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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同人)我在米花町开中餐馆—— by似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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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大佬的从容吗!
夕阳的色泽比先前暗淡了些许,洒在人的面皮上,看着像是血。
我们三个人和田中太郎带的人隔着一辆车的距离遥遥站定,最先开口的竟然是诸伏高明,他问:现在这个时候,你可以表明自己的真正目的了吗?
贝尔摩德笑了,说你这么有恃无恐可会让我很为难啊。
“况且我的目的,你们难道不应该心知肚明吗?”
“如果你指的是抹杀那个人的事,那原本就在我们的行动计划上。我们并不介意将行动时间提前,贝尔摩德。”车对面的田中太郎表情凝重:“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诶。抹杀朗姆的事情当然是合作的一部分。”贝尔摩德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那家伙最近也正为某些事焦头烂额呢,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不少有趣的情报,这对你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看,我是带着诚意来交涉的,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你们的欢迎仪式太过盛大,我这边才仓促地送出一点不成敬意的回礼。”
“那么你们是不是也该给出一点诚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对面的青年蹙了下眉,声音沉了些许。
“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了:“关于克隆体相关的研究,你们也在做吧。”
“关于那个的情报,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诶?
克什么玩意儿?什么隆体?谁克隆……啊?
不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个世界居然已经玩得这么大了吗!!!
我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发光。
克隆技术这种东西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从百科全书里接触过,小学的科学课,初中和高中的生物课也都详细地讲过克隆的原理和现在的技术发展情况。
我知道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想要克隆人类的胚胎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的,但是这种技术显然不符合当下的人伦道德,也没有相应的完备法律制约,所以是不可以打开的潘多拉的魔盒。
——当然,这是在一般的伦理世界的情况。
可现在是柯学世界,柯学世界的意思就是,只要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的东西,有人去做就一定会成功,就好像那些稀奇古怪非常看脸的密室手法,就好像拐弯的子弹,以及万能的足球,就像是返老还童的药。
在这样一个魔幻的世界里,有人偷偷研究并使用克隆这种不道德的技术似乎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贝尔摩德在说什么……公安方面在搞这个吗?
在她那么说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某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性。
——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难道我推复活的真相竟然是这个?!
“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短暂的安静之后,田中太郎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这并不会影响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是吗。”贝尔摩德说:“这就是你们的态度吗。”
她声音听起来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这让我立刻丢掉了脑内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新回归到现实。
不管那件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现在先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
贝尔摩德想要探寻关于“克隆实验”的真相,而很显然,公安方面并不打算透露任何相关的信息,双方如果就这个问题僵持不下的话,我不敢确定贝尔摩德会不会真的一时冲动伤害到作为人质的诸伏高明。
现在看来,贝姐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抹杀朗姆,而这件事情上公安也会跟进,双方暂时有了共同的目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达成合作关系,因为两边的立场终究红黑有别。
维系在两边的那条线越绷越紧,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刻,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绷断。
不能赌,这种事情谁也不能赌,所以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根弦绷断。
所以如果要做点什么的话,就是现在了。
我把枪从袖口滑了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将它握紧,用枪口对准贝尔摩德的头。
——天啊,我感觉这件事我能吹一辈子了,在天色将黑下来的这个瞬间,我居然举起了枪,指向了贝尔摩德!
手在颤抖,抖得厉害,说老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手.枪的准星在哪里也不会瞄准,但我知道,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只要瞄准的是头部,肯定能一击毙命——这样会有足够的威慑力吗?我不知道。
我说你别动,你把枪放下,你这样的抵抗是没有意义的,你别这样做。
说话的声音也是抖的,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在威胁,而更像是一个孩子在无理取闹,像是一个人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的口不择言。
但就算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也很可怕不是吗?
我说:“我从来都没有用过枪,我不像你们那样可以控制得很好,这东西在我手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火,我不想伤害你,但这东西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所以求你了,把枪放下,之后再说别的……”
啊啊,可恶,这样一点也不帅气。没有人会在威胁别人的时候自己先哭出来吧?
