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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特派快递员—— by榆前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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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穗...”过了很久,陈阿姨才哑着声音低低开口。
“我...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地府这么大,她的儿子能找到自己吗?
“有。”岁穗语气肯定,“我会将他带过来见您的。”
即使陈阿姨不提,她也会带陈远过来,这本就是她的初衷。
“谢谢...谢谢你...”陈阿姨奋力撑起身子,将垂落在脸侧的发丝拢向耳后。
她精心盘好的头发已经散掉了。
陈阿姨看向岁穗,勉强挤出一个笑,“阿姨想回去休息一下,不好意思啊,让你跑这一趟了。”
“不麻烦,”岁穗摇头,“您好好休息,不要太难过了。”
“好。”陈阿姨说完,便拖着步子走回了屋内。
岁穗看着眼前的门被缓缓合上后,才转身走向快递车。
坐在快递车上,岁穗望着街边那些脸上挂着不同情绪的鬼魂,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陈阿姨会表现出那么难过的情绪呢?明明她都快被自己的亲人遗忘了啊。
过去十几年,没有一个亲人祭拜她,包括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她在这种孤独和被遗忘中等待了这么久,在听到陈远的死讯时,为什么会这么悲痛?
陈远早就遗忘她了吧。
岁穗托着脸叹息一声,她不理解人类。
如果她是陈阿姨,在被遗忘的那一刻她就会去投胎了。
反正前世的牵挂与羁绊都消散了,还不如早点迎接新的一世。
但陈阿姨并不是她。
“唔。”
岁穗甩了甩头,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不适合想这种问题,还是好好想想工作吧。
她启动三轮车,驶离了黄泉街。
第二天上午,岁穗到达陈远家中时,就看到有几个警察在收拾房间内的东西。
她隐去身形走向陈远。
那座雕塑在陈远不眠不休之下,渐渐有了些变化。
当然,岁穗还是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陈远,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岁穗开口问道。
陈远不知疲倦的脸上没有因这个词产生任何变化,他眼皮都没抬,“不记得,她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现在脑中只有面前的雕塑。
岁穗皱了皱眉,她果然没猜错。
陈阿姨的牵挂和等待,终究是落了空。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没有意义。
“闻淮,房间里有死者立下的遗嘱,里面有留给你的东西,你认识他吗?”
门外,一道声音由远而近,闻淮和另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看到岁穗的身影时,闻淮眼神变了变。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事,见对方的视线并没有落到那边后,他才开口。
“我和陈远以前是网友,聊得还行,我也没想到他会给我留东西。”
“你居然还有这种经历!”同事笑着调侃一句,随即指了指那座陈远还在埋头雕琢的雕塑。
“喏,就是最里面那玩意,你到时候自己叫个车搬走吧。”
“好的,”闻淮点点头,“我想看看这里,你先去忙吧。”
“行。”
待同事离开后,闻淮这才走向岁穗。
“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他低声问道。
“没有啊,”岁穗眼中带着疑惑,“我只是来看看他的进度怎么样了。”
“哦。”闻淮扫了眼一直没停下的陈远。
原来岁穗是来当监工的。
岁穗不知闻淮想了什么,她朝门外抬了抬下巴,“他们没有发现这座雕塑的异常吧?”
毕竟这座雕塑除了时不时会落下粉末外,造型还在悄悄发生变化。
要是被普通人发现了,那肯定又是大型灵异事件。
“没有,”闻淮答道,“我用其他雕塑挡住了。”
他昨晚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特意把雕塑挪到了角落里。
“还不错,挺会想事的。”岁穗伸手拍了拍闻淮的肩膀,“下次继续努力。”
这个搭档还挺省心嘛。
闻淮默默看了眼岁穗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有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被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女孩以领导的姿态鼓励,挺...玄幻的。
岁穗官方激励完闻淮后,又踱着步子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明天比赛我再过来吧,你千万要记得把雕塑送去参赛,别忘了啊。”
“...好。”闻淮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突然被安排事情的状态了。
反正他也不能拒绝,答应就行了。
岁穗赞许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千万不要搞砸了。”
说完她就不见了。
“...”
