊!我们可是得市署里老爷们认准了?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都是本分的生?意人,真?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谁会来扰书院清静啊。”
接着又拿朝廷赋税、铺租说事,十几个人一人几句,说得越发可怜。
有?人情至深处,已经悄悄抹泪了?。
这些商贾们的银子也不是白送的,早就打通了?上?下?的关系,市吏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公主也站他们,姓苏这小子一定是要吃大挂落了?。
李持月也很有?耐心?,给他们机会一个一个说自己因为苏赛损失了?多少。
被陈汲按住的苏赛没机会说话,整个人已经鼓成一只大□□,只怕下?一刻就要炸开了?。
“苏赛,说说吧,你故意害人生?意,己前有?何仇怨啊?”
陈汲知道公主只怕是在考验苏赛,又生?怕苏赛自己把?这个机会毁了?。
他认真?地?警告苏赛道:“苏赛,这是公主,说话之前用用脑子,别让家里人伤心?。”
说完才犹犹豫豫地?撒开了?手。
苏赛被他捂住的嘴终于得了?自由,使?劲呸了?几声,又看了?一眼那被众人环护的公主。
此际她?眸色映着秋日的阳光,淡却绮丽,纵使?一身少年打扮,天家威仪不减半分,此刻看向自己眼神,淡漠、轻视、懒得相信……
若公主就是这种偏听偏信的人物,他要怎么打赢这场仗呢?
苏赛嘴快,脑子也快:“公主既然?相信这些食铺的吃食干净,不如就派人隐去身份,到这些铺子里把?东西都买来尝一遍,您肠胃娇贵,一时三刻定有?结果,
公主要是自己都不敢吃,又可知平头百姓赚取那几分银钱的艰辛,多难得在外头买了?一口吃食,要么是行路疲惫饥饿,要么是为了?自家孩儿,结果这些无良的商贩欺辱,这难道就是公主的道理?”
李持月想到刚刚在册子里看到那些……不禁紧锁住眉头。
她?往后若是去了?市集,遇见这种铺子驻足,前面看着干干净净的,可后厨里,茅房隔壁就是食材,蟑螂老鼠爬来爬去,伙计手也不洗就做吃食,再热腾腾端出来……
她?还什么也不知道地?放入了?口中……
李持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考验还没完,李持月强忍下?来,不甘示弱地?回呛:“本宫要吃的话,也得先赏你一个试毒的差事。”
苏赛敬谢不敏:“公主您饶了?小人吧,吃那些脏东西,不如您赐一杯鸩毒给草民喝掉算了?。”
说完还斜望了?那些商贾一眼,神情是一万个看不上?。
公主将册子一撂,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你口口声声说人家做的生?意不干净,难道伪造一个册子就够了??本宫问你,除你之外可有?人证?”
一个册子不够就直接去后厨看啊!
苏赛咽下?这句话,左看右看,“公主,人证已经被你的侍卫打跑了?。”
说曹操曹操到,云寒不知道躲哪儿偷听,现在立刻就从墙上?冒出了?头来。
他积极地?举起了?手:“公主,我做证,苏赛没有?撒谎。”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李持月真?是无奈了?,干脆朝他招了?招手。
云寒眼睛一亮,翻下?了?墙来。
知情不在,闵徊暂领了?护卫之责,将云寒拒在离公主较远的地?方,李持月身畔的上?官峤也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云寒也不再近前,挠头说道:“是我扛苏赛进了?这些老板们的后院和库房,虽然?天黑,但确实都不大干净,我经常听到老鼠叫,而且苏赛从上?到下?都看完了?,他记得很仔细的。”
她?将册子往前一推,“你再看看,可对得上?。”
闵徊将册子拿给云寒,他“刷——”的一下?就翻完了?,说道:“我哪记得请这么多啊,只记得几个后厨格局。”
当?时他可是只在墙顶望风来着。
好嘛,云寒的出现不但没有?帮一点忙,还对那有?眼无珠的公主点头哈腰,苏赛抬脚要踹他。
谁料这厮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侧,苏赛踹空了?,差点劈了?胯。
闵徊忍不了?这位书院的后辈一而再二再而三地?在公主面前不讲规矩,上?前把?人提溜出去“恍恍”揍了?几拳,“公主面前,再不放规矩点,把?你腿拆了?。”
