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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绝人寰白月光(快穿)—— by闲时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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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手臂紧紧的勒着她,低着头用干燥的唇去寻找她的,胡乱的在她脸上亲了一阵之后,终于找到地方。
被宁小春咬得鲜血直流,也没放开。
直到被霍放一拳头砸在太阳穴上,才偏移了轨迹。
“你应该学会克制。”宁小春上前一步,双手按在他的眼眶上,说:“别总像没有理智的野兽一样。”
“这会让人有点倒胃口。”
这个男人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一段时间前还被他扼住咽喉的宁小春,怎么敢说他恶心。
他抱住脑袋苦恼地说:“我......我只是想帮你的忙,这里藏着可怕的杀人犯不是吗,我只是想保护我珍贵的......家人。”
宁小春笑着听他鬼话连篇,这里最想杀她的,正是方行烈。
她的手从他的眼眶挪开,捧住他的脸,说:“在周连雪找到凶手之前,你要暂时忍耐,知道吗?”
方行烈看着她苍白的脸,点了点头。
“在我说可以之前,你要努力当一个正常人,你知道的对吧?”
方行烈有些困惑,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正常,但是他喜欢宁小春和他说话时表情柔和又耐心的样子,顺从道:“我知道了。”
霍放踩着宁小春的脚印,本能的觉得不妙,他们三人本就不堪一击的联盟,轻易的就被宁小春逐个击破。
事情并不像他们计划中的那样有序进行,宁小春这种人,真的会因为身处孤岛,就会对别人产生心理依赖吗。
囚禁她、折磨她,真的有用吗。
宁小春就像一个没有感情和欲望的怪物,恐怕在她疯之前,方行烈和周连雪就会先崩溃。
或许是霍放看她的眼神太灼热,宁小春回头看他:“小放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对吧?”
霍放只觉得心里那点野望和奢求,在她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第二具尸体出现的时候,周连雪发现他们的处境变得危险起来。
她把佣人分成两拨,晚上轮流值班,然而第二天在同样的时间和位置,一具和昨天死状一样的无头尸体被挂在吊灯上。
收敛尸体的时候,佣人们看向秦妩一行人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对劲,按照他们的说法,晚上值夜巡逻时除了留在大厅的管事三人,都是两两结对,可以互相监督。
死的那个半路被不睡觉的周连雪叫走了之后,再出现时就没了头。
怀疑的目光像羽毛一样搔在秦妩一行人的身上,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下,恐惧逐渐蔓延,欲望也被无限放大。
在生命安全面前,阶级变得不再重要。
管事提出,特殊时期,秦妩一行人也该加入值夜的队伍,这样有助于帮助她们洗清嫌疑。
“不行。”不等秦妩开口,周连雪就断然拒绝,方行烈显然已经快忍耐不住了。
她不睡觉的时候,方行烈也整晚守在宁小春的房门外面。
他白天跟在宁小春身边,晚上就用疲惫麻痹自己。
周连雪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宁小春给她挖了多大的坑,藏在暗处的凶手和即将变态的方行烈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是要赶紧把那只臭虫抓出来,不然这里很快会如宁小春说的那样,沦为屠宰场。
不是暗地里那个的,而是方行烈的屠宰场。
她实在懒得动脑子,再费那个功夫一个一个的去问。
“西京来的和原本就待在这座宅邸的人,分成两列。”她深吸一口气,掏出已经被体温捂热了的枪,用枪管指着他们,命令道。
她要随机挑选两个幸运儿,送他们上西天。
这中途,她会仔细观察,看看谁会露出马脚。

周连雪持枪的动作不变, 她眯着眼睛,心中略有些急躁,忍不住反复咬唇。
“很好。”她一向温柔的眼神变得阴鸷, 看着面前沉默的一群人, 大拇指拨动击锤,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直接扣下扳机。
这是她第一次拿枪射人, 左轮虽然小巧, 但后坐力却震得她整条手臂发麻。
准头也不行,原本她瞄准的是目标的胸口,却打偏了, 子弹没入对方的腹部。
那男人中弹之后, 抬起头眼神凶狠的看着她时, 周连雪就知道自己运气不错, 她愉悦的吹了声口哨:“眼神很好,继续保持。”
“你是哪一拨的来着?”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她一时之间无法分辨。
周连雪笑嘻嘻的, 虽然有些胆怯,但手上的枪给了她很足的底气, 一种说不清的愉悦感漫上心头,她甚至开始兴奋。
她喜欢别人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刚才还抱团在一起的人, 瞬间四散。
