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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蔷薇—— by知兔者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30

只是她自以为的。
实则那声掺杂了颤音与哭腔,虚弱到不可思议,很难被人听见又捕捉到。
任邹行也握不住手机,在机身即将滑落的前一秒,声音又传出来:
“三少正好在附近海域出任务,救了二少。”
“......”
“我操......我——”任邹行骂道:“你妈的!你大喘气干什么?!”
他挤出两滴泪:“吓死爷了你知道吗?!你告诉老子你叫什么!回头就让江三开了你!”
“没大喘气啊......”那头人一脸懵,他明明话接得可快了,可没人再有心思听他辩解了。
卿蔷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任邹行回头:“太好了卿姐,太好了。”
他讷讷着,才注意到卿蔷此时的状态,她眼眶红得厉害,泪才后知后觉地流下,是无声的啜泣,胸腔起伏剧烈,平日里的野与欲消散无踪,只像乌云下凋谢的艳花,让人禁不住惋惜。
任邹行愣住。
他见识少,但要说这是对仇人的态度,他是万万不信的。
那......卿蔷爱上江今赴了吗?
任邹行想不通。
“没事了卿姐,”他缓声慰道,又实在没忍住,“经此一劫,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说:
二哥在一夜之间用爱意将寺里庙外染了个透。
第33章 chapter 33 愿酿蔷薇酒,妄得我所求。
卿蔷向来能忍, 她自知态度不对,随手抽了张纸巾,把自己脸上泪痕擦干, 缓了又缓,红意渐消,才对上任邹行不断从后视镜投来的目光:“有情人?”
哭过的迹象哪儿那么容易消退, 不过配上她四平八稳的气场, 让人很容易产生方才不过是她眼睛进了东西的错觉。
任邹行又慢慢踩停刹车。
“别总试探我。”卿蔷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有恨人呢?”她反问, 不给任邹行开口的机会, 又接着说。
“有恨人会陷在周而复始的折磨里。因为初见便带有浑浊不堪的目的,那些算计、阴谋掺杂其中, 再难澄澈。爱在恨面前不堪一击, 一滴墨水就能将白布晕成漆黑, 而白颜料呢?即使未加稀释, 也顶多将那墨变成一瞬的灰池。”
“你不是清楚我与江二的初识吗?”卿蔷嘲弄笑着, 降下车窗,挽松的头发掠出几缕,“什么样的开始, 就会有什么样的结束, 若不是我机关算尽百般接近,哪儿会有今天这情仇难分的场面。你以为的江今赴的爱,不过是他中了圈套, 一步错、步步错。”
任邹行神情一顿:“只是这样吗?”
“卿姐......我不知道山上有什么, 但看你的样子, 我猜你是有触动的, 你再好好想想——”他有些颓废, 也不知是为谁,“你再好好想想,那庙宇高堂,其内之物,就只是你口中的‘一步错、步步错’吗?”
卿蔷垂眸片刻,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就这么爱当说客?”
“或许吧,”任邹行勉强笑笑,“我跟二哥认识太早,他那副没活气的模样我是真看不下去了,卿姐,你没瞧出来?他身边的人也包括我在内,都拿他当祖宗供着。”
卿蔷半晌没回话,再抬眼,答了他上个问题:“只会是。”
江今赴对她,只会是一步错、步步错。
家庭原因,卿蔷爱的认知是至高无上、却又极端的。
卿父与姜辛北虽同为大家出身,但两人的结合却与商业联姻扯不上半分关系,他们于年少在异国相识,爱得轰轰烈烈,归国后的利益纠纷没对他们的感情造成半点儿损伤,总是一方相让,一方纵容,老爷子在她幼时最爱给她讲父亲暗恋母亲的故事,并称之为——凉薄名利场上的童话。
卿父逝世后,姜辛北想过要殉情。
