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听雨—— by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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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醋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况且现在的他即便是她的丈夫,但却是最没资格吃醋的那个。
只能放开她的手,转而给她拉好随意披着的衬衣,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给她扣好。
“那我送你回去。”
楼晚没说话,给楼霜回完信息低头一看,他已经把她的衣服给整理好了。
她抬眸看他一眼,细碎漆黑的额发垂在脑门上,清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可她就是察觉到了他的失落。
“你怎么了?”想了想,她还是问出来。
谢淮谦定定地看着她,微微摇头,滚到嗓子的所有话——
‘我们能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
‘你能不能留下来?’
‘我们住一起行不行……’都吞了回去,现在还不能说,太早了,她会直接拒绝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
楼晚再次看了眼他的面容,谢淮谦回视,手滑下去握住她的掌心,牵着她往外走去。
楼晚被牵着,想收回手,但想起该做的都做完了这会儿不自在显得太矫情了。
出了兰山居大门,他带着她转去了车库。
兰山居的车库大到看不见边,里面停着的不再是白天送他们回来的那辆黑色迈巴赫了,而是她最近常见他自己开的宾利。
谢淮谦单手扣上衬衣上的纽扣,随手拉开副驾驶车门,转身看她。
楼晚默默走上前,坐上车。
他没关门,而是俯身弯腰,楼晚一瞬间呆住,什么都不敢动。
谢淮谦调整了一下座椅,握着她肩膀往后靠回去。
“回去的路上有点远,你躺着……”话音在看见她的表情时一顿,继而轻笑,“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楼晚勾了勾耳边的碎发,伸手拉过安全带。
谢淮谦单手撑着座椅,定定地看了会儿她。
不想让她走,一点都不想。
他们还没一起过过夜,虽然兰山居这会儿是简陋了一些,但他就是想和她一起待在这里。
待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哪怕什么都不做。
浅浅的呼吸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明显,就在她耳边,楼晚强装镇定,“你去开车。”
“把我当司机?”
“是你把我带来的。”
“那也是来看你的房子。”
楼晚:“……”
谢淮谦淡笑,往里伸手,楼晚一惊,赶紧伸手扯下他的胳膊,往外推。
他胳膊被她推着,偏不往外,而是越发往里伸。
倒不是去碰她,而是掀开中控台,从里面摸出香烟盒打火机,继而偏头看她,“抽根烟,可以么?”
热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楼晚微微往后仰起下巴,“我才不抽。”
她也会跟他开玩笑了。
谢淮谦勾唇轻笑,“我抽,等我两分钟。”说罢,他直起身体,松松垮垮的衬衣随着晚风晃动。
谢淮谦捏着香烟退后两步,散漫地走到车库边的迎客松旁。
烟灰柱就在脚边,他抖了抖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衔在唇边,摁下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火光点亮他的面容。
楼晚扭头,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抽烟,接吻的时候没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她还以为他不抽呢。
也不是反感抽烟的人,而是反感那些抽烟还装模作样的人。
可偏偏有的人只是随意点火,也能烧起一片荒原。
香烟点燃,谢淮谦收起打火机,偏头就撞见她的目光,放打火机的手一顿,插进裤兜里,斜着身体微微叹气,“我们可是夫妻……”
不知是哪栋别墅里的灯光远远透过来,给他洒下一道浅浅的光影,透射着他那浑身都是随性的慵懒姿态。
楼晚发现,他这个人,要是倨傲也倨傲,但要说温柔也温柔。从前她总把他的冷漠归根于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从今晚过后,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了。
她收回视线,克制着用手捂一捂心脏的动作。
这个男人,有点蛊人。
宾利驶向老城区, 车厢里安安静静。
俩人都没再说话了,微凉的晚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吹进来,谢淮谦单手开着车, 偶尔侧头看一眼旁边, 她歪着头面朝车窗。
晚风带动她脸颊旁的发丝,她整个人便是安静的温柔, 连带着车厢内的风和空气也都温柔了, 一如他好几次看见她在顾墨蓁身边一样。
不忍心打破这份静谧,谢淮谦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吞了回去。
算了,以后还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楼晚其实没睡着, 她只是靠着椅背安静地发了会儿呆。
有时候在想, 她到底是如何走上这一步的。
明明之前都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艺人,她依旧是那个从桐市乡镇农村里出来的姑娘, 热爱自己的事业, 在自己的事业里发光发热。没有什么大目标,也没有什么大的妄想。
就只是一场宴会而已,她现在的整个人的人生轨迹都变了,朝着一个未知的, 迷茫的道路狂奔而去。
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在等着她。
希望,希望不是太差。
事业和钱,她总要得一个的吧?