剩下以管事为首的五人,中枪的那个转着脖子, 带着仇恨往周连雪面前冲, 就在她即将再次扣动扳机时, 整座宅邸都暗了下来。
周连雪眼前陷入黑暗的同时, 远处传来重物拖地的声音。
金属剐蹭在坚硬的地砖上,逶迤着向前拖行,这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周连雪的眼睛终于适应黑暗。
她退到霍放身旁,发现原本站在楼梯口的宁小春不见了,只剩一只拖鞋孤零零落在地上。
显然是管事一伙人跑路的时候,把她当成保命符顺手捎带上了。
她那么孱弱,是本该珍藏起来一碰就碎的名贵瓷器,那些渣滓怎么敢。
霍放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不可饶恕。”
他跟秦妩对视一眼,上了楼梯分别往二楼和三楼去找人。
周连雪看向餐厅出入口的方向,那里正站着一堵“肉墙,”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身高超过一米九,满身横肉。
他右手拿着那把手柄很长的大斧头,黑亮的刃上血珠子从高处滚落,他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又砍死了人。
周连雪看见他身下被月光拖得老长的影子,刚才开枪时积攒的那点得意瞬间消失,她牙关控制不住得颤抖,恐惧也随之爬上心头。
她怎么可能杀得了这种怪物。
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方行烈,却发现他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他按着楼梯扶手倒退着上楼,在周连雪惊恐的眼神中朝她挥手:“那,加油?”
他可是时刻牢记着宁小春让他保持理智,做个正常人的那番话,他在二楼连廊处停下,撑着栏杆看戏。
周连雪死了也好,少一个碍眼的竞争对手。
虽然不能亲手结果掉他珍贵的家人,心里有些遗憾,但是听着家人在别人手上发出濒死前的哀鸣,也算一种享受。
周连雪拔腿就跑,恨不得将方行烈扒皮抽筋。
黑衣男跟着周连雪的轨迹行动,他并不着急去追楼上的那些人,从最弱的杀起也别有一番乐趣。
和他肥胖笨重的身躯相反,黑衣男的速度非常快,反应也很灵敏。
周连雪后背全都被冷汗打湿,肺部的空气极限挤压着,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被他猫捉老鼠一样追赶。
她眼前发黑,马上就要达到极限,身后的巨斧再一次落下,把她旁边的桌椅砍翻。
周连雪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在好在这座宅子里的家具质量都很过关,趁着他斧头一角卡在旁边的柜子里时,她深吸一口气,一枪打在这个男人的肩膀上。
她趁他吃痛的时候从他胳臂底下的空隙钻出去,但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周连雪的头发被黑衣男一把抓住,对方力道之大,她痛得眼泪滚滚,只觉得整块头皮都要被掀飞。
方行烈那个贱人,好整以暇的在二楼托着下巴看戏,噗嗤一声笑了。
愤怒和屈辱一起涌上心头,她忍着疼返身咬住黑衣男的小臂,一枪将他的手掌打穿。
她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跑到楼梯上,这把枪在她手上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她要趁此机会赶紧上三楼,去储藏室,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搞到。
或许是连老天也看不下去方行烈这贱男人的行径,他背后突然冲出来一个拿着短刀的人,斜斜朝他刺去,可惜方行烈反应过于敏捷,一脚就将那人踢飞到墙上。
偷袭的人软软的倒在地上,他身侧背着的背包落在地上,方行烈拿鞋尖拨开,夺人眼球的珠宝首饰从缝隙里滑落。
趁他低头的功夫,赤着脚的周连雪悄悄后撤两步,一枪打在方行烈背后。
方行烈大怒,转身就要去追周连雪,却被地上那个男人一把抱住小腿,楼下那个拿着斧子的此时也已经缓过神来,狂躁的提着武器要上楼来杀人泄愤。
宁小春的手臂被管事拧在身后,少了一只鞋子,走路时一高一低的。
加上那个拿斧子的,管事一行人一共六人,此时守着宁小春的就他和另外一个,停机坪上风雪大,宁小春身上衣衫单薄。
个子稍矮一点的年轻男人见宁小春赤着的那只脚戳在雪地里,冻得嘴唇发青,忍不住向管事提议:“要不咱们去直升机里面等吧。”
“你还有功夫怜香惜玉。”管事神情冷漠,思及宁小春此时是他们最大的保命符,又一副白着脸随时会晕厥的样子,在那个男人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时,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出他们俩之外的人去取藏在房子各处的财物了,也算管事他们倒霉。
宁城死后他守了这座宅子十多年,秦妩一直没来过,就在他忍不住诱惑动了歪心思的时候,主家居然来了。
虽然是座每年只住个把月的宅子,里面存放的财物也足够他们几个人大富大贵几辈子,好不容易把看守宅子的人全都拢在手里,将宅邸里的东西搜刮一空,却遇上了几十年来最大的寒潮。
