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绝人寰白月光(快穿)—— by闲时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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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连雪听见她的话,眼泪留的更凶了。
她最近做梦都是方行烈出事,拖累了自己的画面,本就胆小如鼠的周连雪,在连番刺激下有些神经衰弱。
大美人见她神情恍惚,怕周连雪出事,把她拉上车,直接把她送到住所,一番交谈后,两人交换手机号码的时候,周连雪惊讶的发现,这不就是方行烈和她联系时的那个号码?
此时她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叫宁小春。
西京姓宁的不多,周连雪恰巧也知道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方行烈的下一个目标。
她猜方行烈是被宁小春抓了。
没有多想,她就替宁小春把这件事定了性:“行烈在外面仇人很多,这段时间多亏宁小姐照顾他了。”
“只是可怜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独自待在外面面对他的这些仇家。”她上前一步抱住对面的女人,半长的头发蹭在宁小春肩窝,搔得她有些痒痒。
周连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眼眶中滚滚落下,颇有些美感,像一株沾着露水的栀子。
宁小春以为她的下一句话就是替方行烈求情,没想到她说:“宁小姐不如行行好,把我也一起带走。”
宁小春:……?
她看得出周连雪的眼神不似作伪,她是真的想跟她走。
周连雪抱着她不松手,生怕宁小春下一秒就要扔下自己,推门离开。
她本就是一株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菟丝子,靠吸取被依附之人的养分才能生存。
方行烈的内心如岩浆般滚烫,塞满了他整个身体的仇恨就是烧不干的燃料,但周连雪不同,她冰冷而理智。
当初既然可以为了活命,和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跟着方行烈这个杀父仇人走,和他当一对感情扭曲的情侣,小心翼翼维持着这段好像在走钢索一般的关系,竭力保持着二人的平衡。
那么现在也可以毫无缘由的抛弃方行烈,去攀爬更强壮的巨木。
她忍不住抚摸宁小春这美丽无暇的脸庞,她的肌肤触手之间是玉石一样温润滑腻的质地,除了这份惊人的美丽之外。
她的姓氏和家族带来的财富与权利,是装点在她美貌之中的一颗明珠,让她这个人更加耀眼。
举手投足之间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美貌与财富交相辉映,坐在豪华轿车里的宁小春如同披着羽衣下凡尘的天女,漠视一切的眼神,关切中带着的审视和打量,让周连雪兴奋不已。
她看见宁小春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驰神往。
她想,去/他/妈/的父辈仇恨,去/他/妈/的方行烈。
她不怕宁小春带着目的接近自己,就怕她对于宁小春来说毫无利用价值才是最糟的。
周连雪只想让宁小春狠狠的使用她。
第69章 黑泥财阀玛丽苏
方行烈母不详, 父亲是建筑工地的一名普通工人,进城务工前是村里的杀猪匠。
他家里条件一般,但肉是不缺的, 再加上他高壮剽悍的屠夫父亲的遗传, 方行烈从小就比同龄人高大。
比起和村里那些小孩玩在一起, 他更喜欢跟在他的杀猪匠父亲身后,看他割开那些畜牲的皮肉, 每当这时他会提前替他父亲把装血的盆子拿来。
然后催促他快点进行下一步。
厚厚的猪皮和脂肪被划开, 从刀刃两边传来的声音黏糊糊的,光是听到就能在脑子里想象得到,他父亲是如何快速流畅的将其一分为二, 片成两片的。
他喜欢看他父亲剁肉分肉, 有时在路上看到那些小动物时, 他也会驻足片刻, 好奇那些东西的肚子被破开时,里面的构造是不是和猪一样。
但他从来没付诸行动过,因为太弱小了, 提不起兴趣。
方行烈反而会救助田埂上被野猫咬断腿的鸟雀,和被捕兽夹夹住还在挣扎的野兔。
他会小心的观察它们的伤口, 然后思考,这些伤被等比例放大到人身上的时候, 人会怎么样。
他救的这些动物, 有的活了,那些死了的他甚至还会挖个土坑埋了。
旺盛的好奇心, 让方行烈对这些课本里面不教的知识, 求知若渴。
这些和普通孩子迥异的爱好, 和不符合年龄的深沉的沉默, 让他看起来像个怪胎。