“知道了?。”苏赛被打得七荤八素,不能再说什么,闵徊这才撒手让他软倒在地?上?。
李持月恍然?,原来这就是闵徊的以德服人。
她?站了?起来,抱臂走?到苏赛面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其实苏赛到目前的应对李持月是满意的,但她?就是想知道,在偏袒无礼的上?官、毫无助益的人证、胜券在握的对手,种种劣势面前,苏赛究竟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其他的商贾见连中郎将都向着他们,心?中更加安定,此事有?公主出马裁定,往后定是无人再敢质疑了?。
苏赛揉了?揉下?巴,看着眼前的朱冠红袍,满脸的桀骜:“公主无道,我往东宫告去。”
谁料这句话引来了?李持月的笑声。
她?低声说:“东宫从不纳寒门,何况这事就算是个冤案,也实微不足道,害不了?本宫半分,所以李牧澜懒得给你半个眼神,再好好想,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听到她?循循善诱的话,苏赛在生?气?之余逐渐浮现出迷茫。
苏赛和眼?前男装的公主眼?对眼?, 在努力弄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汲和闵徊跟在此人身后,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那是他的两个前辈, 在书院中都?有名气,苏赛亦知他们德行?。
思?绪在出走, 苏赛嘴怔怔说?道:“我会罗织一个公主和这些商贾的罪名,闹大这件事, 届时再?呈上册子, 证明即便公主无罪,这些商贾,若是太子来查就更好了,他会为找到公主的罪证而努力,最后就算找不到, 我会呈上册子, 他为了有台阶下,也要惩治这些商贾……”
“你?为了百姓的几口吃食, 要污蔑本宫?事情不管查不查清,你?的命可都?难保了。”
李持月戳了戳他的脑袋。
二人的对话听得商贾们心?惊肉跳, 有聪明些的开始嗅到不对味了, 但还不知到底为何。
苏赛倔强道:“公主要偏袒案犯,就不无辜。”
“若是本?宫不给你?这个机会呢?”她眼?中杀意暴露。
“我一开始就会韬光养晦, 假作顺服公主的裁决,等公主离去之后,再?闹大此事。”
“那今日,你?一开始这么做了吗?”
“没有……”
“所以你?输了。”李持月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 坐回了原座上。
苏赛低头无言,他确实输了, 输在一开始没摸清楚李持月的口风,也弯不下腰接受一个不公正的结果。
耿介直言不能帮他达成想成之事。
知情也在这时候回来了,“公主,属下已经去常记食谱的后厨查看过了。”苏赛听到这句,心?中一动,公主派人去查了,就该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了。
李持月扬手:“说?说?吧。”
“常记糖糕铺的伙计手脚干净,食材各安其位,看起来并?无问题。”知情说?得言简意赅。
常老?板神情明显松泛下来,其他的商贾知道没查到自家,心?情也轻松了,接下来就看公主要怎么处置苏赛了。
李持月问:“就这样?”
知情转了话锋:“表面虽没什么问题,但蹊跷颇多,地上确实如苏赛所说?,外边几处地方发现了蚁巢,撤去遮挡,能找到许多老?鼠啃咬坏的木板,库房门更是如此,老?鼠窝里?有未食尽的饴糖,地板上还有移动留下的印子,可见之前堆积杂乱,是近期才收拾过的……”
想要骗过知情的眼?睛,单单是暂时打扫根本?不够。
常老?板听着,灰白的脸上密密渗出汗来,两股战战不能立住,就这么“扑通——”跪了下去。
“公主,草民有罪,但西市向来多鼠患,哪家也不能说?尽绝,再?说?这蚂蚁,但凡爬过的东西,草民都?让人处理?干净了,绝不会拿来卖给食客的!”
不知何处寒风起,天慢慢被乌云遮住,隆隆几声闷雷,竹叶傻傻作响,气氛愈加紧张和压抑了起来。
风撩动李持月颊边的发丝,她撑着脸,映着此际沉蓝的天色、不带半点情绪的眼?睛看向常老?板,在场之人皆屏息静气,无一人再?开口。
“常老?板,本?宫历来讲究宽仁御下,谁第一次骗本?宫,都?有机会留下一条命,这第二次嘛……”
她顿了一下,“常老?板,你?再?说?说?,那些脏污的饴糖,你?从前都?是怎么处置的?”