她是个凌厉的女人,却生来一双杏眼,军区大院把她磨成了刀锋,一生中最柔软、柔弱的情感都被卿父调动。
那会儿,卿蔷也觉得卿父值得,但她同时又有稚子的爱,那就是对父亲母亲的舍不得,于是总跑去姜辛北身边,并非阻拦,只是想着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卿蔷记得清楚,姜辛北盯了她好久后恍然,她轻易读懂了姜辛北眼里明晃晃的意思——
她是卿父的遗物,也是姜辛北的责任。
但姜辛北却不忍让她成为复仇的刃,又怕卿蔷在她眼皮底下,她控制不住去培养,索性散养。
可惜骨子里的血脉是相同的,卿蔷的野性子早已奠定不会是撒开了绳索的野,在卿父去世那天起,她就给自己亲手捆上了锁链。
她要冠冕要权杖,要在最高位上,将当年权变再翻覆。
爱于一切里排末位,却在寸寸心间居高临下,不过是因为来源便是场完美无缺的爱。
所以卿蔷总认为爱该从始至终都干净,是生机勃勃不是死气沉沉,是新月高升不是落日低垂,至少,不应由她的虚伪开局诞生。
真生假,假生真。
恨生爱,爱生恨。
可卿蔷只信爱生爱。
在她眼里,她与江今赴从吸引力作祟的那一刻起,就已从红尘剔除,被爱会不会爱不确定,但爱了会疼痛难忍倒是确定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恨人......”卿蔷尾音下调,像自顾自地劝说,没什么温度,“充斥罪与罚。”
“开车吧。”她缓声。
卿蔷累了,这么一大段儿的话说出去,希望任邹行能记住中心思想,并转述给江今赴,那就是他们只会有一个身份——死对头。
庙宇高堂之物并非无用,直截了当让她心生退意。
她不想玩了,她玩不起了。
卿蔷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一派混沌中,脑子里莫名出现句话,是父亲在她幼时给她念名著,常以名字打趣她,还告诫她的句话,《红楼梦》里王熙凤的判词。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卿蔷在心底默念了遍,想到,她还真是把自己的命算进去了。
接下来几天内的芙洛拉岛都有些安静,本以为争锋的一头不在了气氛能松快点儿,没想到反而绷得更紧,像随时可能断裂的弦,卿蔷面儿上与往常无碍,还是与单语畅、何晚棠笑闹,偶尔嘲讽几句任邹行跟原余。
可总觉得她缺了些什么。
单语畅说不上来,何晚棠看不出来,其他两人更不懂。除了任邹行一直悄悄地反复背诵她那天的话,盼着他二哥苏醒外,岛上的人都心照不宣,没再提过江今赴一句话。
第四天凌晨,卿蔷被通陌生电话吵醒。
“卿小姐,海域危险降低至平常点,令母在准备登岛。”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卿蔷反应了会儿,猜出对方估计是江今赴派在风暴中心的人,整了整衣服下楼后,果然瞧见任邹行跟原余已经驾车朝港口去。
单语畅的心大这会儿终于收回来点儿:“他们怎么这么赶?”
卿蔷失笑,在沙发上坐下:“单姐怎么才想到问。”
何晚棠看不过去,她比单语畅机灵点儿,江今赴离岛那天就跟原余那儿多少听了点儿,薅了把单语畅头发:“好像是姜姨要来吧。”
“我靠!”单语畅一惊,“那那那他俩要是被姜姨碰上不能尸沉海底吧。”
“想什么呢?”卿蔷弹了她一下,“我妈很遵纪守法的,更何况是任邹行跟原余,又不是江今——”
这些天来第一次提这个名字,她不知怎的,觉得有点陌生,又掺了点儿涩味儿,顿了一下,感觉到面前两人紧张兮兮的目光,叹了口气,补充上:“赴。”
卿蔷又有点儿好笑:“你俩慌什么?”
“这不是太久没听到......”单语畅绞尽脑汁,想不出辩解,杵了下何晚棠。
后者会意,抖机灵:“恍如隔世。”
瞥见卿蔷拨弄发丝的手一顿,她自知没找好理由,砸吧了下嘴,火速换话题:“不过我们真的都避世一周了啊!”
单语畅被她吓一跳,眼神嫌弃:“没网还是没消息流通?不是你吧哒哒在屋里敲键盘核对基金走向的时候了?”
“你!”何晚棠气得咬牙,说不出话。
单语畅:“我我我!我什么我?”
