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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绝人寰白月光(快穿)—— by闲时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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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没有众人预想中的喜爱,将东西往身后一扔,托腮望着窗外:“真没意思。”
守在旁边的宫娥惊呼一声,急忙往前一滑趴在地上,好在礼服落地之前用身体接住,不让女郎穿它时沾上一点灰尘。
其他的宫娥一拥而上,一人牵着一角,小心翼翼的将它运送到一旁的朝服架上,仔细检查后没见一丝褶皱才松了一口气,才折返到女郎身边叽叽喳喳地夸赞着这礼服是如何精美。
“也只有这样的衣袍才配让女郎穿上身,”女郎近来很是喜爱的绿衣舞姬惊叹道。
不曾想到这一句却捅了马蜂窝,女郎怒气汹汹地走到她身旁,柳眉倒竖:“怎么,连你们也觉得我只配穿这种东西?”
她环顾四周,一双妙目从宫人身上扫过,那舞姬惊觉自己似乎说错话,急忙跪下,伏在地上求饶。
“拖下去。”她语气冰冷。
那舞姬不明白昨日还与自己耳鬓厮磨的人,怎么今日就如此无情,被侍卫带下去是心碎又无助地喊着:“女郎!”
在她不耐烦的挥手下,德顺默然退下,其余的宫人回到原本的位置,只当自己是泥佣,不敢出声。
“宿主,你这样是不是太无情了,”从她和皇后搞在一起后就默默自闭的031,终于忍不住开口。
它默默观察了很久,觉得宿主就是个情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美貌的加持让这颗炸弹威力巨大。宿主出宫前还懵懵懂懂,身怀重武器却不知道怎么使用,经过那趟没眼看的花楼之旅,她逐渐摸索出使用方式。
然而她善恶观混沌,道德底线基本没有,很难相信她曾经是接受过教育的现代人。眼下男女主还算正常,031趁机提出要走:“楼应钟和崔蓉蓉对你的爱意值都七十多了,到八十咱就走行吗,你这样搞七搞八的我承受不住。”
虽然爱意值越高越好,但这种不招呼一声,就随时上演的毫无底线的打码剧情让系统感觉好疲惫。
宿主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直接给031判处死刑:“我还没玩够呢,要走你自己走。”
德顺将刚才里面发生的事告诉冼珠,隐去了舞姬的闹剧,冼珠忧心忡忡地回到太阴殿,见到倚在门边的皇后,扯出个笑脸:“女郎似乎不太高兴。”
她这几天闭门不出,皇后夜里悄悄去月宫寻她却被拒之门外,见不到有情人,皇后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现下听冼珠这么说,更是伤心欲绝,抚着心口喃喃道:“是我对不住她。”
册封礼那天内外命妇穿戴一新,在宫室内正襟危坐,皇帝和皇后相携走进来,两人落座后很是沉默。
皇帝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皇后眼睛有些红肿,脸色憔悴。
内侍唱了时间后,本该接受册封的贵妃迟迟不见人影,室内如乌云压境,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外总算有了动静,一队美貌宫娥抬着一口箱子姗姗来迟,待进来后为首的宫娥抖若筛糠地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堆得满满的黑灰。
里面夹杂没烧完的圣旨碎片和半片焦黑的礼服袖子。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队伍内一名宫娥牵着只穿着锦绣衣裳的猴子走上前来,支支吾吾的开口:“女郎托奴带了话,她说,既然您二位把人当猴子耍弄,那说明这贵妃之位猴子也坐得,她不忍您二位为难,特将此猴和贵妃之位献上。”
她抖着声音,强忍着害怕将话说完,室内一片寂静,有胆小的贵妇人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崔蓉蓉强忍哭声,背过身去,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楼应钟知道她看中玉腰奴,见她伤心垂泪,强忍着怒意将人安抚一番才拂袖离去。
楼应钟怒火中烧,罪魁祸首却在月宫里打秋千,悄悄示意宫人退下,他上前替她推秋千,听着女郎快意的笑声,心中的怒火奇异的平复下来。
她脚尖点地,扭过上身挂在他身上,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听说今日有灯会呢,你去不去?”