闻淮看着岁穗离开的位置,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自己多了个领导”的感觉。
她这安排事情的姿势,也太熟练了吧。
时间一晃而过,“大卫杯”比赛到来了。
早上八点,市区室内体育馆外的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了。
大多数人身旁都放着一个用红布盖好的雕塑,或大或小,乍一眼还以为误入了大型婚庆现场。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人群开始挪动,朝着体育馆缓缓前进。
在人流最后,闻淮拖着放置雕塑的小拖车,沉默地走向比赛区域。
而他身边,是双手空空的岁穗。
说起来,岁穗原本是想等到比赛出结果时再过来的,但她被判官抓到了,要求她早点去帮助闻淮。
没办法拒绝的她只好早早就到了阳间。
岁穗漫不经心地跟在闻淮身后,眼神飘向四周。
陈远在今天凌晨终于完成了他所谓的、最伟大的作品。
但,那一座长着六只眼睛、五只手、三只脚的“人”,岁穗怎么看都觉得它比阴间一些鬼魂还要阴间。
果然她不懂艺术家的审美。
岁穗打了个哈欠,瞥向身边其他人拖车上隐约能看出轮廓的雕塑,不论哪一个她都觉得比闻淮拖着的要好。
也得亏陈远的执念不是拿第一名,她觉得这个想法不是一般悬。
“请大家将自己的参赛证明提前拿好,我们会根据信息进行核对及登记...”
通道两侧的栏杆上,提前录好的说明声从大喇叭中不断响起。
闻淮掏出陈远的参赛证和一张局里开出的证明,他刚将资料递过去,就看到面前的人惊讶抬头 ,“淮哥?”
作者有话说:
由于没存稿了,所以这次更新稍微晚了点(180度道歉)

听到这声音,闻淮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是他的同事贺光霁。
“小贺你不是请假了吗?”闻淮问道。
闻言,贺光霁的脸色瞬间垮下,“是啊,我今天刚去销假,就被抓来当苦力了。”
虽然他们特殊事件办案组在不久前才办了一件大案子,但贺光霁还是逃不过被其他部门抓壮丁的命运。
“不过淮哥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有事情要办吗?”贺光霁看了眼闻淮身边的拖车。
“嗯,有个委托。”
贺光霁这才想起手中的资料,他低头看去。
“遗嘱委托...?”
“怎么还不进去?”这时,已经在队尾溜达了一圈的岁穗走了回来。
“岁大师!”贺光霁不由得喊出了声。
接着,他立马捂住嘴巴,小心地看了眼周围。
还好他们是最后一批入场的,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贺光霁的失态。
“是你啊。”岁穗也记得贺光霁。
毕竟热血还有点傻的警察不多见。
“嘿嘿,大师好。”经过上次一事,贺光霁俨然已经将岁穗列入了崇拜列表。
他瞄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悄悄问道,“是有‘那个’在吗?”
“啊。”岁穗点了点头。
为了不被阳光晒到,陈远早就窝在了那座雕塑里。
贺光霁立马屏住呼吸,他站直身子刚想说话就被岁穗打断了。
“没时间了,赶紧去比赛吧,待会别又出岔子了。”
“嗯。”闻淮应声,他拖着拖车,朝贺光霁看了一眼,“我们先走了,有事晚点说。”
“好的淮哥。”贺光霁压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他也反应过来了,在这种场合,那件事确实不适合说出口。
比赛流程其实很简单,每一个参赛者在被叫到序号后,就拉着自己的作品到评委面前展示,顺带说一下自己的创作理念等等。
评委会在讨论后进行点评打分,当场就能知道自己的成绩。
“127号。”这是陈远的参赛序号。
闻淮拖着车子走到评委前,将红布掀开后,又给每个评委发了一张打印了文字的纸。
“这是参赛者的创作理念。”
“你要跟着表达啊,你不替我说出来,他们怎么能理解呢!”