但没办法啊,我的牌只有这样,我只能这么打,然后期待着,这张牌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我听到贝尔摩德笑了。
很轻的,似乎是带着一点嘲弄的嗤笑。
她说:“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来自异国的小公主。”
“这次是你赢了。”
她一点点地挪开枪,在将手里的勃.朗.宁脱手而出的时候,她在诸伏高明的背上推了一把。
这大概是害怕在松手的瞬间对方会突然发难,让她自身陷入不利吧。
我想,比起手里有枪的我,现在的贝尔摩德更忌惮的果然还是没有枪的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踉跄了一步,脱离了可以在第一时间发动反击的范围,在那个瞬间,我和贝尔摩德的身边是真空的。
我的心思陡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直涌上心头。
几乎就在下一秒,贝尔摩德猛地转过身,我感觉手里的枪头被人捏住,接着整个枪以不自然的角度向一边偏去,我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刮上了扳机。
但我耳边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枪声,扳机并没有被扣动,那个瞬间,什么都没发生。
紧接着,贝尔摩德顶着的那张假面在我眼前放大,温热的吐息几乎紧贴着我的颊侧擦过去,我听到她在我耳边用气音说着:
“好孩子,这次做得不错,不过……”
“没有打开保险的枪是不会走火的。”
枪.声几乎在她和我错身而过的下一秒就响了起来,那并不是从至近距离射击时发出的声音,而更像是来自某个遥远的地方。
有谁喊了一句“有狙击手,快趴下”紧接着,我被一股来自背后的巨大力量扑倒,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了身边那张属于田中太郎的熟悉面孔,而贝尔摩德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或许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这场双方之间打响的小范围的遭遇战。
但有些问题才刚刚开始。
比如说……
我身边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一般人类啊?
救命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我感觉我忽然没办法直视这张脸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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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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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没办法凭借肉眼分辨克隆生物的。
因为克隆体的发育方式和一般的人类一样,都是从一个细胞变成胚胎,然后通过母体孕育,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不同是,它们最开始的那个“细胞”并不是正常的受.精.卵,而是用技术手段合成的,拥有另一个生命体的全部基因序列的干细胞。
从外观上来看,克隆生物理论上来说和原本的物种不会有任何区别,一样的外貌,一样的体温,一样,一样的呼吸,一样的心跳,但它们永远无法和原本的“母体”做到完全一致——
这是伦理学上尚且没有突破的壁垒,没有人可以定论克隆人到底是或者不是人类,也正因如此,在现在这样的世界,让克隆人诞生将会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就像永远不可能融入另一个民族和社会的异乡人一样,它们永远不可能被人类社会真正接纳,而那样的它们连一个真正属于它们的“家乡”也没有。
那样的存在,是一种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吧。
它们不该存在。
但……它们真的不存在吗?
我不知道。
此刻的我和诸伏景光之间的距离很近,他的臂膀几乎将我整个圈在了身侧,宽大的手掌轻轻按在我的脑后。
他的头微微垂着,我几乎能感觉到他浅浅的呼吸。比起保护的姿态,这更像是一个不太标准的拥抱。
交触的地方,熟悉的温度在我们之间交换着。
熟悉的呼吸,熟悉的心跳,那应该是最能带给我安全感的东西,可此时此刻,我却有一点茫然了。
——我想我的那种念头实在有点荒谬,可我又害怕到不敢去确认,我怕那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去面对呢?
山下的狙.击.手并没有恋战,显然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掩护贝姐离开。
流弹没有伤到人,但是打爆了几个车胎,这就意味着收队回去的路上,有人要挤着拼车了。
枪声停下之后,很久,身边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他维持着像是拥抱的姿势,直到旁边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七嘴八舌地在确认现场有没有人受伤。
他的手掌在我后脑的发间轻轻揉了一下,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像是叹息的声音,接着,他翻身站了起来,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递到了我的面前。
他问我:老板你还好吗?有哪里受伤或者不舒服吗?
长野山间的天空很干净,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发亮,落在他的眼底,泛着浅浅的光。
想了想,我还是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我垂下脑袋,避开他的视线,我说我没事。
我说比起我,那边的诸伏警官可能更需要关照一点吧,毕竟刚刚那个人的动作好像还挺粗暴的。
听我这么说,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看向一边的诸伏高明,却似乎并没有过去的意思。
“说起来也确实,您有受伤吗?如果需要的话,随队有擅长急救的队员,可以帮忙处理伤口——”
诸伏高明沉默了一下,说:没事,不用了。
我总觉得这兄弟俩的语气都有点怪怪的是我的错觉吗?
