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听雨—— by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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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晚把每个人的水晶蒸饺分配好,调了一碟蘸料,端着自己的那份出后厨。
“小玥小夏,你们的在后厨,自己去端。”
两人应了声,看着她径直走向竹至间。
里面坐着一道气质斐然的身影。
看样子,晚晚姐这位法律丈夫、二老板的豪门哥哥似乎是没有说谎。
秋玥瞄着那边,悄声说:“小夏夏,你说晚晚姐应该不会怪我们没拦住这位‘谢总’吧?”
夏晨说:“不会,晚晚姐应该知道他有多难对付。”
“怎么说?”秋玥侧目。
“不然晚晚姐不会亲自过去。”夏晨看透了一些。
这个男人在他们面前确实是肆无忌惮,但在晚晚姐面前就要收敛一些。
楼晚把蘸料和自己的那一份水晶蒸饺放下,看向对面正看着自己的人。
打从一开始他来到这个店里,最先选的小包厢就是这个竹至间,他似乎挺偏爱这个位置。
他身后的屏风上是时总送的《墨竹》图,格外衬他。
楼晚坐下,也不知道要跟他说点什么,干巴巴地说了声“吃吧”,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蒸饺,咬一嘴。
眼角的余光里,男人也拿起旁边的筷子,夹了一个蒸饺观赏片刻,忽然出声:“这么漂亮,真舍不得吃。”
楼晚捏着筷子戳盘子底,“吃的东西做漂亮点,会更有食欲。”
谢淮谦应了声,夹着蒸饺放进嘴里。和一般的蒸饺口感不一样,嘴里的这个更有劲道,咬破花瓣层的饺子皮,肉馅爆出浓汁,满嘴香浓。
她店里的员工,每天都是这么幸福的么?
有些许,羡慕呢。
吃完一个,他轻声说:“晚晚,谢谢你留我跟你们一起吃饭。”
楼晚一怔,抬眸看他,“你不觉得敷衍吗?”
谢淮谦夹起一个,闻言也看向她,“怎么这样说?”
楼晚说:“没有好好给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她印象里他们这种人在外吃饭基本都是在高档餐厅里,像陆斐昀,他就只去港式餐厅和米其林餐厅。
如果在家吃饭,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贵公子,住在半山别院那样的地方,光吃个饭就得好几位大厨和佣人动手。
上次她也是忘记了,只是想着感谢他一下,就自顾自地做了,后来回想才发觉这样不妥。
既然是感谢,她怎么能做得那么简单?
谢淮谦轻笑,“你能吃我为什么就吃不得了,丰盛的晚餐或许也不如这么一盘漂亮的蒸饺对我胃口。”
最重要的是,她让他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他能一点点地挤进她的日常生活里。
楼晚垂眸,筷子下的水晶蒸饺被她无意间戳得乱糟糟的,眼看着肉馅快要流出来,一双筷子忽然伸过来把那个蒸饺夹走。
“别糟蹋食物,多么漂亮的一朵蒸饺。”
“……”楼晚眼看着他把整个蒸饺吃下去,有些不自在地夹了一个吃下去。
嗓子有些干涩,她站起来就要去拿水,想起对面还有一个人,便问:“口渴吗?”