楼应钟用手背轻抚她带着凉意的脸颊,看着眼前欲壑难填的妖女:“你这没有心的怪物,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杀了你。”
“杀我?谁舍得?”她跳下秋千,挽着他亲亲热热地往宫外去,撇下这烂摊子看灯会去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草草收场。
宫外的坊市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带着面具提着花灯的人,楼应钟搂着她的腰,好让两人不被人群挤散。
她脸上带着丑陋的巫傩面具,见到路边卖糖果子的小贩,牵着楼应钟脚步轻快的跑过去,二人来得匆忙,身上没有银钱,女郎便用一只宝石耳坠换了一纸包糖果子。
路上只要见了新奇玩意和吃食,她就拿身上的饰物和人家换,等走到放河灯的地方,只剩腕子上一只九宝累丝手镯。
她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往楼应钟怀里堆,背对着他写了张纸条,塞进刚才用项圈和人家换的河灯往水上推,不等它飘远就拉着他去看杂耍。
楼应钟两手满满当当,问她:“你怎么不吃?”
女郎坐在他肩膀上,见那街头艺人表演喷火绝活,也跟着周围的人拍手叫好,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下赶着大家一起扔铜钱的时候,扔出去。
等人群散去她才意犹未尽地拍拍楼应钟的脑袋:“你这呆子,难道不知我当初是逃荒来的?饿习惯了我早就不饿啦。”
说话间却发现原本嘈杂不已、人声鼎沸的街道不知道何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她的脸,原来她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何时掉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仙女,人群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楼应钟当即把人放下来,用外袍盖住她头脸,拉着她逃跑,待到远离人群,女郎才重见光明,她撑着膝盖喘气,好半晌后靠在楼应钟怀里放声大笑。
她脸上戴着楼应钟的面具,用手抚摸他的眼角,柔情缱惓的隔着面具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虽然你对我的好不及阿赢半分,但现在我很开心。”
她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出诛心之言。
一番玩闹之后她有些困倦,楼应钟背着她往内城走去,宫门轰然关闭时她的呼吸变得安稳绵长。
女郎的花灯被紧跟其后的侍卫打捞上来,楼应钟将里面已经被水沾湿的纸条展开,上面歪七扭八地写了个赢字。
那场笑话般的册封礼之后,宫中果然多了个猴贵妃,帝后由着女郎留下那猴子,任她给起了个贵妃的名字。
猴贵妃整日穿着绫罗锦缎,戴着玉石珠宝在皇宫里招摇过市,累了便随便找处假山窝着睡觉,有时候天黑了还不见回去,便有宫娥侍卫点着灯,在禁廷内的各处花园里呼喊着:“贵妃——贵妃——奴来接您回宫啦!”
如此几声之后,猴贵妃果然就擦着眼睛出现了,乖顺的让宫人抱着回宫。
至于月宫里的美人,自然还是当着她无名无分的骄奢女郎。
这一日,皇后突然心念一动,想起女郎和亡国之君赢危一起在冷宫长大,忙差人去寻还未出宫的前朝老人,一面又使人去冷宫里仔细寻找女郎曾经留下的蛛丝马迹。
实在是皇帝日日霸占女郎,她和女郎的关系本就见不得光,有时候两三日都见不到一面,饱尝相思之苦,冼珠见皇后如此,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提议道:“女郎身世成谜,娘娘不是很想知道女郎过去究竟如何?”
于是皇后便以修缮冷宫为由,派了大量宫人整日在冷宫里掘地三尺。
过了几日,果然有所发现,冷宫里一处偏僻小院,地底下翻出了十多具尸骨,有一具化成白骨的女尸手上戴着十分贵重的宝石戒指和玉镯。
于是赶紧带着清洗干净的珠宝首饰,上报皇后。
皇后宫里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正在竭力回忆当年禁廷内的事,她脑子已经不太灵光,常常回忆许久才说上几句,断断续续的,让人心焦。
皇后却听得入神,连皇帝何时进来的都没发觉,她握着嬷嬷如枯枝般粗糙的手,说:“嬷嬷,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女郎被她爹爹妈妈卖进宫时,是我去接的,她瘦得像个皮猴,问我是不是进宫了就能吃饱饭了,我说当然了,宫里的老鼠都比别处大呢。”
