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听雨—— by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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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晚仰起头看他。
电梯里细碎的光落在她的眼眸里,像是坠入亮晶晶的流光。
她没拒绝,只是看着他眼睛的眼神缓缓往下滑,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谢淮谦抬起一手,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流光闪耀着的眼眸便又再一次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垂首,凑近她的眼睛,在柔软的眼皮上轻柔地吻了吻,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出卖她的心跳一般。
他从她腰间伸手贴在她心脏处,感受着热烈有劲的搏动。
心声出卖人心,楼晚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太多过于强烈的心事,她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便也顺从地放开,重新贴回她的腰间,唇瓣从轻颤的眼皮上离开,卷翘的睫毛颤了一颤,微微睁开眼。
侧边的轿厢门打开,走廊灯光温柔点亮,空中花园的桂树摇曳着影子,他拥着她一步步挪出电梯。
树叶摇晃,兰草漂浮,风声飒飒,像是弹奏着温柔的小夜曲。
灼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腾着,黏糊炙热的目光碰撞下,不知是谁先主动的,是他贴在她腰间的手先使力,还是她主动垫脚凑近,一双唇瓣就那么不约而同地贴在了一起。
温凉湿热相融,柔软与热度叠加。
他启唇含住她的唇瓣,温柔地吮吸着。原本捏在下巴上的手也放开,转而贴在她腰上,两只手霸道地握住纤细的腰身,随着吻的力度加深而加重手掌里的力度。
楼晚也伸手,从他丝滑冰凉的衬衣旁穿过,贴在他的背脊肌肉上,顺着流畅的腰部线条抚摸着。
他属于那种窄腰翘臀的类型,平时穿衣就很有型,身高腿长的,说是行走的衣架子都不为过,如今真正抱起来也很舒服。
两人边亲边走动着,走到哪儿不知道,挪到哪儿也不知道。
漫无目的,好似跟着乐章在跳一支舞。
“滴~”门口摄像自动扫描到两位主人的脸,智能开锁,大门自动打开。
早已经在门口等着的大白欢快地在玄关处滑来滑去。
大门打开那一刻,它哗地移动过去,却在看见贴在一起亲得火热的两位主人时来个紧急刹车,刚要出口的‘欢迎主人回家’几个字硬生生吞下去,内部程序卡顿两下,倏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整个小屏幕闪现着粉色的不知名的字符,它的程序快要烧掉啦。
身后的大门自动关闭, 温柔的玄关灯照着热烈缠绵的两人以及一个程序错乱的大灯泡。
还是楼晚眼角的余光瞥见竖立在原地的大白,眼看着大白的摄像头一闪一闪地对准他们,她赶忙推了推他的肩膀。
谢淮谦没放开她, 单手擒紧她的腰, 另一手伸过去,准确地按在关机键上。
大白的屏幕瞬间熄灭。
他收回手勾住眼镜腿, 稍稍放开她一些, 扯下眼镜随手丢在旁边的鞋柜上,吻重重落下的同时,双手握紧她的背脊,紧紧压着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
楼晚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温热的怀里, 仰着头被迫承受深沉热烈的吻。两人之间蔓延起一阵浅淡的沉香味, 微凉湿滑的舌尖在她唇瓣和口腔里肆意横行。
楼晚从进门就没换过气,刚刚放开那一下都不够她呼一口气的。
这会儿胸腔被禁锢在他身上挤压着更是难以呼吸, 她艰难地抬起双手捧着他的下颌, 稍稍侧开了脸。
他的唇滑到细嫩的侧颈上,微微抬起一些头来看她,见她面色绯红喘气的模样,眸色加深, “亲了那么几次了,还不会换气?”
楼晚头靠在温热的肩膀上,睨了他一眼, 转过脸不看他揶揄的神情。
谢淮谦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哑声说:“今晚, 就在这里歇了?”
