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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扬了吧(重生)—— by忘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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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出身的自?然习以为常,可有些进士们只知?道寒窗苦读,在官员面?前就免不了拘谨了。
季青珣身为状元郎,又是出自?公主府,甚至朝中早有官员与他暗中结交,当仁不让受人瞩目,他面?前从不会冷清。
但此人前世连皇帝都当腻了,自?然不会为什么状元之誉激动。
他举着酒盏从容不迫地?,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与人交谈,言谈之中春风拂面?,人人都道这?状元郎好性子。
远在席末的陈汲有些百无聊赖。
他过了会试已是尽力,殿试名次不佳,不过高低也能有官做,算是对公主有个交代了。
相比其?他想要?去和官员交谈又游移不定的进士们,他就放松许多,等公主有空安排就是,出家未果之后,陈汲就养成了万事?不急的性子。
此时,他看着不远处的季青珣,在一干权臣贵胄之中游刃有余,不见卑微之色,不禁升起些欣赏之意。
二人并不熟识,但他知?道,那?是公主的情人,虽然去明润楼饮酒之时二人曾闹掰了,但公主去往洛都的时候,还是和这?人还分外亲近,是季青珣亲自?相送的。
陈汲想知?道点公主的消息,等季青珣身边稍空了,才走过去低声问?道:“季郎君,冒昧请问?,近来可有公主的消息?”
季青珣眼底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闻言也只是摇头,“此事?季某还真不知?道。”
陈汲有些意外:“您是公主的人,竟一点消息也没有?在下只是想知?道,她平安到了洛都不曾。”
季青珣还是那?句话:“季某当真不知?。”
说完就离开了,陈汲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狐疑,莫非这?二人又闹别?扭了?
皇帝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起身举着酒盏,先是说了些感谢上苍赐得英才,天佑大靖之类的场面?话勉励百官和进士,
接着宣布了一桩喜事?:“今日群臣咸聚于此,虽然持月公主如今不在明都,但朕想借今日喜事?,朕欲将皇妹下嫁于河内节度使罗时伝,成佳人之美。”
群臣听了,有人开心有人愁。
公主掌握着几乎半数朝官,去了洛都尚可说是和太子一样?是暂离,若是外嫁了,可就难再回到明都,难道说新婚夫妻还能分居两地?不成?
他们不明白公主为何愿意外嫁,这?实在不合常理,还是说圣人没有问?过公主意思,要?借此打压公主?
不过人心虽在浮动,但个个都知?道场面?上不能出错,被赐婚的两人都不在明都,群臣也只能对圣人道一句“恭喜”。
陈汲跟着贺完,有些恍然大悟,莫非公主与状元郎因为这?事?闹掰了?
不过他是不信公主愿意外嫁的,离成亲少?说还有一年?,公主定然已经谋划好了,他就照着公主当初说的去做就好。
季青珣听着圣谕,在一片道贺声中,慢悠悠将杯中残酒喝了。
月上中天,琼林宴散,各自?归家。
带着淡淡的酒气回到住所,许怀言和尹成已经在等着了。
皇帝赐婚的消息,许怀言和尹成已经听说了,见主子仍旧淡然。
这?段时日主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将洛都那?边的事?放在心上。
甚至桌上还换了檀香,许怀言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见主子没什么反应,两个手下愈发安心,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终于回来了。
二人今日候在这?儿,是为了一件大事?。
季青珣一点也不惊讶他们一齐出现在此,他仰坐在禅椅上,舒展开四?肢,任檀香萦绕鼻尖。
“说吧。”
许怀言也知?道了东边的消息,他比卷入其?中的李持月更看得清,“主子,如今东边一片乱象,咱们的军队未尝不能逐鹿其?中,裂了大靖国土。”
尹成也是这?个意思,诏书已毁,主子凭一个宇文家后人的身份在明都已没有用处,不如马上抢天下。
季青珣道:“想做黄雀?”
“有何不可?”