偏偏是天气放晴准备下山跑路的那一天,这些该死的有钱人就来了。
不过没关系,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富贵人,阿远一个人足够了。
除了那个叫方行烈的男人让管事有些忌惮,其他人都没被他放在眼中,然而就连他眼中最弱的宁小春被挟持后都面不改色。
“谢谢。”她披着年轻男人的外套,甚至非常礼貌的向对方道谢。
她坐在顶楼放东西的木箱上,放松得像是来半夜出来赏雪的一样。
“不……不用谢,你不嫌弃就好。”年轻男人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管事眼神狐疑,她这么冷静,难道是有什么后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离众人分开时约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管事看着紧闭的顶楼大门,忍不住焦虑。
霍放将扎在前面人身上的餐刀/拔/出来,扶着他的肩膀,将餐刀送进对方的脖子,血液飞溅,银光一闪就又收割了一条性命。
“秦姨小心。”他温声提醒听见响动转身的秦妩。
两人几乎同时抵达楼顶。
看着面前被锁得严严实实的天台门,都有些犯难。
“都让开,让我来。”方连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她话音的是一阵让人牙酸的电机嗡嗡声。
她浑身染血,长发里藏着碎肉,手上拿着一台正高速运转的伐木电锯,脸上的表情略显吃力。
方连雪杀得眼睛都红了,尽管两只手都被震得快失去知觉,但她还是舍不得松手,除了刚开始拿到这台电锯时差点伤到自己,这一路上不知道多顺利。
她上楼时碰到的人全都被成了锯下亡魂,砍瓜切菜一样被她送走。
他们的身体组织像豆腐一样,软趴趴的,掉的到处都是。
这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在秦妩和霍放的避让下,她把面前这道门切了个稀巴烂。
门后是管事惊慌失措的脸,他扯着宁小春的手臂,把她往直升机上推,那个年轻的男人晚了一步,被周连雪拦腰截断。
她身侧的霍放被喷出来的血滋了一脸,他眼神阴沉沉:“你他妈能不能把那破玩意关了。”
“我草,我草。”做完二期心里治疗,沉默了整个任务过程的系统再也忍不住了:“my eyes!my eyes!”
“这太变态了。”它急忙给自己套了个隔音罩,虽然经过这几十年的磨练,它对这种场景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性,但面前这种场景真的再看几遍也是让统接受无能啊。
宁小春神情平淡,好像被刀抵住脖子的人不是自己。
管事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他想象中弱不禁风的待宰猎物,他们分明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冷汗从他额头上低落。
方行烈这时也赶到了,他形容有些狼狈,那个叫阿远的持斧男人紧随其后。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杀持斧人。
几人缓缓前行,像狼群玩弄必死的猎物一样,在距离直升机几米的地方站定。
“后退,否则我就杀了她。”管事牢牢抓住宁小春的肩膀,让她挡在自己身前。
“你。”他看着周连雪,扬声说道:“把你身后那两个男人杀了。”
周连雪果然听命,她缓缓转身,电锯逐渐靠近方行烈,在马上就要碰到他时,她把电锯狠狠往前一送,搅进了阿远的肚子里。
周连雪兴奋地尖叫一声。
“怎么会......”管事瞪大眼睛,他们不是很紧张宁小春吗,怎么又不顾她的死活。
然而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只能接受他是唯一的活口的现实。
“我可是很听话的克制住了要杀人的欲望啊。”方行烈说道:“想把我们攥在手心当狗使唤的你,
除了一张巧嘴和漂亮脸蛋,还有什么。”
“给我们看吧。”他低声说。
周连雪退到一边,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想法和他一致。
就连一直对她抱有特殊感情的霍放,也没有表现出异议,一双眼睛静静的盯着她。
他们遵守了宁小春制定的规则,那么相对的,她也不能置身于规则之外。
“啊,这是自然。”她面无表情的点头,在管事的刀扎烂她的脖子之前,用力向后一仰,握着他的手将近在咫尺的刀尖往前一送,就捅进了来不及闪躲的管事脖子上。
周连雪扔掉手里的电锯,跑上去将她抱了个满怀:“你看见了吗,我厉不厉害,就算是方行烈,我也能杀给你看。”
系统在小春脑子里呻/吟:“这太怪了,亲眼看见一个变态杀手的诞生。”
她眼神里的怯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热和跃跃欲试。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宁小春对系统说:“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这三个人不可能再联手了。”
这几个都是心眼比针尖还小的人,周连雪敢在方行烈背后放冷枪,就要承受他没完没了的报复。
至于霍放......