谢淮谦自然地回道:“想喝你上次给墨蓁带的那种。”
“哪种?”她给好友带的茶饮那可太多了。
谢淮谦单手支着下颌,看向她,说:“就那次你给她带新中式蛋糕,你们坐在国贸大厦下面品尝时喝的那种。”
楼晚回忆了一下,“酸梅汤啊?”她点点头,“酸梅汤确实很开胃,适合你喝。”
往外走了几步她才反应回来,原来她去找顾墨蓁那次,他看见她们了。
没想到他记这么清楚。
楼晚去操作间,做了两杯清爽的酸梅汤端着去竹至间。
“谢谢。”谢淮谦接过,杯子是她们店里的专用浅绿琉璃杯,赤红清透散发着雾气的酸梅汤上放着一片浅绿柠檬和两块冰,视觉上先入为主就觉得好喝。
他端起来喝了口,酸酸甜甜的冰凉液体顺着口腔流到胃里,在初夏的炎热里喝上这样一口,比喝咖啡还要醒神。
楼晚也喝了口,坐下后安静地吃起蒸饺,谢淮谦也拿起筷子开始吃。
夕阳渐渐落下,小楼外,游逛古街的两三个游客顺着小河踱步而上。
晚风带着一丝余阳闷热从河面上吹过,碧绿丝绦层层波动。
半个小时后,两人差不多时间放下筷子,楼晚收起吃完的餐盘,端着去了后厨。
谢淮谦单手提着琉璃杯杯口,斜斜地靠着椅背,镜片后的狭长眼眸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身影他才收回目光往木窗外的小河流水看去。
古街是南城难得慢节奏的一个地方,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忙不完的工作,没有应不完的酬;这里的人是闲暇的,风是慢吞吞的,连小河里的流水都是缓缓流动的。
谢淮谦靠在椅背上,比之前还要喜欢小楼里现在的氛围。
他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那个下着雨的傍晚。
雨声潇潇中,美人转首,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楼晚进后厨后就没出来过,但注意力时不时还是会放在竹至间,里面的人也一直没走,就坐在椅子上。
夜幕渐渐降临,秋玥和夏晨开始收拾店里的卫生,楼晚和楼霜也开始收拾后厨里的食材和卫生。
明天要去展会,店里基本上就不营业了,把去会展的食材、工具和移动冰箱都准备好,楼晚将两人喊进后厨,算是小小地开了个会。
叮嘱完事情,楼霜看一眼竹至间的小包厢,第一次主动地拉住了秋玥的袖子口。
秋玥正挎上小背包,察觉到动作低头一看,随后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向小包厢,一瞬间都明白了,她伸手拍拍她的手。
转身朝着还在放乌梅子酱的楼晚道:“晚晚姐,我跟霜霜去逛一下小吃街,晚点送她回去哦。”
楼晚蹲在冰箱前扭头,见两个小姑娘手挽手,虽然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楼霜会主动出去外面,跟不是家里的人一起,这意味着她愿意主动去接触这个新世界、结交新的朋友。
她笑着叮嘱道:“去吧,注意安全。”
“放心吧晚晚姐。”秋玥拉着楼霜的手出了后厨。
夏晨默默提起几袋垃圾跟在两人后面也走了。
一时间整个茶间遇就只剩着小包厢里的灯光和后厨里的人影了。
目送三人走远,谢淮谦站起身,随手关了灯,出小包厢走到吧台侧边,推开小门进操作间再进后厨。
她一个人蹲在冰箱前忙碌着,他便也不出声,安静地陪着她。
楼晚关上冰箱,到洗手台上洗了洗手,转身见他百无聊赖地站在案桌面前,她有些不确定地问:“谢先生,你还饿吗?”
“不饿。”他抬眸看着她,手指轻点桌面。
“那你不走?”她疑惑。
谢淮谦:“……”
老婆太直了也是不好追。
他看一眼后厨,“那你呢?还不下班?”
楼晚擦干净手,“这就下班了。”
谢淮谦没说话,但也没走。
楼晚背起包,他才转身往外走。
所有灯光全部熄灭,楼晚关上大门转身,身侧传来一道声音,“你平时都是这个时候下班的?”
楼晚嗯了声,“要是生意好,再晚点也是乐意的。”
“再晚点就不安全了。”他说。
“还好,海棠苑不远,回去的路上基本都是熟人,没什么不安全的。”楼晚转身往青石板台阶走去。
谢淮谦跟在她后面迈下台阶,神情顿了顿,说:“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下班了都来你这里,然后送你下班。”
这短短的一截路还需要送?
送完她,他又再折腾回去么?
楼晚扭头看他一眼,夜晚的古街灯光昏暗,他又穿着一身黑,她差点都看不清他在什么位置上,但是那种无人比拟的气场若有若无地围绕在身边,她就知道他在她身后的一个台阶上。
她收回视线往下走一个台阶,不知怎么的,前几天晚上那种被关怀着的安全感又来了。
古街说安全是因为周边的店家都是熟人,她要真出个什么事大家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但古街确实也不安全,因为古街游客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鱼龙混杂之下,人性的多样性就出来了。
俩人没再说话,走到二巷停车场斜对面,从停车场出来一个穿着人字拖、大花裤的中年男人。
见到楼晚,他剔了剔牙,吊儿郎当地打了声招呼,说:“对了,你房租18号能交得上吗?”
