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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蔷薇—— by知兔者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30
卿蔷是上流圈开得最艳的蔷薇花,眉眼野欲,脾性乖张。
初见江今赴那年,卿蔷高中刚毕业,她易名姜刺玫,尽数藏起坏心思,直奔北区来会这位只存于家人口中的世仇子弟。
第一面,只能看出江今赴清隽冷冽,处于众星捧月的地位。
卿蔷摘了墨镜,在细白的手指上瞎晃悠。
不如把他变坏得了。
就这么想着,卿蔷当晚装醉摸上了大少爷后颈的红痣,她弯起唇示意自己锁骨间:“好巧啊,二哥。”
“朱砂浸了一线…”她眼尾微挑,在光影下极媚,“真有缘。”
江今赴敛眸,在别人要上前时,漫不经心抬起头:“嗯。”
卿蔷没想到这位神坛上的大少爷意外好钓,她懒得管哪儿不对劲,玩儿了个尽兴,然后一走了之。
“江今赴,你真没劲。”
暴雪里混杂卿蔷笑吟吟又不留情面的话语,隔天,江家少爷独自出国的消息传遍上京。
再见面时,卿蔷是人尽皆知不能惹的主,江今赴是深戾出名的掌家人。
宴会上,卿蔷笑得轻蔑,“人模狗样。”
刚归国的江今赴打断朋友忿忿不平,散漫喊她,“刺玫。”
圈内人庆幸他们两家不对付能彼此制约,结果,当真有人拿江今赴名头挖苦卿蔷时,江今赴是先开口的。
他仰靠在沙发背上,懒散掀起眼皮,哂笑下,嘲道:“你也配?”
翌日,那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上京。
后来卿蔷戳着江今赴肩,逐字逐句嗤他“没长进”的视频在宴会上传出。
明里暗里的目光全汇到一处。
江今赴嗤了下,起身走到卿蔷身边,骨节突出的手扣在她露出的腰上,把人箍在身边后要笑不笑的,“我和卿小姐耳鬓厮磨,各位还想听细节?”
【传言江家有坛窖藏的好酒,从未有人得启,直到江今赴这一代。
见过卿家的贵小姐后,百年酒坛换了芯。
江大少爷一笔一划,写上封条。
“愿酿蔷薇酒,妄得我所求。”】
*双c双初恋,身心唯一。
*死对头变爱人。
*女主利己主义,己是自己人,男主前期不在内。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卿蔷,江今赴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那礼尚往来,我也爱你。
立意:山不就我,我自就山。
第1章 chapter 1 今赴刺玫,明儿赴卿
“嗡——嗡嗡——”
青藤区,青藤山。
盘山路上行驶着三辆超跑,卿蔷一手搭在Venom F5 Roadster副驾前的挡风玻璃上,一手抬着抓风。
单语畅撑着下巴单手开车,瞥见卿蔷坐下,咻地猛踩油门,一点不留情把前面俩Vision系列的超了。
卿蔷晃也没晃,她前两年攀岩摘原石,潜水取绿柱,平衡感超出常人,要不是单语畅几个拦着,她估计连高空走钢丝都尝试过了。
单语畅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看她眼就能大概猜出她在想什么,控着方向盘过了个急弯儿,又怪声怪气调侃她:“卿姐,你这回可没功夫搞极限运动了。”
卿蔷慵懒地往后一仰,细白胳膊搁在窗沿,单语畅如临大敌,双手把上方向盘划了个圈,生怕那些交织的树枝给这金尊玉贵的主儿伤着。
“单姐,”卿蔷悠悠阖上双眸,不紧不慢地回敬回去,“有您在,我还能腾不出功夫?”