倒是没人敢欺负他,敢向他挥拳头的,无一例外都被他打了回去,对于那些带着家长上门找麻烦的,他会打到他们不敢出声为止。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方行烈小学毕业,村里没有中学,他沉默寡言的父亲,为了让他能继续读书,把那几间破屋和几亩田卖了,带着他进城找工作去了。
父子俩在东京区的棚户房里安顿了下来,狭小破旧的出租屋,和工地里卖力气的父亲,以及被划分成“下等人”就读的混乱学校。
放假时偶尔他也会去父亲的工地打零工,组成方行烈青春期的,就是这三点一线的生活。
他的成绩还不错,城市里也没有那么多动物给他观察,他的观察对象变成了人,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倚着学校,又或者是街边巷尾的墙壁,沉默的看着这些来往的人。
青春期之后他的个子猛蹿,令人印象深刻的眉眼中写满了被压抑住的桀骜不驯,加上他身上和别人不同的阴郁气质,让方行烈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除了女同学,也有不少男生向他示好,都被他拒绝了,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偏僻村庄里的方行烈,好像正在融入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正常人。
有时候他父亲会把/妓/女带回出租屋,这时候他会靠在墙皮剥落,顶部生着霉斑的走廊墙壁上抽烟。
慢慢的抽个三根五根的,里面的陌生女人就会拿着钱出来,往往她们离开时都会忍不住频频侧目,看向少年。
某天,他父亲带回来的女人完事了经过他时,顿住了脚步,她往回退了几步,捻走方行烈指间快烧干净的烟,问他:“睡觉吗?”
她咬着烟屁股上下打量他一眼后,开始解开衣服:“你的话,免费。”
他没有阻止。
白炽灯下面绕着蝇虫和飞蛾,灯光忽明忽暗,方行烈冷眼瞧着这具女人/肉/体,终于确认了男人与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骨头连着肉罢了。
人跟猪,有区别吗?
好像是有的,杀人引起的连锁反应和杀猪可不同,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区别。
方行烈看了眼斑驳的出租屋木门,将那股欲望压回去,继续保持正常。
他目不斜视的从女人身旁走过,打开门,他父亲正在门边等着他,他佝偻着脊背,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孩子,你长大了。”
正是从这个晚上开始,方行烈发觉自己好像回不去了,那个他曾短暂路过的正常人的世界,彻底对他关上了大门。
他高中毕业后就填了志愿表去服兵役,一年之后就成功加入特战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会尽情享受这“合法杀人”的时刻。
回家探亲时正赶上他父亲的工地赶工期,他在出租房里枯坐一宿,等来了父亲的死讯。
听说他是从脚手架上掉下去摔死的。
最终方行烈没见到尸体,拿到了两万块钱的赔偿款。
在他拿到钱之前,就已经弄清楚了,这个工程是SPV财团诸多项目的其中一个。
虽然内部有完备的工人死亡赔偿机制,和慰问流程,但方行烈仅仅只拿到了两万的买命钱。
施工规范和赔偿款审批涉及到三个人,林斌、万云,和周连雪的父亲。
没有太多的伤心失落,带着一种失去所有束缚的爽快和躁动,在探亲假结束之前,他就把其中两个人结果了。
他在林斌和万云身上做了点小小的实验,骨头被尽数打断的林斌,四肢被系在一起,展现除了惊人的柔韧性。
万云则是向他展现了骨肉之间的黏性,虽然已经成了一摊烂肉,伤口破溃,但还是和骨头黏黏的连在一起呢。
周连雪是个意外。
方行烈杀她父亲时她正好闯进来,她的眼神里有害怕有惊讶,就是没有一个女儿对父亲应有的感情。
他接触到周连雪目光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同类。
那时还是初中生的周连雪,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求他别杀自己,她可以跟他一起走。
彼时周连雪的父亲被那两个人的死亡吓破了胆,辞了在宁氏的工作,整天躲在家里大门不出,周连雪的母亲和他离婚也没能让他重新出去找工作。
之前经济情况不错的家庭,一夕破裂。
周连雪的想法很简单,她父亲死了,母亲再婚了,凶手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杀人,那他也算有点本事。
杀手应该挺赚钱吧?