“满了满了。”系统激动地说:“这个死变态,表面看上去一副没你活不下去的样子,爱意值现在才满。”
他蹲在宁小春身边,仰头看她:“我们五个人,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你出生于一个大富大贵之家。
生活优渥,父母疼爱,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发现你的父母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的父亲在你三岁时就握着你的手割断猎物的喉咙,教你享受这种时刻。
你的母亲是一名喜欢吃同类的美食家。
二十五岁那年,你和母亲杀死了第三任继父,便宜弟弟因为上学逃过一劫。
为了给父亲复仇,他考上国警大学后成为一名黑警,在一次追捕过程中结识了杀人狂魔方行烈。
方行烈和他有共同的敌人。
他们会在你父亲的雪山宅邸里,和一个叫周连雪的女人一起,将你和你母亲杀死。
请在不改变其他人生死,且不伤害他们三人性命的前提下,改变秦妩和宁小春的必死结局。
*注意,你的母亲吃掉第三任继父的剧情不可更改。
*食人是她的自带属性,请确保在她在不被世人发现的情况下,定期食用人肉,以保持理智。

第76章 古代玛丽苏
近日里春雨绵绵, 枝头已经抱香绽粉的杏花整天被笼在雨幕里,蒋留仙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他的目光越过瓦檐斜飞的檐廊,落在廊下用丝线悬着的玉风铃上, 再往前就是他与父亲共用的演武场, 刀剑架旁边是一棵枝干虬结的梧桐树, 隔着一堵白砖黛瓦的墙,半边枝干都伸到了隔壁人家的院子里。
戒尺“啪”的一声敲在他桌案上, 把蒋留仙早就飘到院墙对面的神魂敲了回来。
蒋大人容貌俊秀, 站如松柏。
他穿着一身圆领窄袖长袍,嵌金束腰勒出一段窄腰,英姿勃勃, 和时下正流行宽袍大袖, 仙气飘飘的风尚不同, 却自有一番写意风流。
“什么时候才能天晴啊——”见自家爹爹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刚才还没有骨头似的蒋留仙立刻正襟危坐,讨好的牵着他的袖子,说:“我想练武, 不想念书。”
“念书实在太累了。”
他身上穿着和蒋大人样式相同的衣袍,却用了大红色洒金缎子, 衣裳上面绣着麒麟戏球的图案,更衬得蒋留仙一团稚气, 像观音座下金童。
六岁的孩子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 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
蒋大人与蒋夫人虽然出生豪门贵族,平时对蒋留仙却并没有过多的拘束, 除了练习骑射武功, 上树下河没有他不干的。
也是最近雨水太多, 到处都湿湿滑滑的, 蒋夫人怕孩子顽皮出什么意外,难得态度强硬地将他拘在屋子里。
雨停之前都只能待在书房里写字念书,教他读书的夫子已经按不住这皮猴,正逢蒋大人休沐在家,干脆让夫子回去休息,自己亲身上阵。
“怎么你竟想当个脑袋空空的莽夫不成?”蒋大人屈指敲敲他的脑袋,说道:“空有一身蛮力可不行。”
蒋留仙皱着一张包子脸,说:“若是我勤练武艺,可以七步杀一人,多少里不留行的时候,就可以直取敌军将领的头颅,岂不美哉。”
他晃着脑袋:“领头的都死了,剩下一群小虾米有什么好怕的。”
“是不是,阿爹?”