落地窗外的月亮一改往日暗沉,清透如流光溢彩的薄纱给屋外景色披了浅淡一层,恰到好处的明亮。
卿蔷的眼睛若有似无朝山顶暗了许久的寺庙靠,那屋顶尖明明像顶了白玉盘一般,却只亮那一角,遥望去还是黑漆漆又不近人情的挑檐。
她手机一响,回神看去,敲下几个字抬头,打断还在讨伐彼此的两人:“收拾下东西,待会儿我妈来了直接离岛。”
卧室亮着灯,枕上的痕迹还未消散,卿蔷轻轻靠着门,近日的梦总与江今赴有关,大多是在那庙间,她想他伏案写下缕缕红绸,又系在枝头,以及他写那幅字时骨节弯来直去的模样。
但又及时止损似的,没去细思他当时的表情。
今日被惊醒的梦又不同,难得地梦见了几年前的往事。
那时天已经冷了,她窝在江今赴书房,翻弄他之前的字挑毛病,江今赴就喝着茶,懒倦闲散地随口附和几声。
他那会儿可不会跟她来什么强制作派,予取予求到不在意的地步。
卿蔷就烦他无波无澜,刷刷翻着宣纸,扇出的风能把挂一旁的毛笔轻掀,应叔进来添茶时都惊了,老人家斟酌再斟酌:“姜小姐,要不咱慢点儿?”
“您别管她,”江今赴散漫笑了声,“翻坏了让她再写幅给我就是了。”
卿蔷听这话不服气:“二哥怎么这么小气?”
北城那会儿,她在江今赴面前偶尔娇气,眼噙着初艳,尾声勾挑,招人得要命。
江今赴垂下眼皮,怕跟她再争上一会儿招架不住,直接叫人跑了,用淡声掩饰喑哑:“那就随你。”
卿蔷更烦了。
恨恨看着:“这怎么写得都晕墨了?这张纸好差......”
她挑不出字的问题,就挑材料,边说边习惯性整了整,结果飘出个长条落在地上,她正要捡,看清后一顿。
“愿酿蔷薇酒,妄得我所求。”
卿蔷瞧见那熟悉的字眼当真吓住了,支支吾吾:“蔷薇?”
江今赴没什么反应,走到她身边俯身捡起,喉结微滚,慢悠悠反问:“怎么了?”
卿蔷脑袋里的警钟已经被撞响了:“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江今赴抽出她手里其余的纸,将那张又夹进去,笑她,“刺玫不就是蔷薇吗?”
“......”
卿蔷不懂,是她暴露了,还是江今赴真就以她来写的。
所以说心里有鬼的人就是这样,明明花的学名人尽皆知,也挺合理,她要真是没任何目的,这会儿该欢喜才是。
“你不看看落款?”江今赴挑出纸尾,给她瞥了眼时间,“一年多前写的了,玫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卿蔷听懂了,她顶多来了半年出头,这意思就是与她无关。
卿蔷顿时松了口气。
“不一样,”她强词夺理,“蔷薇就是蔷薇,刺玫就是刺玫。”
江今赴若有所思,还是遵循平时与她相处的秉性,顺从了她:“好,我知道了。”
当时光顾着去担心江今赴知不知道她是谁了,忽略了那幅字上的内容,现在回头去想,又忍不住思索他所说的天意。
他们之间,能有好的天意吗?
卿蔷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被害妄想症,尤其这个对象还是老天爷。
她换了衣服关灯,下楼时脑子里又出现何晚棠的那句‘恍若隔世’。
卿蔷倒是承认的。
明明一辈子还没完,她却感觉已经与江今赴纠缠了数个人间了。
作者有话说:
任邹行(耷拉耳朵):到底怎么才能做好一个合格的助攻。
别怕虐!要相信二哥的爱!
第34章 chapter 34 江今赴这个人,什么狠手都下得去。
离岛回里约的速度很快, 姜辛北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靠港后就把单语畅和何晚棠送回她们各家了,却没带着卿蔷返京, 而是去了西欧。
直到踏进卿家在英国的公馆,她们聊的都是特琐碎的小事,卿蔷也没问姜辛北来这儿的原因, 她随她进了会议室, 弯眉玩笑:“卿夫人要和我签合同吗?”
卿蔷跟姜辛北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卿父离世后的很长一段儿时间, 她称呼为姜辛北‘卿夫人’姜辛北才会有反应, 后来次数越变越多,也就这么叫了下来。
岁月不败姜辛北, 她生得一张温柔面, 平日总覆了层霜, 面对卿蔷时会稍显融化, 但卿蔷见过她有比这还让人动容的时刻, 与卿父相处时,姜辛北是显爱的,像冬日初晨融化的露水般柔和。
“喊你参谋一下, ”姜辛北抽出一份资料, “要加空吗?”