不知道这算不算贪心?
轿车在进入老城区前的十字路口停下, 谢淮谦侧首,忽然出声:“QMO举办的展会活动是不是最近要开始了?”
楼晚扭头看他, 可能是夜晚路边的灯光太过温柔, 连风也温柔,顺带着他也很温柔。
“后天星期一就开始了。”她回。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 谢淮谦若有所思,“那岂不是得要用到车?”
“嗯,夏晨那边已经跟他哥哥说好了,到时候把他哥的车借来用几天。”
这个是确定茶间遇被选上的那天夏晨就考虑到了。会展在新城区,他们从老城区过去,手里又都带着店里的各种食材工具,那当真是相当不方便。
夏晨提起的时候楼晚还在想,大不了回家把家里那辆五菱宏光开来,反正实用,一车拉得走。
可夏晨说他哥哥在南城有辆车,也是经常拉货的,到时候借来用几天就行。他也是说问就问的性格,立马给他哥打去电话,夏大哥倒是爽朗,当下就借了,还说等开展那天去凑个热闹。
听见这句话,谢淮谦眉间微敛,侧首定定地注视了会儿她。
片刻,前方的绿灯亮起,他握着方向盘一打,往左掉头重新驶回新城区。
楼晚眼看着车直行进老城区的路越来越远,有些诧异,“走错了,直走就进老城区了。”
“我知道。”他回,声音淡淡的。
好不容易穿过半个南城要回到老城区了,又转回新城区。
楼晚看着有些眼熟的街景,心底无力,方向盘在他手里回都回来了,只能在心里盘算着,等一下车她就出来打车。
果然,黑色轿车驶进豪华高档小区,夜晚喷泉带着彩色的灯光忽起忽落。
驶过绿树成荫的车道,宾利转进一栋楼下的地下车库,灯光随着轿车驶进而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七转八弯,驶进一片车库,里面停着一溜的高奢车辆。
宾利流畅地滑进一个车位停好,谢淮谦下车,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让楼晚下车。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跟着下车。
谢淮谦双手插进兜里,站在那一排车辆面前,“自己家里有车,去借别人的做什么?”
他扭头看她,“选一辆吧。”
楼晚看看他再看看里面的那些车,最显眼的就是大红的法拉利超跑,她内心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用这些车拉东西?”
“不可以么?”谢淮谦扭头看向前面的车,都是轿车和跑车,体积确实小了。
他再往前走去,隔壁区域里停着的就是越野和SUV类型的。
他问道:“那这些呢?够拉么?”
楼晚跟着他往前走,眼前就是高大的黑色大G,车身高大,比她还要高出几个头。
用这些拉东西,简直就是糟蹋,蹭了刮了她非得心疼死。
楼晚摇头,“不,不用了,就是货拉拉的车就很好了。”刚说完话就察觉身边的气场一瞬间就凉了下去。
她扭头看他,冷白灯光下,狭长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楼晚心底无端地就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解释,不舍得用这么好的车拉东西,但从今晚她不跟他一起在兰山居过夜到现在,她好像是一直在拒绝他,这会儿要是再拒绝,感觉他真的会生气。
楼晚扭头往车库里看去,越野类的车体型都很大,且似乎他喜欢的都是纯黑的,她往前走去。
谢淮谦跟在她身后,平直的唇角这才扬了扬。
走了一段距离,在一溜的黑色越野里出现了一辆白色的路虎,楼晚站住脚步,瞅了两眼。
“喜欢这辆?”
“颜色不一样。”
谢淮谦垂眸看一眼她,伸手拉起她往驾驶位走去,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车钥匙就插在上面,楼晚坐好,谢淮谦俯身给她调整了一下座椅,拉上安全带系上。
“驾照什么时候考的?”