她这话不无道理,毕竟从她六岁那年父亲离世起,身边仅有的几个人就拿她当瓷器似的供着,没给她惯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得多亏她妈是个秉持放养教育理念的人。
单语畅挺无语,勉强挤出个笑:“卿卿,你别抬举我,那位在北城的地位等同于你,我们几个估计都帮不上忙。”
她顿了顿,怕卿蔷又突发奇想和三年前一样搞个失踪,还是提了个醒:“尤其他这几年的动作,明天晚宴指不准什么风向呢,我跟小姝、云落琢磨了几天,都觉得你俩要碰面,他可能......嗯......”
更胜一筹四个字卡在嗓子半晌,单语畅也没能说出来戳卿蔷的心,最后就含糊道:“反正你懂,最近就在上京别走了。”
“我不走,”卿蔷用三个字安了单语畅的心,又用一句话把她心提起来,“但他江今赴,但凡敢进我的眼,就也别想好好走。”
“......”单语畅哑然。
初夏的青藤区沸腾好几天了,缝隙都染上了纸醉金迷的酒气,南城的世家子和大小姐们偏爱这块飒爽的地段儿,一到五月半就要来疯上几天。
倒是不扰民,青藤偏,又靠山海,周边地价贵得离谱,连一般的二代都舍不得买,他们不来的时候,这也就是个曲径通幽、山清水秀的景区。
卿蔷细指缠着发丝玩儿,微抬了下眼,半山腰上的月亮像枚金币,也正常,往年这段儿时间青藤的颜色总是穷奢极欲。
可惜今年,要提早结束了。
卿蔷眉眼微挑,偏头问:“底下那群人走完了没?”
“......”单语畅还陷在沉默里,没应声,纯靠赛车手的本能保她俩安然无恙。
卿蔷睨她一眼,决定用最简单的办法让她回神:“畅畅,要撞了。”
“啊?”单语畅一惊,身子坐直了点儿,反应过来卿蔷唬她,笑骂了声,“你就好好吓我吧。”这句说完,她又回答卿蔷上一个问题,“走差不多了,估计今晚就剩咱们几个了。”
卿蔷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斜靠车门,唇角勾起朝着单语畅:“畅畅,别想了。”
想也没办法,她跟江今赴和谐不了。单语畅自动替她补全没说完的话,更愁了。确实,卿家跟江家交恶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他们还在小学教室学汉字的时候,两家就开始下狠手搞对方了。
甚至这些年来,上京的权贵们被南北划城,都是两家当年结仇的结果。
其实两家当年闹到那个地步,也不一定是坏事,就比如卿家卿蔷和江家江今赴,两个小辈向来王不见王,要是早就碰上,估计都不一定能全全乎乎的成长。
南城的手伸不过去,北城的手也伸不过来,达成了十几年的平衡。
但明天就要被打破了。
江今赴明天回国,回国宴还设在上京市中心的堃区,北城的得去,南城的不想去也得去,就凭他在国外拿着他家老爷子的几十万利滚利滚成了上十亿,然后掌融星、办创极、酿JQ,投资、医疗器械、通信技术开发、酒业都掺和了。
南城本来就以商为主,谁敢不去?不去明天家里重要的线就不一定通了。
想到这儿,单语畅暗骂了一声,骤然提速,脚下的超跑发泄似的发出巨大轰鸣声。
卿蔷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看在她是担心自己的份上没损她。
“卿卿——”
身后Vision AVTR追上来,季姝侧头对她喊:“我姐让我下趟山。”
单语畅耳朵尖,翻了个白眼:“你在卿卿这儿还叫你?拎不清。”
季姝抿着唇笑,声音小了些融进风里,卿蔷听不清,但大概猜到她在说什么,指了下前处的观景台:“把我放那儿,你跟云落陪着去吧。”
季家两个孩子,季姝是私生女,还是小的那个,老爷子过世后季父把她妈娶进门,但日子不好过,卿蔷管不了季家家事,周全点儿才能不出错。
观景台在半山腰,卿蔷支着护栏向远望,堃区灯火通明,青藤再奢靡也比不过那儿,落在她眼里,就是熠熠生辉的太阳沉在黑暗。
为了江二,南北城的子弟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同心协力。
卿蔷唇边浮出抹嘲意,未等多想,手机震了起来,她似有所感,轻慢瞥了眼,只有一串数字。
天变得突然,卿蔷不急着接电话,抬起头看黑云一点点吞噬月亮,直到就剩下个尖儿的时候,电话自动挂断了。
很难捕捉,因为下一秒,电话就重新响起来。
黑云压城。
卿蔷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注视底下的冷湖被寒风吹动波澜起伏,摁了接通。
“......”