楼晚抿了抿唇,拿起手机看一眼,今天已经是十六号了,目前手里凑了五万多,还差三万多。
“能交得上的。”她回道。
中年男人点头,笑眯眯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滴溜溜的。
“有困难要说,哥哥呢是可以给你再延后个几天的。”
楼晚皱了皱眉,说:“谢谢德哥,18号那天我会准时转给你的。”
德哥还想再寒暄两句,谢淮谦从黑暗中走出来,眉间微微拢着,淡薄的目光透过镜片扫了男人一眼,德哥瞬间感觉一把锋利的刀架在他脖颈上。
他吞了吞嗓子,打量一眼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高定黑,手上戴着C家顶奢黑金腕表,连黑色衬衣衣领上的暗扣都是昂贵的黑曜宝石。
这一身行头下来,买他三座小楼都绰绰有余。
谢淮谦走到两人中间,伸手虚虚地搭在楼晚腰间,唇角要笑不笑地勾着,“老婆,这是谁?”
楼晚看着德哥往后退开两步的动作,要挣扎的手微微一顿,说:“是茶间遇店铺的房东。”
“这样啊。”谢淮谦偏头看一眼,姿态倨傲,“担心我们交不上房租?”
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压气场压下来,德哥呼吸就是一顿,知道他一个混吃等死的租二代可惹不起这种大人物,忙笑着打了两个哈哈,“能交上就好能交上就好,家里有点事就不跟你们唠了先……”
话没说完,谢淮谦已经不耐烦地敛了敛眉梢,拥着楼晚往二巷青石板路上走去。
德哥看着远去的身影,暗暗呸了声,脑海却不由自主地思索着,这男人怎么有些眼熟?
出了古街往海棠苑去的路上,楼晚微微挣了挣手肘,谢淮谦松开她,手揣进兜里,问道:“一年房租是多少?”
楼晚回:“九万八。”
这只是房租,还不算水电。
谢淮谦点点头,“墨蓁也是你合伙人,别光顾着自己一个人操心,她平时做甩手掌柜,该她出一份力的时候就不要客气。”
楼晚笑了笑不说话,当初开这个店时墨蓁就出了接近三分之二的资金,去年的分红都没能拿出来给她,她也没跟她计较任何一分,只说让她做自己的。
一个大方出钱投资自己梦想的好友,楼晚不想事事都麻烦她。
楼晚也做好了茶间遇刚开始这几年的利润基本都是没有的准备,不赔进去都是好的,但愿别亏了好友的投资。
出古街的时候,楼晚疑惑地侧头看一眼还跟在身边的男人。
他不回去么?
跟着她干什么?
察觉她的目光,谢淮谦双手揣在兜里,走得懒洋洋的,“就几步路,走走呗。”
楼晚没有可反驳的,转回头往前走去。
俩人没说话,晚风静悄悄地从他们中间吹过,她腰间飘逸起来的绸带一点点打在他腿边。
谢淮谦垂眸,手从兜里抽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勾着,温柔绕指缠,心脏沉溺在此刻的宁和静谧中。
步行回到海棠苑,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回头看的目光,俊男靓女的组合到哪都是吸睛的。
要进小区前,楼晚内心都是有些忐忑的,最近唐嘉仪没去出差,都在南城。
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和她心中的商业男神走一处,不得发疯才怪,前两天还敢色胆包天地怂恿她去勾引。
楼晚时刻注意着四周,在小区门口旁的人行道小门前站住脚步,转身看着立在树影下的身影,说:“谢先生,我已经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淮谦看出她不想让他继续送进去的念头,抿了抿唇,想要再说一遍他们的关系,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得太频繁了,她会厌烦的。
挫败地扯了扯唇角,他没什么表情地笑笑,比了比下巴,“你进去吧。”
楼晚心下一松,感激地朝他扬起一个笑容,“那谢先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正要转身,大门口侧边驶过来一辆白色眼熟的大众,是唐嘉仪的车。
还真是最怕什么什么来。
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楼晚一把拽住身边男人的手,拖着就往安保亭子后钻进去。
安保亭子后面是小区的绿化带,种着一整排修剪过的灌木,树枝有些戳人。
但楼晚管不了那么多了,把人藏进去后,她探头往外看了眼。
唐嘉仪下车,手里抱着一大捧花束,雷厉风行走到小区门口的垃圾站前,手一扬,花束丢进垃圾桶里,随后抬起手机拍了照片,低头打字。
晚风抚过她的精致短发,一身干练的西装美人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楼晚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就怕一不小心被她看见。
谢淮谦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片刻,他垂眸看着一整个把他压在安保亭墙壁上的纤细身体,舌尖顶了顶上颚。
真有她的,把他当什么人了?