蒋大人只觉得好笑,他把蒋留仙桌案上写着大字,形如鬼画符一样的纸页卷成筒状,拍在这泼猴的肩膀上,说:“那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今日的功课再加十张大字,晚饭之前交给我检查。”
蒋留仙还想求情,却见父亲神情严肃,心知今日这十张大字已是在劫难逃,只能皱着一张包子脸应声:“是。”
等到他吃过一轮点心,好容易才写完一半,捏着手腕洗笔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
雨消云开,连日来灰沉沉的天色突然就随着恼人的雨水一起消失了,一缕金色的日光破开云层,照到蒋家的檐廊下。
蒋留仙一蹦三尺高,将毛笔扔进书房外头洗笔的大瓷缸里,正要去找蒋大人撒娇卖痴,让他陪自己练武,就听见外边传来的车马声。
车轱辘碾在巷道的青石板上发出闷响,他耳朵一动,就知道那户人家的马车肯定挂了开路的铃铛。
院墙外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那声音越来越近,器物搬运的响动,和箱笼磕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仆人婢女的吆喝声,让隔壁空置已久的宅院热闹起来。
蒋大人走到他身旁,笑眯眯的说:“差点忘了告诉你,咱们家有邻居了,听说隔壁新搬来的薛大人家是个女娃娃,跟你年纪差不多大。”
“以后可不许再淘气爬树到隔壁去了,当心吓着人家。”
蒋留仙心下一惊,想起自己藏在隔壁院子里的东西,当即就要蹿出去,蒋大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提回桌案前,说:“课业做完之前不许离开书房。”
这时蒋夫人的婢女却找了过来,说是夫人让小郎君去前院待客。
“什么客竟用得上留仙?”蒋大人有些奇怪,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牵着蒋留仙一道往前院去了。
到了前面却发现蒋夫人站在正门边上,身前立了个和蒋留仙一般大小的小豆丁。
小豆丁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竹编小篮子,上面用布盖着,正和蒋夫人僵持不下。
?轻&吻&喵&喵&独&家&整&理& 走进了才发现穿着窄袖长衫的豆丁是个小女郎,她生的雪肤花貌,长发和蒋留仙一样,简单的扎在脑后,眉间一点红痣,精致美丽得像天宫上下来的小小仙娥。
“夫人不必客气,我还有功课没做呢,我得先回去了。”她面上有些为难。
原来是隔壁薛大人家的小女郎,方才薛家的马车出了点问题,蒋夫人派人帮了一把。
薛夫人风风火火的,行李箱笼还没理顺,就先遣了女儿上门道谢,提了一筐从西北带来的雪团子,给蒋夫人尝个鲜。
蒋夫人见她小小年纪说话有礼,又生得漂亮可爱,想着隔壁还够要忙活一阵,身边又连个丫鬟都没有。
她刚才看见薛家行李就装了十几车,仆人却没有几个,想来是家里人顾不上她,便想留她在家里玩一会儿,吃些点心再走。
哪知道薛小春眉头微皱,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我们那儿都是这样的,邻里之间送点吃的都是小孩送,又丢不了。”
她的官话说得不太熟练,说话时还带着西北口音,着急的时候咬字不太清楚,但是却并不让人觉得粗俗与土气,反而只觉得她别样的可爱。
蒋留仙从刚才见了她就没说话,他脑子晕陶陶的,只觉得这个妹妹这漂亮,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的视线移到薛小春提框子的手上,她手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更让人在意。
“你方才说要做功课,是什么功课?你怎么戴着拉弓时才会戴的扳指?你也习武吗?”蒋留仙从蒋大人身后冲出去,跑到她身边,连珠炮一样问道。
薛小春点点头:“入城的时候在城外练了一会儿弓。”
“那你习剑吗?”蒋留仙眼神一亮,见她肯定,上前去抓住她手上提篮的另一边,拽着她往里跑。
“我没做完功课之前,阿爹肯定是不会陪我练剑的。”他把人带到演武场,从兵器架上抽出小木剑递给她;“这是我最喜欢的剑,给你用。”
“我可是很厉害的。”
