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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宫宴—— by蓝小岚ya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31

尉迟澍这回看她的眼神不像看傻子,直接像是看白痴了。
“翻什么墙?本宫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说着,他抬脚一踹。
黑暗中,墙壁上就堂而皇之洞开一扇大门。
不是隐秘的那种小门,而是真的堂堂正正设在这里的一座门户。
傅云琅前后两世都不曾这么失态过,失声质问:“这……这里怎么会开出一道门来?”
尉迟澍都准备过对院了,被她这过激的反应吓一跳,后才隐约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索性折回来,倾身近距离逼视她的面孔,眼底笑意泛滥,人却是实诚的,努努嘴示意后面的门:“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两座宫殿是以前母后与本宫的住处,本宫彼时年幼,这里开扇门有什么奇怪的?”
傅云琅隐隐开始觉得崩溃:“陛下也知道?”
“嗯。以前常来常往的,这道门他也常走。”尉迟澍依旧有问必答,眼见着傅云琅眼睛通红,怕她下一刻就气哭出来,他紧跟着话锋一转,忽而更加倾近她几分在她脸颊偷香一口,然后轻道:“放心,现在这道门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对外我一定假装它从来没开过。”
言罢,不等傅云琅有所反应,他便闪身过门洞,消失在对面。
有侍卫沉默着自黑暗中现身,利落将门掩上,并且上锁。
傅云琅立在黑暗的夜风中,气到浑身发抖,又隐隐觉得脸上烧得慌。
只终究这事儿不能声张,她也只得当个哑巴亏咽下,闷声回去睡了。
因为赶路这些天确实是累,这一夜睡得倒是极好。
次日,尉迟清晨就去陪皇帝祭祖祭天,傅云琅暂时没有他们大魏皇室的名分,忙里偷闲,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她让聂扶摇找了个最大的锁头来,去到两宫之间那扇门前,亲自督工让她在自己这边加了一道重锁。
忙完,想到今晚尉迟澍若再突发奇想过来会吃一顿闭门羹,心中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顿觉舒坦不少。
正在得意忘形欣赏这道门锁,清栀因为找她不见人寻过来,却盯着面前锁头皱了眉:“这怎么还给锁上了?”
傅云琅听这话茬儿,敏锐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警惕道:“怎么,你早发现了这道门?”
“啊?”清栀也是懵的,实话实说:“朔风特意过来说的,太子殿下那院里有小厨房,凡事更便利些,昨儿个殿下您用的洗澡水都是从那边院里提的。”
所以,现在这扇门封了,以后就要从院子外面提水绕过来了?这样真的好吗?
傅云琅:……

第068章 欢喜
清栀不知昨夜尉迟澍悄悄来过, 脸上很是懵懂,做为知情人的聂扶摇却多少能明白傅云琅此时骑虎难下有苦难言的窘境。
傅云琅有些赌气,又愤愤看了那个滑稽的锁头一眼便转身走了。
“殿下。”
清栀追着回去服侍她洗漱用膳, 聂扶摇便又亲手将那门锁给卸了。
傅云琅吃饱喝足, 拾掇好自己,已经临近中午。
因为皇帝的身体原因, 今日祭告天地祖先的仪典就全在宫里, 傅云琅对这些事的流程心里有数,大概估算着……
尉迟澍该是会陪同他父皇一起用了午膳,然后过午就差不多该回了。
她夜里一觉睡得足,今日便未歇午觉, 带着清栀等人将行李整理好, 午后依旧没听见隔壁院里动静,隐隐便有几分心绪不宁。
聂扶摇见她手里摩挲着一枚棋子久久发愣, 转身出去, 不多时回转:“前朝的祭天仪式巳时中已毕,说是宫外传来消息,追查到了逆贼尉迟昇踪迹,太子殿下亲往围剿去了。”
傅云琅蓦的回神, 先是慌张了一下,后又想到尉迟澍昨夜与她说过的追踪技巧……
想着是他在主导一切,心中才又再度安定下来。
可是直至入夜用过了晚膳, 尉迟澍依旧未归。
傅云琅睡不着,索性披上斗篷出了门。
她不好站到重华宫门前张望, 就佯装是饭后散步消食, 在玉英殿附近溜达。
直至二更过半,才见尉迟澍带着朔风一行人风风火火返回。
没传辇车, 他徒步而行,脚下生风走得极快。
原是奔波了整日,急吼吼想赶回来睡觉,行至重华宫门前,刚要埋头往里走,眼角余光便瞥见了这边正在张望的人影。
三更半夜,就算是未婚夫妻再公然相会也是于理不合,傅云琅原是因为知晓丰王同尉迟澍父子的宿怨,不放心,确定他平安归来就要回去的。
尉迟澍却是脚下方向一转,直接快走过来。
不得已,傅云琅也只得顿住脚步,等着他。
“你是在等我?”尉迟澍走到近前,开门见山。
门檐底下挂着灯笼,寒风中微微摇曳出暖红色的光。
灯影之下,越发衬得女子的眉眼温和。
傅云琅确实是在等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点头道:“你说这阵子外头乱,我便有些担心,殿下今日行事可还顺利?”