老嬷嬷的嗓音苍老沙哑:“只可惜女郎命不好,被分到冷宫伺候五殿下,五殿下那时候自己都吃不上饭呢,怎么顾得上一个小宫女的死活?我们猜她过不了几日就要饿死,没想到殿下挺喜欢她,每日将自己分到的那些残羹冷炙匀一匀,好歹两人都能吃上一口。”
“有一日我碰见她,她说殿下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春,还教她怎么抓老鼠吃。”
两粒黑葡萄似的眸子,在消瘦的面庞上,显得大而恐怖,嬷嬷见她实在可怜,有心想帮她却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彼时柔妃势大,斗倒了皇后,五皇子赢危身为废皇后的儿子,也遭了皇帝厌弃,待到柔妃当了皇后,在前朝后宫中搅弄风云,更是没有五殿下的立身之地。
新皇后恨屋及乌,年幼的赢危被扔到冷宫一处偏僻的院落自生自灭,缺衣少食不说,还整日有宫人来欺□□骂他,有善心的宫人偷偷给他食物,第二天就被新皇后的眼线沉尸井里。
渐渐的便没人敢管,人人都以踩他一脚为乐。
被人遗忘的五殿下就这样在冷宫里苟延残喘,直到有一天管事的太监领了个半死不活的小宫娥来,她瘦得好像一根芦苇,连那些人吐过唾沫的剩饭都说好吃。
“五殿下,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吃呀?”小宫娥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一脸困惑。
她说自己没有名字,出生起就没吃过饱饭。
五殿下看着她懵懂的眼神,第一次发现世上竟还有比自己更可怜的人,他悄悄将袖子里的刀片收起来。
“五殿下,你真厉害,我和爹爹妈妈逃荒的时候看别人吃老鼠的时候可香可香了,可惜爹爹总是抓不到。”小宫娥坐在地上,餍足的舔了舔沾着油花的手指,真心实意的夸赞着。
五殿下用同样细瘦的手指,摸了摸她稻草般枯黄的发,冷不丁说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是春天来的,就叫你小春吧。”
小春不识字,五殿下用树枝在沙地上比划着要教她认字,一向唯命是从的小宫娥却拒绝了:“念书太累了我不想学,小春只要会写殿下的名字就好了,六殿下身边的太监就只会写他的名字呢,听说这是恩宠。”
五殿下大笑,掐着她的脖子,带她从狗洞钻出去认清了现实。
一直以来蒙在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去,小宫娥见到了雍容华贵堪称绝世美人的皇后,听说皇帝十分爱重她,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笑脸就能让皇帝神魂颠倒,远在后宫却能操弄前朝之事。
几年之后,皇帝沉迷炼丹,皇后权势更盛,小宫娥只觉得被权力装点的皇后更迷人了。她看着破旧水碗里映出的美丽面庞,问殿下:“既然皇后是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人,那小春比皇后更美,为什么小春不能当皇后呢?”
殿下抚着她艳若春花的消瘦脸颊,沉默许久,自言自语道:“是啊,为什么不能?”
二人年纪渐长,不仅小宫娥越来越美丽,五殿下也继承了废皇后的美貌,面若好女,只是二人一如既往的瘦弱,冷宫里的老鼠都被抓完了,每日的饭食也越来越少。
皇后潜藏在冷宫里的眼线,起了邪念,却被赢危割破喉咙。
有一天皇后养的狸奴跑进了冷宫,她孤身一人追着狸奴进去时,却见爱宠歪着头被人提在手上,鲜血沾湿了它美丽的皮毛。
小春撑着一口气站在他身旁,问道:“今天能吃饱饭了吗?”
小宫娥把绝大部分的口粮都省下来让给赢危,由她的殿下去狩猎,同样虚弱的少年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当然了。”
气急败坏的皇后冲上来要杀他们,却被赢危杀死,他受了伤短时间内无法再去寻找猎物了,小宫娥默默接过他片下来的肉,煮成肉汤。
这是她出生以来吃过的第一顿饱饭。
快被吃完时,他们也熬过了这个冬天,他们将皇后和以前杀死的人埋在一起,小宫娥舔着嘴唇,珍惜的和殿下一起吃完最后一顿,一直处于饥饿而变得混混沌沌的大脑终于清明,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她扣着喉咙想将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
曾经喝进去的鲜美肉汤,此刻都化作了毒液。
从那之后她便很少再饿了。
“从她将名字告诉我之后,我就鲜少再见到她了,后来便听说她被六皇子抓了去。”老嬷嬷转动着浑浊的双眼,奋力地回想过去的一切。