楼晚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连带着自身的冲动也被他带了起来, ‘歇下’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不过,他们是夫妻这很正常,哪怕只是一时的。
除此之外,不知道何时,她的心境有了细微的变化。
是那种,她想跟他一起奔赴巫山云雨,体会他的快乐的期待。
之前,只是夫妻,所以她顺理成章遵从自己的生理上的欲望。
之前的之前,酒精作了祟,致使她产生胆大妄为的念头,其实也不过是遵从她藏在心底深处的妄念……
而如今,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归根结底是他太好了,他对她太好了。
好到让她忘记了之前对他的避而远之的态度;好到她想,哪怕那时候他真说了那句话她也不想计较了,好到她有时候会幻想着,当下便是永远。
所以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可又不想让他察觉她那微弱的心思。
便想,他们是夫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啊,他们是夫妻,没离婚之前,夫妻生活也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她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谢淮谦垂首,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双手贴在她后腰上搂紧她,一步,一步往后退。
重台水榭的房间很简单,一个巨大的客厅,一个厨房和卫生间。
客厅沙发后垂直进去就是主卧,这里没有客卧,也没有书房。
平时他回家需要办公,要么就在餐厅,要么就在卧室。
卧室很大,几乎是跟客厅一样大,衣柜隔开在一边装成隐形的,大床落座在中央,有种清静的孤寂感。
而另一半被装成书房,他活得自律而随性,该工作时工作,该偷懒休闲时就偷懒休闲。
楼晚顺着他的步子跟着走,前方是什么不知道,只看见巨大的落地玻璃外的江景也跟着移动,窗边的纱帘被风吹着晃动起来,有种下一步就要坠入无边悬崖的错觉。
退到漆黑的卧室里,窗外昏暗的夜色照了些进来,模模糊糊的光影下,只看得清屋内简单家具的轮廓。
然而她看了一圈,都只看见那张大床,除此之外就是飘荡在落地窗旁的纯白纱帘了。
寂寥的空旷。
好似在映射他的前半生。
她突然想起,好像没有在唐嘉仪口里听说过这人的私生活怎么样,时常能听到的就是各个企业高管的桃色新闻,最多的就是她吐槽陆斐昀以及南城几大贵公子的私生活混乱。
能成为唐嘉仪心目中的商业男神,除了能力和手段,那他的生活也一定很自律。就是不知道,有过几位前女友,而她,又算得上是什么……
她想说句话,然而他擒着她一直在往后退,不断地后退,像是要拖着她进入万丈深渊里。
她原本揪住他腰间衬衣的手指不由得发紧,进而再次贴在他的背脊上。这次不同于上次,他背脊温度高得吓人,有种灼伤她手心的热。
她贴不住,刚撤开手,他突然往后仰倒下去,连带着她也一起。
纯白纱帘忽地飘起,那一瞬间里,楼晚的心跳飙升到最高,失重的不安感让她有种和他一起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错觉。
好在下一刻,他突然托起她,手闭上的肌肉线条绷到极致,稳稳地举起了她,而他则仰躺在大床上。
寂静漆黑的卧室里,砰砰砰的心跳声大得异常清晰。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有些娇。
谢淮谦仰头,在黑夜里寻找她的脸,冰凉的鼻尖触碰到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蒸发。
他道:“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嗓音低沉喑哑,“我舍不得的。”
楼晚嘴唇颤了颤,声音也跟着有些沙了:“你……把我放下来。”
他缓慢放低她,直到她整个人贴在他怀里,他才放开举着她的手,转而去抚摸她的腰间曲线。
“真吓到了?”轻声问。
楼晚没回话,只是伸手,贴在他侧脖间的脉搏上,像是想要感受一下,他的心跳声。
脖间的酥痒从神经上传到头皮深处,谢淮谦偏过头,温柔地啄吻她的手指。
黑色西装外套不知何时掉落在什么地方,杏白色的披肩也披得歪歪扭扭的,他伸手摸上,按着早上的记忆解开披肩上的纽扣。
披肩滑落在床铺上,他继续解旗袍上的盘扣。
这玩意儿没解过还真解不开,谢淮谦解着解着,眉梢整个拧起。
楼晚拿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在他身边坐好,伸手解开扣子。
谢淮谦仰躺着,手抄过去搭在她腰间,一动不动地看着,哪怕只是看个模糊的轮廓影子。
楼晚把纽扣全部解开后,见他一直躺着不动,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脱掉,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肘,嘀咕:“你怎么不脱啊?”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坐起身体,拉着她过来,将白皙的指尖压在领口的扣子上,“想让你帮我脱。”
他坐着也很高,楼晚屈膝跪在柔软的床面上,一扣一扣给他解开,摸到裤腰的暗扣,她问:“这个呢?”
