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技术员美人—— by三卷成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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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记露出沉思的表情,他说道:“可是我们也没发现红旗公社机械厂跟别的机械厂有什么区别。”
“什么没有区别?”说起这个,陈书记就觉得气恼,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们居然派个女同志出来敷衍我们!女同志啊!那能顶什么事儿,能来什么事儿?”
张书记笑了笑,“或许真是这位女同志优秀呢,我看她说话挺有条理逻辑的,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而且很是不动声色,圆滑地将他的问题四两拨千斤挡回来。
眼看陈书记还要继续吐槽,张书记语气稍稍带着警告地说道:“老陈啊,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你该转换一下你的思想,女同志也可以很厉害,先前那个手扶拖拉机不就是女同志创造出来的?”
陈书记听一句话的时候,还是听进去了的,听到后一句话,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他想都没想就说道:“说是她就是她?谁知道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张书记皱着眉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肯定是冒名顶替的!”陈书记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甚至细数其中他认为宋知雨可疑之处,“咱们下订的手扶拖拉机,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月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每回催促都说在安排了,安排安排什么安排呀,她肯定是不会,所以只能一直拖延!”
张书记闻言嘴角抽了抽,不过脸上仍是那副表情,他皱了皱眉头,仿佛顺着对方的话沉吟,片刻后说道:“老陈啊,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不大可能。”
陈书记自动忽略掉后面的不过,一听对方也支持他的观点,顿时很是兴奋激动地说道:“那我们去举报他们吧!红旗公社真是太可恶了,居然干出这样的事儿!”
眼见他真的换方向要往县城走,张书记忙不迭着急地拉住他,“等等,等等,你也太着急了,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何况我真的觉得红旗公社不会干这种事儿。”
陈书记闻言顿时不解地皱起眉头,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说老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下说从长计议,一下又说不大可能,那你到底是觉得有可能还是不可能呢?”
张书记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叹了一口气解释说道:“我也很矛盾啊,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心里又觉得不大可能。”
陈书记一听,很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的事儿怎么也那么多!听我的准没错!”
眼见他还是要继续去县城,张书记在心里气得骂娘,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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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雨外出是因为又去隔壁柚县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跟马厂长一起去的。
原本应该是跟严厂长比较合适的,只是严厂长觉得丢脸,于是就变成马厂长了。
马厂长有一辆小破车,走到路上哐啷作响,不过好歹不用坐汽车,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出发就什么时候出发。
她舒坦地靠着后座,微微闭着眼睛说道:“等哪天我们红旗公社机械厂争气了,我也得给自己裴一台车。”
马厂长就坐在她旁边,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地说道:“你们红旗公社机械厂现在还不够争气?严厂长都不敢跟你一起去柚县了。”
因为宋知雨是要去柚县机械厂和修配厂,宣传兴阳县生产出来的新农机。
严厂长之所以不不敢去,他担心到时候人家问新农机的事情谁做主,然后发现做主的一个公社的厂长,而不是他这个县城的厂长。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严厂长坚决不愿去柚县机械厂。
宋知雨听闻马厂长的话,她微微侧头看向旁边,一本正经点头,“确实还不够争气,要不然怎么是个公社机械厂?”说到这里她声音顿了顿,朝马厂长眨眨眼睛,“至于严厂长,他太要面子了。”
马厂长没有否认,他对这点倒是认同,严厂长那个人有时候就是过于死要面子了。
不过也跟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严厂长自小聪明会读书,毕业后直接在厂里当了技术员,之后又被提拔为副厂长、厂长。
也就是遇到宋知雨之后,严厂长才遇到那么多不顺。
所以严厂长先前针对宋知雨,一时走上岔道,也不能完全怪他,人都有犯错的事情,只要没造成很严重的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么知错能改,当事人可以选择原谅,其他人毋庸置喙。
宋知雨没有答话,心里当真在琢磨给自己弄一辆车的可行性,这年头找一个司机不容易,想要当司机也不容易。
不过她可以不要司机,自己抓方向盘就行,但问题是,她要去哪里弄车回来?
宋知雨想着,扭头望向马厂长,打听问道:“老马,你这车是打哪儿来的?”
马厂长本来有点昏昏欲睡的,闻言睁开眼睛,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你也打算弄一辆?你们红旗公社机械厂发展得这么快?”