“大三的时候。”
“和墨蓁一起?”
“嗯。”
“开过越野么?”
“还没呢。”
“那你先试试手。”
谢淮谦发动引擎,降下车窗,退后把车门关上,伸手给她指了左前方,“那边还空着,你开过去看看。”
越野确实跟小型轿车不一样,光方向盘就很大,楼晚直起身体注视着前方,慢慢踩下油门。
路虎往前出去一段距离,慢慢的往他指着的方向驶过去,他这地下车库确实很宽,楼晚开了一圈回到原地。
谢淮谦走到车边,“能开么?”
楼晚点头。
“那这辆你开着去用。”他说,“大胆开,蹭了刮了丢给保险公司就是。”
楼晚转头看他,想说两句感谢的话,谢淮谦忽然凑近,单手撑着车窗,头探进去,“给点实际的。”
金丝镜框后狭长的眼底黑如深潭,像是飓风一般要将她吸进去搅碎。
楼晚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掌心摩挲了一下方向盘。她往前凑近他,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柔软一触就离,谢淮谦侧目,看着近距离细腻白皙的脸蛋,他没忍住伸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强忍着心底的欲,克制着也学她一样在脸颊上亲了亲。
若即若离的一点湿软,他温柔的面颊吻亲下来,楼晚心脏一瞬间都停止跳动,漏了一拍。
他低声问:“敢开回去么?”
楼晚说:“应该能。”
“那你开回去?”
“好。”
谢淮谦往后退开,楼晚最后看他一眼,视线晃过他的身体,睫毛颤了颤。
飞快收回目光,她倒好车,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了停,说:“那我先走了。”
谢淮谦颔首,目光黏在她脸上,缓缓说:“路上注意安全。”
楼晚点头,开着车出了地下车库。
刚刚他退开那一步,她看见他的身体变化了,西裤都遮挡不住,楼晚舔了舔唇,不是有措施了么?
地下停车场黑灯瞎火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救命……她在想些什么?
楼晚晃了晃脑袋,开出重台水榭,往大马路驶去。
降下一些车窗,晚风吹进车厢,散去一些莫名的燥热。
一路按着来时的路又往老城区开着去,再次来到那个红绿灯前,楼晚停下车,随意往后视镜里看一眼,车后不远处的璀璨前灯缓缓熄下,流畅的黑色车身线条在黑夜路灯下格外显眼。
是刚刚才坐回去的那辆宾利。
他……跟在她后面送她回来?
前方绿灯亮起,楼晚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启动车子往老城区里开去,边开边看一眼后视镜。
黑色宾利还在后面跟着。
她看着路况,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任何信息,那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在后面跟着。
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么?
放下手机,楼晚抿了抿唇,没忍住再看一眼,他就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莫名的,黑夜也不是黑夜了,更像是……挂上幕布,点亮星空的小小银河。
楼晚弯了弯唇角。
进了海棠苑,楼晚在单元楼前停好车,下车第一时间往后看去,小区道路安安静静,路灯洒下昏暗的光,一辆车都没有。
没看见他的车了,或许是在大门口就转了回去。
楼晚看了会儿寂静的黑夜,扭头再看眼身边的白色路虎。
其实如果他要是真跟着她进来的话,反正这会儿唐嘉仪出差,倒也可以让他上楼休息,这都快一点了,来回一趟新老城就要一个多小时。
来来回回折腾,等真正休息的时候都快两三点了,很晚了。
可出乎意料的,他又没跟着进来。
楼晚拿起包,转身正要上单元楼,身后传来一声:“晚晚。”
楼晚转头,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说这会儿唐嘉仪出差呢,她就提着电脑包从前方的路上出现。
“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唐嘉仪疑惑地瞅瞅她,随后看向她身边的白色路虎。
“卧槽!路虎揽胜?你啥时候买的?”
楼晚无奈,“你觉得我买得起么?”