现场的队员们清点了一下可以用的车,诸伏景光低头问我要不要先去车里坐,他说这边的车恐怕还得清点一会儿,外面夜风怪凉的,站在这里太久小心感冒。
说话的时候,他的气息靠得很近,这让他此刻的存在感也格外强。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这个距离上和我说话了,可我却意外地感觉到了一点不适应。
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在作祟吗?还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表现得和另一个人太亲密呢?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我觉得颊边烧的发烫,在我来得及反应之前,身体已经本能地后退了一点点。
“老板?”
我其实很想立刻跟他解释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原理和思路,就像之前每次那样,但是如果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的话,要怎么跟别人解释清楚呢?
——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
不知不觉间,我和他中间好像已经堆起了好多好多我自己先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问题,我一直在想,我应该好好梳理好自己的心情,好好地把自己这边的问题解决,理清自己的愿望和诉求,再和对方交涉,建立能达到双方共赢的最好的关系。
可如果我自己处理不好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我做不好的事情,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后都会慢慢从我的生活当中消失掉。
我会慢慢地接受自己的无能,接受自己和那些问题的答案之间存在距离,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在有限的生命里获得所有想要的东西。
但是,但是啊,如果对象是他的话,我不想那样,我不想他有一天会从我的世界当中消失,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而这个我想要留在自己世界当中的人,是田中太郎也好,是诸伏景光也好,是人类也好,不是也罢,这些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
或许这些问题答案的是与否会让我的心情产生微妙的变化,但那就像是电子天平最后一位会因为人的经过或一阵风而左右浮动的小数点一样,对结果也不会有很大影响,重要的是,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本身。
或许气氛完全不对,或许这根本就不是该说这个的时间,或许我们中间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只是去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疼。
可是在这个时刻,我忽然特别特别想要告诉他,他真的很重要。
重要到甚至比那些“正确”更重要。
他看我半天没有回答,有点担忧地问我是不是累了。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告诉他:我喜欢你。
我说:不管你是什么(なにもの),我都喜欢你。
他怔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里明显泛起了一点茫然和不知所措,接着,眼底的星星亮成一片,像是含着整片星河。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他问我。
我有点心虚,视线不自然地飘向一边。我说这样说果然会显得很奇怪吗?
我说那、那个我还是觉得有点冷,我还是听你的去车里坐一会儿吧哈哈哈,所以去哪辆车……
话说到中途,颊边忽然传来了什么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像是四月的樱花瓣,伴着温柔的风,轻轻扫过脸颊,又转瞬飘落,只残存下一点浅浅的温度和痒意,在心底里一点点地翻腾,终于掀起惊涛骇浪。
“诶……不是……你、你……我……诶?”
我僵硬地抬起手,拂过刚刚那一吻扫过的位置,那动作太轻太快,就像是个转瞬即逝的梦,可我确定它真实存在过。
怎么会这样啊,这个人,怎么会这样啊——
啊啊啊啊啊啊!他又偷袭!!!
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他说:这是回应。
我垂下头,小声嘟哝了一句:可我没有要求回应啊。
他说那就是我抢答咯。
——那你很棒棒哦。
一般的员工只会在老板发出命令的时候去做事,而优秀的员工会给老板制造问题。
解决不了的问题已经够多了啊喂!就不能放过可怜小老板的CPU吗!
大脑长期过热真的会坏掉的,绝对会坏掉的啊!
可恶,明明已经是晚上了,明明是在山里,为什么空气还这么热啊,感觉脸上的热度根本就消退不下去嘛!
诸伏景光倒是并没有得寸进尺,他说他先送我去车里。
我“哦”了一声,一时间也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跟着他往前走的时候,视线不自然地别向了一边,结果我万万没想到,没走出几米,目光便猝不及防地和某位往这边瞧的欧尼桑撞了个正着。
诸伏高明这会儿正站在另一辆车边的阴影里,饶有兴趣地往我们这边看着。
高明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高明哥!