“当然可以,只是如今想裂土分疆,宇文家的人太少?,还做不到,但可以借此机会编入大靖军队,慢慢登高蚕食。”
他手里?有最好的兵,再在朝中慢慢经营,如今太子公主皆不在明都,正是他的机会,有了权势,再扶持军中的自?己人,如此才算稳当。
许怀言一听,此计费时虽多,但更加稳当,“如今只等朝廷知?道此事?后派兵镇压,咱们的人就扮成当地?武馆镖局组织出的义军,趁势立功,到时叛军收编,也能借机进去当个小头领。”
如此还省了养兵的银子呢。
“不错。”季青珣阖上了眼,多的已不必他再多说。
许怀言有些犹豫:“如今殿试已结束,主子可要?去东畿道指挥?”
先前季青珣确实有意殿试之后,将吏部?试放一放,前往洛都陪伴李持月,如今已无必要?,但在东畿道的宇文家军就近指挥才不耽搁了时辰。
“那?就去看看吧。”季青珣仍未睁眼。
东畿道是一下子乱起来的。
商贾太过显眼,李持月一行只能换成平民的装束。
上官峤见公主的肤色太过白皙,有些不大满意,用草汁调了赭黄的汁水涂在她脸上,又将眉毛画粗,乌黑的头发都包了起来,这?才不算太显眼。
李持月照了照镜子,被自?己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被上官峤牵出了门。
即使李持月和上官峤有了准备,却没想到叛军竟已敢在官道上设卡。
“前面?设了卡,不知?在查什么。”上官峤拉紧了她的手。
李持月没听见,她这?辈子还没有挤在这?么多人之中过,入目是一张张皱巴黑黄的脸,破衣烂衫勉强蔽体。
她不明白,怎么有这?么多人连衣服都穿不上。
虽然尚是初春,但人群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李持月低头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又不得不吸气,更加难受。
秋祝将一块熏香的帕子悄悄递给了她,李持月才好受许多。
察觉到一道视线,她看了回去,是一个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奶娃娃,正歪着头看她。
那?娃娃身子瘦得出奇,细细的脖子顶着一个过分笨重的头,搁在妇人的肩膀上,没有正常娃娃水嫩柔软的肌肤,手也皱巴巴的。
这?么小的娃娃怎么养成这?样?的呢?李持月也是差点当娘的人,看着就不忍心。
“你是哪来的,要?往哪儿去?”她突然问?起抱孩子的妇人。
上官峤听见她说话,转头见只是在和一个抱孩子的妇人,又回头继续盯着关卡的位置。
那?妇人被李持月这?样?一问?,眼泪就止不住,“还不是……”她看看前边,压低了声音,“那?些人,把我男人带走了,家里?都搜刮了干净,我才带着娃娃出来,想要?回娘家去。”
“孩子是没有吃的吗?”
“我自?己都吃不上饭,没有奶水了,他……”妇人低声啜泣,“讨来的一点碎米都冲成米浆给他喝了,再多也没有了。”
现在还不知?道娘家那?边是什么情况,能不能活着走到也是未知?数,妇人越想越悲哀,抱着孩子呜呜哭了起来。
才几个月的娃娃,还不知?道人间疾苦,听见有人哭,自?己也跟着哇哇地?哭。
李持月实在不忍见此,她摸了摸身上,悄悄将一块银子放进了孩子的襁褓里?。
那?些不好的气味,嗅多了也就习惯了,李持月将帕子藏了起来。
察觉到身边的人将脑袋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上官峤低头安慰她:“不用担心,待会正常走过去就好了。”
“嗯,我没有担心。”
李持月只是忧虑,光是眼前的妇人就如此可怜,她不敢再去细想其?余的人又有怎样?的悲惨遭遇,还有整个东畿道,这?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
这?时忽听得背后有震天的马蹄声,伴着烟尘滚滚,惹得所有人都往后看。
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在前面?没命地?跑,后面?是一个马队骑着快马,甩着鞭子在追。
原本有序过卡的人见人往这?边跑,没有停下的意思,害怕地?一个劲儿地?往前挤,人群躁动起来,后面?的人推前面?的人,直接把关卡冲破了,无论叛军怎么挥刀都没用。
这?一下如同洪水泄堤,后面?被追的人更想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撞了过来。
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抱孩子的妇人被撞了一个踉跄,幸而被上官峤扶住了手臂,才没有摔倒被踩踏到,有些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还是有人被推倒了
李持月听着那?些惨叫声,还有骨头碎裂的响声,面?色苍白。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身,她死死牵住上官峤的手,拉紧了秋祝让她千万不要?松手,秋祝则拉紧了解意。
四?个人牵着手,尽力稳住身形,顺着人潮要?出城去。
设卡的头领一脸的大胡子,从城门上走了下来,斥问?后头骑马的人:“你她娘的发什么疯?老子正在找人呢!”