“还不是因为马上就要去展会了,找我那好友借了一辆来。”
唐嘉仪哦了声点点头,再次看一眼路虎。她倒是知道楼晚有个豪门的好友,因为喜欢吃,是美食栏目那一块的,不过具体姓甚名谁就没打听,各有各的交友圈。
楼晚也奇怪呢,“你怎么大晚上回来?”
唐嘉仪有气无力地叹气,“时总那边的预约是我定的,他指定要我采访社长没办法让我赶回来,可不就是连夜赶回来了。”
楼晚问:“那吃饭了么?”
唐嘉仪嗷呜一声,上去就挂在楼晚身上,“晚晚~我要是男人就好了。”
“谁能想到大半夜了我还没吃上一口饭!就只有你问我!”
楼晚摇了摇头,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她基本都摸清她们的生活规律了,墨蓁是饿谁都不能饿自己,嘉仪又是饿自己都不能饿到工作。
现如今还多了一个,吃什么都挑剔但就是吃得下她做的糕点的挂名老公。
“走吧,上去给你煮小馄饨吃。”
大半夜了,早就饿得叽里咕噜的,唐嘉仪口水都要出来了,狠狠点头,扭头看一眼旁边的揽胜。
这车型看着……有点不像是女孩子开的类型。
不过管他的呢,只要是对晚晚好的,都是好的。
“对了晚晚,你猜我又看到谁了?”
楼晚眼皮一跳,进电梯按上按键,这才转身故作镇定地问:“谁啊?”
唐嘉仪笑得一脸花痴,“又是我男神谢总哦~”
楼晚:“……”
“还是在小区外面,依旧是上次那辆绝版一代的宾利,不过这次他没下车,停了几分钟就倒车走了。”
“啊啊啊啊好想采访他啊!”唐嘉仪搓了搓脸。
楼晚带着她出轿厢往门口走去,“那你去约呗,我们的财经大记者唐嘉仪不是连时总都能约到的么?”
唐嘉仪进屋,随意踢开高跟鞋,“那是因为时总欠我一个人情……”她忽然转身,“不对,你知道时总?”
楼晚只能瞎编,“去年陆斐昀带我去一些应酬上见过。”
“噢,这样啊。”唐嘉仪握拳,“我一定要通过时总拿到谢总的专访。”
楼晚笑笑,转身敲了敲小房间的门,唐嘉仪则进屋换睡衣。
刚敲,门就呼啦一下打开,楼霜站在门后,清澈的眼眸看着她,片刻鼻尖动了动,忽然说:“你可以,打电话,说不回来。”
楼晚睨了她一眼,“怎么这么说?”
楼霜:“有,男人味。”
楼晚:“……”
她明明洗过澡的。
楼霜低下脑袋,双手捏在一起,“你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得楼晚心脏倏地就软了下去,她上前一步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你也是,自己开心最重要。”
“一会儿要给嘉仪煮点小馄饨,一起吃吗?”
楼霜摇了摇头。
“那你早些休息。”
楼霜点点头,最后抬头看她一眼,转身回屋。
楼晚站在门口,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胳膊闻了闻,没味道啊?
有这么灵的鼻子吗?
疑惑着边转身往里走边放下包,楼晚去了厨房。
唐嘉仪回屋换了宽松的睡衣,趿拉着拖鞋走到中岛台旁坐下看着她下小馄饨,看了会儿忽然语出惊人:“晚晚,要不你去勾引谢总吧!”
一个小馄饨呼啦掉进锅里,溅起一些水滴,楼晚快速让开,转身狠狠瞪她一眼,“瞎扯。”
唐嘉仪越想越来劲,“真的,你去勾引他吧!我见不得谢总被渣,那想想都好难过的好吧。”
“他被渣?”楼晚缓缓侧头看她,她是哪里来的错觉?
唐嘉仪下巴垫在手背上,“今晚他又来海棠苑了呢,还是远远看着也不进来。如果不是他女朋友或者是他喜欢的姑娘不待见他,他怎么可能如此孤寂地守在外面?”