小情人?
他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楼晚弓着腰弓得久了,本就腰肌劳损的腰不过一会儿就酸痛不已,但是唐嘉仪还站在垃圾桶面前看手机,她不能大动作,只能悄悄伸手揉了揉腰。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她腰间的受力点,拇指轻轻地揉着她酸痛的地方。
楼晚有些怔住,但有了支撑点之后,她的腰确实好受很多。
她便没有挣扎,继续观察还站在垃圾站前噼里啪啦打字的唐嘉仪。
内心都在哀求了,求求了唐大记者,回去车里、回家打不好吗?
腰间的手揉了会儿,手贴着腰线往前滑去,双手交叉搂在她小腹前。
楼晚原本放松的小肚子立马收起来,整个肩膀绷得紧紧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贴在小腹前的手心温度和酥麻渐渐扩散到全身。
身后的胸膛震动了两下,他在笑。
楼晚耳根子都热起来,还在死撑着镇定。
不过两秒,腰间的大手忽然使力,她整个人被他一把提起来。
楼晚惊得下意识想叫出来,唇瓣上一软,漫过嗓子的声音被人吞了下去。
“后面好像有人。”保安亭子里传来一道嘀咕声。
楼晚的心脏狠狠提起, 不远处的唐嘉仪也扭头朝着这个位置看了眼,她更是呼吸都屏住了,使劲推推面前的肩膀。
谢淮谦擒着她的腰, 放开一些, 单手摘去眼镜,捏着眼镜的手捧着她的下颌, 重新压下去。
楼晚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闭目压着深吻片刻, 谢淮谦退出来吮了吮柔软的下唇,稍稍放开她一些,悄声说:“别怕。”
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袭击着耳后,楼晚没忍住缩了缩肩膀, 再次往垃圾站看去, 好在唐嘉仪已经转身大步往轿车那边走去了。
两分钟后,白色轿车驶进小区大门, 保安大爷左右瞥了两眼, 转回保安室里。
危险解除,楼晚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扭回头才发现他们两人这会儿都成了连体婴儿了,她能清晰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滚烫和变化。
楼晚不自在地往后退开一步, 有些歉意:“不好意思,谢先生。”
谢淮谦单手勾着她的腰,拿掉眼镜后看得不是很清楚, 狭长的眼眼眸习惯性地眯起。
喑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云淡风轻的慵懒,“别退了, 吃不了你的。”
听觉神经酥了一下, 耳朵瞬间火辣辣起来,楼晚便也没再退了, 面对一时间静下来的空气,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生来矜贵的他,估计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钻这种地方。
心生内疚,楼晚再次道:“不好意思,谢先生。”
谢淮谦手指把玩着眼镜腿,未几,轻轻一笑:“舍不得我走,走前还来一下小树林?”