宋知雨笑了笑,“是有打算,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厂里需要用到车的地方不多,我们还维护不起,是想先打听一下,了解下门道。”
马厂长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即神秘地笑笑说道:“这事儿你问我就对了,我有个兄弟是搞运输的,只要有淘汰下来跑不了长途的车,他就会卖给那些不需要跑长途的人。”
宋知雨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马厂长又说道:“不止我们现在坐的这辆车,我修配厂里运输的车,严厂长厂里的车,这些都是从运输厂出来的。”
宋知雨没见过马厂长厂里的车,不过见过严厂长厂里的,原来是运输厂淘汰下来的车,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吃力。
她想到什么,突然露出期待的眼神,宋知雨问道:“运输厂有没有那种直接淘汰无法使用的车,要是买那种,会不会更便宜?”
马厂长闻言惊讶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呢?那样买回去也没用啊,你不会指望着自己能修好吧?”
宋知雨笑着说道:“是想试一试。”
马厂长:……
他知道宋知雨本事大,但是,这也太自信了吧?整个兴阳县就没几辆汽车,她是哪里来的底气可以修好人家专业技术员都搞不定的汽车?
自学的,要真这么厉害,那她再系统学习一下,岂不是都可以去造飞机大炮了?
可惜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要是直接说出来,说不定宋知雨会点点头,神色淡然地说可以。
马厂长只当宋知雨年轻,没在这上面吃过苦头,一时骄傲自大,不过年轻人嘛,有时候有自信也是好事儿。
他没说一些打击宋知雨热情的丧气话,虽然不看好,不过还是鼓励,“那就试试看,万一成功了,咱们兴阳县也是丰市头一个。”
宋知雨人精一个,怎么会没看出马厂长的微表情,她没有过多解释,只笑了笑,“要是成功了,我给你好好搞一搞你的座驾。”
马厂长哈哈大笑,“好啊,那我可就要期待着了。”
两人说着话,柚县终于到了。
宋知雨二人先去的柚县修配厂,听说他们是从兴阳县来的,一个是兴阳县修配厂厂长,一个是机械厂厂长,干事们没敢怠慢,热情地将他们引了进去。
所以宋知雨两人很顺利就见到了柚县修配厂的厂长,水厂长。
水厂长看起来有五十岁了,是个精瘦干练的男人。
他见到马厂长和宋知雨的瞬间,没忍住愣了愣,目光往两人的身后看,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不是说来了两位厂长同志吗?还有一位呢?”
马厂长见状瞥宋知雨一眼,眼神似笑非笑的,复而又笑呵呵望向水厂长,十分热情地说道:“都在这了,我是兴阳县修配厂的马国强。”说着他又向对方介绍宋知雨,“这位是兴阳县红旗公社机械厂的宋知雨同志。”
水厂长闻言又是一愣,“公社?”
一个公社的机械厂?
宋知雨脸上挂着笑,自然又不失礼貌地上前,“对,我来自兴阳县红旗公社机械厂。”
水厂长皱了皱眉头,打量的目光落在宋知雨身上,脸上不禁露出不信任的狐疑的表情,他问道:“那你们要找我谈什么?”
他不觉得一个公社机械厂有能跟他谈的事情,至于马厂长,他看得出来对方跟宋知雨关系并非上下级,而是平等的关系,而且甚至能隐隐看出两人是以宋知雨为首的。
反正水厂长完全没想过宋知雨有过人之处,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刻板印象真的很累赘。
宋知雨并不在乎对方的态度,马厂长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只能说庆幸严厂长没来。
“水厂长,我们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关于柚县农机的问题。”宋知雨不客气地在一张空椅坐下,“农忙也快到了,是时候要准备准备。”
马厂长见状也自顾自地在她旁边坐下。
甚至没开口的水厂长:……
他看一眼之后,很快又收回眼神,朝宋知雨点点头,反问说道:“那跟你们兴阳县或者说你们,有什么关系?”
宋知雨与马厂长对视一眼,随即又继续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兴阳县在做一批新农机,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两个工厂可以合作。”
水厂长闻言想都没想就说道:“对不起,我们柚县自己就可以生产农机,实在不太用得上你说的这个提议。”
宋知雨从挎包翻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挪过去,“水厂长,就算没有意愿你也可以了解下我们的新农机。”
说是文件,其实就是一个宣传册。
马厂长放下搪瓷杯,他也说道:“对,了解一下也无伤大雅。”
水厂长没有办法,只能翻开宣传册,不过由于他心里已经否认宋知雨二人,看的时候心不在焉,并没有认真去看文字的内容。
他随便翻了几下,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到就合上了,将文件推到一边,望向二人。
水厂长什么都没说,只用抱歉而为难的神情看着他们。
宋知雨将对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明显就是没有好好看他们的宣传册,她与马厂长对视一眼,无奈地微微耸肩。
马厂长见状直接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宣传册拿走,笑着对水厂长说道:“很遗憾,不过既然贵工厂对我们的产品没有兴趣,我们也不勉强。”
宋知雨也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变,“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水厂长见状象征性地站起来,“我送你们。”
“水厂长留步。”
宋知雨回头朝他说,随即与马厂长并肩快步离开了柚县修配厂。
两人走后,时常关注着情况的柚县修配厂副厂长,走进了水厂长办公室。
“厂长,听说隔壁县的修配厂和机械厂的厂长跑咱们这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副厂长问道。
水厂长闻言皱了皱眉头,从文件中抬起头,“我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儿,以后要是他们再来,就随便找个借口说我不在。”
副厂长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于是水厂长就将宋知雨二人过来推销产品的事情说了,最后还总结说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怎么柚县除了水稻,还盛产柚子,农机的技术会不比他们兴阳县成熟?”