能让她过上比以前还好的生活吗。
她不想当母亲众多孩子里的其中一个,也不想跟着没用的父亲受白眼,她要抓住眼前这个变态杀手。
“啊,这样啊。”方行烈听电话那头的周连雪解释完来龙去脉,他咧开嘴巴,像头马上就要捕猎的鲨鱼一样,露出一口白牙。
不顾周连雪让他把手机给宁小春的委婉暗示,直接把电话挂断。
周连雪是怎样的人,方行烈再清楚不过。
一个卑劣的、胆小的变态,找到下一根能停靠的浮木之后,就能毫不犹豫的背叛。
这种自己的所有物转投他人怀抱的感觉,又恶心又不爽,让方行烈本来就被愤怒塞满快要沸腾的脑袋,接近爆炸的边缘。
他父亲死时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要彻底报复后他的血才能凉下来。
方行烈嘴角抽动,笑容古怪的说:“你还真的是那些“上等”人渣才能生出来的狗崽子啊。”
习惯了毫不费力就能抢走别人的东西,然后在被抢走的人面前表情平淡的展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过奖了。”她坐在铁笼旁边的地毯上,背后靠着一只獠牙微露的老虎,翘着二郎腿,小腿上下晃动的时候,圆润可爱的脚趾也向下点着,神情惬意。
这只趴在地上,好像在小憩般的老虎,也是宁城的收藏品之一。
她恢复了方行烈的饮食之后,没事就爱下来转转,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没什么精神的,能坐着就绝不站着,干脆就地取材,让人把这头虎的位置挪了一下。
屁股下垫着的是一直挂在架子上的雪白皮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她膝盖上放着一本宁城的狩猎记录,表情谦逊的说:“为了彻底的得到你,我可是不遗余力呢。”
她幽幽的说:“服兵役的时候也是这样吧?”
“明明是你用命换来的功劳,甚至已经以此晋升了,却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抢走了。”
“现在的心情和那时一样,很难受吧?”
方行烈盯着她,眼神恐怖。
在服役其间被抢走功劳的事时有发生,方行烈对此反应平平,只有宁小春说的那一次是例外。
没到他手上的被截走,和抢走已经落在他手里的东西,对方行烈来说是截然不同的。
这件事成了他退役的契机,在一次军内大比时,他把那个敢抢他东西的人直接送上西天,连本带利的做了个清算。
听说他信教,方行烈在他被担架抬走时,贴心的划着十字目送他走远。
希望他的军官父亲能动用力量让他顺利上天堂吧。
方行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全身而退,但军队是再也待不下去了的,他想起当年还没来得及杀就早死的宁氏当家人,新闻上正在放他女儿接手宁氏之后的大动作。
方行烈盯着她晃个不停的脚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他摩挲着她脚踝那块凸起的骨头,想起当时在电视上看见她时,下的那个让她替父还债的决定。
“父亲、军衔,还有周连雪。”
这是方行烈人生的三个阶段所分别拥有的东西。
他天生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屠夫,父亲和周连雪在他眼里和军衔一样,是所有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在他人生的特定时期,这些他曾经拥有过的东西,能让他保持平静。
宁小春任由方行烈握着她的脚踝,没有一丝挣扎,就像看不到他眼里的杀意一样,顺从的扔下手上的日记,被他拖到笼子旁边,半条腿都伸了进去,大腿肉抵在笼子的空隙那里。
“现在周连雪被我抢走了,怎么办呢?”她躺在地上,散开的长发铺在背后,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他。
“直接送我去往生,那也太便宜我了。”宁小春看着他,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她的脚尖不小心蹭到方行烈的下巴,大脚趾被他的胡茬刮擦得有些痒痒,不自觉的动了动,结果却又蹭了上去。
她习惯在洗澡后,睡觉之前的空档过来,宁小春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散发着香气,方行烈看着她的脚,梨肉一样雪白,他突然牙齿发痒,在折断她的脚踝之前,先一口咬了上去。
那双黑色的双眼像有魔力一样,方行烈咬着她小腿上白白的软肉,刚才还清晰的思绪,被她牵着走,嘴上含糊不清的说:“直接杀了太便宜了。”
她眼睛一亮,双手一拍,对他也赞成自己的看法激动不已:“不如你把我搞到手,慢慢折磨一番之后再杀吧。”
宁小春的双手在胸前合拢,像正在祈祷一样十指交缠握在一起,说:“先把我变成你的所有物,再动手杀了我,这样不就谁都抢不走了吗。”
方行烈的唇从她腿上离开,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她双手一撑从地上坐起来,随意的用裙摆擦了擦腿上的口水,手指按在铁笼密码锁的凹槽那里,迫不及待的拉开铁门冲了进去,一头栽进方行烈的胸膛,两只手挂在他脖子上。
带着一种激动又病态的笑容对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没玩过这种相爱相杀的游戏呢。”
她跪在地上,两条腿强势的插在方行烈双腿中的空档处,无视他掐在自己脖子上慢慢收紧的手,说:“你会陪我玩到底的吧?”