“我上次就觉得他一定是遇到渣女了。”
渣女楼晚:“……”
进入五月, 南城的气温再次上升了一个度。
街边绿树在毒辣的太阳下面耷拉着叶尖,不知名的虫儿藏在茂密的枝叶间滋啦乱叫。
距离茶间遇进展会只有最后一天,楼晚和两位员工商议了一翻。一致认为展会前三天至关重要, 除了楼霜之外的全部人都要一起去, 而店里就先暂时关门几天。
把楼霜留下是因为楼晚考虑到她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将店里后厨的钥匙留了一把给她, 这几天就让她在家休息休息, 要是呆不住就来后厨里自己学做新中式蛋糕。
听完楼晚的安排,楼霜抬眸看着她,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同意了。其实她想说的是, 她想跟着大家一起去, 但又怕自己笨手笨脚、寡言寡语地给大家添麻烦,最终就没开口说话。
在店里忙碌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窝在后厨的角落里, 也不再学新中式蛋糕的做法了, 而是揉面做她会的传统中式的小糕点。
好好的花瓣模样被她捏成各种奇形怪状看不出形态的小团团。
楼晚忙着准备第二天去展会上的食材和糕点、茶饮的种类,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
还是秋玥在忙碌之余做了杯桃桃果蜜端进后厨,放在埋头揪团子的小姑娘旁边。
楼霜乱揪的动作猛地一顿,看着突然出现的果茶, 继而缓慢抬眸,看向这个有着齐刘海的小伙伴。
秋玥把果蜜放进她手里,小声说:“不去展会也没事呀, 霜霜可以在店里给我们做后备储蓄的力量。你想啊,我们要是在展会上卖得好的话, 就需要有人给我们补充食材, 没人给我们补充,那岂不是很亏?好不容易选上的呢。”
楼霜仰着脑袋, 安静地看着她。
秋玥笑了笑,“要是霜霜也去了的话,我们就没有后备力量了哦。”
楼霜沉默了片刻,端起桃桃果蜜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声音小小:“我,知道了。”
秋玥实在没忍住,伸手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楼霜没躲开,安静地吸了一口果茶。
楼晚从后厨门口转回收银台旁边,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这样安排小丫头会不会多想,没想到秋玥比她先发现小丫头的小情绪。
她们能相处得和谐,楼晚心里也开心,小五需要接触更多外界的人和事,慢慢地她就会恢复得和正常一样了。
放在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响了声,楼晚拿起来。
谢先生:【今天忙些什么呢?】
此时是下午四点多,从昨晚离开地下停车库到现在,两人没任何联系。楼晚还以为他们会像上次一样,要好久才会联系。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联系她了,还是这种毫无营养且无关紧要的话。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滑过昨天晚上他跟在她后面送她回来的画面,以及在别墅里差点擦枪走火……楼晚拍了拍脸收敛思绪。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谢先生:【今天有些忙,一会儿我过去找你?】
楼晚:“……”
来找她干什么?
想了想,她谨慎回复:【那你想吃什么?】
淮育资本大厦里,谢淮谦靠着椅背,看向最新对话,太阳穴突了两突,是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刻板了么?
他放下手机,食指合并摁了摁鼻梁骨。
片刻,他重新拿起手机,回复:【什么也不想吃。】
楼晚拧紧眉梢,什么都不想吃那还找她干什么?
他没再回复,楼晚看了会儿也没回了,放下手机继续筹备工作。
“晚晚姐,霜霜说米糕粉没了。”秋玥从后厨出来。
楼晚应了声,“我一会儿去市场买。”
秋玥又哒哒哒跑进后厨,过了会儿才出来。
楼晚边把需要的食材和种类敲上,边笑着摇了摇头。
下午五点,楼晚弄好一切准备工作把电脑关了,走出操作间,拿着手机离开小楼去古街的市场。
黑色迈巴赫转入老城区,乔一煜看着路况,问:“老板,晚上用不用来接你?”
谢淮谦凉凉的目光扫向他,淡漠问:“你说呢?”
乔一煜缩了缩肩膀,这回倒是不好调侃了。
轿车驶进古街,刚要转入二巷,谢淮谦往外飘去一眼,忽然出声:“等等。”
乔一煜猛地踩下刹车,一脸诧异:“怎,怎么了?”