朱昌那?小子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还带走了他的兵,大胡子设卡就是为了把人找出来。
骑马领头的那?个嚣张得很:“那?是你的人,老子怎么知?道,别?在这?儿妨碍老子抓壮丁。”
这?吴王手下鱼龙混杂,斗得也厉害,前面?加入的排斥后来的,后来的人想让手下能使唤的兵更多,两边就暗地?里?比着赛抢人。
谁也不肯让步,大胡子举起手:“再有敢出去的,立刻砍死!”
手下听到,将被冲开的拒马又抬回去,要?再把人拦起来。
这?时四?人也已经到了城门口,正好就是要?被挡住的那?一批,上官峤抬腿踹开拒马,拉着李持月一步不停地?冲出去。
提刀的见状就要?劈下来,眼看要?劈到李持月头顶,暗卫再不能隐藏,提剑拒挡。
骑在马上的人眼尖,指着说道:“那?几个不像是百姓!”
大胡子听见了,立刻喊道:“抓住他们!”
然而人已经冲出去了,暗卫也在此时全部?现身,将追来的人都杀了,往山林中掠去。
大胡子见人跑了,这?哨卡也不管了,扯过一边的马匹,“你去追人,我赶紧把事?情告诉吴王去。”
骑马的人看着大胡子的马屁股,嗤笑了一声,还什么都没查清楚呢,就跑到吴王面?前献媚,蠢货一个。
李持月一边跑一边吩咐,“乙枢,派一个人回去悄悄盯着,看看有没有人去报信,跟着找到吴王的行踪。”
乙枢说道:“是!”
洛都衙门里?,府尹耐心等着眼前小山一样?的人吃东西。
吴树撕着一个炖得软烂的猪肘子,吃得满嘴流油。庄户人没这?么多讲究,就是发达了,首先要?满足的也是口腹之欲。
府尹捋着胡子,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芮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公主要?是没能抓在手里?,就要?你多担待着点了。”
吴树只顾着吃,不说话。
李持月以为他和府尹有仇,其?实不然,他的老娘确实死在了雪灾里?,不准他们出去求援的是县长,吴树气愤,就带着村子里?的人反了,村里?一开始跟着他的人也成了头领。
府尹听从了节度使的命令,为表拉拢吴树的诚意,还直接对县长用了私刑,让吴树将县长直接杀了,二人就这?么搅和到了一起。
吴树负责烧杀抢掠,壮大队伍,府尹则尽力瞒住外头,等一个时机成熟,
这?是外头有人通传,是吴旦求见。
吴旦正是设卡找朱昌的大胡子,他大步走上前来,说道:“老大,我发现了细作,就混在,往”
府尹问?:“什么样?的细作,怎么发现的?”
“这?……我不知?道。”吴旦是个憨货,
吴树拿袖子擦嘴,骂了一句:“蠢货!”
“不过算算时间,朝廷也该知?道了。”府尹知?道事?情已经要?瞒不住了,他也害怕,但终究无路可走。
“那?节度使到底下定决心没有?”吴树很不耐烦了。
府尹说道:“他能暗中派人来支援我们,当然事?,不过到底还是食君之禄的节度使,明面?上只能先装聋作哑,等打了起来,只要?跟朝廷的军队没有差得太远,有得打,他当然会派兵出手。”
“那?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本事?呗。”
府尹道:“眼下正有一事?要?你去办。”
“说。”
“东畿道并非人人归服,如今有一座城久攻不下,还想方设法?地?要?递消息出去。”
吴树知?道是哪一座城,没说什么,吃完了猪肘子就点兵去了。
李持月等人在路上走了半日,天就暗了下来。
他们跟流民一起走,也一起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群人就在空地?上生起了几个火堆,等过了夜继续行路。
秋祝和解意已经累得睡了过去,上官峤将捡来的柴拢在一起。
李持月就靠在上官峤背上,看夜风把火堆吹得乱舞。
这?火堆坐着的不止他们几人,一圈大概围了十几个人,对面?看起来是一家三口。
火苗跳动,把对面?的人脸晃得模糊,他们依偎着睡过去了,孩子小小的,被护了在中间。
李持月却睡不着,在空旷的地?方睡觉一点都不舒服,她真想睡在有屋顶的地?方呀,小一点破一点也没关系。
她走起了神?,在想他们是哪儿的人,原来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
李持月走了这?几日的路,看了那?么多的破屋子,会不会有一间就是他们曾经的家呢?