“当然。”他伸手贴在她后背上,捏着旗袍领口往下缓慢地剥开。
楼晚被他抬起胳膊,便只能先放开纽扣,等旗袍滑落在床,她才伸手继续解。
他配合着她的步骤,直到赤忱模样。
两人相对着,谁也没出声。
空旷寂寥的卧室里,有风从窗外吹进来,纯白纱帘轻轻飘起又落下。
谢淮谦先伸手勾过她的身体,将她拥在怀里,声音清浅:“晚晚。”
楼晚被他搂过去,肌肤相贴的瞬间,胳膊和背脊上的鸡皮疙瘩刺拉地冒了些出来,却又在他体温的安抚下慢慢消失。
她感受着这一其妙的变化,将下巴搭在他肩窝上。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男性皮肤的味道,甘冽的、纯荷尔蒙的体味,好似他抽的香烟里暗藏的沉香味一样,会令人上瘾。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会这么好闻。
楼晚将鼻尖贴在他侧颈皮肤上,轻轻地呼吸着,低低地应了声。
他双手用力,更加拥紧她,像是压抑着什么,哑声唤:“老婆。”
楼晚闭着的眼睫微微一颤。
安静的室内,风吹半晌,响起低低的一道柔软女声:“嗯。”
谢淮谦闭目,喉结克制地滚动一瞬,侧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我想要你了。”
楼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悸动而轻颤,连带着呼吸都在颤抖,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再次应声:“嗯。”
他搂在她身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到发硬,下巴轻蹭着她的头顶,克制着说:“我想开灯。”
楼晚也贴贴他的颈窝,反问:“开灯?”
“嗯,想看看你。”他直白地说。
楼晚呼吸一顿,其实,她也想看看他。
看他在床畔间如何挥汗卖力,看他满身清冷破碎,变成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
“嗯。”她应了声。
谢淮谦轻蹭她的动作顿住,而后像是怕她反悔一般,拥着她往后挪了挪,伸手摁开床头灯。
昏黄的温柔灯光照亮床畔,将两道缠绵悱恻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卧室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都在看着对方,在这个旖旎缱绻的夜晚里。
谢淮谦低下脖颈,没戴眼镜,他必须很近距离地看她,才看得清她的漂亮容颜。
“晚晚,你好好看。”他认真夸赞。
楼晚原本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下垂,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层扇子似的暗影,白皙的脸颊上飘起一丝红晕,像一幅我见犹怜的仕女图。
谢淮谦握着她肩膀的手指不自觉握紧,眸色深而浓郁至极,暗藏在平静之下的怪兽磨着锋利的牙尖,潜伏着、隐忍着。
只等时机一到,立马将盯中的猎物吞吃入腹。
楼晚受不住这道实质感,犹如刮在身上的视线,长长的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察觉到他握着她的肩膀想拉开一些距离看她。
羞涩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倏地伸手抱住他宽阔的背脊,嗓音柔柔的:“不要。”
就是这一声,娇媚到骨子里的嗓音,他从来没在她身上听到过的声音,瞬间点燃谢淮谦欲.望开关,像是野火触到了枯草,一瞬间火焰铺天盖地、滚滚燃烧起来。
他将她放在床面上,墨发铺满床单。那之前,这只他一个人睡的床铺上多了个温婉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谢淮谦的心脏像是泡在了温室内,咕噜咕噜发胀。
家庭、温暖,这曾经离他多么遥远的词语,如今像是上天开了眼,终于馈赠他,将这么好的她。
半晌没见他接下来的动作,楼晚有些不安地蜷了蜷手指,卷翘的睫毛颤颤掀起,安静地看向他。
好似一朵纯白栀子花倏地盛开在黯夜里,馥郁芳香包裹住两人。
谢淮谦低下身体伏在她侧颈,亲吻着她的皮肤,一下又一下。
几分钟后亲吻加深,舌尖探出滑动吮吻着,却忽然启唇咬住她柔嫩的耳垂,声音沙哑:“晚晚。”
“嗯。”她换着气应了声。
“晚晚。”
“嗯……”
“晚宝……”低沉的声音沙沙地磨在耳膜神经上。
楼晚:“……?”