没声音,对方可能觉得她不会接得这么轻易,卿蔷轻笑声,持续几天的漫不经心只保留在腔调上,可惜不是视频,她艳起的眉眼只有黑暗注视。
“怎么不说话?”陌生号码,她甚至都不猜,就直接咬定对面身份,“二哥。”
嗓音清媚,像初见在昏暗下的荒唐一样,她写满了欲,一个称呼就能把人钓的魂不守舍。
除了江今赴,谁都没被她这样对过。
沉默持续良久,卿蔷有些乏味,接着刺他,口吻是熟捻的随意:“办宴会干什么?想让你身边那几个公子哥知道让你七荤八素的女人是我?别了吧,江今赴。我拿你当笑话看还不够吗?”
一别三年,像是未别,卿蔷似乎乐不可支,故意拿捏着挑逗的语气:
“听点儿话,取消了吧。”
“哼......”
江今赴蓦地笑了声,意味不明,被逗笑似的,挺森冷,混着电流荡在卿蔷耳边。
三年前清冽的少年音变了,卿蔷晃了下神,唇微张,还没想好怎么说,江今赴开口了。
“姜刺玫,你还拿我当狗训呢。”
仿佛是缠钻到耳蜗的呢喃,他刻意咬着字,狠劲儿与回转的情意冲突,尾音沉得厉害,卿蔷形容不出来那瞬间的感受。
久违的,她血液滚烫,在体内冲撞,要比冷湖被夜风抚过还汹涌。
卿蔷几乎是下意识回过去:“这么久不见,会咬人了。”
“嗯,”江今赴从她嘴里听过更狠的话,不痛不痒应了声,估计他在抽烟,再开口喉咙发哑,带着晚夜的薄凉,“抬头,给你送礼。”
卿蔷本身就是半躺的,所以当蔷薇式的光轨烟花点亮天际时,她看了个全。
不止是乍然光彩,不知道江今赴怎么做到的,那一画一线落笔极慢,从花卉花瓣到根蔓上尖锐的刺,逐渐减速。
最后,今赴两个字,一下一下覆盖上去,像烙印似的,刻在逐渐消失的蔷薇花上。
定轨绚烂,给青藤山织出了星系。不知情的人被这夺目的白光缠金打在身上,定会忍不住赞叹奢华浪漫。
但今夜的青藤,没人不知道她卿蔷和江今赴,还有他们的敌对关系。
“这礼送得好,”卿蔷起身,向下看,声如柔风夸奖他,“江二,你干得好。”
把她放在他底下。
昭告南城,下她的面儿。
卿蔷摁了免提,戳几下屏幕,环山的星灯也亮了,她朝下睨,只看到辆纯黑的车,离得远,她也不是神,车型都看不清。
瞧瞧,她妈姜辛北送她的毕业礼,被北城太子爷闯进来了。
卿蔷心底泛冷,眉眼勾着初夏特有的温意,言笑晏晏:“我当二哥手眼通天,拿了不少南城的人,没想到还得自己亲临,真是抬举我了。”
江今赴站在山底看她居高临下,他在国外没少学,视力比常人好出不少,能看见她大体轮廓,勾起嘴角,讽她当年:“彼此彼此。”
卿蔷轻笑声,假作好心:“我劝二哥早点走,我妈最近盯我盯得紧,你被她逮住,江老爷子都不能拦住她脱你的皮——”
“所以二哥,”她恶意充斥,旧事重提“赶紧跑吧,除了我,没人能再看见你当年落汤鸡似的模样了。”
山风乍起,树叶摇曳,羸弱的花瓣都被牵扯着在山间激荡。
江今赴没接话,倏地笑了下,也不停,就着笑意谓叹:“玫玫,我一概是讨你欢心的啊,今儿这场烟花,就叫今赴刺玫,你不喜欢?”