发现自己实在想不起了,只好摇摇头,向皇后告罪:“对女郎的过去,奴实在是知之甚少,只知道陛下很宠爱女郎,连上朝也要女郎相伴。”
皇后这才发觉楼应钟不知何时坐在了室内,还想追问,到底还是任老嬷嬷先行退下,老嬷嬷颤巍巍起身的时候,从冷宫赶来禀报的宫人恰巧进来。
她看着呈上帝后面前的物件,迟疑着开口:“这、这好似是孝纯皇后的物件。”
“嬷嬷如何知道?”冼珠代主追问。
“这……孝纯皇后失踪后慎刑司的人拿着这些物件的画像四处盘查,奴们也被盘问过几回,五殿下也被带走打了个半死。”
楼应钟目光沉沉,让人将这老嬷嬷带下去,他突然想起灯会那日玉腰奴说的话——你不及阿赢半分。
德顺看着沉默的陛下,只觉得风雨欲来。
皇帝坐了片刻,看向一旁还在为女郎的悲苦身世感怀的皇后,正欲上前宽慰几句,却猛地发现皇后一双美目里尚未收回的情意。
楼应钟看得分明,这绝不是一个女人想起另一个女人时该有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修一下。

皇后和玉腰奴有染,楼应钟顺着这些蛛丝马迹开始抽丝剥茧。
除了那座高高的塔楼和太极殿,她待得最多的地方竟是太阴殿,楼应钟忙于政务时,皇后便立时将人请去,在太阴殿中一番缠绵之后,交颈而眠。
皇后的寝宫不再像从前那样清雅素净,四处散落着女郎把玩过后又随手丢弃的小玩意,高高的横梁上挂着长长的纱幔,逶迤在地,堆叠的皱褶里散偶尔能见着几科珍珠宝石,明明是白日却门窗紧闭,摇曳的烛火在昏暗的室内长明。
这哪里是一国之母的居所,分明是女妖食人的洞窟,和那座所谓的月宫如出一辙。
楼应钟站在盘旋着龙凤雕刻的梁柱旁,看着幔帐上被烛火印出的暧昧影子,楼应钟只觉得心如刀绞。
寝室外影子一样的御卫沉默着将太阴殿的宫人制服。
楼应钟的剑割开掩住床榻的幔帐时,床上的皇后似有所感,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他。
玉腰奴衣襟微乱,对楼应钟抵在皇后脖颈间的剑视而不见,她上前一步亲昵地抱着被背叛之人的手臂,亲昵地说:“我的腰带总也系不好,你帮帮我好不好。”
楼应钟恍若未闻,皇后的细嫩的皮肉上立时出现一线血痕,枕边人白嫩皮肉上欢爱后的痕迹令他嫉妒的几欲发狂。
他冷冷注视着皇后:“不知羞耻的、淫/妇。”
“世人皆爱美,妾不过是遵从本心追求快乐,何淫之有?”她捡起一旁的外袍裹在身上,迎着剑锋一步步向前逼近,语气不屑的说:“男人不过是泥做的腌臜物,如何与天地孕育出的美丽女子相比。”
“若说不知羞耻,这世间三妻四妾、玩弄权力,还要独占美人的腌臜男人才是淫!”
“阴阳交合才是世间根本,”楼应钟不欲与她磨嘴皮子浪费时间,右手持剑牵制住皇后,左手将女郎揽在怀里,用手掌捂住她的双眼,向着门外扬声喊道:“来人。”
御卫捧着两个朱漆盒子,走到皇后面前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摆着冼珠和嬷嬷的人头,二人双眼圆睁,青灰的脸上还残存着死前的惊恐。
皇后目眦尽裂,上前抢过木盒,踉跄着跪倒在地上,抚着盒里人头花白的头发,哀哀哭道:“嬷嬷——!”
楼应钟露出个嗜血笑容,手中长剑跟着皇后移动,见她此刻伤心欲绝肝胆俱裂的样子,真心实意的笑了。
“皇后与孤成婚时曾立过誓,痛我所痛,苦我所苦。”
“你与女郎偷欢苟合时多么快活,孤的心就有多痛,孤想,这锥心之痛也时候该让皇后尝尝了。”
皇后的面孔因痛苦而变得扭曲,她看向楼应钟怀里的女郎,想上前寻求安慰,却撞上了他悬在空中的剑,剑尖破开她的皮肉,楼应钟嫌恶的将剑抽出来,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入冬以来,边关就不太平,缺衣少粮的鞑子时不时派出骑兵骚扰边线,崔蓉蓉手握半边虎符,她的胞弟驻守边关,楼应钟不能杀她,暂时也不想杀她。
她不顾疼痛的要继续去追,却只能看着女郎被楼应钟带走,待行到门边,冲天的血气熏蒸着她的双眼。
太阴殿的宫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水汩汩。
皇后双目赤红,失去冼珠和嬷嬷的痛,女郎被轻而易举夺走的恨,宫人在眼皮子底下被屠杀时,自尊被践踏的悔意,汇成汹涌波涛在她心中翻腾。
自进宫以来就被这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和美人的温柔乡所遮蔽的大脑,终于清醒,对权力的渴望从未如此清晰。
“玉腰奴、玉腰奴……”皇后攥着门边,望着正午的日光,缓缓说道:“是我的。”
楼应钟将女郎带到寝宫,替她将衣裳都整理好,又拿出帕子将她唇上的晕开的口脂擦拭干净,用手描摹她的眉眼,问她:“赢危将你留下时,就想到了今日的景象,是么?”
