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宫宴—— by蓝小岚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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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底下,她用力攥着胸口附近裹着自己的斗篷衣料,心跳紊乱又急促,即使整个身体都被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并无什么不妥,她也依旧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她甚至不敢再言语了,只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尉迟澍,想叫他或者走,也或者……
可是眼前的视线也在逐渐模糊,她其实有些不太看得清楚尉迟澍的脸了。
这种朦胧又未知的感觉叫她害怕!
院子里隐约有了什么动静,这一刻傅云琅的思维却已经全然停摆,脑中回荡的只有自己一声更似一声强烈的心跳声。
模糊的视线里,看见尉迟澍起身,她忽而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而此时的院子里,的确是聂扶摇打水回来弄出的动静。
本来因为尉迟澍在房里,她没好直接推门进来,放下水桶正要敲门,就看一个看守大门的宫婢慌慌张张跑进来:“扶摇姐姐,外头愉嫔娘娘到访,我说咱们主子醉了酒身体不适,正在歇午觉。可……可她还是坚持要进来探望。”
聂扶摇匆匆赶到大门前。
愉嫔被阻, 已然动了肝火,正横眉冷对,语气倨傲训斥阻拦她的宫婢:“你们口口声声长宁公主殿下于本宫宫中饮酒引发的身体不适, 本宫好心前来探望, 又这样推三阻四挡着不让进,究竟是何居心?”
“并非怠慢娘娘, 实在是我们主子确实醉酒不适正在歇息, 嘱咐下来不叫人打扰。”那宫婢以往服侍在尉迟澍宫里,纵然只是个小小宫女,也多少随他的脾气,不卑不亢, 也不慌乱, 只强硬挡在门口不让进,“娘娘的关心奴婢稍后等主子好转后自会转达, 不会任由咱们两宫之间生出嫌隙来。”
愉嫔的脾气本就张扬, 脸上怒意更盛。
但她毕竟也是入宫多年,知道宫里规矩重。
若傅云琅是位份不如她的宫妃,她指定是不会有任何犹疑的往里闯了,可这位却是未来的太子妃, 又是太子殿下放在心尖子上的人。
本来今上就不耽于后宫女色,反而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太子殿下格外的宠爱纵容,皇帝身体不好, 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再撑多久,若要得罪了太子……
为做长远计, 愉嫔明显迟疑。
却是与她同行的凤三小姐一个箭步上前, 不由分说甩了那宫婢一巴掌:“青天白日的,你说长宁公主身体不适, 我们就是来探病的,你一个贱婢却挑三阻四的挡着不让进,还说些有的没的的话茬挑拨,我看你别是别有居心吧!”
说着,径直便要往里闯。
既然动了手,愉嫔自知此事终究不可善了,顿时也不再犹疑,趁那婢女怔愣也推了一把,主仆一行强行就闯了进来。
聂扶摇跑过来,就刚好与他们在影壁里头撞见。
挨了打的宫女捂着脸也追过来,聂扶摇看她一眼,立刻明了此间何事,面色一寒,再次阻挠:“即使是市井人家的门户也没有这样枉顾主人意愿强行闯入的道理,何况我家主子贵为楚国的公主,又是大魏将来的储妃,愉嫔娘娘这样强闯我们宫苑究竟意欲何为?”
横竖不该闯也闯进来了,何况——
在过来路上愉嫔姐妹就得了风声,尉迟澍早他们半刻钟也进了这玉英殿。
纵使起初没人将事情朝着不堪处想,可是眼见着这些宫婢宁肯犯上也接二连三的阻拦不让进……
愉嫔一行心上甚至都隐秘的兴奋起来。
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是吗?若是真如她们所想,叫她们抓到两人白日宣淫的现场,皇室最是得要顾忌脸面和天下人的看法,只要造势起来联合百官弹劾,傅云琅就绝对没有资格成为大魏的太子妃了。
侍妾如此魅惑君上,有损体面都要受责,何况太子妃便是将来的国母,在德行上更是容不得这样的瑕疵和失误。
“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区区奴婢来审。”愉嫔不由分说,又推试图推开聂扶摇。
奈何聂扶摇并非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她推了一把竟然完全没能撼动,反而被聂扶摇顺势一把扣住手腕,扯着她就往外撵。
“还请娘娘自重,我们玉英殿今日谢客!”