她的语气平平,却也真心实意,并无任何虚伪奉迎之意。
尉迟澍心底莫名觉得熨帖,又隐秘生出几分欢喜。
他上前一步,原是想给她一个拥抱,临时想到厮杀时身上沾了血……
微微斟酌,便牵起她手:“饿了。走,去我那,陪本宫一同进些宵夜。”
傅云琅自是不肯跟他走,退缩一步。
尉迟澍回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傅云琅则是面色微微尴尬,目光略闪躲了下。
她其实是想与他说说话,问一问他可有受伤,还有丰王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但是这个时辰了,又确实不方便往他宫里去。
却也没有纠结太久,傅云琅重新抬头对上他视线时,目光依旧有些闪躲:“被人瞧见了不好,我……”
说着,她转头看向两座宫殿中间那堵墙。
尉迟澍愣了愣。
他是一时心中欢喜,并未多想,事实上若是傅云琅直接明言拒他,他是能够体谅她的为难和顾虑的,却是当真未曾想到她会主动说过去。
笑意自眼底泛滥溢出来,他重重点头:“好。”
然后便松开她手,转身先大步回去了。
傅云琅依旧站在门前目送,望着他龙行虎步的背影。
方才言语只是情急之下的话赶话,可事实上也就是对着尉迟澍她才会如此,偶尔也会有这样枉顾规矩下意识的作为,说不上是耳濡目染,受他性格的熏陶?还是因为太过笃定,她即便是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他既不会厌弃也不会怪罪,才会变得这般肆无忌惮?
“主子,进去吧,天冷。”聂扶摇见她失神,不免催促一句。
傅云琅转身进门,她也跟着进去关上了大门。
虽然这院里服侍的宫人也都算自己人,但是有些行事有违礼法,傅云琅也没那么厚脸皮的毫不遮掩。
她仍装模作样先回房,佯装是歇了,等熄了灯,交代聂扶摇看管好门户,自己才换了件深色的斗篷遮掩,轻车熟路自围墙上开的那道门走过对院。
尉迟澍这院子确实比她那边要大上许多,围墙这边是一片小花园,冬夜里凄清寂静的很,傅云琅循着小路走,因为不熟路,又做贼心虚的没有点灯笼,一个没留神小腿还在凸出的假山石上撞了一下。
走得太快,这一下撞得不轻。
尉迟澍那边还是跟楚宫时候的习惯一样,入夜就不见了婢子踪影,只有朔风几个大男人偶尔出没。
但是今日大家追随他出去围剿逆党,回来无事便都洗洗睡了。
他寝殿的殿门虚掩,傅云琅推门进去,就看外殿的桌上已经摆了饭菜,内殿传出稀里哗啦的水声,尉迟澍当是在沐浴。
傅云琅自是不会往里去,在榻上坐下,趁机撩起裤管来看,隔着冬日厚重的几层衣物腿上还是撞青了一块儿。
她拧着眉头正弯腰揉淤血,不知不觉间里面水声已停,尉迟澍披着件袍子边往外走边嚷嚷:“朔风,金疮药你放哪儿了?”
傅云琅连忙放下裤管回头。
尉迟澍见到是她一个人坐在偌大寝殿中,明显也是一愣。
四目相对。
旋即,傅云琅脸就刷一下红了,仓惶起身背转了身去。
尉迟澍随意披着袍子,大片胸膛袒露,显然沐浴之后也没仔细擦身,水珠正顺着发尾往下滚。
尉迟澍昏迷时她照顾是一回事,现如今他人清醒着,再这样坦诚相见,傅云琅脸面上便着实挂不住了。
尉迟澍反应了一下,也意识到不妥,连忙拢上衣襟。
局促间再转念一想——
她娇羞是正常的?他也这样……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
遂又理直气壮起来:“你躲什么躲?是你瞧了本宫的便宜去,要躲也该是我躲。”
他话要这么说话,傅云琅就属实呆不下去,羞愤恼怒之余刚要甩袖而去,尉迟澍已经翻箱倒柜找出一瓶金疮药喊她:“朔风是去睡了吗?你来帮帮忙给我上下药。”
傅云琅不想干这活儿,是因为觉得不合规矩,可是三更半夜要她去侍卫房找朔风难道就很合规矩吗?