女郎掩唇一笑:“他若有如此能耐,你与皇后又如何会安坐在这皇宫里。”
“你想借皇后的手杀我,你爱他,”楼应钟并不被她带着十足深情的笑容迷惑,继续说道:“还是你想让我成为另一个赢危?一个双手为你奉上一切的疯子。”
他按着女郎的后脑,与她额头相触,唇舌辗转间,他将女郎散落的鬓发勾起,温情脉脉地叫她:“小春。”
“你赢了,待你回来,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他将女郎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样告诉她。
女郎带着大批宫人,离开皇城。身后跟着长龙似的马车队伍,里面装着她平日爱拿来赏玩的小物件,和皇帝私库里的各色宝贝,皇后没能来为她送行。
高耸入云的月宫建成后,皇城的百姓都能遥遥望见它的塔尖,知道里面住着个绝世美人,自上次册封礼后,流言更是长了翅膀一样,皇家多了个猴子当贵妃的事被当做笑谈,不少文人借此写词痛斥妖女惑主,皇帝荒唐,楼应钟明明有一代明君的风范,却为了一个女子做昏君的事。
皇城里的百姓见到如此阵仗,知道是皇帝最宠爱的女郎要出城,纷纷跟在她车架后面,想一睹美人芳容。
恰逢几位诗名远扬的文人在凭栏远望,见到如此奇景不禁连连摇头,对那位传言中的女郎如此做派,十分不齿。
车内的女郎却因着此次的远行,欢欣不已,听宫人禀报车架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难得没有恼怒,反而漾着笑意吩咐宫娥:“拿我的金瓜子来。”
她掀开窗户上的布幔,探出半个身子,一挥手,金瓜子便雨点似的洒向人群。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继而意识到这是金子,虽然俯下身子,却顾不上去捡,均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原来是见了车上女郎的面貌,被勾去了魂魄,只想再多瞧一眼。
楼上那几位也仿若失了魂,杯中酒洒了都浑然不觉,口中念念有词:“神女……”
女郎被这场景逗得捧腹大笑,蜿蜒的车队在寂静中远去。
走了将近半月,才终于到了郦城行宫,这里依山而建,亭台环绕,园景精致,小春还在路上时这里已经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小春惬意的泡在温泉池子里,哼着路上听来的不知道名字的乡间小谣:“别人相公乖又乖,我家相公呆又呆,但愿天火烧瓦屋,但愿猛虎咬男人,乌鸦叫来要死人,死人就死我男人~”①
“清早八晨的能别唱这种恐怖民谣吗,”031被她唱得头皮发麻,让她住嘴:“楼应钟和崔蓉蓉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碰上你。”
这对夫妻对彼此起了杀心,都不愿意对方再染指女郎,楼应钟便将她安排到离皇城三百余里外的骊山行宫。
宿主在外面快乐的游山玩水,皇宫里夫妻俩斗得你死我活,在她脑子里半死不活的031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吐槽欲:“楼应钟还不乖?他都快被你驯成狗了,指哪咬哪,崔蓉蓉更惨,好好地大美女被你祸祸的成天在宫里发疯。”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反正这俩的好感度都八十了,你看着办吧,”031只觉得再跟她待下去迟早也要被精神污染,说完就就缩了。
小春对此毫不在意,怡然自得的继续哼哼:“死人就死我男人,死了男人好出门~”①
如此过了月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行宫的众人都穿上了棉衣,小宫娥将皇宫送来的加急信件放到女郎桌案前,被她不耐烦的拂到地上。
“再有宫里的信来便都烧了,就知道扰人清净,”寝室里暖烘烘的,女郎喝了半盏玫瑰饮,被暖气烘的熏熏然,眼睛半闭。
宫娥不敢不从,只好又捏着信退下,只是她也不敢真烧,只能和以前那些一样放进屉子里。
陛下每隔三日便差人送一封信来,女郎嫌腻歪,从未拆开过,对陛下让她回信的要求,女郎是不理的,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就随手拿点小玩意将送信的人打发了。