“她在那边。”谢淮谦看着市场,说道。
乔一煜往车窗外看去,乱糟糟的市场里,一道穿着雾霾蓝色新中式衣裙、头发用簪子挽在脑后的纤细身影格外显眼。
会这身打扮且浑身气质清冷飘逸的,在这古街里也就只有楼老板了。
谢淮谦推开车门下车,迈着长腿往古街市场的一个米面店铺走去。
在一众朴实平凡的身影里,他一身纯黑高定衬衣和黑西裤,半卷起的袖子卡在胳膊肘上的颀长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鼻梁上架着的银边眼镜显得他越发冷漠倨傲,身居高位的气场使得原本在讨价还价的买家卖家都不约而同停下声音。
楼晚扫码付钱,跟店家说了声谢谢,随后要弯腰抱起面前的米糕粉时,一双冷白的手忽然从她面前横过,一把抓走粉袋提了过去。
楼晚一愣,鼻尖先闻到浅浅的淡果木质香,而后察觉到前面的店家老板和侧边原本正在拉家常的阿婆们纷纷侧头看向她这边。
能给阿婆们惊艳到这个程度的,想也知道是谁。
他提米糕粉?
楼晚想都不敢想是什么惊悚的画面。
她赶忙转身,“谢先生,我来就好。”
谢淮谦单手提着,侧身避开,说:“不重。”随后迈步往前走去。
他不介意众人看他的怪异眼神,提着东西往前走的身姿潇洒得甚至都有些像在走T台。
楼晚目光不自觉朝着那挺翘的位置看去。今天他穿着一身黑,黑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腰间罕见地系了根皮带,被勒得他腰身精瘦而臀挺翘。
谢淮谦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来,扭头看身后,问:“怎么了?”
楼晚快速眨了眨眼上前,“没怎么……”
走到他身边,她还想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米糕粉,谢淮谦换了只手,她伸过去的手刚好就被她握在手心里。
手被人握住,楼晚一顿,心脏不受控制地扑腾了两下。
市场旁边的人,尤其一些熟悉的店家们都在看着他们,她别了别手腕,“谢先生……”
谢淮谦垂眸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故意问:“怎么了?”
“这……不太好,你还是放开我。”
“有什么不好的吗?我牵的又不是别人。”
楼晚:“……”
“哟,楼老板这是谈对象了呀,小伙子怪俊俏的嘞。”旁边的商铺里传来调侃声,是楼晚常去买糯米粉的店家老板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
楼晚扭头,扯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
手腕一别甩开他的手,脚下加快速度,火速逃离现场。
谢淮谦扭头,礼貌地朝着店家老板笑笑,被甩开也不介意,慢步跟在她身后。
进了二巷的青石板路,楼晚才慢下步子。
谢淮谦跟上,侧眸看了她两眼,虽然看她脸色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但他心底莫名地有些不安。
“刚刚那样,你……生气了吗?”
楼晚一顿,仰头看他一眼,下午的阳光不是很热烈,却也照得他眼底的忐忑格外明显。
他在忐忑什么?
楼晚到现在也没能摸清他的种种情绪。都说年龄比自己大就意味着城府比自己要深,更何况是他这种做大投资大生意的,那城府如果专门对付她,楼晚想,她怕是被卖了还在乐呵呵地给他数钱呢。
摇了摇头,她往青石板台阶上走去,“是你提着这样的东西很不体面。”
“没有。”谢淮谦跟上她的脚步,“我总不能看着你提回来。”
楼晚:“我都习惯了。”
谢淮谦抬眼,看着面前的窈窕身影,眼眸深黑不见底,“那是以前,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记得叫我。”
楼晚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有些莫名地扭头看他一眼。
他站在她下面一级台阶上,白墙黑瓦青石板都成了他的背景色,满脸严肃认真,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今天的他,有些怪怪的。
再说她的事情都是小事,一般她都能处理得来,刚开店最难那段时间,四五十斤的米粉面粉都是她一个抗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比不过他们那种动辄千百万的大生意。
楼晚敷衍地点点头,伸手,“快到店里了,我来吧。”
谢淮谦神情一敛,定定地看着她敷衍的表情,太过明显了,明显的似乎是他说的话就像是空气一般。
他刚要强调她的事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事,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晚晚……淮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