她悄然回眸看了眼,就见尉迟澍一脸坦荡,凛然正气的模样。
相形之下,倒像是她自己单方面把事情想龌龊了。
心中微微挣扎,她索性心一横,快走绕到他身后。
尉迟澍往榻上一坐,大喇喇将披在肩上的衣袍一甩。
他左臂上去年遇刺时候留下的刀伤留下了长长一道疤,肩背的伤口被抻裂些许,又渗了血。
傅云琅拿干净的布巾给他仔细擦拭伤口周遭,又细细上了药,包扎。
她不想绕到跟前与他正面相对,往前绕绷带时便有些吃力,几乎是需要紧贴他的身体将他环抱住才能替换双手将绷带绕上一圈。
尉迟澍原也没动什么歪念,只她每每倾身向前时帖得太近,微热的呼吸拂在他耳畔,勾得人心头发痒。
于是下一刻,傅云琅双臂再绕到他胸前时,他突然一把按住她的手压在自己胸膛,甚至更没给傅云琅反应的机会,下一刻便起身,身形一个灵巧旋转移位……
傅云琅只觉得手腕上一紧,手心里又一热,脑子里还没等炸开,人就已经被他扯倒在了榻上。
少年的眸光璀璨,居高临下俯视下来。
她的右手掌下,是一种陌生坚实又鲜活炽热的触感,头脑里一声一声回响的都是掌心底下另一个人心脏跃动的撞击声。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傅云琅十分慌张。
她极力的想要收回手,可尉迟澍手掌压在她手背上,她丝毫撼动不得。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语气低沉又饱含着笑意:“今日归来瞧见你在门前等我,我心中是极欢喜的你知道吗?”
傅云琅懵懂的接不上话,耳畔充斥着都是他绽开在她掌心里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这种陌生的感知和在分明清醒的状态下却控制不住自己思维被侵占的状况叫她觉得恐慌。
混沌慌乱间,面前的少年便已经吻了下来。
傅云琅觉得自己仿佛从来不曾这般无措过,唇齿间的触感合着她掌下的炽热,血液里仅存的理智在疯狂流窜,她想要拒绝,人却动不了,后来就整个乏力瘫软,任人予取予求了。
一个绵长又炽热的吻过后,傅云琅觉得自己整个后背应当都被汗水濡湿了。
尉迟澍重新扶起她,胡乱随意的将绷带打了个结,然后快速套上外袍,乍一看去他又是那个体面风光的当朝储君了。
傅云琅看着他迅速恢复成人模狗样的状态,思维却缓慢跟不上,还沉浸在方才气息纠缠的那个吻里,脑袋里持续浑浑噩噩。
尉迟澍却又捞起她的左腿搁在自己膝头,不由分说撩开她裤管查看。
“你做什么?”傅云琅手忙脚乱去拦,随后就发现又是她自己想歪,他只是掀起她的裤管,手掌贴着她腿上的伤处替她揉了揉淤青。
“才刚撞到的?”
她腿横在他膝上,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直接坐他大腿上了。
傅云琅又开始有了如坐针毡之感,随口敷衍:“忘了提灯笼,小花园里的路又不熟,我那里应该有跌打酒,回去擦两次就好。”
尉迟澍没多说什么,她这伤不算严重,即使不去管它,过阵子也就消了。
尉迟澍替她揉了会儿,也就放开了她。
傅云琅连忙跳下榻,去端了脸盆过来给两人净手。
尉迟澍昨夜本就睡得晚,今天又是天没亮就起身,下午还出宫一趟剿杀了一遍乱党,实则是又累又困。
傅云琅递了筷子给他,他便坐下食不知味的大口吃饭。
傅云琅今日不饿,方才一番折腾,胡思乱想太多,也没什么胃口,就只管给他布菜。
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手心里明明过了一遍冷水,又过了好长时间,她总还觉烧得厉害,尤其是前一刻少年心跳起伏的动静仿佛印入了皮肤血液一般,还残存着触感。
然后,心虚之余就总想去瞄对面之人的胸膛。
当然,尉迟澍这会儿袍子正经穿在身上,遮掩得严实,她也瞧不见什么。
如此几次之后,傅云琅便意识到自己这行径有多可拍,恼羞成怒便没话找话:“朔风他们今日都睡得早,一会儿这里谁来收拾?我记得你在楚宫时就不喜宫婢近身服侍的,为什么啊?”