缩在雕塑里的陈远恨不得冲到评委的脑子里,跟他们描述自己作品的伟大。
闻淮淡淡瞥了眼陈远,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不行。”
他为陈远做到这里已经是仁尽义至了。
陈远本来还想说话,但看到闻淮冷着的脸后,还是住了嘴。
他怕待会闻淮一生气,跟岁穗告状,那他就真的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闻淮面前的评委凑在一起嘀咕了一番后,其中一个评委拿过话筒,“经过我们评委组的讨论,你的分数是84.2分。”
84.2分,这个分不算低,但在陈远作品展示之前,评委就给出了比84.2更高的分数。
所以,陈远的作品并不能如他所愿获得优胜。
“谢谢。”闻淮向前方几人道了声谢。
“怎么可能!”陈远似乎很震惊,他冲到评委席前,朝他们吼道,“你们再好好看看啊,这是我用毕生心血构思出来的作品!”
“为什么不能得奖!”
但陈远的质疑没有任何用,评委们看不到他。
“省点力气吧,”眼看着陈远情绪越来越不对劲,隐去身形的岁穗迅速抓住他的手腕。
“你那个作品确实没别人的好,还是跟我回地府吧。”
由于陈远的参赛心愿已经达成,所以还没等陈远发作,他就被岁穗强制带回了地府。
陌生的环境让陈远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
他看着身边飘来飘去的鬼魂,连心中的不甘都被恐惧冲淡了不少。
岁穗没理会陈远的反应,她快速将陈远带到陈阿姨家门口后,敲响了那扇门。
“陈阿姨,您在家吗?”
几秒种后,门缓缓被打开,明显有些憔悴的陈阿姨出现在门口,“岁穗啊,阿姨今天...”
她像是突然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双眼死死盯着岁穗身边。
“小...远?”
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翻出,陈远望着眼前渐渐熟悉的面庞,“妈?”
“诶!”陈阿姨欣喜应声,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陈远。
被母亲温暖的怀抱围住的陈远还有些懵,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还能与母亲相见。
在这一瞬间,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
他的母亲是农村女人,朴实无华,总是想着把最好的留给他。
而他呢,一边享受着宠爱,一边嫌弃着母亲没文化、不漂亮。
后来,母亲因急病去世了。
那年,他十四岁,并不是不记事的年纪,可他却渐渐遗忘了母亲。
因为过了两年,父亲再婚了,后妈不仅漂亮,还有文化。
再后来,关于母亲的记忆就完全在他脑海中消失了,他只记得自己的艺术、自己的作品。
“小远你...过得好吗?”陈阿姨松开陈远,仔仔细细地看着陈远,仿佛从他脸上还能找到小时候的稚嫩。
“挺好的。”陈远点了点头,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见到您。”
“那是因为陈阿姨一直没去投胎,在这里挂念了你二十多年,差点都要因为被遗忘而消散呢。”
岁穗假装没看到陈阿姨的眼神。
她知道陈阿姨不想让自己说这些,但不说出来陈远怎么知道?
如果不让陈远知道被遗忘就会消散这件事,那陈阿姨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
“岁穗你...”陈阿姨不大好意思地偏过头,她没想到岁穗会这样说。
可下一秒,她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陈远主动抱住了她。
“妈,对不起!”陈远在这一刻才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我真是个混蛋!我怎么能忘记您啊!”
陈远嚎啕大哭,虽然没有眼泪,但他脸上带着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悔恨之情。
母子俩抱头痛哭,陈阿姨多年的牵挂也终于放了下来。
见两人情绪正浓,岁穗悄悄离开了这里。
在陈阿姨投胎之前,还能有至爱之人的陪伴,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另一边,在体育馆附近的茶馆包厢里,闻淮正和贺光霁面对面坐着。
不过此时贺光霁的眼神却不住往门口飘,似乎在等待谁一样。
“小贺,你还约了别人吗?”闻淮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瞟了眼门口。
“没有啊,”贺光霁回过头,“淮哥,岁大师待会不过来吗?”