“草民,草民……”
常老?板说?话声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样子,“草民知罪,草民后厨确实不干净,那些都?是今早打扫过的,求公主恕罪。”
李持月笑了一声,说?道:“气势,骗本?宫第二次也没什么事,只要你?胆子够大能瞒天过海,别让本?宫抓住,总是能留全?尸的,看来常老?板胆子还不够。”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常老?板仍旧瑟瑟发抖。
至于其他人,李持月视线一扫,又跪倒了一片。
就在他们以为公主要一个个问过去时,她只是点了点那本?册子,
“你?们要是觉得自个后厨没有一点儿差错,就过来把自己那一页扯了,之后本?宫照样派人去查证,有半点不对,就让市署将你?们的铺子直接拆了,将你?们逐出明都?。”
散去了笑意的公主带着不可逼视的威严,寻常的语调如重锤砸在商贾心?上,一群人惶惶然不敢抬头。
没人敢上前撕走属于自己的那一张。
“都?不敢上来,那就是都?有问题,你?们是装了谁的胆子,上书院来讨公道来了?”
这些人只是磕头不敢说?话,连常老?板这只领头羊也不说?了。
风越来越大,卷起袍角翻飞,李持月体恤院长年纪大了,不好?淋雨,让他先回去了。
院长看到此处也算放下了心?来,顺势同李持月告退了。
亭下瑟瑟跪着的人还是放不出一个屁来,只知道求饶,别的是再?也不狡辩了。
“看来是没什么冤情了,苏赛,你?可还有话说??”
苏赛至此才明白李持月原来不是要包庇这些商贾,可他不懂,明明是派人一查便知的事,为什么要拖拉到这个地步。
陈汲见他又要犯犟,说?道:“你?小?子好?好?吃下这个教训吧,这牛脾气,可不是每一回都?有好?运气的。”
那一边,等这些商贾都?认了错,李持月让他们自去市署交代,三?天之内不弄干净不许开张,银两该罚多少罚多少,所有银两都?给那些吃了东西坏肚子的百姓平分。
这些人苏赛该是记得的。
“至于你?们有没有敷衍行?事,到时自会有人告诉本?宫的,是吧?”李持月看向了苏赛。
苏赛总算是闭紧了嘴,点了点头。
雨就这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回去的院长又托人给亭中的人送来了伞,不过人太多了,那些商贾是淋着雨离开的。
云寒又在这时冒头:“公主,让我跟你?回府吧,这个苏赛这么能惹事,我都?受不了他了。”
“你?真想入公主府?”李持月问他。
谁知云寒又是摇头,“也不是想,我就待一阵儿,肯定?是公主府最舒服啊。”他装都?不装。
感情把她公主府当成歇脚的地方了,李持月说?道:“好?啊——”
“真的!”云寒没想到李持月这就答应了,他快手地抢过一把伞打开,“公主,我给您撑伞,咱们府上月钱多少啊?”
“不忙,你?既入了公主府,就得听本?宫的话。”
云寒自以为讨了好?差事,笑得天真纯良:“那是自然!公主,往后必叫你?知道,我比先前那面首强了百倍不止!”
李持月笑吟吟道:“本?宫器重苏赛,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又实在能惹事,就将你?派给他吧,你?往后要尽心?护卫他的安全?,可知道?”
苏赛缓缓抬起了头,歪头一脸傻样,云寒也差不多了,余下几个人都?笑而不语。
“你?……公主,你?派别人吧,我够烦他的了。”
云寒想去扯公主的袖子,被她身边上官峤挡开了。
“本?宫也是器重你?呀,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谁都?不放心?。”
“得了,好?好?干,苏家的银子照拿,公主府再?给你?双倍,别想什么面首的事了,先前那个已经打发掉了。”李持月拍拍他的肩勉励道。
苏赛道:“不知公主方才是为何为难在下?”
“当然是看不惯你?牙尖嘴利的样子,本?宫尚且要小?心?说?话,凭什么你?这么肆无忌惮?”李持月生平最看不惯比她还横的人。
苏赛噎住了,这公主分明比自己眼?尖嘴利百倍!