上官峤转过身来,将她被风吹凉的身子抱进怀里?。
夜风一刻不停,把他刚给公主捋好的头发又吹乱了。
他们这?一路也算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公主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也从不掉队,更没有对吃食住处挑三拣四?,要?知?道她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怎么能这?么懂事?呢,上官峤越想越觉得心疼。
察觉到脸上的一点湿迹,李持月抬眼,是上官峤亲了她一下。
李持月想和他说话,肚子先出了声:“咕咕——”
上官峤耳尖,问?道:“饿了吗?”
他看了一圈,从怀里?取出胡饼,这?不能让别?人看见,不然不得安宁。
没有水,李持月不想吃,将胡饼又推了回去。
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李持月摸了摸身上,她们倒是带了银子银票,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是要?省着点吃。
可摸到银子的同时,她还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是忘了还给季青珣的戒指。
李持月知?道这?戒指重要?,一直带在身上。

见?她不吃胡饼, 上官峤又包好收了起来。
“三娘,是不是很难受?”他让李持月卧在自己腿上。
李持月点了点头?,低声?和他絮叨:“其实我早就坚持不住了, 很多次我都想问能不能歇一歇,我脚好疼, 还没有洗澡,我也不想吃胡饼……”
“下次你累了就同我说, 我们歇一歇, 要是不想吃胡饼,我去找……”
“不行的,”李持月打断了他,“我知道逃命的时候不能这么娇气,我就是想一想而已?。”
她说话里都是疲惫。
上官峤心软成了一滩水:“我知道, 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给你按一下腿好不好?”
她还是摇头?:“我睡一觉就好了,你比我还累呢。”
就算她这么说, 上官峤还是帮她按起了紧绷疲惫的经络,“我打小就走惯了路, 今天这一点不算什么的。”
按一按真的舒服了好多, 李持月放松下来,睫毛缓缓地扑扇着。
两?个人在火光里对视了一阵, 虽然?境况艰难,但?她还是笑了一下,“幸好你来了,陪着我。”
上官峤忍不住低头?, 鼻尖和她的蹭了蹭:“终于说了一句好听的话。”
“上官峤,其实这几天……也不全是坏事。”
“嗯?”他等公主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无数的小触手, ”李持月举起手,张开,好像握住了夜空里的一把星星,
“我好像能感?知到这天地,这世上的那么多人,他们有千万般活法,都是我难以想象的,可上位者轻描淡写的几句,就能将那些?生活化为齑粉,
若不是在这儿,若我还在明都,听闻东畿道大乱,大概听过就罢了,就像我听到无数的天灾人祸一样,只怕还要躺在金玉榻上,念一句‘愚民作乱’,要是那样的话,现在的我一定会恨当时的我,轻描淡写地说出那种话,怎么配受万民供养。
也许现在还不是最乱的时候,书?上曾说‘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寥寥两?句,就是人间地狱,其实我还远体味不到,
今天听到那些?被踩死的人的声?音,真怕那样的景象出现,你说到时这场殃及这么多无辜的叛乱,在史书?上是不是也只有寥寥一句,就算是埋葬这万千生民的墓穴了?”
