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听雨—— by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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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打着谢淮谦打来电话,前方是个急转弯,她顾不得管手机,双手把着方向盘转过急转弯,电话自断挂断。
她拿起来,直接给父亲拨号,第二个又来了。
楼晚的心情本来焦急,干脆直接挂断,先给父亲打去。
她想着先了解清楚母亲那边是什么情况再跟他回个电话。
几声嘟音后,电话接通,楼晚急忙问:“爸,妈怎么样了?”
楼国良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是脑梗……之前你妈总说头疼头疼的,没想到这么严重……”
楼晚嘴唇颤了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上次你妈晕倒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该带她来检查的。”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都有些哽咽。
“爸,你别担心。”楼晚深呼吸一口气,单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安慰道,“两个小时我就回来到了,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说,别担心。”
楼国良抹了把脸,在重症监护室外蹲下,“你路上注意安全。”
楼晚应了声,看见前方高铁站的影子,挂断电话后加快速度。
驶进高铁站车道,她刚要转进高铁站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忽地驶过,而后咯吱一声横停在她正前方。
楼晚额头上的神经凸了凸,紧急踩下刹车,路虎“吱——”一声猛停住。
大雨倾盆而下,地面一瞬间湿完。
有人迈着长腿,从雨幕中走过来。
滚滚而来的大雨犹如无数银色细丝洒下, 天地间一时间都暗了下来。
楼晚心脏砰砰直跳,双手握紧方向盘,皱起眉头看向前方的模糊身影。
雨刮器刷刷工作着, 将一股股的水幕刮开。
前方的身影笔直地朝她而来, 越走越近。
透过雨幕,看清身影的那一刻, 楼晚倒吸一口凉气, 赶紧将车开到路边停下。
随后推开门下车,抬手遮着头顶,快步往前去一把拉住他,有些生气, “你不要命了吗?”
谢淮谦没说话, 打理整齐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眼镜的镜片也沾上一丝又一丝雨痕, 镜片后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唇角敛得平直。
楼晚看着他,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情绪。顶在头顶的手背也被淋湿了,她左右看一眼,一把将人拉进旁边的公交车站里。
公交车刚走, 这会儿的站台里一个人也没有。
狂风呼呼刮着,卷起雨丝飘进公交车站台下,淋湿一半的地面。
楼晚贴着站台的广告牌, 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即便是大雨将他淋湿一半, 可也不影响他一身清贵的气质。只有他眉间紧紧皱着的小山峰破坏了他的清隽。
楼晚拍打的动作慢下来, 不由得问:“怎么了?”
谢淮谦辨认着她眼眸里的担忧,悬起的心脏得以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抬手拿下眼镜, 单手搂过她的腰,一把抱紧。
大雨隔绝了世界,哗啦啦的雨声成了此间唯一的声音。
楼晚有些怔住,今天怎么事赶事的呢?
虽然更着急回去,但还是要先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抬手回抱了他一下,随后拉开彼此的距离,看向他的眼眸,“发生了什么事?”
谢淮谦握紧她的手,敛着唇角问:“你来高铁站做什么?”
“回一趟家。”楼晚回着,垂眸看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那怎么不跟我说?还挂我电话?”他反问。
楼晚一瞬抬眸,迟疑着:“所以你那么着急……是因为我没接你电话?”
谢淮谦不说话,漆黑的眼眸如同深井,无声的沉默代表着默认。
大雨和狂风是那样的猛烈,吹得他和她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可楼晚的心脏却一时间像是滚进了棉花糖里,软绵绵的、又甜丝丝的。
她没忍住上前一步,整个人埋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
熟悉的气息和体温慢慢地包裹住楼晚,她从接到家里电话开始就担忧母亲病情的心缓下几分。
“我没来得及,想着等上高铁了再跟你说。”而后仰头,看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条,楼晚心底的委屈感没由来得,控都控制不住地冒出来。
她猛吸了一下鼻尖,说:“你电话来的时候有急转弯,差点没能转过来。”
谢淮谦双手笔直地垂在裤腿边,几次想抬手狠狠搂紧她都咬紧牙根放下,进而死死握住拳头,一根根青筋暴涨在手背上。
他低眉,一丝雨珠从他发丝上滚落,砸在他的眼睫上。
狭长的双眸闭了闭,水珠滑下鼻梁,而后睁开。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埋在怀里的脑袋,脖间的喉结滚了滚,双眸盛满了如同大雨降下前的浓稠晦暗。
“上高铁了……再告诉我?”