方行烈盯着她逐渐涨红的脸。
他听见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在她不自觉的发出嗬嗬声时,松开五指,骂道:“疯子。”
方行烈两只手向下一捞,就把她抱在怀里,他托着她的臀部,让她坐在自己的右臂上,单手抱着她走出保险库的大门。
她环着方行烈的肩膀,伏在他颈边,一边喘大口吸气一边笑。
他把宁小春扔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什么,你这个疯子。”
她笑嘻嘻的把脚抵在他大腿上,声音沙哑的说:“你和你女朋友相比有点难搞,而我现在把你搞到手了,有点开心。”
对方行烈这种人来说,不管是/囚/禁/还是肉/体/折磨,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有把他的东西全都抢走,他才会有所触动。
他冷冷的看着她,哽了一下,嘴唇微动:“……你这个死变态。”
宁小春:“嘻。”
霍韫的美术馆大门紧闭,霍放按他所说绕到后门,霍韫打开一条门缝,神叨叨的把他带进去。
场馆里灯光大开,亮如白昼。
霍放入眼间血色一片。
美术馆一楼正中央, 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从进门的第七幅画下方的墙壁开始,一直到这个男人倒地的地方, 雪白的墙壁上都印着血手印, 从一开始清晰的一整个, 到后面男人渐渐脱力时,艰难撑在墙壁上留下的半个巴掌印。
长长的拖痕像流行的尾巴一样, 由清晰到模糊, 从颜色鲜艳到斑驳黯淡。
地上是一大片蜿蜒着拖行的血迹,那是男人倒地后,用尽力气在地上爬行留下的痕迹。
霍韫白色的裤腿皱巴巴的, 像是被谁狠狠拽住过, 上面残留着的是被染上的深浅不一的红。
霍放走近之后蹲下检查那个男人的情况, 他伸出手指靠近他的鼻端, 顿了两秒后对霍韫说:“还有气,快叫救护车。”
( ?° ?? ?°)?轻( ?° ?? ?°)?吻(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不……我不能。”霍放的半个鞋尖已经被鲜血泡湿,霍韫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 表情慌张的摇头:“这种伤势,医院会报警的。”
“小放, 你再帮爸爸一次。”他上前半步,害怕被地上蔓延的鲜血沾到, 又连退数步后才说:“像上次一样, 我们给他绑上铁球,沉到红湾去。”
“海底的鱼很快就会把他吃完的。”霍韫说:“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这个城市每天要死这么多人, 光是失踪案一天都有那么多等着立案的, 只要我们手脚干净一点, 没人能发现的。”
霍放默了一瞬, 刘小雨死后迎来的是久违的平静,他差一点都要忘记自己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了。
确切的说,是霍韫背的人命债,霍放是帮他毁尸灭迹的帮手。
那是霍韫其中一任女朋友的丈夫,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男人。
霍韫的“工作”很忙,放低身段讨好有钱贵妇久了,难免精神紧绷,他会在更换富婆女友的间隔出去狩猎,换换口味。
他热衷于引诱结过婚的女人,享受她们因为自己陷入情网,在家庭和情夫之间挣扎,陷入泥潭,费尽力气也爬不出来的样子。
像被蜘蛛网黏住的蝴蝶,濒死时扑棱着脆弱的蝶翼。
漂亮得不像话。
弱者向更弱者挥刀,这种事霍韫做多了,已经很得心应手,直到几个月前踢到铁板,他单方面宣布分手后,对方的丈夫拿着刀找上门来。
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勒索。
在霍韫心里,他这算是日行一善,为在不幸婚姻中苦苦挣扎的女人提供情绪价值和身体抚慰,而且这些服务居然全都是免费的。
那些没用的低等男人,不替自己老婆给钱也就算了,怎么敢反过来找自己要钱。
他充满嘲弄和恶意的语气激怒了对方,两人扭打之间,他失手不小心把对方捅死了。