江今赴到她的地盘,印他的名字,问她喜不喜欢。
卿蔷松了劲儿倚在护栏,发丝洋洒眸前,像网住山底那辆起步的车,她过了许久轻启红唇:“不喜欢啊,就像不喜欢你一样。”
“况且二哥,我们明天才见,你趁黑摸进来,”她含笑哼了声,“不敞亮啊。”语毕,毫不留情挂断。
司机在得到江今赴的手势后升起隔板提速,黑车穿梭在山野,树枝剐蹭拍打,遮掩了被挂断的电话,江今赴搁下手机,眸底暗沉,发了条短信。
——今赴刺玫,明儿赴卿。
作者有话说:
基友:江二回国咯!
第2章 chapter 2 陷在风月里,醒在蝉鸣熄灭时。
单语畅几人回来得巧,恰好在卿蔷挂断电话的那一秒,刹车声就在她身后响起了。
“怎么回事儿?”单语畅急了,风风火火解安全带下车。
卿蔷先一步上车,冲身后两人示意先回庄园,才好笑地开口:“什么怎么回事儿?”
“就那场——”单语畅有些词穷,说是烟花,过于美好,她憋了会儿,可算想到一个好形容词,“闪电!”
确实称得上是闪电,那可比狂风骤雨还突然。
天知道青藤大亮的时候,要撤的二代们全抬起了头,江今赴排场弄得大,一朵蔷薇占了半边天,他们几人的气定神闲全被闪没了。
这江二,弄了场盛大的挑衅。
单语畅越想越气,咬着牙给卿蔷描述:“你是不知道,底下那窃窃私语声能把天掀翻了,还有几个车开到半路了,又飙回来。那群人平时没见得多爱看热闹,一碰上你的事儿嘴得碎死,估计今晚就传遍了。”
“传,”卿蔷双指捏着手机在腿上转,黑屏一解开就是刚收到的短信,她垂着眼平淡道,“想拿我当谈资,都挺有胆子。”
单语畅:“蝴蝶效应呗,江二一回来,有些人心就野了。”
“万恶之源。”她唾弃。
卿蔷不置可否,支着下巴听她接着愤愤不平:“他这才刚回来就想着打你的脸,真是心比天高。我就想不通,这江二不是因为头上有个哥哥一直没什么突出的吗?怎么高中毕业让他家老爷子打了一顿抬出国外就突然开窍了?不行赶明儿我也让我爸把我给揍一顿。”
“你可别,”卿蔷一怔,先劝了一句,唇角没忍住上翘,弯得愈发深,最后撑着下巴笑起来,“这都哪儿传出来的啊。”
“云落呗,你也知道他左右逢源的,北城那群衙内们跟着江二和南城合作的时候就他牵的线,酒局上说着说着就流出来了。”
卿蔷收不住笑,眼睫颤个不停,好一阵儿深吸口气,“嗯,还挺真。”
“你不信?”单语畅瞟她一眼,见她开心倒也松了口气,正好到山顶庄园了,她倒着车甩停进去,两指在额前搭了下,接着哄人,“说不准呢,江二在国外把手伸到北城血雨腥风整治了一番,但还没摸过南城的底,顶多面上往来,我看他——”
“他就是听说我们卿大小姐倾国倾城,自己见不得人,不敢来。”一道温润的男声插进她话里,是落后一步的云落。
他没几步走到车边,伸手叩了下车门:“单语畅,这话你都说几遍了,明天可别秃噜出去,要不谁也救不了你。”
“切,”单语畅撇了撇嘴,“本来就没见过他,要是长得帅那些大小姐们早挖出来了。”
刚停好车的季姝听见她这话笑得无奈:“他有心藏,谁能探到江家掌权人的面貌,除了卿卿......”她停了一下,又接道,“不过卿卿估计也没心思。”
“对,”云落慢悠悠地附和,“就像北城那些人也不知道卿蔷长相一样。”