他扯了扯唇角,将眼镜擦了擦戴上,双手蓦地抬起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压抑着怒意,沉声问:“告诉我什么?”
“告诉我不跟我继续过下去?告诉我要跟我离婚?”
楼晚怔怔地看着他。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被他身上的暴怒的气场震住,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愕然,嗫喏着说:“没有啊……”
谢淮谦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她的眼眸和神情,闭了闭双眼,再睁开。
狭长的眼皮皱褶成两层深邃的痕,他咬紧牙根,说:“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又没记住?”
楼晚唇角动了动,没来得及回话,他下一句就直接接上,“我说了,我跟沈谨约永远也不可能。我对她从来就没有过一丝男女之间的感觉。”
“小时候只是一个不怎么熟的邻居,长大后也仅仅只是合作伙伴,哪怕她没背叛我,我们都没有可能。”
楼晚点点头,回道:“你那天跟我说过了。”
“所以你就是记不住?”
“记着的……”
“记着会被她随便几句话说说就要离开南城?”
楼晚:“……”
她回家跟沈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楼晚扭头,看了眼站台外的雨丝,一瞬间反应回来,转头看向他,“你看见我跟她一起喝咖啡了?”
谢淮谦没回她这一句,而是认真说:“不管她说了什么,或者在中间挑拨了什么,你都不要当真。”
“我们两个之间,适不适合只有我们最清楚,而不是外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楼晚点头:“我知道的。”
谢淮谦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她的脸,须臾,忽然沉声问:“还是跟我在一起这段时间,你不开心了?”
“没有。”楼晚摇头,“很开心。”
她拉住他的手,也认真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
谢淮谦定定地看着她,眼尾被雨滴淋得有些发红。
片刻,他伸手将她拉过来,一把紧紧抱住,沉沉叹了声:“我要是再慢一点,就赶不上你了。”
楼晚窝在他的怀里,抬手拍了拍他有些潮湿的后背。
站台外的大雨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三三两两的人撑着雨伞从高铁站里出来。
谢淮谦侧首,闭目,沉沉地吻了吻她的发丝,放开她,转而拉着她的手腕,“走吧,回去了。”
不远处,黑色宾利停在雨里,双闪闪着,路过的车辆纷纷避开。
楼晚没动,一手握住他拉着她的手,扒拉开。
谢淮谦回眸。
楼晚抿了抿唇,说:“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我要回家一趟。”
“不是都说清楚了么?怎么还回家?”他眉间再次皱成一座小山似的。
原来他以为她是被他那个青梅的几句话给气到要回家的么?