上官峤一直认真听她絮语,呼吸声?沉缓有力,她已?经慢慢领会到生存不易,他心疼,也骄傲。
“经此一事,往后我们都会记得,也会放在心上,但?是这会很累……”上官峤将她的手按在心口,那眼神是在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李持月说道:“我怕累,就活该一辈子当个公主。”
上官峤揉揉她的头?发,话已?不必再多说。
对面的小孩睡醒了,哭喊了一声?:“阿娘,我饿啊……”
二人看向了火堆对面。
孩子的阿娘听到动静睁眼,摸摸孩子被夜风吹凉的脸和四肢,无力的声?音传来:“再忍一忍吧……”
可是孩子都饿醒了,一天没有吃东西,就算再懂事,还是要哭,可是哭的力气已?经没有了,豆大的眼泪滚落脸颊。
阿娘看着孩子哭有些?为难,想要让他别哭了,但?是又不知道拿什么来哄。
上官峤将胡饼掰了一半,扔了过去。
看到突然?出现的胡饼,孩子阿娘捡了起来,抬头?看了过来,李持月手指抵到唇边:“嘘——”
她合掌千恩万谢。
那头?孩子吃着掰碎的饼子,终于不哭了。
李持月说了这么多也困了,闭眼睡了过去。
初春的晨雾将旷野里的人衣裳都打湿了,凉意沁到了骨头?缝里,李持月却被上官峤护得好好的。
她是被嘈杂的马蹄声?和凌乱的人声?吵醒的。
冻了一夜饿了一夜的人被惊醒过来,反应迟钝,一睁眼看到周围全是骑马的人,还傻傻地不知道跑。
上官峤认出来了,那带头?的人就是昨天骑马追赶流民的人。
这时候骑马的人夹紧马腹,收拢包围圈,一边高声?喊道:“一个都不许跑,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一边在人群里扫视。
流民们在逼迫下,站了起来,慢慢都走到一起,最外围的人被拉着,一个个搜查了起来,搜查过的人还分成了两?边,那些?挑出来的男丁显然?是要充进叛军里去的。
李持月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看不远处的秋祝和解意,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现在不能被抓到。”
上官峤正在看机会。
那边不知谁紧张,高喊了一句:“要杀人了——”流民们如?同受惊的鹿群,纷纷躁动了起来。
他们知道这群叛军是要拉他们上战场,他们怕死不想上战场才成了流民,这一乱,大家就都要跑,先是被那些?被选出的男丁,他们不想和家人分开,更?不想去战场上送死。
“就是现在,咱们也跑。”上官峤趁乱将李持月背到背上,不让她下来,“别动!我背着你跑更?快!”
李持月只能抓紧他的肩膀,可这一次秋祝和解意要跟上就困难许多了,他们不会武功,在冻了一夜饿了半宿之?后实在跟不上。
而且人太多,很快就将他们冲散了。
这一次李持月没能拉住秋祝的手,她喊道:“分头?跑,在丹溪汇合!乙枢,你帮他们断后!”
乙枢领命。
上官峤背着李持月一路奔跑,越过了所有人。
他虽然?也会武功,但?不能和知情季青珣那等高手相?较,昨夜又没睡好,李持月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我们已?经把人甩掉了,你先让我下来,一起跑吧。”
上官峤见?四周无人了,才肯将她放下来,二人步履不停,一刻不停地往目的地奔去。
可是斜刺里突然?冲出了一匹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原来有人从旁道拐了过来,正是昨日领头?的人甩着马鞭就上来了,他叫刘城,比吴旦多了个心眼,“盯的就是你,背着个人还能跑这么快,挺有能耐啊。”
上官峤手中无剑,只能踢起一旁的石头?,打惊马匹。
在刘城稳住马匹的空档,抱着李持月就掠了过去,这一回他不往大路去,而是要钻进山林甩掉追兵。
谁料刘城反应也快,抽出一鞭子,打在了上官峤的后腿上,加之?满是露水的草地分外湿滑,上官峤摔在了地上,怀里的李持月也滚了出去。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李持月身后,长?起来的草盖住了一个高高的坡,她刚要站起来,结果一脚踩空,直接被草吞没了,摔到草坡下去。
“三娘!”上官峤竭力要去拉她。
可是已?经太晚了,李持月手抓了个空,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要跟着跑下去找她的上官峤被追兵抓住,眼睁睁看着李持月消失在了眼前,自己也被捆住。
天旋地转了一阵,一直滚到坡底,李持月才停住。
哪哪都疼……她晕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站起来。
仰头?看那个坡,能活着都算命大的。
上官峤是不是被叛军抓住了,他们应该不会动他吧,是要抓去拷问还是拉去充军,照他的本事,不用顾着自己,应该是能跑掉吧?