上官峤站出来说?道:“公主只是想警示你?,往后莫再?莽撞行?事了,做事和做成事之间,天差地别,公主希望你?能做成事。”
李持月只负手不言,一脸的高深莫测。
陈汲见苏赛还不认识说?话者谁,忙道:“这位是当朝起居郎,马上也是书院的上老?师了,你?可不能冒犯了。”
“上官老?师。”对待老?师,苏赛还算有礼,“只是公主何必要费心?来警醒我这一个……”他看看自己,大家都?说?的,烂泥扶不上墙呢。
“你?难道不想做官?”
“公主要提拔我做官?”苏赛眼?睛一亮,“不考试就能当官吗?”那满满的期待不似作假。
“能,就是你?要把全?家的脑袋拴在裤腰上做。”李持月说?完这句话,下意识觉得太粗俗了,可不想让上官峤听见。
然而上官峤听见了,也只有笑而已。
李持月放下心?来,又继续说?话:“陈汲,他就交给你?了。”她也懒得多费口舌。
陈汲领命。
“来来来,你?跟我来,我同你?细说?说?。”陈汲说?着,撑起一把伞,勾肩搭背地把苏赛拖走了。
“云寒,你?也跟去吧。”
云寒不情不愿,嘟囔:“伞被他们拿走了。”说?着就看向剩下的两把,被知情收了起来。
闵徊推了他一把,“去吧。”
云寒被推出亭子,雨水打头,只能冲向不远处的陈汲二人。
三?个大男人一把伞哪够啊,前面两个见他来了,不想湿了衣裳,都?往伞里?挤,谁也不想淋雨。
云寒脚也不刹一下,顺着推劲儿就冲过去,撞进了伞下。
石板路湿滑,云寒这一撞,谁都?站不住,脚下一滑,三?条大汉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李持月垫脚看:“没事吧?”
闵徊皱眉:“看起来没事。”
上官峤:“那就是没事。”
“那不管了,”李持月转过身,也不坐下,而是抱着手臂试图俯视上官峤:“如何?”
上官峤眉毛微扬:“什么如何?”
当然是她今日这事处置得如何。
但这么多人还在这儿呢,李持月不能损了公主的威严,干脆不再?和他说?话,只抛给出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上官峤看得明白,只叹现下并?不是二人独处。
他也不知怎的,那些个正经事一件都?不想去理?会,就想在这儿起风的雨天里?,抱一抱三?娘驱寒。
“好?了,闵徊,你?也先回去吧。”
李持月开始打发闵徊。
她想和上官峤一起牵着手再?看看雨,顺便再?好?好?掰扯掰扯。
知情说?道:“公主,他来了。”
“谁?”李持月转头看去。
就见一人撑伞在远处立在烟阑雨乱处,白衣乌靴,披着斗篷。
远看只一截下巴显眼?,如一弧淡白月光,微扬起伞,滴翠眸子里?藏着刀光剑影。
李持月只觉得见到他,真是又扫兴又晦气。
她敛下笑意,隔着亭檐筛下的水帘与季青珣对视,谁也看不清彼此的情绪。
摔在地上的地上那几人搀扶着起身,才注意到这位突然出现的同仁。
“哇——”云寒低叹了一声。
他自问英俊潇洒,品貌无出其右,可见到眼?前这人也不免落了俗,真是谪仙出世的模样,丹唇碧眼?,又不乏世俗浸染出的矜贵昳丽。
云寒初看只觉得姿仪甚美,再?细究其出现,脚步气息隐在雨中,无声无形,不可捉摸,就知此人也是个练家子,只是瞧不出深浅来。
陈汲也注意到了来人,低声说?:“这人是谁?好?像有热闹看。”
季青珣其实已经站了一会儿了,只是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场景,亭中一群人凑在了一块儿,阿萝就站在其中,抿着笑和他们说?笑。
不用想他们做什么,只看那氛围,便知道那些都?是她的亲信。
原来不须自己出现,她就能开心?。
阿萝的亲信里?没有他,季青珣对阿萝今日来这里?,要做什么事也一无所知。
深埋在心?底的恐慌破土发芽,接下来更让他窒息的是,原先还言笑晏晏的阿萝,在看到自己出现的那一刻,笑意顷刻散去,好?像他是什么烦人的东西。
她怎么可能烦他?