卿蔷失笑着摇头进行面容识别,边往进走边懒散拢着头发开口:“你们还拿她的话当真了,咱们单姐路上还跟我那位那位的称呼呢,这会儿为了逗我倒是什么都不顾了。”
单语畅扯着嗓子喊冤,口中念念有词着:“好啊卿卿,我可是怕你被江二败心情,才冒着被录音传出去灭口的风险逗乐子给你听,你倒好,还损我。”
卿蔷敛不住眼中笑意,慢步走进庄园主栋。
纯白墙体搭青色玻璃的建筑像匿于深林的云层,大方现代,三楼有露天泳池,娱乐设施等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附赠盘山路。
或者说是盘山路附赠庄园。
是她妈送她的高中毕业礼物,就因为听单语畅说了句她爱在这儿玩跑车,隔天合同就摆卿蔷面前了。
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姜辛北。
她起名也极具各人特色,卿蔷出生那会儿,老爷子让卿父和姜辛北各起一个名字,她抓周抓到哪个用哪个,她爸妈一合计,一个起卿蔷,一个起姜刺玫,虽然是同种植物,但后者就显得凶了点儿。
卿蔷正琢磨着,听见单语畅长叹了口气,语气还有点儿幽怨:“我对这地儿有阴影,三年前,咱第一次来这儿,就在这个客厅,谈天论地一晚上,打早起来,你没影了。一年后回来,您撞了辆Icona Vulcano,好在是还会跳车人没伤着,要不姜姨能把我皮剥了。”
她这作态来一回搞一回,卿蔷不说清楚她就不打算放过似的,几人都见怪不怪了。
卿蔷抬指摁了两下太阳穴,整个人窝进沙发侧眸看她,半是认真道:“早说过了,这事儿你晚点儿知道挺好的,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我叛逆期玩儿去了。”
说完,卿蔷眼尾一挑,实在是怕了单语畅的念叨,给了对面的云落和季姝个眼色。
季姝成功接收,温温婉婉含笑开口:“卿卿干什么都有分寸,而且她那意思,不就是迟早都说吗?”
卿蔷颔首,表示赞同。
云落慢悠悠地打了个茬:“今天还提这事儿?想想明天吧,那搞不好就是场硬仗。”
“也是...”
听着身边话题被转移,卿蔷心安理得地旁听,仿佛跟她这个主角没关系。
山顶地势好,落地窗能饱览整个青藤山景,卿蔷盯着天际出神,隐约又看见转瞬即逝的蔷薇,耳畔随之浮出灼烧的烫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几人点头,思绪却停在了半山腰。
江今赴比起三年前,光是听个声音,都能听出来天差地别。
一开始是什么样呢?卿蔷记得无比清楚。
当年高考结束,她给单语畅发了个短信,就四个字,有事走了,然后换了手机卡,顶着姜刺玫的名字去北城,拉着江今赴来了场彻头彻尾的厮混——
陷在风月里,醒在蝉鸣熄灭时。
那会儿的江今赴,端的是清隽又浮白载笔的君子样儿,整个人淡冷、拒人于外。
卿蔷与他相反,单语畅所说的心比天高,是她在年少时最好的形容词,如果说当时的江今赴是副工笔墨画,那她就是艳色交织的水彩油画。
其实她本意是想着松松江家的土,插个杠杆进去等覆天的机会,见江今赴不过是顺带的。
但只消一眼,就让她改主意了。
耳膜叫振聋发聩的音乐震得晃荡,氧气掺杂斑驳妖娆的气味,光影是被笼在雾后的颓奢,只有江今赴,被簇拥着置身事外、无情无欲。