卿蔷看去,一怔。
创极期货分化严重,自江今赴回国后飙升的股价在几日前, 也就是他离岛那日达高下降, 沈家名下的宏奇借此迅速买空, 创极股价下跌2.91%, 同时有传言说创极高层动荡, 江今赴陷入生命危险,导致空头部位越涨越高,到8.3%时暂停。
卿蔷说不上来自己的情绪。
她借喝茶挡住僵硬的唇角,苦涩滋味润了润,还是没敢抬头看姜辛北,毕竟知女莫若母,她依旧翻阅资料:“卿夫人是想......”
“你也知道,我对他了解不多,”姜辛北点了点江今赴的名字,“卿卿,依你看,该不该跟?”
卿蔷静了静,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是小群里的消息:
何大美人:“不是沈家怎么跟江家撕开了???”
单姐:“我也懵啊!他他他开天眼了?”
小姝:“什么意思?不过确实突然!我跟云落还在想要不要跟,@卿卿,怎么看?”
与此同时,单语畅火速组建另一个群聊:
何大美人:“@单姐,你别急!别给岛上的事秃噜出去啊!!”
单姐:“!嘿嘿......不过真不太对劲儿,那位前脚出事儿,沈家后脚就跟上?这是要给季家下聘钱不够了?”
她粗心大意惯了都能看出不对劲,更何况卿蔷,对她来说,沈家这个歹心几乎贴脸上了。
“卿卿?”姜辛北缓声叫她,有几分提醒的意味。
“......”卿蔷垂眸,不动声色地在小群打下别跟两个字,抬眸笑道,“不该跟。”
“据我了解,创极股下不少个钻石手,而且沈家操之过急,如果把创极股票严重过度做空,轧空风险很大,”卿蔷弯着眉,将资料推回姜辛北面前,“再如果,我说的情况发生,江今赴稍动手段,就可以让空头找不到股买,平不了空头头寸,到那会儿,沈家带动的那些做空机构怕是都会把账算在沈家身上。”
姜辛北点点头,只是浅笑,示意她接着说。
“江今赴这个人,什么狠手都下得去,”卿蔷一顿,故作无意,“而且他现在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万一是做给沈家的套呢?”
“卿夫人,我也不想承认——”卿蔷敛眸,语气诚恳,却笑得讽意十足,“但我觉得我能想到的,江今赴未尝想不到。”
“那可惜了,”姜辛北一叹,话锋一转,又抽出份资料,“要是再加上这个呢?”
黑纸白字的监管调查申请书,及一份真假参半的,足以支撑沈家做空的报告——
卿蔷攥了一瞬的手指。
她轻声:“沈家妄图做股市里的算命先生,我们跟着翘杠杆的话就要把注押在沈封身上,但沈封——”
这一番话看似没问题,言之有理,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但问题就出在太过于公平公正。
卿家碰上能踩一脚江家的时候,是不该如此的。
卿蔷顿了顿,眼睛落在窗外夜景明灯:“妈,我不知道。”
气氛戛然沉默,姜辛北平静地看她,管家适时敲门,提醒二人用餐,姜辛北点了下头,神情变得锋利,看向卿蔷时,又稍稍敛起。
“童家那碗羹,你拿得漂亮,”姜辛北起身,站在窗前,“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转身的那一刻,几日堆积的疲惫涌上卿蔷身体,卿蔷慢慢靠在椅背上,整了整思绪,还是滴水不漏的说辞:“听说当时江今赴与童家手下的主企定下了补千亿亏空的协议,结果童邵在国外欠了高利贷,不知道江今赴多会儿抢了债主身份,拿欠条抵了协议,童家被彻底戏弄。”
姜辛北:“童家怎么会那么蠢?”
卿蔷抿了抿唇:“那会儿童家新企与泛珠的对赌输了,资金链紧缺,可能昏了头。”
姜辛北应了声:“倒是胆子大得很,空手套白狼,千亿都敢喊。”
“不过江家一向如此,”姜辛北回身,问道,“对不对?”
她在提醒她,两家的仇恨。
卿蔷:“是。”
姜辛北又开始问:“原来的债主是谁你清楚吗?”
卿蔷摇了摇头。
姜辛北:“江今赴拿千亿换了债主身份?”
卿蔷:“查过,但没结果。”
姜辛北:“江今赴的资产你知道吗?”
就跟快问快答一样,卿蔷心力交瘁,音节还未发出,姜辛北就又要问,她打断:“妈!”
“你怀疑我什么?”卿蔷实在忍不住了,“你要跟我来探底这一套?在商言商还是在疑证疑?用得着这样吗?”