你在看什么啊高明哥!你不是这种吃瓜看戏的人设啊高明哥!
视线的交错让我的脚步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紧接着,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忙转回头,就看到一扇车门在我面前敞开,田中太郎正满面笑意地趴在车门上看着我。
他说没想到老板在看什么呢?嗯?高明哥吗?老板你不用担心高明哥的事啦。
他说老板你放心吧,等下高明哥会跟我们一起回东京哦。之后会有机会和他好好聊聊的。
我才知道诸伏高明也打算跟我们一起去东京而不是回长野。
也对毕竟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于情于理,“田中太郎”都得给作为当事人的诸伏高明一个交代,但这种事情又不好太张扬,所以回东京找个合适的地方密谈是最好的。
——虽然我觉得以诸伏高明的聪明才智恐怕已经把事情摸得差不多了。
不管怎么说,红方能在内部稍微共享一下信息已经算是难得的进步了,红方信息共享的一小步,可是对抗组织的一大步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在红方拉个讨论组,让大家先统一战线,争取五集干掉朗姆,十集搞掉BOSS乌丸莲耶,然后大家各取所需各自回家过上开开心心的幸福生活,这样多好啊——
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
现在的我们就是在为这样的目标努力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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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なにもの既可以写成何物也可以写成何者,就是说既能表达是什么人也能表达是什么东西。
林林: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喜欢你
景光:等一下我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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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就是说,打从诸伏高明坐上这辆车开始,情况就好像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车子情况的统合整理是在十分钟之后结束的,彼时我正坐在宽大的后排座椅上望天畅想端掉酒厂之后的美好人生,这个时候驾驶位的车门忽然就被人拉开了,我顺着动静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开门往驾驶位钻的人居然是诸伏高明。
……咦?这不是公安的车吗?
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道出了我的疑惑,那是田中太郎在问诸伏高明说你在干嘛。
诸伏高明回答开车啊。太郎说再怎么说您也是客人,没有让您开车的道理吧?
诸伏高明的目光往后座方向瞥了一眼,说:我是长野本地人,山路我比较熟悉。
——哥!哥你怎么不管对谁都用同一个借口啊?这个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啊!就算在这里call back也不会有笑点的好吗!
重点是你面前这个人也是长野人啊!这个借口怎么听都奇奇怪怪的啊!
他这是在揶揄吧?我没理解错吧他绝对是在揶揄吧?
太郎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诸伏高明又补了句:而且田中君应该也不会希望我这个时候坐到后排吧。
……实锤了,这个人就是在调侃我们。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高明哥,呵。
说起来也是,高明哥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浓眉大眼道貌岸然的,但空城计的时候玩得可嗨了,平时说话挤兑大和警官的时候也完全不留情面,我记得73设定里,景光跟他通话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他就要用文言文拐弯抹角地欺负景光,所以调皮其实是你们诸伏家祖传的技能吗?
好、好可爱。
当然我指的是此刻被哥哥噎得原地一僵诸伏景光。
不知道那个瞬间他有没有想起小时候被哥哥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支配的恐惧呢。
好好奇他们小时候都经历了什么。
不过我也知道,空气总这样僵着肯定不行,而且我们也肯定不能真的让高明哥开车,而我跟高明哥挤后座也不合适。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小老板,我自己拉开了车门,从后排挪蹭到了前排的副驾,干脆地把整个后排座椅让给了高明哥。
开门的时候,我听到车门对面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
高明哥,看出来你玩得真的很开心了:)
诶等一下,高明哥难道你不能坐你弟弟的副驾吗?所以我有什么换位置的必要吗?