李持月满脑子都是上官峤的安危,丝毫没发觉自己的处境。
暗卫和随从都跟丢了他们,现在上官峤也出了事,她身边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突然?想到只剩下自己了,她没有任何依靠,李持月抑制不住心底的害怕,这时候随便出现一个人,要是有歹意,就能杀了她。
就是在明都,她都极少一个人待着,何况是这么乱的东畿道。
要是她轻易就死了,会不会都没人知道?
头?一次面临如?此境况,李持月哆嗦着站起来,心里暗自给自己壮胆打气。
她试着想要爬上草坡去,可是草地湿滑又陡峭,只能作罢。
现在茫茫天地,没有一个人护着她了,举目四望,只有山石草木,不知要去哪里找到上官峤、秋祝和解意他们。
“丹溪……我要去丹溪!”她想起来了,她该去丹溪!
找到乙枢,就能让暗卫去救上官峤!
李持月想通了此事,没有那么彷徨无措了,抬起脚步往前走,她不是笨蛋,虽然?爬不上大路,但?勉强记得路的方向,可是官道之?外的根本无路可走,只认得一个方向,面前就是无数的荆棘和高山深坑要翻过去,还不时要被虫蛇走兽吓一大跳。
她没办法,只能沿路走回去,找寻回到官道上的法子。
走过滚下的那个草坡,半个时辰,果然?让她看到了一条缓道能上去。
“救命——”
“别吵!”是一声?警告。
“呜呜呜!”接着是嘴被捂住的声?音。
李持月循着声?音看去,两?个人正在把一个女人往草里拖,女人不停地挣扎。
周遭也有一两?个刚刚跑散的流民,见?此情景都没有上前劝阻,而是远远地跑开,他们不敢做这样的恶事,但?也不敢充好人。
姑娘被捂住嘴发不出,手脚也被压制住,只有眼泪流淌不停,眼见?就要绝望了。
李持月想开口让那二人停手,可看起来不是能讲道理?的人。
而今之?计,唯有——
李持月低头?扫视一圈地上,先解决一个!
猴急的男人根本看不到人靠近,扯了姑娘的衣裳,就要将自己的衣摆撇开,结果后颈猛地传来一记重锤,脑袋剧痛。
他细微晃动了一下,身子僵直着倒了下去。
另一个人看到同伙倒下了,抬头?看了过来,是一个黄脸的姑娘,举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还没来得及求饶,李持月第二击更?是利落顺手,直接照着男人一侧的太阳穴打了下去,第二个人倒得更?加干脆。
是死是活的李持月也不去管,活该!
“没事吧?”她伸手去扶那个被吓傻的姑娘。
见?自己真的得救了,小姑娘哭得更?厉害,“恩人,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好了,咱们先离开这儿。”
她牵着人走到一处隐秘的草地上坐着。
小姑娘自己擦干了眼泪,发觉救自己的姑娘手白皙而柔软,又看她的脸,发现在那粗黄的肤色下是极其精致的五官,心想:这个娘子真厉害,一个人能逃难,还能救下她。
“我叫三娘,你叫什么,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啊?”李持月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小姑娘说道:“我叫小李花,是跟家里人逃难去的,可是刚刚走散了。”没想到立刻就遇到了歹人。
“那你现在要去找他们吗?”
小李花愁苦得很:“我担心阿爹被他们抓走了,阿娘应该不会,阿娘他们不要老?妇人,除非缺粮食了,要吃人……”
说到这个,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李持月只盼不要走到吃人那一步才好,赶紧问道:“我要去丹溪,你要往何处去?”
“我们一家原也要去丹溪的,那里的官老?爷听说还管点事,不然?叛军随便抓百姓。”
李持月问:“除了官道,你可还认得别的路?”
小李花摇了摇头?。
李持月站起身:“那走吧,咱们从官道走去丹溪。”
可是小李花很担心:“我们两?个女子,混在这些?流民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事。”
她刚刚差点吃了大亏,后怕不已?,不得不谨慎。
李持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刚才要不是她趁那两?个歹人不备,正面对上一定打不过两?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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