她有些哭笑不得,说:“我回家是因为家里有事,跟她没关系的。”
谢淮谦一顿,看着她的神情,见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这才收回视线,瞥向站台外湿漉漉的道路。
楼晚抿唇,“虽然你那位青梅一个劲地在说我不适合你,你要回北城跟你大哥对抢,只有她才能帮助你巴拉巴拉一大串。”
“她太过高傲了。”谢淮谦淡淡说,“北城我是会回去,就是带你回去见一下谢董和爷爷的时候,但不会在那边长待。”
而后反问她:“家里出什么事了?这么赶着要回去。”
楼晚顿住,内心挣扎了一瞬,垂下脑袋,轻声说:“我妈,进ICU了……”
谢淮谦飞快扭头看她,神情不是很好,“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宾利走去,“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楼晚反手拉住他,说:“高速没有高铁快。”
谢淮谦的脚步转向进站口,“那就去买票。”
“淮谦。”楼晚喊了他一声,“我家里现在乱糟糟的,要不……要不下次我再带你去见我爸妈吧。”
谢淮谦觑她一眼,一把将她扯过来,半拥在怀里,往售票处走去。
从南城到桐市,高铁一个小时五十六分钟就到了。
出站时,桐市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温度比南城要低了十度左右。
一阵风呼啦啦吹过,路人撑着伞纷纷吸气。
谢淮谦单手撑着黑伞,边走着边将黑色西装外套脱下来,抖了抖披在她身上,他自己只穿着灰色马甲和白衬衣。
楼晚转头看他一眼,拉紧肩膀上的外套。
到达路边,她正想伸手打辆出租车,一辆黑色保时捷驶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穿着西装的司机下车。
“谢总,谢太太。”
谢淮谦颔首,拉着楼晚走到车前。
司机拉开后座车门,俩人上车,司机转到驾驶位,开着车往桐市人民医院开去。
楼晚看了看车厢,再扭头看一眼身边的人。
“看什么?”谢淮谦低眉看她一眼。
楼晚摇了摇头,侧身窝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汲取一丝丝力量。
谢淮谦抬手环着她,给她拉了拉外套,“别担心,有我呢。”
楼晚低低地应了声。
到达市医院,司机在急诊楼前停好车,下车从后座上提出两盒礼品。
谢淮谦接过,楼晚低眉看一眼,给楼曦打了个电话,知道楼层后,带着他上去。
到达楼层,谢淮谦叫住楼晚,“我这样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楼晚看他一眼,摇头说:“没有。”
谢淮谦嗯了声,脸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楼晚拉起他没提东西的那只手,察觉到手心潮潮的,不由得仰头看他。
谢淮谦低眉,挑了挑,说:“我也是普通人。”随后下巴比了比前方,“走吧。”
楼晚带着他进入走廊,不远处就是重症监护室,墨绿色的几个大字亮着灯,平白刺眼。
重症监护室外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人,靠墙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垂头扶着脑袋的中年男人身影。
楼晚走过去,在父亲膝盖前蹲下,轻声喊:“爸。”
楼国良立马抬头,见到楼晚,眼眶微红,“乖儿回来了。”
楼晚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脑梗治得好的。”
楼国良沉沉地应了声,察觉到旁边传来一道强大的气场,不由得转脸看过去。
一眼就看见一双笔直的被灰色西裤包裹着的长腿,裤脚笔挺没有一丝皱痕,皮鞋亮堂。
楼国良慢慢仰头,不由得感叹:好高的年轻人啊。
随即对上一幅冰凉的眼镜,他怔了一下……
没想到年人却忽然在他旁边单膝蹲下,喊了声:“叔……”
谢淮谦喊出去后反应回来应该喊爸的,正要重新开口——
“爸,这是我……男朋友,谢淮谦。”
楼晚察觉到他想改口,急忙抢过话来,担心她突然结婚的事给父亲造成更大的冲击。
谢淮谦不由得侧目去看她,眸色深暗。
——他这是降级了,老公突然变成男朋友?
楼晚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转头朝父亲说:“听说我妈生病了,陪我回来看看。”
楼国良应了声,拍拍旁边的椅子,“别蹲着了,来这里坐。”
楼晚应了声,把谢淮谦拉起来,在父亲身边坐下。
担心他会多想,她私底下暗暗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
谢淮谦低眉看她,半晌,才反手握住她的手掌。
楼晚心底松了口气,整个掌心都钻进他的手心里,温热的大掌包裹着握紧她。
转头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几个大字,字下面的大门紧紧关着,转而又担忧起来。
她扭头问父亲,“爸,我妈现在怎么样了?还不让进去探望吗?”
楼国良再次蓦了把脸,哑声说:“刚刚进去看了几分钟,一直昏迷着呢,医生说还要观察。”
楼晚吞了吞干涩的嗓子,谢淮谦握紧她的手。
楼晚转头看他一眼,而后将身体重量放在他肩膀上,靠了片刻,她站起来去重症监护室门口看了看。
楼国良一下子要面对气场这么强的年轻小伙,有些不自在地、干巴巴地笑了笑,“辛苦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趟。”
“不辛苦,我们应该的。”谢淮谦回。
“晚晚——”不远处的走廊上传来小小的一声。
几人扭头看去,楼曦从前方的走廊上过来,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拿着一盒药。
楼晚赶紧过去扶着,看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小心翼翼道:“姐,你怎么一个人来?”