算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来都来了。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山路两侧几乎没什么路灯,但车队的远光灯连成片,将整条路照得灯火通明。
车内的气氛却没那么明亮,反而有点沉闷。
我觉得这样不对,因为我们这样的三个人凑在一起,需要讨论的话题实在太多了,不管话题往哪个方向进行都不奇怪,可唯独就不应该这么沉默——
但话又说回来,我们三个人之间似乎的确存在着某种微妙地制衡,就是说,有些内容大家所有人心里都是门清的,但却不知道能不能当着第三方的面叫破,或许正因为这样,所以话题才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了句:太郎刚刚不是说了要和高明先生谈谈吗?虽、虽然有些问题可能会涉及保密,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是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确应该好好谈谈。”
诸伏景光说着,关掉了一直使用着的变声器:
“好久不见了,高明哥。”
他又跟我说了句:老板,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再重新介绍一下吧,长野的诸伏高明警部,我的哥哥。
“肝胆相照,为腹心之友。看来这里坐的是深得你信赖的人。”诸伏高明的声音在后排悠悠响起,没有多少意外,却还是带着明显的欣喜。
“还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景光。”
他们兄弟俩的确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自从诸伏景光以卧底身份进入组织之后,就一直在尽可能地减少和从前亲友之间的联系,起初还能偶尔抽空报个平安,但三年前卧底身份暴露之后,“诸伏景光”这个身份就成了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任何联络都可能成为危险的导.火.索,可能成为暴露在组织面前的蛛丝马迹,所以他不得不和过去的一切彻底切断联系。
诸伏高明大致也猜测出弟弟在执行什么危险的秘密任务,虽然并没有收到作为“遗物”的手机,但是三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弟弟的消息,在他看来,弟弟的处境恐怕很不妙,甚至可以说凶多吉少。
——直到在轻井泽的浅间山里看到田中太郎。
是的,诸伏高明到的时候,诸伏景光已经变装成了田中太郎,但即使改变了样貌和声音,那种源自血缘的感应还是让诸伏高明产生了微妙的熟悉感。
那个时候他并不肯定。
后来到了医院之后,“田中太郎”忽然遇到了紧急情况,急着要离开,那个时候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把我托付给了诸伏高明——
那种信赖感明显已经超出了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警察的范畴,所以诸伏高明彻底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亲弟弟没跑了。
但是那个时候他还不很确定我的立场。他最开始觉得我可能是他弟弟的监视对象,因为我是个外国人——但聊了几句之后发现不像。
他的原话是:“林小姐的身上并没有心机深沉的特质,是个很直率的人。”
意思就是看着没心眼。
高明哥,我该谢谢你把话说得这么委婉吗?
在那之后,化装成毛利小五郎的贝尔摩德出现,他立刻明白诸伏景光让他留在我那儿的用意是保护,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我当时居然会主动出头,实乃人不可貌相。
“原当是于林下寻花,却是同袍修矛的同舟之谊。”
“我家景光劳您照顾了。”
……哥,你猜这段话我听懂了几个字?
虽然从语境上倒是也能理解他似乎是在说些个客套话,但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就很想把高明哥说的话查清楚。
于是我一边在嘴上应着“我这边才是受他照顾了”之类的话,一边摸出手机偷偷摸摸地查起了高明哥刚刚用的典故。
同舟之谊好懂,那个同袍什么玩意儿引用的是诗经啊!不是你们日本人日常把片假名单词掐头去尾缩写成让所有人都沉默的四字也就算了,怎么诗经也这么缩啊?那个东西原本就已经简略到让人很难理解了你倒是考虑一下读者的心情啊喂!
还有那个林下寻花又是怎么缩出来的真的解不出码了救命!
“老板。”
诸伏景光叫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迎上了他含笑的视线。
“那个的话——也是一句汉诗哦。”
我忙把手机扣了过去。
哇,你这个特工级的视力就是这么用的是吗?
他很快便收回视线,转而看着前方的路,只是嘴上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讲的内容大概是有人在战场上弄丢了重要的伙伴,所以就去寻找,然后在树林里找到了,原句好像是……”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来着吧?高明哥。”
“虽然一向不好此类文句,但偶尔也会记得一些诗文的内容呢,景光。”诸伏高明的语气又带了些揶揄。
“这种诗文我肯定不会像高明哥这么熟悉啦。不过这首诗的下一句我记得哦。”
说到这里,我也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感谢高明哥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我们这一车的文言文浓度,虽然在日本用日语念诗经给人的感觉还是怪怪的,但是这个被各类古早言情小说频繁用于告白的经典名句出现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情小小地激荡了一下。
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在说战友情啦,但是,但是,那不是正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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