副厂长也没想到对方来居然是这个原因,听闻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即又皱眉,“好,我知道了。”
水厂长忍了忍仍旧没忍住,“而且那位女同志是他们兴阳县一个公社机械厂的厂长,这这这……”
他说着深深叹一口气,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这兴阳县也太儿戏了,听说他们的县长是个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做事果然全凭感觉。
副厂长闻言也很是惊讶与不解,“你说那个高高瘦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女同志是个厂长?还是机械厂的厂长?”
水厂长瞥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副厂长:……
兴阳县,可真奇怪。
另一边,宋知雨与马厂长走出柚县修配厂,两人无奈地相视一笑。
宋知雨耸耸肩:“看来要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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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天◎
马厂长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担心,今天他对咱们爱搭不理,明天咱们就让他高攀不起。”
宋知雨也没有担心,想到刚才那一幕,她扶了扶额头,“但凡那个水厂长认真一点,愿意费一点点耐心看一看,我们都不会这么快就出来。”
“别想了,证明我们没有缘分。”马厂长丝毫不担心新农机销售不出去的问题。
宋知雨自然也是没有担心的,他们是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是为了两个县之间的情谊,是得到徐延年授意过来的。
她说道:“没事儿,也就走一趟流程。”
两人回到车上。
司机抓着方向盘,回头向两人确认,“接下来是要去机械厂?”
马厂长闻言扭头看向宋知雨。
宋知雨点头,既然都来了,不管对方什么态度,都至少要走一趟。
马厂长对前面的司机说道:“走,去机械厂。”
柚县的修配厂与机械厂不像兴阳县的修配厂与机械厂,柚县的离得比较远,司机开车出去也得十多分钟,走路的话,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
柚县机械厂的厂长年纪看起来比修配厂的要大一些,说话笑眯眯的,仿佛很热情似的,实际上仔细一回想,对方每次都不动声色挡了宋知雨所有的话。
是个比马厂长还要马厂长的老油条。
实在没有办法,对方油盐不进,宋知雨又不是非要柚县这笔订单。
不过想到徐延年的叮嘱,她做最后一轮努力,看着柚县机械厂厂长说道:“若是我们现在签订合同,我们可以给你们成本价格,错过这次就只能按市场价格了,你再考虑一下?”
柚县机械厂厂长笑眯眯地点头,“好啊,那我考虑一下。”
嘴上说着考虑,语气和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考虑的意思。
宋知雨笑着挑挑眉,与马厂长对视一眼,随即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
两人从柚县机械厂出来,皆没忍住无奈地笑笑。
“真是太惨了啊。”宋知雨感叹。
马厂长见状顿时被气笑了,“但凡你脸上有个难过或者遗憾的表情,我都相信你说这话是真诚的。”
宋知雨从善如流露出难过而遗憾的表情,“真是太惨了,我们的浇灌器手扶拖拉机居然这么不受待见。”
马厂长:……
他无语地摇摇头,转身坐上车的后座。
宋知雨紧跟其后,她有些惊讶与不解地说道:“按理说手扶拖拉机很早之前就传出消息了,就连省城研究所都知道,柚县没有理由会不知道,他们难道一点儿也不好奇?”