“我也不知道。”闻淮放下茶杯。
岁穗在离开前没跟他说话,他也不知道岁穗的打算。
“这样啊...”贺光霁的表情瞬间低落下来。
“你找她有事?”
“嗯,”贺光霁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有件事想求岁大师帮忙。”
闻淮目光如炬,“和你这次请假有关?”
“真是瞒不过淮哥。”贺光霁苦笑一声,“是的,是我家里人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闻淮不由得轻轻挑眉,贺光霁家里情况他也知道一点,属于警察世家。
以他所了解到的知识来说,警察身上所带的正气和功德可以起到震慑鬼魂的作用。
所以,贺光霁的家人应该是很难被影响到才对。
“介意和我说说吗?”闻淮将早已烧开的热水倒入茶具,开始洗茶。
“当然可以。”贺光霁很信任闻淮,在升起的袅袅热气中,他开始讲述。
被鬼魂缠上的人是贺光霁的小叔叔和他的妻子。
一个月前,他们两人开始夜夜做噩梦。
那时候两人还没在意,以为是因为太累了导致的。
但后来,他们在家里听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哭泣,又像成人在咒骂。
接着,原本摆放好的家具也会被移动了位置。
这时候,两人才觉得不对劲。
因为害怕,两人住到了外面的酒店。
可并没有用,酒店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于是走投无路的两人向贺光霁的爷爷求助。
可他的爷爷认识的大师对此也束手无策。
即便是在贺光霁的小叔叔的家中做了法事,可那声音依旧存在。
最后,那位大师只能借助符咒封了贺叔叔夫妻的听觉,让他们能暂时睡个安稳觉。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贺光霁这次回去,也是因为爷爷的召集,家里人一起想办法,看有没有更厉害的大师可以帮忙解决这件事。
原本贺光霁也是苦恼的,但他今天看到岁穗时才想起对方的神通广大。
只是他没想到岁穗居然离开了。
“这件事,确实比较诡异。”闻淮皱着眉抿了口茶水。
看样子,还得要岁穗帮忙。
“是啊,”贺光霁苦恼地灌了一大口水,“所以我才想找岁大师。”
“淮哥,你能联系上她吗?”
眼下,岁穗就是贺光霁的救命稻草。
“我不确定。”虽然他们是搭档,可是闻淮并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岁穗。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但我可以试试。”
一个小时后,贺光霁不由得抱着胳膊,悄悄打量着四周,“淮哥,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啊?”
这里是一片陵园,虽然依稀可以看到有几道人影在祭拜,但被白森森的墓碑包围的贺光霁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给我爷爷送个信,要他帮忙找岁穗说一声。”
闻淮点起香烛,随后他双膝跪下,将一封信放在跳跃的火光上。
火舌很快将信纸吞噬,直到最后一点灰烬落下,闻淮才站起身。
“我们走吧。”闻淮转身就准备离开。
“诶?”贺光霁愣住了,“我们不是要在这等岁大师吗?”
他们现在就走,万一岁大师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
“没那么快。”经过之前的快递事件,闻淮猜测这个快递应该不是实时送达的。
“那...好吧。”既然淮哥都这么说了,那他也走吧。
贺光霁一步三回头地跟在闻淮身后,直到看不到墓碑后他才回过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1 17:29:31~2023-06-02 20:4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nG陽 1个;

又是一天工作日,岁穗刚送完最后一个快递,就被闻爷爷拦下了。
“岁穗啊,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托我给你送封信。”
“信?”岁穗疑惑接过。
她拆开信封,看到内容后不由得轻声吐槽,“他可真会给我找事情做啊...”
“我孙子给你添麻烦了吗?”闻爷爷听到岁穗的话,立马开始往闻淮身上扣罪名。
“岁穗啊,要是我孙子惹到你不开心了,你千万不要憋着,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闻爷爷的好意让岁穗哑然失笑,“嗯,知道了,谢谢闻爷爷。”
对方的好意她只能心领,毕竟...