她挺难受的,但比姜辛北还要显得冷淡,酸涩感越重,她越挺着脖子跟姜辛北对视。
许久,姜辛北的叹息打断安静无声。
“卿卿。”她把两个字拆分说,疲态再难掩。
“你可以怪我,可以不理解我,”姜辛北收着资料,“但在江家上,我冷静不了,也让不了。”
“这里面儿还少了一张,”姜辛北将那沓资料都扔进了碎纸机,“就是你在空明山的那个展厅。”
卿蔷一怔。
她以为她登江今赴的岛露了蛛丝马迹,没想到是最初的东西招来姜辛北的盘问。
“我知道,从叙的女儿有主意。”
姜辛北笑笑,说起卿父的名字来放松不少,也是安慰卿蔷一样:“但是卿卿,你不跟我讲,我难免会乱。”
卿蔷哑然。
姜辛北这辈子的柔情就给了两个人,她耐心说:“我没查过你,也不会查你,这个产权证是季姝给你挑生日礼物的时候,想看看你有什么缺的,问了问我,然后翻你名下资产看见的。”
星星点点的灯闪烁在夜幕,掀起的风带着寂寥,往外看时是冷感光芒碰撞,卿蔷眨了眨眼,那些晕开的痕迹凝成一点,她开口:“我曾经——”
“不用说了,”姜辛北拍了拍她的肩,“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都停了吧。”
“卿家和姜家的人,不管哪种原因,都不能跟江家交之过甚。”
换句话说,如果跟江家交之过甚,那就不是卿家和江家的人了。
姜辛北就是这样的,她在卿从叙的事儿上分毫不让,是卿蔷也要暗示警告,卿蔷不敢想,万一江今赴没走,万一姜辛北得知两人接触到过负距离,后果会是什么。
吃过晚饭后,卿蔷回了房间,脑袋昏昏沉沉的,泡了澡躺在床上,看了眼列表密密麻麻的消息,更晕了。
想点不断跳出新消息的单语畅聊天框,结果那秒弹出条新的,她一看,江今赴。
卿蔷无波无澜,想删好友的手在瞥见消息内容后顿住。
是她的聊天记录截图?
卿蔷坐起身,不可置信。
清清楚楚,他们的小群界面,三个长白框,一个短绿框,是她刚发出几小时的‘别跟’。
给足了她反应的时间,江今赴拨来语音,不知为什么,响了一声他又给挂了,转成视频。
卿蔷摁了接通,他那边儿的界面还未显示,她先出声:“江家没教人法律?”
话音落下,画面跳出。
江今赴斜倚着床,上身缠了纱布,裹起他线条肌理分明,被子松松垮垮的,他拿得远,隐隐露出青筋清晰的手背上插着的吊水,另只手还抓了抓额前碎发,跟贴着的纱布一配,称得上黑白分明。
卿蔷没心思注意这么多,对上他垂睫略显散漫的黑眸,逐字逐句:“你监控我?”
“没。”江今赴哂道。
“监控你的人已经入狱了,那是公证送来的东西。”他漫不经心,切了下镜头,曲起的腿上有明显擦伤,与投影上的量刑书一同入镜,“你猜是谁?定位我的地址,还妄图掌握你的消息。”
卿蔷心下一沉。
“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逮到那阴沟的玩意儿时,他才破了你手机的防护,”江今赴轻笑了声,心情不错似的,“倒是便宜了我,看见了卿卿毫不犹豫的站队。”
“......”卿蔷眯了眯眸,嘲道,“你要是那么轻易被人搞垮,我何必大费周章呢?江二,我不是看得起你,是看得起我自己。”
“是吗?”江今赴不在乎她的说辞,“沈家来得突然,你觉得卿家要是参一脚,我现在这状态,能躲过这劫吗?”
‘我现在这状态’六个字,字音格外重。
卿蔷本来就又烦又累的,哪儿有空揪他的细节,寻思他点她知恩图报,又一想他会不会知道她上过山,故意剖她的心,面上霜结了厚厚一层。
“二哥神通广大,后果谁也说不准,我家的底都留着撕了江家呢,别想太多。”
一句话说得是不留情也不留面,字字珠玑,没一个废音。
江今赴挑了下眉:“说不准?那怎么‘别跟’就说得准了?”
他口吻有些刻薄了:“我怎么记得,卿小姐最不怕赌?”