她本来是不太懂出了什么事,方才去隔壁打洗澡水遇到朔风,看朔风鬼鬼祟祟又面红耳赤的尴尬模样才隐隐有点明白过来。
这会儿,聂扶摇也是担心屋子里傅云琅和尉迟澍之间是有了什么,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人进去。
她力气大,愉嫔又一个防备不及,竟生生被她拖行了好几步。
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时,凤三小姐手里却蓦的多出一条软鞭,狠狠朝她背上抽来。
这软鞭特制,是用最有韧性的动物皮革合着铁线杂糅编织而成,即使聂扶摇穿的是厚冬衣,这一鞭子下去也直接将她背上衣物抽透,几缕棉絮飘出,露了衣裳底下皮肉。
冬日里的冷风往衣裳里一灌,聂扶摇也一时错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位凤三小姐乘胜追击,紧跟着又一鞭子。
这次直接甩在她颈边,将她从下颚到脖颈都抽出一道血痕。
这姑娘却居然完全不怕血也不怕事,随后一把拉过愉嫔,继续带人往里闯。
聂扶摇痛得打了个寒颤,随后立刻清醒,回身再冲上来。
原本她身形灵活,加上力气极大,满以为方才只是一时大意疏于防备才吃了亏,却不想这凤三小姐居然是很有些功夫底子傍身的,一时被她缠住,是险些被她强行夺走了软鞭,但那姑娘很快镇定下来,以一招以退为进自她掌控下脱离,之后凭着高超技巧,没过几招就趁机一鞭子卷在她脚踝,将她掀翻在地。
“给我拿下!”凤三小姐得意洋洋,趾高气昂。
这会儿愉嫔身边人也都有所准备,知道傅云琅的这个丫头力气大,四个有些资历的女官和嬷嬷上前,合力将聂扶摇死死按住。
聂扶摇奋力挣扎,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这时,先前挨了打的宫女眼睛一转,趁乱就扭头跑出去,往隔壁搬救兵。
愉嫔带人目标明确,一路直冲傅云琅寝殿。
这时本来因为傅云琅出门赴宴而得闲在偏院歇息躲懒的几个宫女也听了动静,纷纷跑出来。
虽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看到有外人闯进了自家院子,也都自发本能的上前阻拦。
奈何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又懵懂迟疑,阻拦也是徒劳。
愉嫔姐妹几乎是满心兴奋的撞开寝殿大门闯了进去,结果屋子里却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且在狐疑,又听见内殿的净房里隐隐传出水声。
两人眼底兴奋的喜色几乎盖不住,不约而同,一行人又冲了进去。
净房里水汽萦绕,却并没有她们猜想中的香艳画面,只傅云琅一人坐在浴桶里气定神闲沐浴。
热水漫过她的锁骨,水上浮了些红梅花瓣,若隐若现将水下春光遮了大半。
她们这一行,不仅是愉嫔姐妹主仆,还有傅云琅院子里那几个宫女,几十个人一股脑儿冲进来的动静极大。
她似是受了惊吓,猝然抬眸看来。
热雾缭绕之下,女子长长的羽睫上挂了一小排晶莹剔透水珠,衬得她素日里清冷端庄的面容罕见有些娇柔起来,楚楚可人。
傅云琅的样貌本就是在女子中数一数二的,女人更能欣赏女人的美……
本来隐秘透着几分期待与兴奋目的的凤三小姐最先垮了脸,本来即使有些雾气萦绕,这间净房又没多大,更没多少杂物摆设,一目了然的就一个挂衣裳的架子,上面几件衣裳未及地,一眼看过去后面也不可能藏着人,但她不甘心白跑一趟,当即冲进去,不死心的将犄角旮旯都飞快搜罗一遍。
傅云琅没精神应付她们,直接只问愉嫔:“愉嫔娘娘不是正在宫中宴饮吗?这个时间怎么会来我这?”