薛小春放下篮子,稚气的脸上满是严肃,她挽了个剑花,说:“我会点到即止的。”
等蒋大人和蒋夫人慢悠悠寻来的时候,蒋留仙已经在地上滚了一身尘土。
薛小春的衣衫也有些凌乱,两个孩子都气喘吁吁的。
“再来!”蒋留仙提着剑,不服输的看着她。
然后在过了几招,他的剑尖即将碰到薛小春的时候,被她一剑狠狠劈下,蒋留仙连人带剑滚在地上。
“再来。”他把蹭破的手掌往衣服上一擦,眼睛红红的看着薛小春,咬牙盯着她。
薛小春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隔壁传来手鼓和摇铃的响声,她把小木剑往蒋留仙怀里一塞,说:“点到即止。”
“而且我要回家了。”摇铃和手鼓都被塞在箱子最底下,这会儿既然被收拾出来了,那被阿娘压箱底的小金剑也肯定找出来了。
薛小春叹了口气,从西南到皇城走了两个月,她都没能碰到自己的小剑。
阿娘说皇城的名门淑女都是熟读诗书的,不像她胸无点墨还不爱读书,压着她看了一路的启蒙书。
看了一眼离演武场很遥远的蒋家正门,她三两下攀上那棵枝干都伸到自家院子的树,顺着墙边的梯子哧溜一下就没了踪影。
蒋留仙拿着两柄小剑,茫然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哇地一声,埋在蒋夫人的怀里哭了。
“是哪里疼吗?”蒋夫人摸摸他的小脑袋。
蒋留仙继续哇哇大哭:“她怎么这么厉害,下次我一定要赢她。”
他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以往都是鸡叫之后半个时辰才起床习武的,明日开始,鸡鸣之后他就要起床。
第二天蒋留仙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换好衣服,赶到演武场时,蒋大人已经练完一次拳法了。
见蒋留仙果真打着哈切早起,他指指旁边的院墙,让他凝神听。
隔壁的院子传来舞剑的声音,父子俩对视一眼,悄悄爬上梧桐树,侧头往薛家的院子看。
薛家半边院子都点着灯,身材魁梧的学大人正带着薛小春晨练。
薛大人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粉团儿似的薛小春穿着一身棉布练功服,正跟在薛大人身后模仿他的招式。
“她好厉害呀。”蒋留仙悄悄和蒋大人咬耳朵。
蒋大人点点头:“他们俩四更天就起来了,小女郎已经挥剑五百次了。”
“方才才开始跟着学大人练招式呢。”
蒋留仙心头一震,四更天.......四更天他家的鸡都还没叫呢,他忍不住掰着手指开始算,假设薛小春每日比他多练一个半时辰,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超过她。
除非他比隔壁的妹妹起得更早。
蒋留仙咬牙看向蒋大人,声音颤抖着说:“阿爹,你明天三更天就叫我,我毎日比她多练一个时辰,一定能赢她的。”
“这......”蒋大人为难道:“儿啊,三更天你爹我都还没醒呢。”
“来不及了!”蒋留仙腾的一下站起来,说:“今天我要挥剑一千次。”
待蒋留仙终于挥完一千次,汗流浃背的坐在地上,隔壁父女俩终于休息了。
但是很快他又听到了别的声响,蒋留仙颤颤巍巍的上树,发现隔壁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靶子,一个身形修长,穿着男装的健美女子,正在薛小春身旁矫正她拉弓的姿势。
“今日练习三百次之后方可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阿娘。”薛小春抿着唇,将弦拉满。
树上的蒋留仙眼前一黑。

蒋留仙果然说到做到, 每日赶在鸡鸣之前起床。
只是蒋大人还要上朝,经不起他这样折腾,以往他都是下了朝回来陪蒋留仙练剑, 早晨就由武师傅陪着。
就算是武师傅也来不了这么早呢。
蒋留仙路过正院, 看见阿爹阿娘还未点灯的房间, 耷拉着肩膀往演武场走。
挥剑劈刺能夯实基础,虽然枯燥但也能忍耐, 但蒋留仙是个喜欢热闹的, 尤其隔壁来了个也习武的同龄人,每日不找薛小春说几句话,他就心里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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