她仰着头,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暴露在灯光之下,闭着的眼皮倏地一颤。
谁教他这么叫的?
谢淮谦抱住她的脑袋,滑动双唇合住柔软的耳垂,同时使力咬了一下,连带着该回家的也回了家。
声音贴着她耳廓,磁性喑哑,“宝宝。”
下一句越发低沉,还带着诱哄,“叫声老公。”
酥麻从耳膜和身体深处同时迸发爆炸开来,楼晚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像飓风席卷而过,她漂浮在跌宕起伏的波涛之上。
纯白纱帘飘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不知是哪里开了窗,有风轻轻地、轻轻地吹动着。
夜间航船从大江尽头缓缓而上,汽笛声远远穿透夜色。
楼晚趴在枕头上,呼吸还有些不均匀, 白皙的半边肩膀露在灯光下, 泛着莹莹亮光。
房间门被推开,她侧脸看去, 颀长的身影从门口的黑暗里出来, 手里端着一杯清水,姿态散漫。
身影走到床边,进入床头灯范围内,楼晚才看清他只穿着一条黑色西裤, 且没系皮带, 裤腰松松垮垮地卡在腰间,漂亮的人鱼线没入黑色裤腰里, 平坦紧实的腹肌, 往上就什么都没穿了。
他在床边坐下,抚了抚她的肩头,声音还带着事后的磨砂质感:“起来喝口水。”
水是楼晚要的。
结束后他抱着她去了浴室。
她腿酸得站不住,更别提要结束之前那几分钟里她的脚还抽筋了, 这会儿更是站不稳,只能让他帮忙清洗。
也顾不得灯光下赤忱相对的害羞了,洗干净身上的汗液和污渍更为重要, 不然黏糊糊的很难受。
谢淮谦在她身后拥着她,水流自上而下缓缓流动着, 溅了一些水珠在他身上, 他没清理自己,而是垂首给她清洗, 尤其是他自个留下的。
打了泡沫涂上,冲上清水,擦干净,用浴巾裹着抱回床上。
他给她把被子盖上之后,转身要回浴室,手腕却被拉住,谢淮谦转身,伏首,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
楼晚说:“口渴。”
谢淮谦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从地上勾起西裤套上,“我去给你拿。”
现在水端到面前,楼晚想起来,但刚撑起上半身就感觉凉飕飕的,她又扑回去,扭头看他,“我想穿件睡衣。”
谢淮谦俯身,从床头抽出床头柜,将水杯放下,他站起来,到衣柜边拉开隐形门。
吃过上次的亏,他在她回去后就在这里准备了她的拖鞋和睡衣还有日常穿的衣服一套,不是很多,因为观洲园才是他们的婚房。
手指勾到淡粉色的睡衣时眼神一顿,移到旁边的白色衬衫上,脑海里滑过一些念头……手指一扒,睡衣滑到边上,他扭头说:“这里没准备女士的睡衣,你要不,穿我的衣服?”
楼晚只是不想光秃秃地出被窝,穿什么倒是无所谓,“都可以。”
谢淮谦把白色衬衣拿下,拉上衣柜门,转而走到她旁边,伸手递过去。
楼晚接过抱在怀里,等了片刻也不见他把裤子递过来,她仰起头,疑惑问:“裤子呢?”
谢淮谦将手搭在裤腰上,“现在脱?”