没能捉奸在床,愉嫔自也是不甘心的。
本来还懊恼该如何圆这个场面,闻言,眼见着傅云琅是脾气很好不予追究的模样,便就皮笑肉不笑的扯动嘴角:“就是宴上听闻你醉了酒,又匆匆离席,本宫担心招呼不周,又恐是你匆忙之间离开会有什么闪失,这才……特意前来探望。”
傅云琅自知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她现在确实无暇与这姐妹二人叫板周旋。
“娘娘寿宴上的酒水烈了些,当时我离席便感不适,为免醉酒再搅扰了其他宾客的雅兴,这才先行告辞了回来。”所以,她只就事论事,“可是却不想那酒劲儿如此之大,回来寝宫后我原是想在花园里透透气,却醉得路都走不稳,不慎跌入了水池中,这才着急泡个热水澡驱驱寒。”
愉嫔愣了愣,明显有些糊涂。
今日她寿宴上宴的都是女宾,选的酒都是适合女子饮用的果酒之类,即使傅云琅酒量再浅,也不至于喝两杯就醉得要失足落水。
何况——
她还记得前两回的家宴国宴上,这位准太子妃都是饮酒的,一般的酒水她喝个十杯八杯也没见醉。
但显然,此时不适合深究。
傅云琅也不催促赶人,愉嫔却不可能一直在这盯着她沐浴,于是赶紧收摄心神,就又再扯出个笑容:“是本宫唐突,倒是又惊扰了公主殿下,既然您无恙,那……那本宫也放心了,这便回去了。”
傅云琅颔首:“我这里多有不便,扶摇……”
愉嫔脸上慌乱了一下,抢白道:“不必客气,我们自行离去就是,都是一家人。”
然后便扯上悻悻又愤愤然的凤三小姐,急吼吼退了出去。
凤三小姐自从意识到傅云琅这里可能会被逮住把柄废掉婚约,内心就一直处于一种隐秘激荡的兴奋情绪中。
尉迟澍这个当朝太子的品貌俱佳,甫一回朝又以雷霆手段铲除丰王逆党,镇服了朝堂,满京城的闺秀都且眼巴巴盯着他呢。
本来因为他回朝时帖身就带了个准太子妃回来,大家失望之余也只能是暗中较劲,在想着怎样角逐将来的侧妃之位,现如今铲除傅云琅这块绊脚石的大好机会送到眼前,她自然不介意第一个冲锋上阵。
却不想,居然白忙一趟?
“如果只是沐浴,她做什么叫那些贱丫头拦着不让人进来?”自傅云琅寝殿里出来,凤三仍是不死心。
愉嫔之所以积极,自然也是不约而同想到了要为自己的妹妹争取机会,但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事,既然是空欢喜一场她也立刻收心,瞪了妹妹一眼:“少说两句吧,这又不是在我的宫里。”
一行人正待要离开,远远地就看尉迟澍带人绕过影壁进了院子。
他之前是从水里捞傅云琅衣裳弄湿了,方才回去换了,这会儿来得急,边走边还在摸索整理里面的衣袖。
彼时,影壁这边聂扶摇还在凭一己之力跟四个女官嬷嬷较劲,挣扎得正辛苦。
朔风二话不说,上来就一脚踹飞其中一人。
那女官撞到不远处的墙壁,跌落下来时直接吐了血,然后两眼一翻白,晕死了过去。
其他人,包括聂扶摇在内都有点傻眼。
朔风则上前一步,单手拎着聂扶摇胳膊将被压跪在地上的她拎起来。
愉嫔姐妹看见尉迟澍本就心里发慌,见状就更是齐齐惊恐白了脸。
“太子殿下。”愉嫔唇角僵硬的试图挤出笑容来,“您不要误会,本宫只是听闻长宁公主在我那寿宴上吃醉了酒,出于关心,前来探望而已。”
“打进来探望的?”尉迟澍自不会给她颜面。
“殿下误会了!”凤三小姐心里也是慌的,但再转念一想她打的只是两个婢女,便又硬气起来,直接上前一步,“是……”
尉迟澍视线直接越过她,仍然定格在愉嫔脸上:“按照宫规,即使宫人犯错也只有他们自己的主子有权责罚,现在愉嫔跑到本宫准太子妃的宫中放肆,是明知故犯违逆宫规还是专门为着打本宫的脸?”