姑娘家做这些日常琐事,总会比朔风他们更细致周到些。
尉迟澍此刻却是困顿,脱口便道:“一开始也不是我用不惯婢女,是父皇怕我年纪小没分寸,特意嘱咐叫我在成年前都远着她们些,再然后你们那位陛下……哦,就我那舅舅,他也有他的小心思,自也是怕我胡来的。既然能哄着他他们两边长辈都开心,那索性便随他们呗。”
傅云琅:……
这问题问得,傅云琅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尉迟澍却居然没多想,言罢,见她没了后话,又再抬眸看来。
傅云琅心虚,连忙抢先岔开话题:“丰王的踪迹寻到了不是?处理的如何了?”
此言一出,尉迟澍果然顾不得其它,顿时喜笑颜开:“生擒回来了,人在天牢,等明日禀了父皇,交由父皇亲自处置。”
这是他身为人子,切切实实想为自己父皇做的事,如今做成,意气风发的神采完全不屑遮掩。

朔风当是真去睡了,一直没再露面。
之后傅云琅便重新打水,叫尉迟澍洗漱了, 待要拾掇桌上残羹冷炙时, 尉迟澍却直接将那方小桌端走,放到了角落处。
“等他们明日过来收。”
“那我便回去了。”傅云琅伸手去取自己的斗篷。
尉迟澍却扯住她袖子。
傅云琅抬眸, 对上他视线。
尉迟澍没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只扯着她不撒手:“来都来了,再待一会儿?”
傅云琅跟着他屡次破了规矩,如今多有几分破罐破摔那意思,只要他别动手动脚做得太过分……
尤其他这般软语央求, 神情语气中总能叫她瞧出几分乖巧的味道, 她便格外容易心软。
转头看看立在旁侧的宫灯,她迟疑片刻, 看见他还且半湿的发, 便微微点了头。
“我予殿下绞干了头发吧,一会儿您也好早睡。”
她转身去盆架上寻了几方干爽的布巾过来,绕到尉迟澍身后,细细的帮他一点点擦拭头发。
闲聊时, 尉迟澍说起今日追捕丰王的经过。
“那老家伙确实心术不正,往最大的那处银矿山上囤了硫火之物,打算拉下半座江山给他陪葬, 好在是我下手够快,一股脑儿将他整座府邸控制在手, 他仓惶逃出去时保命要紧, 这才拖得他一时。”
在拿下丰王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兵行险着了, 算是出奇制胜,打了丰王一个措手不及。
想那位盘踞朝堂多年,自恃身份高贵,又有足够的资本傍身,连皇帝这么多年都没奈何的了他,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尉迟澍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甫一回朝,人还没进宫门就已经兵贵神速去围了他的王府。
他这样的人,越是享受过权势富贵,就越是惜命怕死,同时又深知皇帝父子恨他入骨,就冲尉迟澍那个动静阵仗,他自然就想到对方是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的灭杀他,于是只能仓惶先逃了。
虽然事实上,若他不逃,尉迟澍也的确是要对他下手的,但是这样他逃了,却的的确确在舆论上叫尉迟澍父子一举站在了道德和正义的制高点上,叫他丧失了最后垂死挣扎的发言权。
“丰王在朝多年,根基深厚,后续清查党羽彻底的消除隐患,还是有很多事忙的。”傅云琅随口附和了一句。
尉迟澍昏昏欲睡,打了个呵欠:“这个年啊,总归是过不消停的。”
傅云琅这回没做声。
这个年,不仅他们过不消停,包括楚国境内的所有人,荀氏父子以及远在帝京的皇帝和姜沅芷他们,也没一个能踏实安心的。
替尉迟澍将头发擦好,傅云琅要爬下榻去时就又被尉迟澍牵住了袖口。
“还不想睡,陪我再待会儿,说说话?”