他看出她的窘迫了,即便内心压着郁气,他也舍不得质问她,让她陷入难堪的境地。
楼晚干巴巴地笑笑,探头再看一眼,确定唐嘉仪已经开着车进了小区,这才从保安亭后面出来。
谢淮谦手虽然搭在她的腰间,但没用力,随着她出去,自然垂落在腿边。
片刻,他戴上眼镜,跟着走出去。
亮堂灯光下,黑色衬衣的袖子上蹭上一片泥灰,楼晚忙从包里抽出湿纸巾,“对不起,我给你擦擦。”
他的衣服都是高定的,楼晚在脑海里敲了敲脑壳,当时是怎么想的敢拖着他就钻保安亭后面,自己躲进去让他面对唐嘉仪都好过这会儿面对高价衣服该赔不赔的问题。
谢淮谦没接,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他随手拍了拍,“没事。”而后神情淡淡地说,“你进去吧。”
捏着纸巾的手指蓦地攥紧,楼晚仰头去看他的脸色,无边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
视线触碰到冰凉的镜片,楼晚突然解释道:“唐嘉仪是南城财经社的记者,她最大愿望是做一次你的专访,但我知道你不怎么接受采访,如果她撞见我们的关系……”
“会如何?”他逼问。
楼晚也直说了:“她可能不会找我,但我都知道了她这个心愿,可能会找你给她一次采访机会,那样会麻烦到你的。”
谢淮谦定定地看了会儿她,伸手勾勾她的手指,“只要是你来找我 ,不管什么事都算不得是麻烦。”
楼晚呼吸一滞,目光被他勾着她手指的修长指尖吸引去,小声回:“可我觉得这样不好。”
谢淮谦握住她的指尖,“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楼晚点头,另一手紧紧攥着湿纸巾,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也好像被攥紧了。
谢淮谦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说:“好,我信你说的。”
只要不是觉得他见不得人就好,哪怕当时她真是这么想的,但只要她解释了他就信她说的。
楼晚一怔,仰头再看他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淮谦放开她的手,往小区内示意,“进去吧,很晚了。”
“那……你怎么回去?”她问。
路过停车场的时候楼晚特地看了眼,没发现之前他常开的那辆黑色宾利,也没看见加长版的那辆迈巴赫。
谢淮谦随意说:“让乔一煜来就行了。”
楼晚抿了抿唇,说:“我给你打个车吧,这大晚上的就别麻烦他了。”她拿出手机,点开滴滴软件。
谢淮谦眼底的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唇瓣上的属于她的气息还没完全消散,她却已经开始为别的男人操心着了。
“不用。”声音冷淡,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楼晚被他态度搞得莫名其妙,见他冷着脸转身就走,她怔住一瞬,忙跟上前,“谢先生……”
心脏像是泡在不见底的深海里透不过气来,明明该硬气地伸手拦住前方过来的的士上车就走,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
楼晚走到他旁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说:“等乔助理从新城区过来已经很晚了,你大晚上等在这里会被蚊子咬的。”
“谁会那么傻等着蚊子咬?”他可以找个咖啡店等着。
“这附近都没有咖啡店或是什么茶室,只有很小的小卖部和便利店。”
谢淮谦:“……”他转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到底什么意思?”
楼晚抬了抬手机,有些无辜:“打滴滴回去快一些,我也能看见你回去到没……”
谢淮谦一怔,原本紧紧握着的手上力量松开,转而温柔地摩挲了一下,掌心向下包裹住她的手背。
克制着上扬的嘴角,冷冷道:“关心我就关心我,扯上我助理做什么。”
楼晚唇角抽了抽,“……”
明明是他先提的,他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他最近当真是一次又一次打破他在她心里最开始高不可攀的印象,谁家霸总像他这样啊。
哦,好像是她家那协议而来的。
楼晚别开他握着她的手,重新点开手机。
谢淮谦挑了挑眉,靠近了一些看她弄。
当前地点在海棠苑,目的地……楼晚抬眸看他一眼。
看她没输入,他掀起眼皮看过去,见她正看着自己,谢淮谦说:“家里。”
楼晚一顿,莫名就输入了观洲园。
他没反驳,楼晚点击打车。
等待滴滴车过来的时间里,俩人没再说话,安静地等在小区门口的道路边,晚归的人三三两两从他们面前经过。
有手挽手的情侣夫妻,也有蹦蹦跳跳的小孩和蹒跚的老人。
海棠苑住得最多的就是南城中下底层里的平民百姓,生活气息也是最浓重。
谢淮谦的目光放在一对挽着手进海棠苑的年轻小夫妻上,而后低头看一眼自己和她中间的距离,朝着她挪了一步,神情若有所思。
既然是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她不过去跟他一起住,那他是不是可以过来?
楼晚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目的地,观洲园,难道他已经先住进去了么?
不然怎么不是之前去的那套江景大平层?
也不知道观洲园里装修得如何了,想去瞧瞧看……
滴滴车很快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谢淮谦看着她,说:“那我回去了?”
楼晚点点头。
他还看着她,视线移到粉润的唇瓣上,谢淮谦克制地滚了一滚喉咙,上前握握她的手,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第一次坐这种公共车辆,他刚进去就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楼晚瞥见他眉间的皱痕,唇角抿了抿,忽然就不忍心他屈尊,“谢先生,你还是下来吧,我送你回去。”
谢淮谦转头看向她,“你送我?”