她不是那种爱告状的人,一般都是有仇当场就报,要骂人也是立马就怼。
她从来没想过委屈自己。
过了一会,岁穗跟闻爷爷道别后,便骑车离开了黄泉街。
她准备去阳间了。
上次被判官抓到后,对方就跟她说了,如果她有事情需要长时间去阳间处理的话,可以直接去,不需要报备。
至于她的工作,自会有其他快递员来完成。
虽然岁穗更喜欢送快递的工作,但地府额外奖励的功德点她实在舍不得放弃。
所以她还是愿意去阳间帮忙的。
黄昏之际,闻淮正在资料室整理资料。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桌上的书页,他迅速回头,就看到岁穗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桌边。
“哟,忙着呢。”岁穗打了个招呼。
“嗯。”闻淮视线没落在岁穗身上,他转过身假装去拿桌上的书本。
“你现在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状态还是只有我能看到?”
他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无法听清。
“当然是别人看不到啊,”岁穗耳朵一向很好。
她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下巴朝天花板角落抬了抬,“这里这么多监控,我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她成为快递员前就已经被无数阴差提醒过了,不能在阳间随意现身。
阳间有种电子天眼,遍布城市各个角落,如果他们突然现身,会引起人类的恐慌。
阴差还说,要是实在没办法必须现身,那就先破坏天眼。
对于这件事,岁穗一直铭记在心。
因为地府规定过,如果工作人员无端做出引起众多人类恐慌的行为,就会受到惩罚——扣除功德点。
“那就好。”闻淮也跟着拉过椅子坐下,开始低头翻阅手中的书籍。
“你信里说的,你那个笨笨的同事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岁穗一不小心将自己对贺光霁的印象说了出来。
闻淮诧异侧目,但他迅速就收回了视线,他直起身子,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
“辛苦你等一等,待会我叫他一起离开,这里不方便说。”
“行吧,”岁穗也站起身,“我到外面等你们。”
“好。”
几分钟后,闻淮和贺光霁相继走出局里,走在前方的贺光霁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靠在长椅上的岁穗。
“岁大师,”他小跑上前,“您来了啊 。”
“嗯,你把事情告诉我吧。”岁穗应了声。
“我们先去吃饭吧,到时候我再跟您说。”贺光霁摇了摇头。
他看到岁穗后反而不着急了,毕竟那件事也不是一秒钟就能解决的。
在一间私密性极好的包厢内,贺光霁给岁穗倒了杯果汁后,才缓缓开口叙说自己的苦恼事。
“...事情就是这样,我叔叔他们都被这件怪事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贺光霁眼含期待地看向岁穗,“您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为什么‘那个’会缠着他们啊?”
岁穗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清甜的味道令她心情大好,“你叔叔他们家有养育小孩吗?”
“没有啊。”贺光霁摇头。
他婶婶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所以两人一直没有要小孩。
“你确定?”岁穗瞥了眼贺光霁,“你有没有他们近一个月内的照片?”
“照片...”贺光霁皱着眉头努力回忆,“我找找。”
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堂姐在半个月前举办了婚礼,那天的家族群里好像有发合照。
几分钟后,翻完聊天记录的贺光霁将手机放到岁穗面前。
“就是他们。”他指着照片里一对神色憔悴的夫妻。
“唔。”岁穗看了眼照片上的两人,眉头皱了皱,“他们应该有两个孩子啊。”
“啊?”贺光霁不由得张开嘴。
孩子?还是两个?他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震惊中的贺光霁愣愣看向岁穗,“岁大师,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我听不懂。”
“从他们夫妻的面相上看,子女宫饱满,按理说早就应该儿女双全了。”
“但你又说他们没有小孩,”岁穗盯着那张照片,“这确实很奇怪。”
“这次的异常会和本该存在的孩子有关吗?”一旁的闻淮倒是想到了关键点上。
岁穗转头给了闻淮一个赞许的眼神,“挺会抓重点嘛。”
“...谢谢夸奖。”
这话让闻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概率是这样,只不过我不知道他们夫妻详细的情况。”岁穗把手机还给贺光霁,“你问问他们关于孩子的事?”