作者有话说:
江二:(亮亮伤口)(卖惨)
卿卿:(接收失败)(烦了)
第35章 chapter 35 失去爱情还能再追,失去亲情可是家破人亡。
晚风轻拂, 落地窗帘被挟起一角,墙边瓷砖就被打上了五光十色,英格兰是不夜城, 姜辛北嘱咐她等她几天一起回国后,就去参会了。
在突如其来的无声对峙里,卿蔷终于注意到他脸庞略微病态的冷白、骨感指节上深蓝色的夹板、腰腹处因他半躺动作起了褶皱的纱布。
伤得太重了。
卿蔷脑子里划过这么一句话, 她眸光凝滞一瞬, 迅速摁灭后开口:“忘了问候二哥了——”
她一笑:“还活着呢?”
卿蔷含讥带诮,手机屏幕上的人眼底有些沉翳了, 她不疾不徐又接着对话:“是啊, 我挺爱赌的,但总有腻的时候。”
“二哥, 你懂吗?”她抬起手指卷着颈边细发, 笑意不达眼底, 话语还不近人情, “关于你的, 我都腻了。你为什么会觉得说‘别跟’是站队啊?就不能是不想淌你这趟浑水吗?”
江今赴眼神一暗,双眸像凝成了幽深的悬崖,探过屏幕让她窒息, 在她目光不自主游移的下一秒, 他倏地掀了嘴角。
“我给你打这电话图什么?”江今赴随意地抬手挥了下。
挂在上方的吊瓶被拽着摔落在地,引起一声尖锐的“啪”,卿蔷仿佛能看见玻璃迸溅的画面, 她咬紧牙关, 一语不发。
江今赴手背青色血管冒出血珠, 他拔了针, 微一俯身, 拾了片儿碎玻璃,对上她的视线漫不经心:“我现在咽下去,滋味儿不也一样吗?”
卿蔷说话极慢:“二哥,谬赞了。”
她头发缠在指上松散,藏住了一根绷直的发丝,指腹变白后发紫,几乎要没知觉,那根发丝牵动了脑里神经,是跳动的疼痛。
江今赴嗓子微哑笑了两声,喉结滚出几个字,要跟她好商好量似的:“那腻了要怎么办呢?”
“腻了......”卿蔷摁熄了屏幕,肩膀陷了下去,意态轻慢,看不出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刻缺氧的肺得到缓解的感受,“就换个玩儿法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她听见他那边门被推开,又饶有兴致的“嗯?”了声,还带了些纸张摩擦的声音,约摸是手下给他送了什么报告。
“我不想拿你当玩具玩儿了,”卿蔷不在意,往下说着傲慢的狠话,语速慢到逐字停顿,“那些虚假的、与因虚假引起的东西,都翻篇吧。”
“守好你仇人的本分,别再过界,”她咬着字,“游戏结束,我们的关系也该表里如一了。”
表是什么样?
是上京城里人尽皆知的势不两立。
里又是什么?
是他们之间不清不白的欲擒故纵。
而卿蔷要撇去里。
她慵倦眉眼微垂,薄软的双唇一碰,吐出淡情寡恩的话。
与此同时,翻动纸张的声音戛然而止,江今赴嗓音骤地冷透了:“卿卿,说话做事要给自己留余地。”
“你这么急不可耐,是因为云家?”
卿蔷没听明白,她刚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儿,手机再响也没看一眼,提示音接连不断,江今赴看懂她的神情,阴冽稍缓,称得上是好言相劝:“去看看你的新闻。”
卿蔷根本用不着查,单语畅已经打包了全套发给她,并附带一句:“我靠!姜姨这是想让你跟云落联姻?”
卿蔷瞳孔放大,都没管还挂着的视频,刷刷翻了几页,理清了事情大概始末。会后晚宴,姜辛北与相熟的人聊起了过几天沈季的婚礼,那人顺口问了嘴卿蔷的事儿。
以往姜辛北都是应付一句“卿蔷自己选择,家里不会插手”,这次却不同:
“云家那孩子吧,青梅竹马,亲上加亲。”
宴会上的媒体遇见意外之喜,征得姜辛北同意后连忙编辑好发布,这会儿就连几个往常没交集的世家子都坐不住来问卿蔷了。
卿蔷定了定心神,双眸轻轻扫向江今赴黑沉沉的眼,脑中思来想去,倒也不急了,嫣然一笑:
“是又如何?”
四个字格外清晰。
她一边顺着坡赶人,一边给云落发了几条消息没得到回音,转念一想他可能跟季姝在一块儿,又问季姝,才知道云落被家里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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