楼晚:“……”
她晃了晃手里的衬衣,发觉衬衣的长度足够长,如果穿起来的话,似乎能到她的大腿位置……
忽而反应回来,楼晚眼皮一跳,抬眸看他一眼。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有段时间网上特别流行的男友衬衣。
谢淮谦见她明白他的意思,轻挑眉梢,唇角勾起笑意,下巴比了比示意她穿。
楼晚捂着被子,眼珠转了转,看向漂浮的纯白纱帘,说:“那你去洗澡吧。”
谢淮谦定定看着她,片刻,轻笑两声,转身往浴室走去。
浴室灯光是在进来给她清洗的时候就开着的,他这会儿进去,水汽也早已经消散。
漂浮在空气中的沐浴露淡香好似都跟以往不一样了,带着些说不清的馨香。
谢淮谦站在宽敞明亮的浴室里,闭目深呼吸了一口。
没关门,见都见过了,她要真想看,他也不介意。
解开暗扣,扯掉西裤,他站在淋浴下开了水就直接洗。
楼晚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颀长的身影进了浴室后才拿着衬衣从床上爬起来,衬衣的料子很滑也很软,她穿在身上确实很大,袖子长长的,感觉都能唱戏了。
把纽扣扣上后,她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下摆确实都到了她大腿腿部的位置上了。
还真的是……不需要穿裤子啊。
她拉了拉下摆,腿还是有些酸软,站不住便在在床边坐下,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小口小口地喝。
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的的宽阔南江。
夜凉如水,南江被城市灯光点缀着,闪着粼粼的波光,夜间航船的灯光破开层层夜幕,从平静的江面上航行而过,留下长长的余浪。
楼晚看得入了神,她来南城到如今也有五年了,有在江边跨年看烟花;有在望江大桥上等待第一场初雪;也有围着江边晨跑过,就是没有像现在这般,坐在高处俯瞰着这条横跨几个省的大江。
等听到浴室水声停止时,她才回过神来,捧起杯子把剩下的喝完。
谢淮谦洗得很快,不过五六分钟他就围着浴巾出了浴室,转到卧室里,入眼的就是她穿着他的白色衬衣坐在大床边上,捧着水杯在喝水。
白皙的长腿自衬衣下摆露出来,笔直地支在地毯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谢淮谦看着,不知怎么地,脑海里浮现一个词:□□。
未几,他勾唇轻轻一笑,可不就是□□,他的妻。
他的家,他的妻。
他内心比喝了酒还暖乎,迈步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楼晚喝完杯子底的水,有些莫名其妙地抬眸瞥他一眼。
她的眼眸似乎也被水润过一般,水汪汪的,谢淮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喝过水的唇瓣带着水渍,又粉又嫩,像果冻一般。
他看着,狭长的眼眸深处幽暗一闪而过,眸色越发热而浓郁。
楼晚一下就察觉了,实在是眼角余光的变故太过显眼了,她忙抬手捂住嘴巴,声音闷闷地,“明天会很忙很忙的,已经很累了。”
“不动你。”他俯首凑近,亲了亲她的手背,直起身体的同时,将她手里的杯子收到旁边的床头柜上,随后转身,从她身边上床。
边上床边顺手就将腰间的浴巾给解开丢在一旁,偏头看她,“睡觉了。”
楼晚脸颊飘起可疑的红晕,有些时候,有些物,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还是控制不住会脸红。
也许多看几次就不会了。
闷闷地应了声,楼晚转过身,扯起身下的被子,将腿缩进被窝里,贴着床边睡下去。
“过来我抱着你睡。”他在床那头说。
楼晚拍了拍胸口的被子,闭上眼睛说:“这样睡也很舒服。”
室内静了几秒,须臾,一具光滑温热的身体忽然贴过来,紧实的手臂圈住她。
楼晚身体一顿,不为别的,是她快要掉下去了。
本来睡下来的时候就是擦着床边睡的,他冲过来的力带得她身体又往外挪了几寸,这会儿好了,半边身体都悬空了。
那感觉很不好受。
楼晚颤颤伸手握住他的胳膊,紧实的手臂肌肉抓也抓不住,不得已出声:“你……”
“早点睡吧,晚安。”他蹭了蹭她的头发,声音低沉磁性。
楼晚:“……”
要掉了要掉了!
再压下来就真的掉下去了!
未几,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笑声,随即她整个人连带着被子在半空中飘了圈,她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睡在了大床的中央。
身体陷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楼晚整个人都有些懵,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下子忽然就从床边边上翻到了床中央的。
身侧的床垫沉了沉,他从床边挪了过来,伸手抬起她的脑袋,将胳膊穿过她的后颈搂着她。
“睡那么边上做什么?”他贴着她耳后轻声问。
原来他知道她睡边边上啊。
那还一个劲地压着她。
“担心我动你?”谢淮谦侧目,手肘一圈就将她搂进怀里半趴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滑下去贴着她的腰间,嗓音低沉:“说了不动你就不动你。”
小心思被察觉,楼晚揪住被角,脸颊贴了贴他的胸膛,咕哝:“困了。”
谢淮谦垂眸,手贴了贴她的腰间,“要关灯么?”