“嗯,前几天从你那里开过来的那辆路虎就在里面,你等我两分钟,我这就去开出来。”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谢淮谦从车内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连声音也柔和了:“不用了,晚晚。”
他叫她晚晚?
楼晚心脏咕咚咕咚涌动了一瞬,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保安大爷的大嗓门:“哟小唐啊,这不是刚回来咋又要出去啊。”
“有点事出去处理一下。”唐嘉仪冷淡的声音传来。
楼晚神经一瞬间都绷紧了,飞快扭头朝着小区大门看一眼,随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车内藏了藏。
谢淮谦微微眯了眯眼往前看去,白色大众从小区内缓缓驶出来,身侧扶着车门的身影也随之一点点蹲下去。
他好笑地顶了顶舌尖,真是老天都在帮助他,不顺应都看不过去了。
他垂首解下手腕上的腕表,前倾身体点了点司机师傅的椅背。
司机侧头的一瞬间眼眸都亮了个度,看着递到眼前一看就知道很贵的手表,有些惊讶地想要出声,哪知气质斐然的男人忽然竖起一根食指“嘘”了声,侧眸示意车边的人。
司机蒙蒙的,搞不懂什么意思,谢淮谦放下腕表,比了比小区门口。
这下司机懂了,接住冰冰凉凉的腕表,心里乐开了花,咳一声,“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哈,您这单我接不了,家里有急事,您先取消一下订单。”
楼晚看着远去的白色大众,心里正松了一口气,听到这话,愣愣地抬起头想说两句,但车里男人的长腿已经迈了下来。
谢淮谦拉着楼晚后退两步,关上车门,“你有事你先走。”
“好嘞,女士您取消一下订单哈。”司机师傅快速启动车子。
谢淮谦握着她的手晃了晃,楼晚只能打开手机取消订单。
看着滴滴车远去,楼晚再打车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提议道:“谢先生,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谢淮谦说:“你送我回去再回来岂不是要更晚了,还是……”他偏头看她的面容,“你要和我一起留在家里?”
楼晚:“……”
浓稠的夜色笼罩着越来越寂静的街边道路,树影飒飒。
楼晚正要说要不还是你自己开回去时,一声清晰的“咕噜”声从旁边传来。
她一顿,缓缓扭头去看他,“饿了?”
谢淮谦挑了挑眉梢,神情淡淡,“是有点儿饿了。”
楼晚抿了抿唇,扭头再看一眼早已经没有车尾灯的道路尽头,想着唐嘉仪都已经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反正就做个宵夜的时间,也很快的。
“走吧。”她往小区内走去。
谢淮谦站着不动,明知故问:“去哪?”
楼晚扭头看他一眼,也不说话,谢淮谦等了两秒,挫败地跟了上去。
路过保安亭,保安大爷高深莫测地瞅了他们一眼,端起保温杯吹了吹,喝上一口,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哦~”
刚退下去的绯色又飞上脸颊,楼晚加快脚步回单元楼。
开了门,楼晚摁开玄关的灯,家里没有男士拖鞋,她只拿了自己的,“就这样进来吧。”
谢淮谦看了眼她,跟着她进屋。
三个女生住的屋子很温馨,处处都是生活的气息。客厅里的沙发和茶几上有些乱,楼晚早出晚归有时候会顺手收拾一下,有时候忙不来就不收拾了。
她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中岛台旁边拉开冰箱门看了眼,转身问道:“谢先生,你想吃点什么?”
谢淮谦走过去,站在她旁边也往里看了眼,冰箱里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有蔬菜瓜果和酸奶饮料,有用保鲜膜盖起来的剩菜剩饭,还有……面膜?
“我都可以,简单一些能填饱肚子就行了。”他说。
楼晚看了眼食材,把虾仁、玉米和香菇还有胡萝卜拿出来,打算做个好消化的奶香玉米粥。
玉米拨成玉米粒,一半放进破壁机里,加入一杯牛奶搅成玉米糊糊放一边,把虾仁放入锅里用少量香油爆炒,倒入香菇、胡萝卜丁和玉米粒再次爆炒,炒熟后倒入玉米糊糊,加上适量的盐巴和胡椒,煮开后倒入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