有时候是路上顺手捡的小石子,有时候是几片蔫蔫的花瓣,连敷衍的样子都懒得做。
这天夜里,女郎还未睡下,就听见窗棂处有响动,走过去一看,就被翻窗进来的皇帝抱了个满怀。
他肩上,眉间、发间夹着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粒,女郎被他身上的寒气冰的一激灵,拍着他的手臂直叫唤:“啊呀,快快松开。”
楼应钟不仅不松手,还伸头用自己冰冷的脸去贴她的面颊,被她一顿好打。
事后楼应钟搂着沉沉睡去的女郎,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在烛火下看了她半宿,到更夫的梆子最后一次响时,留恋的摸摸她的鬓角,又轻手轻脚的纵马疾驰,往皇城赶。
每隔几日,楼应钟就在夜里披着一身风雪赶来,又赶在晨光熹微前回去。骊山行宫的雪越落越大,有一日大雪封山,他被迫滞留,在行宫里多留了两日。
他和女郎不分白天黑夜的在行宫里缠绵,深陷在女郎的温柔乡里时他忽然停下,抚着她的小腹说道:“小春,为我生个孩子吧。”
女郎紧紧攀住他,咬他的嘴唇,咯咯笑:“大白天的说什么呆子话?我的身子早就坏了,别说生孩子,就连我自己怕是都没几年好活啦。”
楼应钟沉默不语。
冬天快过去的时候,崔蓉蓉的信使终于到了,女郎仍是将信扔到一边,见来人呆愣楞地瞧着自己,见他容颜秀丽,难得多问了一句:“可是皇后还让你带了什么话?”
戴拂尘急忙俯身行礼,红着面颊说明来意:“娘娘听闻女郎玉体有恙,特派臣下来为女郎调理身子。”
女郎见他自己就一副病容,嗤笑道:“瞧你自己就是个病秧子,如何为我调养身子呀。”
戴拂尘涨红了脸,他本就爱美,被恍若仙宫神女一般的女郎质疑,当时便觉得无地自容,期期艾艾的拿出金丝请求为她诊脉。
女郎觉得有趣,看着他手上悬着的金丝兴致勃勃的将手伸出来:“啊呀,倒是我小瞧你了,这样的本事我只在戏文里见过呢。”
戴拂尘尤闻仙音,第一次觉着自己这副病体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若不病又怎么会生在豪族世家跑去学医呢,若是不学医又何来的机会能为女郎诊治。
由此可见,他从前梦寐以求的康健体魄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宫中,崔蓉蓉接到戴拂尘的信,纸上寥寥几句,将她想拥有一个继承了女郎血统的孩子的念头打散。
她皱着眉头,既然女郎无法受孕,那这个至关重要的孩子该从哪来呢。
作者有话说:
文里标注了①的内容是百度来的山歌。

戴拂尘就这样在骊山行宫里住了下来。
春日的阳光柔柔暖暖的,女郎躺在湖心飘着的乌篷船上,在水波荡漾中昏昏欲睡。这船是骊山行宫的侍人划来清理湖中淤泥的,女郎吵着要坐船时,船尾还堆着一蓬蓬水草枯枝。
小莲指挥一众宫娥和阉奴,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破旧小船腾空清洗,捧着炭盆、烧了艾叶,将船上要坐人的地方烘干熏蒸,忙得汗流浃背。
又在船心铺了层层锦被,女郎散着发躺在上面,果真像躺在软绵绵、柔乎乎的云朵里,小莲拿着象牙梳跪坐在一旁,小心梳理她堆云似的发。
另一名宫娥拆开手上的信件,展信念道:“小春,御兽园的宫人驯了只能口吐人言的鹦哥儿,我已派人送去行宫,不日就会到达。”
楼应钟难得在她面前强硬一次,往她身边送了名识文断字的宫娥,明面上是说唯恐女郎独自待在行宫觉得烦闷,特送个说书讲话本子的人来,实际上楼应钟一有信来,这宫娥就在她耳边开始念叨。
好在这人真有几分本事,说学逗唱样样精通,讲话本子都比别人精彩,女郎听得津津有味,不舍得真将人砍了,只能忍着这每隔几日就磨一遍耳朵的酷刑。
戴拂尘乘着小竹筏过来寻她,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小陶罐跳到船上,将里面的汤药倒在玉盏里,捧着送到女郎面前。
女郎见了连连摆手,袜衫凌乱的逃到船头,见他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厉声娇叱:“快将这苦药汁拿走,闻得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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