宫里也是有规矩的,虽然哪宫都有仗势欺人责打甚至直接凭一时好恶直接处死奴婢的事情发生,可也没人敢端到明面上如此嚣张行事,打了或者杀了,都是要找好借口对外交代蒙混过去的。
现在玉英殿这几个宫婢指定不会看她们姐妹的脸色行事……
愉嫔额上隐隐开始冒汗。
下一刻,她便当机立断要拽着自己的妹妹跪下:“殿下恕罪,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方才听闻长宁公主身子不适,我们姐妹担心她有恙着急探望,可是这几个奴婢拦着不让进,情急之下才起的冲突。确实是……有些失了分寸,可……”
旁边凤三小姐骄纵惯了,此时却不愿为了区区两个奴婢的事弯下膝盖,愉嫔扯了她两把,都被她强硬甩开了。
彼时,她手腕上还缠着那条染血的鞭子,拉扯之下不免暴露出来。
朔风一个箭步上前,擒住她手腕将鞭子抢了过来。
尉迟澍眼底浮现森然寒意:“私携兵刃入宫,还‘杀’进了玉英殿来?别说本宫不给你凤家面子,要么请了淑妃娘娘来,依照宫规处置,要么……你们自己商量,做私人恩怨……”
他目光是这时才移向凤三,瞧了她一眼:“你打的谁,打了多少下,尽数还回去。”
凤三羞愤难当的红了眼,尉迟澍却径直绕开她们姐妹继续往里去。
行过愉嫔旁边时,愉嫔才刚要再替妹妹求情,却听他声音自高处冷冷压下来:“本宫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才敢这般放肆,回去的路上不妨仔细想想究竟是谁怂恿你们来的,还有……傅云琅是吃你宫里的酒水险些吃出的毛病,这事儿稍后待本宫追究之时,你也最好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愉嫔如遭雷击,便再顾不得去想她妹妹的事了。
面前凤三小姐却只盯着聂扶摇,以眼神警告,还在耀武扬威,似乎料定了聂扶摇这样区区一个宫婢绝对不敢对她动手。
朔风刚要出言“怂恿”,聂扶摇已经抢过他手里鞭子。
她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软鞭她虽没用过,但是方才看着凤三小姐耍鞭子,依样画葫芦,甩手一鞭卷住对方双腿,凭着强悍力道将人拽翻在地。
凤三小姐摔了个结结实实,尖叫一声。
紧跟着第二鞭,她也将对方背部衣裳抽裂,力道远胜于凤三,将她背部拉出一道血痕。
本来摔倒时凤三本能的抱住头脸,背上吃痛,她反手就要去护伤处,聂扶摇第三鞭就抽在了她颈侧。
不过念着是个姑娘家,到底是收了力道,没叫对方直接毁容破相。
凤三在地上疼得连扭三下,成了麻花。
下一刻,她又冲上前去将对方拎起来,知道底下的小宫女不敢跟官家女子动手,就又代为甩了一嘴巴过去。
打完之后,就利落将头晕眼花的凤三小姐扔开了。
“贱婢!”凤三小姐捂着脸凄厉惨叫。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吓傻了,只有朔风从旁看得两眼放光,几乎憋不住笑。
愉嫔终究不能再叫自己妹妹在这里闹下去,喊人帮忙,强行将人拖走。
这边尉迟澍则是已经进寝殿,去到净房里。
傅云琅身上的药效依旧未解,本来内热身上发燥,出于正常人的思维反应,自然就想着得给身体降温,冷水里泡泡可以压制甚至缓解燥热,她却不想,是直到尉迟澍将她丢进了温水里,虽然体内躁郁乱窜的气息未散,却不知道是不是周边环境使然,没了冷热相冲做比较,她反而没有那么难以自控。
也正因如此,方才愉嫔姐妹闯进来时,她才能伪装镇定的与对方交涉。
加上人浸在热水中,面色相对红润也属正常,那两姐妹又明显不是始作俑者,不晓得真实情况,便被她草草糊弄了过去。
之后,对方人一走,她就又泄了力气,瘫在水里不住的冒汗。
看见尉迟澍进来,她几乎下意识的连忙在水下蜷缩身体,收拢双腿,双手抱住肩膀。
尉迟澍觉得好笑,径自走到浴桶旁边,先是二话不说掐开她嘴巴丢了两颗药丸进她嘴里,然后从他带来的托盘上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把药吃了。”
自从被他扔进热水里,傅云琅就几乎一直在冒汗,方才一直应付外人不觉得,这会儿当真口干舌燥。
她也没力气同尉迟澍多问,依言就着温水将药丸咽下。
尉迟澍又倒了杯水喂给她,之后就拖过一个小凳子,坐在了旁边守着。
隔着一个浴桶,两颗脑袋在水面上相逢,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傅云琅身上不舒服,其实不想和他在一处屋子里待着,可终究也难以启齿,以这样的原因赶他走,于是只能拐弯抹角的没话找话:“窦太医来了?”