他干净又突兀地刺在卿蔷眼里。
卿蔷一瞬间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把他拽下来。
一个阴暗、却让她无比快意的想法。
等那群公子哥散开了点儿,卿蔷借机摸了过去,她行事不顾后果,要达到的目的绝对达到,所以也没给自己准备退路,就那么扑火似的,闯了过去,雪腕一转,纤指搭上了江今赴后颈靠下的红痣,身子又斜在他侧边。
“好巧啊,二哥......”卿蔷眸微垂,另只手伸出在自己锁骨间的红痣上点了点,笑意媚慢,“朱砂浸了一线,真有缘。”
着实巧,她也是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少爷跟她反着生了点红,要是挨上,像极了两人一起让根透明的细丝穿透了,徒留下血痕昭示。
卿蔷在心底嗤了声,抬眼看向不应声的江今赴,见惯了好皮囊的大小姐,难得晃了片刻的神。
十八岁的男生还是清澈的,尽管周遭都是浓烈的酒气,卿蔷也好像在那一刻闻到了海风,江今赴衬衫解了打头的一颗扣子,黑发应景的凌乱,黑眸没对上她,反而在打量她的痣。许是灯光太闪烁,她错过了他眼底昏暗的赤.裸。
他沉默的时间久了,卿蔷突然就有点儿乱,心跳声在与重金属的鼓点对抗,面上仍是稳着的,她收回手,漾着风情的眉眼轻挑,就似睨非睨着他,催促他的回答。
真奇怪,她主动找上来,还要钓着他。
江今赴喉结滚了滚,头往侧一斜搭在沙发上,方才柔若无骨的触感留在后颈,让人激起贪念。他顺着歪头的姿势将视线彻底落在她脸上。
卿蔷的美是出尘绝艳,天鹅颈,温玉耳,一双狐狸眼却尾稍向下,她要是不想勾人,便是一派骄矜,她要是想,就像现在,稍微挑上那么一挑,便揽尽风情。
情绕眉梢,眉眼杀人。
江今赴端起面前没动过的Vodka,含了口,更渴了,正看着他的卿蔷以为他要开尊口了,也更生动了。
瘾火烧了燎原,远处终于有人注意到这块儿快着起来的僻静地方。
有人高声喊:“二哥,怎么?赶不走?”
这是把卿蔷当成攀高枝儿的了。
他见江今赴没反应,赶忙要往过走,开玩笑,他地位远不如江今赴他们,另几个少爷各寻各的乐子去了,嘱咐他照顾好不食人间烟火的江少,结果一转头,怎么还被骚扰上了?
卿蔷现在有点儿慌,还愈演愈烈。
她是纸上谈兵,没实战过,到底凭着对自己的皮相盲目自信莽上来的,绕在暧昧的光线下,维持暧昧的姿势,热意攀升,她高看自己了。
挺不甘心。
这位到底坐了多高的神坛上,这份儿上了还没个动静?
卿蔷咬咬牙,手撑在沙发上要起身。
反正来日方长,今天不走,人多眼杂,被拍出去传到南城、尤其是单语畅几个眼里,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没人敢传南城的卿大小姐,但北城没人认识她,她就只是一攀枝花。
卿蔷在心底咒骂江今赴,挑起的眼尾趋于平淡,没想到临抬脚了,江今赴慢条斯理“嗯”了声。
那会儿的卿蔷意气占上风,听见江今赴屈尊降贵的那声差点儿气笑了,眯着眼睛低头,连个唇角都不给弯了。
人越走越近,卿蔷没了机会,只能微蹙起眉,试探地问:“这儿好吵,能去别处聊会儿吗?”