“你姐夫在路上呢。”楼曦说着,转头就看见从父亲身旁站起来的男人。
她有些愣住,看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穿着灰色马甲、白色衬衣,气场矜贵的男人,而后再扭头看一眼自家妹妹身上披着的同款灰色西装外套。
目光里带了些意味深长。
楼晚赶紧介绍:“姐,这是我……男朋友,谢淮谦。”
谢淮谦走过去,温声喊了声:“姐。”
楼曦愣愣地说:“你好你好。”
回了声后,楼曦还是没控制住再打量一眼,随后转身拉了妹妹的手,捏着药盒的手捂着肚子,说:“刚好你来了,陪我去一趟卫生间吧,一个人有些不方便。”
楼晚应了声,转身拉了拉身侧男人的手,轻声说:“淮谦,你留这里陪我爸一下,我跟姐去一趟就回来。”
谢淮谦回握她的手,几秒后放开,点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姐妹俩的背影渐渐远去。
楼国良转开目光,盯着重症监护室看了会儿,而后才仰头看向气质出众的年轻男人。
瞥见不远处有几道目光频频看过来,心里不由得又开始为小女儿发愁起来。
怎么就找了个外表这么出众的人呢?
这桃花招得哦……
他咳了声,扬声道:“小谢啊,过来这边坐。”
谢淮谦应了声,转身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上半身身姿端正,长腿随意交叠。
楼国良看着他周身的气质,踌躇着问:“小谢是南城人吗?”
“叔叔,我是北城的,不过定居在南城。”
“哦哦。”楼国良搓了搓手指,又问:“看你周身气度不凡,应该是在大公司里上班的吧?”
谢淮谦思忖,淮育算得上是大公司了吧?
随即点头应道:“是的。”
楼国良有些好奇,“在公司里是做什么的?”而后老脸一红,也感觉有些躁得慌,“你也别介意叔问题多,这小晚之前也没跟家里说过,啥也不了解的……”
“我不介意的,叔。”谢淮谦笑笑,说,“你想问什么就问,也是我没准备周到,突然就过来了。”
他回答楼父前一个问题,“在公司也就管管事什么的。”
看他好说话的模样,楼国良放心不少,“那多少也是个小领导,不错不错。”
谢淮谦眉梢微微一挑,也算……吧?
楼国良还是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公司有那个……”他按着脑袋想了想三姑妈的亲姐家外孙在的公司,迟疑着问,“淮什么育的公司大么?”
谢淮谦神情一顿,也跟着迟疑地问:“是……淮育资本吗?”
“对,应该就是这么叫。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小孩就是在那里上班,给大老板做助理,工作体面,工资可高了。”
谢淮谦慢慢挑高了眉眼,不由得问:“叔,你说的那个人,叫乔一煜吧?”
“哎?”楼国良眼睛一亮,抬手拍了一下大腿,“就是这么叫,你认识他啊?”
何止认识啊。
就因为他们这点什么远房不远房的亲戚关系,他差点就没了老婆。
谢淮谦点头,说:“认识。”
“那他认识你吗?”
“也认识的。”
楼国良终于舒展了一些皱巴巴的脸颊,连连点头,说:“认识就好,认识就好。”
认识就好啊,等老婆子治好了出院了,他找个时间朝小乔打听打听小女儿的这个男朋友,看看品行如何。
第72章 【双更合一】
“晚晚, 看不出来啊你,找了个这么优质的帅哥。”楼曦走着走着还往后瞄了眼。
瞥见男人一直注视着这边的目光,飞快扭回头, “他在看着你哎!”
楼晚拉住姐姐的胳膊, 无声轻叹,“换成姐夫也是会的。”
楼曦说:“这不一样的好嘛。”
“欸, 他这一身气场不凡的, 难不成是哪家富二代或是贵公子的?”