季青珣卷轴在手中,几乎抓成一团废纸,心?脏也被揪紧。
喉结因吞咽的动作滚动了一下,他竭力将郁气吐出,重新挂上了笑,抬起原本?胶在原地的步子,朝她走去。
亭中的人都?看着他来,油纸伞飘摇着,和到达六角亭子前的时候,收拢如一朵枯败的花。
“阿萝,秋雨寒深衣,”季青珣解下斗篷,披在了李持月身上,“莫要冻着。”
斗篷带着季青珣的体温,几乎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拥在怀里?,李持月浑身不自在,“本?宫不觉得冷,你?自己披着吧,走了。”
她解了斗篷,眼?中嫌恶藏都?不藏。
季青珣密密麻麻全?是难受,又道自己确实过分了,遭这一二分冷遇也没什么,他紧接着说?道:“阿萝,我有事同你?说?。”
“有事就写封信送到公主府去,不必多跑这一趟。”
李持月说?着走下了台阶,两把伞一齐撑开了,两个人左右站着,无一人退让。
上官峤说?道:“臣随公主一道回去。”
季青珣道:“阿萝,我给你?撑伞。”
闵徊也说?道:“臣正好?同路。”
闵徊知道季青珣是公主最为忌惮的贼子,只是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皮,见他出现,闵徊也先不走了,要留下看看事态发展。
李持月拉过上官峤的伞:“走吧。”上官峤看了被落在身后的人一眼?,他如坐明台,八分不动。
季青珣只是目视着他们在前,面不改色地跟在背后。
看来阿萝确实得了几条忠犬。
云寒:“靠,比我还俊俏,怪不得公主看不上我。”
苏赛没看, 只是提着袍子皱眉,“陈兄, 咱们这一身衣裳都湿了,不如去明润楼喝酒暖暖身子吧!”
“好?啊, 走!”
应他?的不是陈汲, 而是刚刚走到他?们面?前的李持月,公?主?笑意荡然无?存,显然是心情?不好?。
季青珣还跟在身后,她根本不想理会,一句话也不想听。
几个人你看我, 我看你, 一堆人就这么呼啦啦去了明?润楼。
这雨来得突然,一下出现这么多客人更是突然, 且衣着样貌都十分不俗,雨幕中湛湛如神, 养眼得很。
明?润楼老板也没想到这不早不晚还下雨的时候还能有生意, 让伙计们上前相迎,把人往里迎, 门?口一下热闹了起来,热情?的伙计又拿干燥的布巾给沾了雨水的客人擦拭。
只有一个面?白齿红,穿着圆领袍的小?娘子被人挡着,不能靠近。
“今日谁请客啊?”苏赛呵着手问。
也不须答, 李持月道:“东家,寻最大的雅间来, 可有乐师胡姬?”
“都有都有!客官请上楼。”
雅间内是充满异族风起的装饰,遍铺地毯,方便胡姬赤足舞蹈,客人则是盘坐在垫子上,几扇金丝屏风错落其中,桌案的糕点多了一丝甜腻气?息。
“不用拘礼,各自尽兴就是。”
李持月说完这句,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看外?头烟雨蒙蒙。
屋中人各自安坐,说着话,云寒没想到还能坐在这么好?的地方喝酒吃肉,忙问伙计都有什么酒,什么肉。
那边叽叽喳喳的,李持月身边则落座了两个人,除了偏着的一边是上官峤,李持月不看也知道是谁。
窗外?水汽漫漫,屋舍长街皆看不清形貌,只有晕糊的水墨色轮廓,再精妙的画师都绘不出其中的婉转多情?,让人如置身幻境,一梦就到了江南。
上官峤将酒盏一饮而尽:“今年的雨水总是不大寻常。”明?都的秋季本不该有雨。
酒还没端上来,他?喝的是什么?
李持月拉过来嗅了嗅,不是酒,只是寻常的水,“无?酒无?诗,老师不会喝酒吗?”
“佛门?有戒律,不能饮酒。”
“你也不是样样都守戒吧,琼林宴时难道没有陪我阿兄喝酒?现在也得陪我喝。”李持月说道。
上官峤提醒她:“饮酒太多,明?日的事就不管了?”