尉迟澍手里端着个杯子百无聊赖的慢慢喝水,闻言,又顺便喂了她一口。
“没啊……”他说。
傅云琅吃惊:“那你刚才给我吃的药丸是……”
尉迟澍唇角扬起一抹笑。
他就着喝水的杯子又灌了自己一口水,然后骤然起身,双手撑着浴桶边缘,居高临下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傅云琅下意识想要躲避,奈何身子稍稍往下一沉就要呛水,无路可退之下生生接下他的这个吻。
尉迟澍将一口温水渡过去,顺势含住她的唇瓣十分动情的吻她。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冲击着她所有的感官,傅云琅只觉得浑身乱窜的那些血液一瞬间就直冲脑门。
即使人在水里, 她也能鲜明的感觉到刹那间又冒了浑身的汗。
往常他吻她,她都有些羞涩矜持并不好意思怎样的回应,此时药物驱策之下, 即使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却完全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
是她自己迫切的留恋,冲动想要将这个吻加深持续下去。
尉迟澍双手只撑着浴桶, 并不去水里扶她。
傅云琅意乱情迷时, 浑身虚软无力,直想往水下坠,她只得鬼使神差的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挂在了他身上。
水雾弥漫, 呼吸间混淆浓烈的都是属于对方的气息。
血液里乱窜的那种冲动叫傅云琅恐惧的想哭, 可是她的身体却渐渐不再满足于唇齿间传递的快感,攀附在尉迟澍颈边的双臂摸索到他手臂。
她去抓他的手, 五指扣入他指缝间, 想引他再做些什么。
尉迟澍双臂肌肉紧绷,那股力量却是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撼动不得的。
无助间,她只得喘息着抬眸去看他的脸。
可是人在意乱情迷时,又可能是体内药力冲撞扰乱了她的感官, 明明肌肤相贴呼吸交融离得很近,傅云琅却只能明确辨认出眼前这张脸的轮廓,正是他当是的那个人, 却竟然看不分明他的五官神色。
但,尉迟澍却是将她看得分明的。
女子的面色酡红, 唇色艳丽, 素来清明冷澈的眸中含了一汪春水,微蹙了眉, 这般望着他时有些茫然无措又带着渴盼的模样,如是摇曳在广袤海面上的旅人在寻一处可以引航的灯塔。
与其说她眼中盛着的是不太清醒的□□,他倒更愿意将其解读成情意。
是的,她正在用一种罕见的情意绵绵的眼神望着他。
而这一刻的他,其实也并不轻松。
如果说傅云琅吞吃下去的是有形的情药,那么此刻的她,也便是正在引诱他的无形的药!
浑身的血液都在血管里翻涌奔腾,身体里最原始的渴望撕扯着理智,叫他恨不能将怀中人直接揉入血肉当中与他融为一体。
他与傅云琅之间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偶尔的亲昵逾矩都有,但是有些底线未曾突破,他虽偶尔情到浓时也是会有些遐思妄想,却也还能轻松用理智压服下去。
此时,攀附在他身上的女子摆出邀请的姿态,拉着他的手落在她肩头颈边,细腻修长的脖颈往下延伸,是更美的风景。
即使之前帮她脱衣裳时他动作迅速,也适当的避嫌不叫自己额外多看一眼,可终究不该看的也都已经看到了。
此刻,他只极力控制自己的视线只落在她面上。
落在她身上的那只手,手掌也在天人交战中违心的上移,抚上她面颊。
他的指尖有些用力的拂开黏在她鬓边的湿乱的发,轻笑出声:“没剩几天了,不需要留待大婚之日么?”
傅云琅听到他的话,身体猛然一个震颤,刷的就又冒了浑身的汗。
有些事情发生在婚后是顺理成章,但是以她的教养,她确实接受不了这一刻竟是她自己在主动引诱尉迟澍的事实。
又一次被汗水淋漓湿了个透,仿佛一瞬间她脑袋就又清醒许多,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被原始的冲动驱使,只想寻个痛快解脱。
她刚想奋力甩甩头,好叫自己更清醒些,不想尉迟澍停在她腮边的那只手突然后移,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再次凶悍吻了下来。
傅云琅浑身虚软无力,被迫承受。
她亲历过体内药力带来的折磨,知道这东西该是抗不过去,已然是放弃挣扎,想着随便吧,下一回意识再沉沦时横竖她也不会晓得去计较什么羞耻心……
然则很奇怪,这一回,她身体虽然因为连续冒汗和屡次惊吓而虚脱,头脑中却并没有再完全失智。
当尉迟澍的吻自她唇畔移到下巴,再贴近颈窝里时她突然又前所未有的慌张。
不是很想叫停他,但她很清楚,这一刻并非药力冲撞出来的冲动,而确乎是她自己真实的感受,想要就这么与他继续下去。
就在她心中恍惚挣扎时,忽而听着尉迟澍含糊贴着她的肌肤呢喃:“真的不怕么?凤家姐妹明显被人当枪使了,一击不中……这会儿可还在白天里……”
万一有人黄雀在后,还要来一记回马枪呢?