傅云琅看着他熬得通红的眼睛,忍了又忍,终是没有拆穿他,半推半就的被他扯着躺下。
两人并排躺在榻上,傅云琅还在想着楚国那边的情况,一时忧心忡忡的便没什么话说。
尉迟澍一边的肩膀有伤,不能平躺,他就侧着身子偏头盯着她瞧:“忍了一路了你都没问,你难道不好奇襄州方面的后续动静?”
傅云琅自己想的就是这件事,可她知道尉迟澍忌讳她与荀越之间的旧事,闻言,不由的狠狠一惊。
她面色僵硬了一瞬,随后很快掩饰。
她确实想知道,只是不好问。
尉迟澍这日许是心情好,便就主动说道:“荀氏父子盘踞襄州以北的五州之地,自立后就再按兵不动,未曾直接挥军北上。”
在傅云琅的概念里,楚地的疆土迟早会尽数落入荀氏父子手里,可是听他这样说,她也丝毫不觉意外,只是认真想了想:“这是投石问路?楚国那边早些年本就因为皇族中的夺嫡内斗导致了国力大伤,后续这十几年姨丈又不思国政,楚国境内本就隐患四散,有荀氏起个头,其他各地也很快便会效仿。”
她不愿意用恶意的用心和任何不美好的词汇在荀越身上,此时也不得不苦笑:“他们只要假装安于五州之地,暂时就可置身事外,等着看其他各方势力厮杀,届时时机成熟,再加入战局收割,坐收渔人之利。”
潜意识里,她觉得做下这个决策之人一定是荀越,而不是那位安国公荀宗平。
尉迟澍一直在目不转睛注意着她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见她虽是失落沮丧但情绪波动不大,便也不十分介意,轻笑着附和:“以现在襄州的兵力和财力,坚守五州之地可以稳如磐石,无懈可击,但却不足以支撑他们直接挥军北上,拿下全局,这个缓兵之计用得挺精妙。”
因为荀越刺杀他和姜沅芷,败露了他们父子的野心,他们只得当机立断揭竿而起,而现在这一个缓兵之计,又再次化主动为被动,保存实力蛰伏了起来。
傅云琅对天下大事,有心无力,何况没人比她更清楚,楚国天下易主早就势在必行。
这会儿,她格外担心姜沅芷母女。
斟酌着就正色对上尉迟澍视线:“我们平安顺利抵达皇都,能否去一封信,给姨母他们报一下平安?”
好歹表个态,叫姚皇后母女心里有个依靠,不必惶惶不可终日。
尉迟澍挑眉:“现在要送信回楚国帝京,信使就必须得从襄州境内过,你确定要派人回去吗?”
荀宗平应该会全力隔断他们与大楚那边的往来,将承德帝完全孤立起来,但荀越……
傅云琅垂下眼帘,又不做声了。
尉迟澍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可能是太疲累困顿了,他也难得没围着荀越找茬儿,只温声道:“你写信吧,回头我叫人暗中送过去给沅沅。”
如若楚国境内只是荀氏父子这一桩麻烦,那么念在亲戚的情分上,尉迟澍会考虑和承德帝联合出兵平乱,而现在这个局面,楚国帝京面对的是四面楚歌的绝境,他即使想帮,也有心无力。
说白了,自作孽,不可活,人不自救却只想等着借旁人之力去救……
谁家的儿郎不是血肉之躯,为了别人的江山富贵去抛头颅洒热血,也要看值不值得。
傅云琅诧异猛地再次抬眸看他。
尉迟澍道:“或者你若是想接她来大魏,我也不反对,只是那位皇后娘娘,我那舅母……她的身份尴尬,却是逃难来此,就怕是她自己会觉得不甚体面。”
不是冷血,也不是忘恩负义,只因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普度众生的能力,若将来承德帝逃难过来,尉迟澍肯定会不惜一切收留保全对方,但若是要他出人出力去替对方扛下楚国江山的重担,他却是不肯的。
在这一点上,两人是默契的。
“好。”压在傅云琅心上多日的大石缓缓落下,她真心实意展开一个笑。
尉迟澍冲她递了个眼色,她稍稍迟疑,便在他含笑的注视下欠身亲了他嘴角。
于是少年唇角扬起的弧度就越是肆意张扬起来。
殿内烧了地龙,不冷。
尉迟澍右手撑着脑袋,左手小指还调皮勾住了她搁置身侧的左手小指。
听着外面肆虐的风声,百无聊赖,尉迟澍突然问:“以前在楚宫那会儿你也总是远着本宫,不乐意亲近,那是为什么?即使当初我不对你的脾气,也不至于叫你刻意避开我吧?我总觉得你那时候是不太喜欢我的。”
陈年旧事。
若是放在上辈子,傅云琅在以后余生里甚至都不会回忆起曾经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这么个人。
此时,他就悠然卧在她身侧。
指尖缠绕,眉目精致,含情脉脉望着她。
傅云琅迎着他的视线,又再仔细想了想。
以往她不愿意提过去,因为总会觉得遗憾,如今心境却仿佛变了,越发的心平气和起来。
她甚至毫无负担的坦然自嘲轻笑:“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那时候觉得你我不是一路人,我不开心,便不愿意看你没心没肺享受万千宠爱的模样。”
因为,会自惭形秽。
原来,他年少时的春风得意竟也在无形中伤害到了她么?