楼曦不由得撇嘴,“这种人一般都爱玩,不轻易结婚的。就算结婚,也不会跟我们这种平凡老百姓的, 你自己悠着些, 别到时候被伤得肝肠寸断的。”
楼晚心道:姐啊,你妹妹现在是已婚人士了。
楼曦看着妹妹毫不在意的模样, 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脑袋, “你别不信你姐说的话,这种富家公子最会花言巧语、油嘴滑舌,贯会哄骗你们这些小姑娘。”
楼晚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不过淮谦不是那样的人, 他自己创业,自己做事,基本都是踏踏实实的来。”
楼曦脚步一顿, 眼睛顿时瞪大了一些,“自己做老板啊?”
楼晚点点头, 停下来等她。
楼曦八卦起来:“干哪一行的?看他这气场, 干得应该挺大的吧?”
楼晚无奈,拉着姐姐往前走, “就一般的事业,你咋这么好奇呢?”
楼曦撇了撇嘴,边往前走去,边说:“你男朋友我怎么不能好奇一下,万一是个骗子呢?”
楼晚瞥她一眼。
楼曦摸了摸鼻尖,嘀咕:“不过就他这身气度,也不可能是骗子,但有可能是浪子,别放太多真心进去就好。你还年轻,谈两段恋爱的也无妨。”
楼晚:“……是谁附和妈妈说,到了我这个年龄了该找个适合的好好谈着,差不多的时候该结婚就结的?”
“那不一样嘛,如果是三姑婆家姐姐的外孙乔什么的那个,那肯定就得好好谈着了。”
楼晚无奈地抬手拍了拍脑门。
乔助理,不知道结婚那天你该不该来。
楼曦又有些好奇问:“他那公司叫什么?等妈好了,我跟你姐夫跑车路过南城的时候去瞅瞅?”
楼晚:“……”
又来……
楼曦不由得侧目:“怎么了,拿不出手?”
楼晚将她拉进洗手间,说:“等你哪天到了南城再说。”
不多时,姜宇也到了。
他是从外地赶回来的,一身风尘仆仆的。
楼国良让他们夫妻先回去家里,毕竟楼曦还怀着孕,也不宜在医院久待。
楼晚和谢淮谦便留下来陪着父亲。
ICU不能陪护,他们便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里开了房间,轮流去ICU外面等着。
第二天中午赵兰芳醒了过来。
ICU里只让探望十几分钟,楼晚和父亲一人进去看了一眼就被赶了出来。
接下来三天也都在ICU观察着,每次问医生都是很敷衍的态度,说还要继续观察。
楼晚焦急得嘴角都冒了个小泡出来。
谢淮谦看在眼里,第四天的时候私底下打了几通电话。
第五天清晨,从南城来了一队专家团队,说需要一个新患脑梗的病人做医疗救助。
刚好就巡查到了ICU里的赵兰芳,于是专家团队询问家属,愿不愿意转到南城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那几乎是没人反对的,于是赵兰芳便转到了南城第一人民医院,由专家团队进行一对一观察和治疗。
楼家一家子也跟着转到南城,而且有一个单独的豪华病房。
哪怕是赵兰芳还照样是在ICU里,但随时都有医生查看病情。
楼国良的脑子一直都是蒙蒙的,怎么专家突然就选中了老婆子?
还接着就来了南城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了呢?