以为又得周旋好久,没想到大少爷像突然治好了接触不良,还顺便把手边的外套搭在她身上,青筋明晰的手揽着她径直往外走,留下来晚半步的狗腿子傻站在原地。
当时的卿蔷光顾着想他叩在她颈间时,指腹与红痣摩擦的感觉了。
后来她总怀疑,他是不是第一眼就认出她了,但没有证据。更何况在她眼里,十八岁的江今赴光风霁月,要给她下套,也应该是在被她带坏了之后。
三年过去,江今赴的高岭之花形象被一通电话颠了个天翻地覆。
卿蔷坐在前往堃区的车上,心里还盘算着北城那群衙内见到她之后的表情,当年她除了跟江今赴去过几次私宴,像初见那种牛鬼蛇神杂乱的场面就再没有过了。
所以北城跟江今赴称兄道弟的那票人都见过她,但对不上姜刺玫和卿蔷的号。
就是不知道江今赴说过吗?不过......卿蔷想起单语畅昨晚说江今赴是被他家老爷子打了一顿抬出国的就想笑,估计他就算要说,他家老爷子也会尽全力封锁。
此刻的堃区像浸在金钱的美酿里,霓虹糜烂,纸醉金迷与夜色碰撞,是不会散场的狂欢。
卿蔷在路上笑江今赴的传言,江今赴在车里听别人传她的昨夜。
他指节逐下地叩在中控,早吩咐了把人都记下来,眉间隐隐若现戾气,嗓音又沉又冷:“我砸她场子都得拿钱砸,反倒是让群没脑子的人得了趣嚼舌根。”
作者有话说:
江二:鲨掉。
第3章 chapter 3 “玫玫,有劲了吗?”
堃区寸土寸金,中合庄园是划分南北的象征,墙壁贴金,立柱镶玉,内阁挂着无数古董油画,权色声迷。只租赁,没归属权,重要会谈多在这儿举行。
卿蔷几人在三环的一家会所分开,坐上各家派的车往中合去,也就是这时候,卿蔷发现了不对劲儿。
她头微侧,眸里清楚倒映着后视镜低调的轿跑,示意司机调开车内双线对讲:“畅畅,小姝,你们在岔路口绕一下。”
三辆车分别疾驰,后视镜的砂黑轿跑紧追不舍,卿蔷收回视线。
只跟她,那就不是南城的人。
是谁?卿蔷红唇边浮现嘲意,心想着还能是谁,细指在手机上磕了两下,拨通电话。
“怎么去了躺国外,找主的本能还是没变啊,二哥。”她话说得不客气,也不顾江今赴那边儿有没有人,讥讽得清清楚楚。
江今赴太了解她了,耳畔早卡着无线耳机,在中合的园林藤椅轻散靠着,手机一亮,他哂笑了声。
“卿小姐误会了,我是怕卿小姐磕着碰着,悉心护着。”
沉冷的嗓音逐渐降速,到最后生拉硬拽上了几分缱绻,卿蔷听他的称呼猜出他旁边有人,弯眸启唇:“二哥,别这么见外,左右再过会儿你那群公子哥们也得和我打照面。”
“藏着掖着的,多见不得人呢。”她眼底浮着笑意,想到待会儿的场景爽了些,又懒懒散散地补充,“别光顾着给我找不痛快,南城盯你的不止我一个,二哥,不少箭对着你呢。”
她这边话音刚落,车内单语畅单线弹了过来:“我靠,卿卿,那位刚断了十来个南城创极线上的股,有几家子弟还去中合了,云落给我拍了张照片,那脸色是真难看。”
卿蔷刚拐过二环的弯,有那么一瞬的茫然,她没让司机接双线通话,电话那边隐隐传来江今赴吩咐别人先走的声音。
创极侧重医研与通信开发,两年前吞了南城几家企业,剩下投的投转的转,江今赴这一手里要是有整当年的人,等于断了人家生路。
但今晚去中合的,家底都远远比两年攒的深上几十倍,江今赴,是真不怕给自己树敌。
卿蔷眼底情绪复杂,想不通他才刚回来就大刀阔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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