尉迟澍微怔。
“原来都是债啊。”随后,他便直接用手掌裹住她整只手,十指相扣,依旧笑得没心没肺,“没关系,以后我都补给你,不会再叫你因为我不开心了。”
傅云琅觉得好笑。
当初年幼时的小心思,明明就只是她自己敏感自卑的小心眼儿,别人命好,是别人的福气,可不欠着她什么。
可是听他这般言语,她却是心底一热,跟着眉眼弯弯的笑了:“好。”
尉迟澍是真困了,侧卧在她身旁,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他侧着身子睡,脑袋枕着手臂,像是一个乖巧安静的大孩子。
本来就是偷偷过来不合规矩,傅云琅原是要走的,结果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他睡颜瞧了好一会儿,后才会心一笑。
起身,一根根轻轻掰开他手指,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蹑手蹑脚进内殿去抱了床被子过来给他盖好,这才回的自己那边。
次日,她不确定尉迟澍是否要拽上她一起去重霄宫,还是早早起身候着了。
果然,她这边刚刚洗漱更衣拾掇好自己,尉迟澍人也到了。
大大方方带婢女端了两人的早膳来。
“那边桌子上的东西移一移,就摆那吧。”傅云琅环视外殿,赶紧指了指摆在正中的圆桌。
婢女去觑尉迟澍脸色,尉迟澍示意她们照办。
“快吃饭,吃完了一起去给父皇请安。”
傅云琅走过去坐下,尉迟澍已经挽袖子拿了汤碗在盛粥:“外面天冷,赶紧吃,应该正好入口。”
他做这些,居然得心应手的很。
盛情难却,傅云琅接过来:“丰王的事算是件大事,需要传召朝臣议政吗?我跟你去合适吗?”
尉迟澍换了只碗,继续给自己盛粥:“年底了,官员全部休沐,有些人还回了祖籍老家过年,不会为了这事儿特意开朝,正好趁年关这阵子,吩咐有司将一应的罪证整理好,正月十八开朝后再处置了便是。”
两人用了早膳,尉迟澍就牵了她出门。
走到院子里,傅云琅看他直接就朝大门口走,连忙止步拽住他,面有难色:“你不能从我这直接出去。”
尉迟澍原是没多想,随后反应过来,不满嘟囔:“绕来绕去,还怪麻烦的。”
人却转身先回他自己那边了。
傅云琅何尝不觉得他俩这样欲盖弥彰的自欺欺人,跟小孩子扮家家酒似的?可是没办法,总不能现在就光明正大的共同出入一座寝宫吧?
她出门上车,又装模作样在重华宫门前捎上尉迟澍。
两人去到皇帝那里,皇帝也才刚用完早膳,正在优雅又叫傅云琅头疼的喝药。
尉迟澍趁郝总管去取今日要处理的折子奏本,便凑到他父皇面前献殷勤:“欧阳大人应该已经前来禀过父皇,尉迟昇被儿臣生擒回来,现下正关于天牢,说起来也是几十年宿怨了,父皇……您要不要亲自去见见那老贼?”
皇帝喝药的时候很专心,优雅惬意的像是饮茶。
他视线自药碗上抬起,对上自己儿子晶晶亮的一双眸子,片刻,轻叹一声:“不去了,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了便是。”
不仅仅是等着邀功的尉迟澍,就连傅云琅都深感诧异,不由的看向他。
互相明争暗斗厮杀了几十年的仇人,皇帝自家祖孙三代都因为这位丰王而毁了本该圆满顺遂的人生,先太子的一条命和除皇帝之外其他子女的命,皇帝本身则是落了个病弱之躯,受了几十年折磨,而尉迟澍又被迫小小年纪就离开他身边,骨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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