贺光霁拿过手机,脸上布满犹豫,“我一个小辈去打听这么私密的事,不太好吧...我觉得还是问他们本人比较好。”
“也行吧。”岁穗对此倒不强求,“现在能不能去他们家呢?”
贺光霁这下没有拒绝,他迅速打开手机,“我发消息问问。”
晚上九点,岁穗等人到了贺光霁叔叔——贺阳所住的小区楼下。
贺阳的住所是他们单位分发的房子,这一片院子里大都是熟人。
这也是贺阳家发生这种事后,两人还没有搬离这里的原因。
反正住哪里都会发生怪事,还不如在熟悉的地方待着,至少会觉得更加安心。
岁穗三人上楼走到贺阳家门口,贺光霁立马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贺阳夫妻还带着符咒,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消息发出去没过几秒,门从里面被打开,贺阳憔悴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
“各位不好意思,我目前暂时听不到你们的声音,请先进来坐吧。”
说完,贺阳侧过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爷爷?您怎么也在这里?”贺光霁一进客厅,就看到自己的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
贺爷爷目光往贺光霁身后落去,“我听你小叔叔说,你带了大师过来看,所以我就过来了。”
看到岁穗和闻淮都进来后,却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出现时,贺爷爷不由得发问,“你带来的大师呢?”
贺光霁转身走到岁穗身边介绍道,“她就是啊,岁大师。”
贺爷爷闻言紧盯着岁穗,他抿着唇没有说话,似乎不太相信。
面对贺爷爷怀疑的目光,岁穗并没有生气。
她对于总是因为外表而被轻看这件事,已经习惯了。
“您好,我叫岁穗,是过来帮忙的。”
“爷爷您可别小看岁大师,”贺光霁看到自己爷爷那不信任的表情,立马说道,“她真的很厉害的,比你们之前请的大师都厉害。”
“贺爷爷,请您相信她。”闻淮也跟着开口维护。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小看。”被孙子质疑的贺爷爷马上解释。
虽然他心里确实不大相信会有这么年轻的大师,但闻淮和贺光霁的性格他也知道,这两个孩子不会乱说话。
“那个...岁大师,您先坐吧。”贺爷爷决定相信他们。
“谢谢。”岁穗毫不客气地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等其他人都落座后,她看向贺阳夫妻,“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岁大师,他们的听觉暂时被封了。”贺光霁以为岁穗忘记了这件事,急忙说道。
岁穗没有答话,她盯着贺阳夫妻,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只见贺阳夫妻诧异对视,随后两人犹豫的声音先后响起,“...能听到。”
岁穗露的这一手让贺爷爷也震惊到了。
那位封贺阳夫妻听觉的大师说过,只要贺阳夫妻不主动将符咒拿开,就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
对此,他们也曾做过实验。
确实是无论多大的声音,贺阳夫妻都听不到。
可现在,岁穗只是普通地说了一句话,贺阳夫妻就有了回应。
这证明岁穗确实有些本事。
岁穗并没有关注其他人的表情,她直接了断地问向两人,“能跟我说说你们孩子的事情吗?”
闻言,贺阳夫妻两人脸色一变,他们没想到岁穗会问这个问题。
“岁大师,他们的孩子很早以前就夭折了。”贺爷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是谁先夭折的?男孩还是女孩?”岁穗反问。
贺爷爷目露疑惑,他不明白岁穗说的话,“他们只有过一个孩子啊。”
“不对,”岁穗摇头,“是两个孩子。”
她再次看向贺阳夫妻,“跟我说说你们两个孩子的具体情况吧。”
贺阳夫妻转头相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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