原先以为的绝望成了希望,他顾不得那么多的疑问和顾虑,只一心一意地照顾着赵兰芳。
反而倒是楼晚,看着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当,连住的病房都是比普通单人病房要更高级病房,简直跟酒店套房没什么区别了。
会有这么高级的待遇,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是谁安排的。
即便当时专家团队说他们只是随便挑一位脑梗患者到南城进行救助,但楼晚一直觉得,这种好事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的。
私底下的时候她偷偷问他,是不是他在背后安排下的。
谢淮谦也不否认,只说不想看她蹲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疲惫模样。
楼晚怔怔地看着他,事关母亲的安危,他比她这个女儿还上心。
谢淮谦轻笑,揩去她眼角的泪,说那是他岳母,怎么能不上心。
楼晚的眼眶再一次泛起潮热,扑进他怀里,无以言表心中的感激之意,只能紧紧地搂着他。
有时候她会在忙碌之余感叹,她上一世应该是拯救了银河系,不然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他。
楼曦同样对这件事怀有高度的疑惑,时不时要瞥向妹妹的男朋友一眼。
母亲转来到南城以后,主治医生是专家,住ICU都能分配到豪华病房,这一看就是不小的手笔。
医院又不是救护站,也跟他们楼家没有什么关系,说这后面没人安排都是说给鬼听的。
更何况刚开始那几天,总有穿着一身精致职业装的白领往医院跑,每次送来不是厚厚的文件就是笔记本。要不是妹妹劝着让她男朋友回去忙工作,说不定这会儿的病房都能成了人家的办公室。
楼曦对妹妹说的,她男朋友只是干一般的事业持怀疑的态度。
豪华病房里除了主病房外还有两个单间,楼曦和姜宇就住一个单间,楼国良则暂时睡在陪护病房。
楼晚有时候在病房里陪着,有时候就回家去住。
楼曦知道她在南城开着店,现在又开了家分店,肯定会很忙,让她别操心母亲的病,专心搞她的店铺。
楼国良后来更是赶她走,让她先忙店里的事,医院这边他和楼曦一起守着,有什么事会给楼晚打电话。
楼晚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同意先去忙店里的事了,尤其是QMO商场最新开的店。
分店已经装修好了,风格跟小楼那边的一样。门口进去的左边是收银台和吧台,里面是操作间,操作间后面就是一墙之隔的后厨。
大厅里都放了卡座,暖木色的地板和桌椅,桌面上放着几颗观赏兰花。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山水国画。
在一座新时代的商场里,仿古国风的店面格外吸睛。
新店就三人,夏晨、李大厨和楼晚。
楼晚和李大厨多数时间都在后厨,而夏晨则在前台收银以及做果茶,忙不过来的时候楼晚也会出来帮忙一阵。
顾墨蓁也就开业那天过来凑了个热闹,后来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赵兰芳在ICU住了十五天后终于转到病房里。
但还是发烧,反反复复的,身体极度虚弱。
医生建议先休养一阵,等再稳定一些,才会安排做手术。
转到病房的第二天下午,楼晚带着谢淮谦过去看望。
那时候赵兰芳刚刚醒来,还有些意识,抬眸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帅帅的年轻小伙,转动眼珠看向小女儿。
楼晚在床边坐下,握着母亲挂着水的手,轻声说:“妈,这是我男朋友,谢淮谦。外祖家在南城,他就在南城定居了。自己做生意的,家里有一些资产,我们交往一段时间了,发现都很合得来,本来打算就近段时间带回家给你们看看的……”
赵兰芳轻轻地捏了捏小女儿的手,转动眼珠再看一眼小女儿身旁站着,气质出类拔萃的年轻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心情好了不少,但嘴巴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好。”
谢淮谦站在楼晚身旁,手搭在她肩膀上,半弓着上半身,温声说:“阿姨,您就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一些,不用担心晚晚,我会照顾好她的。”
赵兰芳眨了眨厚重的眼皮,表示她听到了。
楼晚握着她的手,“妈,累了就睡会儿吧。”
赵兰芳点点头,闭上双眼。
楼晚看了会儿,将母亲打着吊水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
楼国良打来热水,见小女儿和她那个一身精致西装的男友站在床边,便赶他们走。
病房里有父亲和姐姐姐夫守着,楼晚看母亲也睡着了过去,倒也不强求留下来,跟父亲招呼了声,拉着谢淮谦出病房。
医院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下过雨,地面有些潮湿。
要不是看时间,都不知道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去停车坪的路上,一个又一个面色沉重的人路过他们身边。
医院,一个见证了世间多重苦难的地方。
上了车,楼晚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谢淮谦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侧脸看她。
片刻,他出声:“不用担心,脑梗不是什么绝症,能治疗得好的,国内不行就去国外。”
楼晚偏过头,声音低低的,拖着尾音,“也不是担心,就是很累。”
谢淮谦伸手拉起她的手,“累的话,过来我抱抱。”
楼晚反手握住他,侧过身靠在他肩膀上,双手侧着搂住他宽阔的背脊,安静地靠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