话音未落,傅云琅顿觉颈边被他吻过的地方霎时冒了一片鸡皮疙瘩,惊恐之余她积蓄了所有力气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同时,她自己的身体失去支撑,跌回浴桶里。
因为没稳住身形,整个人是直接坠入了水底。
尉迟澍赶紧探身伸手下水来捞她,将她脑袋扶出水面:“呛着没?”
连续受惊,傅云琅连着又是陆续出了几遍冷汗。
此时她人瘫坐在在温水中,双手撑着浴桶的底部,只用防备嗔怪又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尉迟澍。
方才一番折腾,他广袖上浸了水,上半身的衣裳也都被她沾湿,一片狼藉。
他趴在浴桶对面,唇角含笑,如沐春风的模样。
当然……
是得要忽略他染了艳色与水色的唇和眼尾粉嫩泛起的那抹红……
傅云琅这会儿浑身乏力,人靠着浴桶支撑,且还在微微发抖,使尽全力才能保持好坐姿,也无暇再去遮掩什么。
四目相对,她突然就拿眼角余光愤愤瞥了对面浴桶内壁会与他身体某个部位相应的位置,她不信这厮会真就如面上摆出来的这般光鲜亮丽!
两个人,都是大喘气。
过了一会儿,尉迟澍便背转身去,重新拖来小板凳背对着浴桶坐了下去,无形中等于印证了傅云琅心中前一刻恶劣的猜想。
只不过这种事她也不可能去揭穿,等歇了会儿,缓了几分力气,便慢慢挪动身体蹭到靠近他的那一边,屈膝抱臂,重新把自己蜷缩出一个安全的形状。
尉迟澍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看来。
傅云琅一转头,就又对上他的视线。
方才的那一遭,与彼此而言都是黑历史,所以此刻在对方面前他俩谁也不比谁更加的高贵高雅。
傅云琅强撑出一张若无其事的面皮,尉迟澍反手拍拍她的发顶:“感觉好多了?没事了吧?”
傅云琅后知后觉,那股霸道在她体内乱窜许久的药劲儿仿佛已经消散于无形。
她不禁愣了愣,努力试图整合思绪:“是你给我服的那个药丸?”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尉迟澍此时音调也重新趋于平缓轻松,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起身,不由分说将傅云琅从已经逐渐开始冷掉的水中捞出,顺手扯了架子上一件衣袍将她裹住,抱出了湿漉漉的净房。
没了热气氤氲,刚出这屋子傅云琅就冷得微微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尉迟澍将她放到绣床上。
之前扯给她裹过的斗篷和被子还有她换下来的湿衣服没来得及收拾,早都被他一股脑儿塞到了床底,他又重新扯了条被子将她裹住。
然后,继续方才未完的话:“宫里常用的手段横竖也就这么些,这种药么……药效大同小异,泡冷水是反其道而行,治标不治本的,热水里泡着,多捂些汗水,药力也就跟着慢慢发散出来了。”
他转身在屋子里乱逛,片刻又寻了几条布巾回来,坐到傅云琅身后,动作生疏笨拙的试图给她擦头发。
傅云琅仍是觉得奇怪:“窦太医还没来?你那个药……哪儿来的?”
总不能是尉迟澍那会常年备着对症应付那种药的解药吧?
尉迟澍却是一副泰然处之之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不说本宫这样貌在男子里本就算是数一数二的出挑,有多少人会胆大妄为对本宫见色起意,单就冲着本宫这身份……你知道有多少女子仰慕觊觎的吗?”
傅云琅:……
这话听着像是在替她解惑,但又似乎……好像不那么像是纯粹的解惑!
尉迟澍见她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心中忽而便有了怨言:“你当人人都如你这般坐怀不乱的?虽说这是在自己家里,也总少不得有人盯着想对本宫用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呢,我备着常用的对症解药,不过自保罢了。”
傅云琅:……
尉迟澍说话虽然没什么正经,但是平心而论,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以往在楚宫,后宫的宫婢女官里头使尽手段想要爬上龙床的就大有人在,其中也不乏成功上位的,当然,失败甚至因此殒命的更多,却始终断绝不了有些女子攀龙附凤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