马厂长身材虚胖,这么热的天气,不需要动就可以浑身冒汗,更别说现在在外边跑了这么多趟。
他此时整个人都汗如雨下,衣服前面和后面都湿透了,一上车他就拿出毛巾不停擦汗,“也正常啊,柚县主要种植柚子,他们对拖拉机自然不是最看重的,所以不关注也正常。”
宋知雨想了想,确实如此,不过想到什么,她倏地露出一抹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要是他们以后知道错过浇灌器,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对方肯定会后悔的,不然她现在的表情也不会是幸灾乐祸的。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两人早上出发,下去不到一点多就回到兴阳县了。
宋知雨辞别马厂长,又去国营饭店点了两个馒头和一盘红烧茄子。吃不到红烧肉,吃红烧茄子解解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得不说,兴阳县国营饭店的红烧茄子烧得真不错,香味浓郁,软烂多汁,入口即化。
宋知雨吃到只剩最后一点汤汁也没舍得扔,用馒头在盘底刮走,真是心酸又好笑,自从她进入实验室,哪儿需要这样干?
她吃完两个馒头和红烧茄子,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心想无论如何也得将南河生产队粮食的产量提上去。
就算无法实现想吃肉就能吃肉,至少也得实现想吃点好吃的素菜也能吃上,最基本的填饱肚子就不用说了,毕竟要想享受,肯定是要满足这个最基础的。
而另一边的陈书记和张书记,两人打算直接找黄书记的,只是张书记临时有事情,不得不先回宁安公社,陈书记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先回去。
然而等了几天,张书记仍是没有忙完工作,眼见农忙就要来了,他们公社的拖拉机连影儿都没见着,陈书记算是彻底按捺不住了,理智的弦一崩,头脑一热就去了兴阳县。
陈书记知道宋知雨跟徐延年的关系比较好,因为当时关于手扶拖拉机的事情,徐延年不止一次往红旗公社去,陈书记不关心红旗公社的事情,但是跟徐延年有关的,他不会不关注。
因着这事儿,所以陈书记来了县里并没有找徐延年,而是找了一把手黄书记。
县委书记办公室。
黄书记听闻富安公社陈书记的来意,没忍住直皱眉头,“你说的这事儿有证据证明吗?我听说宋知雨同志是很优秀的同志。”
陈书记被问得一愣,而且黄书记到底是县委的,气场很是强大,陈书记面对他本就有些紧张,被这么一问之后,心跳直接两倍加速。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紧张而理直气壮地说道:“黄书记,这哪儿还需要证据呀,我富宁公社的拖拉机都拉到红旗公社,就等着改造成手扶拖拉机,现在几个月过去是一点儿声息都没有,我们催过也问过,对方都是模棱两可的说法。”
说到这里,陈书记的情绪更激动了,“您说说,她要是真的会改造手扶拖拉机,需要等这么久?”
黄书记看着他,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变化。
“小陈啊,可是你说了这么多也没有提供证据,说白了都只是你的猜测,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我们不能光靠猜就给一件事定性啊。”黄书记耐着性子说道。
陈书记脸上的表情一僵,反应过来忙不迭想要解释:“可是……”
“行了。”
他刚开一个头,黄书记就打断了他,“虽然确实没有证据,不过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了解的,若事实真如你所说,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黄书记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陈书记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他做事冲动没有脑子,却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别人的脸色还是能看懂的。
陈书记忍耐着满心底的不服气,走出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口,跟在他后面的是黄书记的秘书,不过两人是不同的方向。
办公室里的黄书记想了想,将重要的文件都收拾锁到抽屉里,随即端起桌上的搪瓷杯,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两分钟后,黄书记出现在徐延年的办公室内。
徐延年走到边上的桌子拿热水壶,语气明显有些意外地问道:“书记怎么有空过来?是有要紧的事?”
黄书记没让徐延年倒水,自己接过水壶,一边满上一边说道:“是有点事情,不过不是要紧的事。”
徐延年也没跟他客气,回到办公桌后面,闻言略微诧异地挑眉,思考了片刻后仍是无解,他笑着说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要紧的事情,居然能让咱们兴阳县的一把手都无法解决?”
黄书记年纪比徐延年大了快两轮,往大了算,都是快退休的年龄了,一直将徐延年当成优秀的小辈的看待,两人相处起来一直都比较融洽。
此时黄书记听见徐延年的话,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简直没大没小。”
徐延年没有丝毫害怕,笑得更高兴了。
他伸手朝黄书记示意,“您说,我洗耳恭听。”
黄书记:……
他毕竟有工作要处理,徐延年也不是闲人,黄书记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说起陈书记来找他的事情。
徐延年听完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斟酌了下语言,不过也并没有太避讳地说道:“富安公社陈书记?他是怎么当上公社书记的?”