对?呀,她还没和院长说考试的事呢,会来明?润楼这儿误事,还不是右手边那人造的孽。
酒菜,胡姬乐师都次第进了屋中,原本有些空旷的屋子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云寒浪迹天涯多年,多的是风餐露宿的时候,难得在这温柔富贵之地享受,乐陶陶地又吃又看,快乐无?边。
陈汲和苏赛在门?口就将打湿的外?袍换了,现在正说起了公?主?交代的正事。
闵徊嗅着酒香,只吃菜不喝酒,他?不会再醉着回家了,即便家中再也无?人。
李持月倒了一杯酒,正准备尝尝,右手边就搭过来一只手按住。
侧目看去,是季青珣不愉的神色:“阿萝,你也要喝酒?”
他?从进屋起就被冷落着,现在终于寻到了开口的机会。
“本宫不喝酒,来明?润楼做什么?”李持月只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
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冷,陌生的情?绪在胸中莫名肆虐,季青珣竟觉出了一丝丝委屈来,他?只是想阿萝也冲他?笑一笑,难道做错了些事,就不配了吗?
季青珣退了一步:“这么凉的天气?喝酒暖暖也好?,只是莫饮烈酒。”他?又将先?前被塞回来的斗篷盖在她膝上,“先?把窗户关了好?不好?,一直吹着冷风喝热酒,要头疼的。”
乌云散复聚,天空黑得无?声?无?息,季青珣也被风吹着,脸上毫无?血色的白,说话声?空洞而虚无?。
生得一张该被供奉在神坛上的脸,偏做出这副尽心尽力、委曲求全的样子,谁见?了不得心软,道一声?“忠仆”。
偏偏李持月背生反骨,反是问那正准备退出去的伙计:“你们这儿有什么烈酒?”
这一问伙计这可就来精神了,“客官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整个明?都啊咱们楼里的存酒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要说烈酒,那可多了,宜城、桑落、鹅黄酒、梨花春、小?红槽……
哦!还有东家亲酿的樱桃酒,酒色莹惑晶华赤,醍醐气?味真,虽滋味酸甜柔润,但后劲极大,寻常人喝一两就要醉倒过去的。”
樱桃酒。
听到这个,李持月就有主?意了。
这么多年,她怎会忘了季青珣有一弱点,他?能喝酒,却?不能过量,更不能吃樱桃,这两样混在一起给他?灌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如今樱桃已经?过季了,正好?楼里酿的樱桃酒很出名。
“那就要樱桃酒,楼里有的,全都搬上来。”李持月一字一句道。
“好?嘞,马上就来。”伙计应声?快步跑了出去。
季青珣听到樱桃二字,面?色异样地看向李持月,她感受到注视,看了回去,甚至冲他?笑了一下。的
这是今日她第一次对?他?笑,里面?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很快酒就搬了上来,封泥一拍开,酒香四溢,云寒先?流了哈喇:“公?主?,那是什么酒?我也想喝。”
李持月伸手做请:“今日想喝多少就有多少。”她示意伺候的胡姬送了一壶到云寒的桌案上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云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甜甜的,像是小?娘子喜欢喝的饮子。”
他?吐出了一口气?,“不过好?像要发汗了。”
苏赛抽空看了一眼,“我看你这是马上上脸了。”
上官峤也嗅了一下,甜味把酒味给盖住了,但确实是烈酒,“公?主?,还是少喝一点吧。”
“本宫偏要喝,今晚咱们喝完这一壶就走。”她似谁的话都不想听,将眼前的酒盏盛满,举到了唇边。
然而眼前疾风一扫,李持月再看,季青珣已经?将酒盏抢了过去。
“阿萝,喝别的吧。”
她伸出手,微扬起小?脸上尽是睥睨:“还给本宫。”
季青珣干脆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食道和咽喉,痛到了心肺去。
看着空掉的酒盏,李持月将酒壶往他?面?前推:“这么喜欢抢东西?好?啊,你把这壶樱桃酒全喝了,本宫不就没得喝了吗。”
上官峤就在一旁看着,看他?们争斗。
公?主?对?自己的这位门?客向来都这么与众不同,从前是情?同夫妻的面?首,知他?暗中背叛,信任被摧毁,便有了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