楼晚闭着眼,被子下的手悄悄地搭在他的胸肌上,没忍住摸了摸,含糊说:“都可以。”
手掌下的胸膛震了震,他轻笑一声,下一秒,灯光熄灭。
谢淮谦放下关灯的手便伸进被子里握着她的手心,语调懒洋洋地,“想摸就光明正大地摸,是合法的。”
楼晚埋了埋脸,不说话。
夜静悄悄的,汽笛声滑过浓稠的夜色。
片刻,室内响起他慵懒随性的声音:“刚刚让你喊老公,怎么不喊呢?”
楼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默了片刻,转而问他,“最后那一下,谁教你那么喊的?”
“最后那下是哪下?”
楼晚:“……”
“嗯?”他往里圈了圈手臂,“是哪下?”
楼晚抬手,捶了捶他的胳膊,“别转移重点。”
谢淮谦放开一些手臂,转而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墨蓁喊你晚晚,你员工喊你晚晚姐,唐嘉仪喊你晚宝……喊你老婆又太过口语化了,况且你也不让我在外面这样喊……”
“我又不想跟别人的一样,思来想去,这样喊最适合。”
他侧脸贴在她耳边,复又喊了声:“宝宝。”
两个字的声音从耳廓神经传到身体各处,心脏滞住一秒,而后砰砰砰直跳。她稍稍后退开一些,不再贴在他身上,担忧他会感受得到她过快的心声。
她忽然就想问问他,“那以后,如果我们……”
“如果我们有了女儿就喊宝贝,男孩就不喊,直接叫名字。”他接过她的话。
楼晚却是在黑夜里猛地一怔,仰起头去看他模糊的轮廓线条。
其实她想问的是,以后如果他们离婚了,他再婚后,也会这样喊他的第二任老婆吗?
可他想的却是他们以后有孩子的事。
孩子吗?
那她能大胆地猜测一下,他是否也跟她一样,一生只想结这么一次婚?
清浅的果木香气息忽然凑近,额头贴上湿软的唇瓣。
他亲了亲她,低声说:“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
楼晚不由得靠近他的身体,直到贴在温热体温、紧实的肌肉上,她将脸靠过去,轻轻地蹭蹭,想要闭眼睡去,突然想起,“嘉仪喊我晚宝……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单手抬起垫在脑后,懒洋洋说:“白天接了她一个小时的专访,走的时候她自己说的。”
楼晚抬头,有些担忧:“你接她的专访了?”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
谢淮谦抬手轻轻压下她的脑袋贴着胸膛,“想什么呢,江北四区的商场正是需要宣传的时候,我刚好也要接受一次财经采访,既然她是财经记者,跟你关系又这么好,不找她找谁?”
“两全其美的事,没有麻烦。”
这样就好。
楼晚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别扭道:“那两字也不准喊。”
“真霸道啊……”谢淮谦长声叹,“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
“不要。”他拒绝,“我就要喊。”
“那我就回海棠苑住。”
“……”谢淮谦唇角抽了抽。
而后突然反应回来,他睁开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的意思是,同意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
楼晚别开下巴,将脸埋进他颈窝,“睡觉睡觉。”
谢淮谦平躺着两分钟,忽而低头也埋进她颈窝里,“说好了住在一起,要说话算话。”
楼晚都睡得迷迷糊糊了,干脆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重台水榭的清晨不像观洲园的清晨那么吵闹,这里很安静很安静。
楼晚睁眼的时候谢淮谦还没醒来,从她背后拥着她睡得正香,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很难得,往常她醒来,床的另一边早就没了影子的。
楼晚伸手抱住他贴在她腰腹间的手背上,抬眼往窗外看去。
今天天气有些阴,灰白天空,雾气缭绕着江面。
要是再下点雨,就是真正的烟雨江南了。
睡了会儿,她侧头往后,漆黑细碎的额发垂在他饱满的额头上,锋利的剑眉,下垂在眼睑处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般。
他的鼻梁是高挺的,所以架起眼镜来也格外好看,薄薄的唇瓣透着些粉,跟他那个一样,都是粉粉的。
她看了会儿,见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七点都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