黄书记闻言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富安的前书记说错话,被带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群人受到时波及,当时合适的人选只有这个陈芳。”
徐延年点点头表示知晓,他说道:“实在不行,换个位置吧。”
他说得没头没尾,不过黄书记一下就明白了。
黄书记想了想,“有机会的话,我确实是想的。”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手下有个又蠢又喜欢搞事的人。
徐延年端起杯子喝一口水,随即又放下,有些事情还是得澄清一下,他说道:“宋知雨是个很不错的同志,专业能力很强,协调能力也强,红旗公社机械厂成立,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扩招两次。”
黄书记闻言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已经扩招两次了?”
那是真的能力很强,就算技术上不行,起码从红旗公社机械厂的发展来看,她仍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徐延年:“没错,而且恐怕很快就又要扩招了。”
只要新农机的消息放出去,红旗公社机械厂的订单量肯定会上升,届时不只是工人,机器和厂房都得扩增。
黄书记从来没有管过机械厂的事情,他管的从来都是烟厂这些老大哥,所以不知道红旗公社机械厂的势头居然会这么猛。
如果说刚才是惊讶,那他现在就是震惊了,“你确定那只是一个公社机械厂?”
徐延年瞥他一眼,反问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财政拨了款。”
黄书记一噎,财政拨款的事情他是清楚,但是他哪里知道红旗公社机械厂的发展会这么快。
“改天让这个红旗公社机械厂的话事人来一趟,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黄书记说道。
徐延年瞥了他一眼,“那您可得悠着点,小宋厂长再厉害,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黄书记闻言眼睛一瞪,顿时被气笑了,“你还担心我欺负她?”
徐延年发出“嗯哼”的声音,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
黄书记见状捂了捂胸口,深呼吸一口气,他霍地站起身,拿上自己搪瓷杯转身就走。
再不走,他担心自己被气死。
不过黄书记走出徐延年办公室,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知雨居然才二十岁,关键是徐延年那小子的态度,明显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呀!
黄书记琢磨过来了,顿时没好气地摇摇头。
虽然关于揭发告状宋知雨“冒名顶替”,陈书记最终是无功而返,然而宋知雨“冒名顶替”的消息仍是被传播出去了。
此消息一出,在兴阳县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整个兴阳县,只要是农民,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手扶拖拉机,而像富安公社宁安公社将拖拉机拉到红旗公社改造的也不少。
一时间关于宋知雨的流言满天飞,私底下讨论的也不少。
“你们都听说了吗?手扶拖拉机的技术员是冒领别人功劳的,难怪现在我们公社拉过去的拖拉机,那么久了都没有改造完。”
“我也听说了,怪不得呢,我还以为改造的程序又复杂又难,所以才会这么久呢!”
“都没想到吧,听说是会做的技术员不愿意改造了,她又不会,实在没有办法才会一直拖着。”
“哎哟,那可怎么办?我听说手扶拖拉机可方便轻巧了,就算没有男同志帮忙,我们一群女同志也能控制得很好。”
“哎,我也听说了,可是人家不愿意帮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看着吧,我估计很快队长就会安排人去把拖拉机拉回来了。”
听见这话,原本只是说八卦趣事的众人,顿时就生气了,抓着宋知雨狠狠地骂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拉回来,我们找真正改造拖拉机的人帮忙改造一下不就行了吗?当初都说好的。”
“都说人家会的不愿意帮忙,要是我最可恶的就是冒名顶替的,她将人顶替,咱们的夸赞就都落在她头上了,真正会改造的人能高兴得起来吗?”
“说来也是,这个小宋技术员可真是恶毒啊,抢了不属于自己东西!可是我有个不明白的地方,她是怎么抢的呢?那人能愿意?”
“不愿意也不行啊,其实会改造拖拉机的同志跟她是同一个生产队的,这位小宋同志亲爹队长,要是不同意,她爹不得针对那位同志家呀?”
“所以现在那位同志就不担心了吗?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位同志的日子还能好过?”
“那位同志有什么错?难道可恶的坏的人不是小宋技术员和她爹?”
“就是!一家子坏东西!”
“……”
一时间,听信流言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纷纷开始对宋知雨以及宋二成破口大骂,连带着有亲戚在红旗公社的都受到牵连。
红旗公社的人很是无语,宋知雨到底是不是真材实料,他们难道不是最清楚的?
奈何不论他们怎么解释,外边的人就是愿意相信,使得他们真的是又无奈又气恼。
流言越传越激烈,红旗公社机械厂的工人气得替宋知雨感到委屈。
他们没忍住去找宋知雨。
“小宋厂长,外边好多人误解你,说你的坏话,咱们要不找个机会澄清一下?”
“对啊,小宋厂长你明明那么厉害,那些人怎么能瞎说,听着就气人,而且我还听说有人要将拖拉机拉走,不需要咱们帮忙改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