那天正好是周五,霍放放假回家的日子,他记得霍韫也是像今天一样,声音慌乱的给自己打电话。
就是那天,尾随霍放的刘小雨,拍下了霍家父子俩沉尸红湾的照片,以此威胁他。
上一次也是这样,房子里到处都是血手印,霍韫的裤腿上是被拉扯过的痕迹,那个男人应该也在死前向霍韫苦苦哀求过,救他一命。
不同的是上一次回家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透了,眼前这个还一息尚存。
在心中尚存一丝正义的霍放眼里,处理掉上门勒索的人的尸体是为了保全活人父亲,活人远比死人价值大,这是应该的。
杀掉刘小雨是为了保全自己不受“坏人”威胁,他是出于一种维护正义的心理才杀她。
和咄咄逼人的刘小雨相比,当然是处于弱势的他自己更需要拯救。
在她死后,霍放反复审判自己,也没找出哪里有违背自己心中法理的地方,他依然是正义的一方。
除了担心他杀了她被发现后会引起的后果,他不需要承担心理上的任何压力和罪责。
但这个不一样,这个还有一口气在,看霍韫的意思,他进来后没有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是霍韫主动激情杀人。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因为他是秦阿姨的新欢吗。”
“啊。”在霍放面前,霍韫一向毫不避讳:“他来帮阿妩取画,你知道我这个人受不了刺激的。”
一想到他自己还没从秦妩那里弄到多少钱,她就要在别的男人身上花钱,霍韫就控制不住自己挥刀的手,傍富婆搞钱也要讲究先来后到的。
“以她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这些男人你杀得干净吗?”霍放问他:“你又要杀多少之后才能保证自己能捞到足够的钱。”
“有什么关系?”霍韫反问:“收拾干净不就好了,宁小春的聚会还不是经常死人,她有表现出什么来吗。”
和他日渐膨胀的,对金钱的野心与欲望一起被放大的,是对人命的蔑视,和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时的不择手段。
以前的霍韫只是没有廉耻,道德感低下,现在则是彻底没有底线的狂妄。
至于宁小春,霍放心想,那些人是自己磕嗨了找死的,怎么能算到宁小春头上呢?她甚至连药物都没提供,那些人却弄脏了她的池子。
宁小春何其无辜。
她只是个不走运的受害者罢了。
霍韫懒得再和他废话:“我先去开车,你把他用盖画的布裹起来,等我电话通知。”
“抱歉爸爸。”霍放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眼神平静的看着霍韫,说:“我刚才已经发了短信到急救中心,再过几分钟,车就该来了。”
“我不能见死不救。”
霍韫转身,看见他身后那串血脚印,笑了一下,虽然对他这番做法感到意外,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上次帮忙抛尸的时候,霍放答应的时候也不是干脆又利落。
在问了一堆又一堆的问题,在霍韫马上就要失去耐心的边缘,他才从房间里推出了自己的行李箱,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唉。”霍韫叹了口气,想起刚到秦家时,霍放提议让他趁早离开,他大学毕业后会赚钱养家的事。
那真是父子之间少有的温情时刻了,也是在那时,他突然意识到霍放在看待事情,并作出选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偏向更弱势的一方。
他有一种奇怪的爱惜弱小的心理。
在红湾沉尸之后,刚搬进秦家时,正是他们父子关系的蜜月期,毕竟跟庞然大物的秦家相比,他这个为了捞钱而出卖身体的老男人,怎么不算弱者呢。
霍韫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小放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呢,明明自己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花着父亲出卖身体赚的钱,却像那些有钱人一样喜欢无病呻吟,追求精神满足。”
“不过没关系。”霍韫说:“虽然爸爸没钱送你去疗养院,但好在爸爸早有准备,有一个地方一定能治好你的。”
他搂着霍放的肩膀,掏出口袋里的高压电击器,将他放倒。
陷入黑暗之前,他看见霍韫弯起的唇角,终于想起他看见宁城笑容时的熟悉感从何而来,霍韫的唇形,根本就和宁城的一模一样。
霍放做了很长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还是幼年时期的事。
他是霍放上高中时和女同学偷尝禁果的产物,他父母没有结婚,孩子生下来后就被送到了男方家。
他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霍放是没有钱的,他吃不了打工的苦头,辗转在有钱人的床上,偶尔会买点营养品回家看看,大部分时候是断联的。
五岁时爷爷奶奶相继去世,霍家亲缘关系简单,没有多余的亲戚,霍放被送到福利院。
后来又一直在寄养家庭寄居。
所谓的寄养家庭就是和福利院合作,普通家庭从福利院带孩子回家照顾,由政府统一发放补贴,霍放的寄养家庭有八个小孩。
孩子多了,摩擦也多,忙于工作的养母没有时间管他们的眉眼官司,但会在每天晚饭前统一过问她不在家时白天发生的事。
她像裁判一样,判定那些闹到她回家时还没有结果的争吵。
在这个判定过程中,霍放发现她会无条件偏向更弱势的一方,比如争吵双方中如果有她更喜欢的那个,那她会毫不犹豫的惩罚另一个。
养母就是几个孩子心中神一样的存在,她掌控着他们所有的食物。
霍放虽然长相漂亮,但笨嘴拙舌,显然在众多孩子里占据不了什么优势,在养母的强弱论中,常常被欺负的他无疑是绝对的强势方。
因为他不讨人喜欢。
他不喜欢养母,但是他喜欢看养母行使权力,审判他人的样子。
她是这个家庭的绝对中心。
霍放的强弱论脱胎于她,在被霍韫接走和他一起生活之前,他最向往的就是养母,他也要成为这种掌控他人人生的人。
他长大以后要当审判长。
要当法官就不能只考虑亲疏,霍放只认为自己比养母正义,那套强弱论被他在心中反复揣摩修改,朝着越来越畸形的方向进化。
他自认为能不带任何感情,理智的看待问题。
刘小雨在拿到他的把柄之前,虽然也纠缠他,但还没到后期那种疯狂的地步,对他的影响有,但是有限。
学会从多角度看待问题之后,霍放对她的看法是:虽然她杀人放火霸凌同学致死,但她在追逐霍放的时候,于感情方面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弱势方。
所以霍放冷处理她。
当她威胁到自己时,霍放则成了被胁迫的可怜人,那么刘小雨理应付出代价。
这个梦长到他回顾完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他梦到自己被霍韫三次找回去,又三次被抛弃,来秦家的这一次是他被找回来的第四次。
霍韫每次接他回去,都是因为他遇到的对象喜欢他捏造出来的形象——惨被抛弃的单身父亲,含辛茹苦拉扯大无情女人抛下的不懂事孩子。
霍放冷静的审视自己的父亲一番之后,每一次都决定留下。
毕竟他父亲面对的都是些有钱人,有钱人和霍韫相比较,怎么看都是霍韫这个需要儿子维持人设的穷鸭子看起来更弱势。
霍放厌恶被抛弃,讨厌被拯救,但热衷于拯救他人,渴望成为弱者的神。
他皱着眉头,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他借着月光,看见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的电子镣铐,忍不住笑了。
他在看守所已经待了六天。
第七天吃完中饭,他和另外几个犯人一起被赶上囚车,被运送到九十公里开外的石桥监狱,在“美术馆杀人案”的一审之前,他暂时被收押在这里。
霍韫中途坐着轮椅来看过他一次,他春风满面,笑容和蔼的告诉他,多亏了他,自己的展览才能大获成功。
他把霍放弄晕之后,把那个男人身上插进去一半的刀子,彻底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