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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 by桀泽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1

“你是说,她潜规则上来的?”
“何止?德国斯图加特的项目为什么让她去,我就不信她一个入职才两个月的菜鸟能搞定这么大项目,黄经理都没搞定的事情她能解决?我怀疑啊,她和傅总有腿,这样斯图加特的这个项目就好解释了,为什么人家做了一两年的项目她这么短时间就能搞定?”
对面鄙夷:“傅总!?傅总能看上她?傅总那样的人,招招手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扑上去,能看上她?”
席影从隔间里出来,讨论的两个人立刻噤了声,见鬼一样看她几眼,然后匆匆离开了。
她去洗水池洗了洗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肩膀终于脱力一般地卸下力气,手掌却慢慢握紧。
精致的妆容下,眼睛却微微泛红。
她甚至无法去反驳,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别人。
内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们说得都没错,这是她从一开始的选择,一切都是她选择的。
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之后,席影整理好衣襟和妆容出去,发现黄立竟然在走廊外。
黄立搓了搓手,耳朵红红的,看起来比刚才清醒一些,一见到她出来就站直了。
席影正视他,按照大众的标准来说,黄立可以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他的年龄不大,26岁上下,头脑清醒,事业也有很大前景,长相也在中上,而现在他紧张地和她解释着,甚至有点像个楞头小子。
“刚才他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都是开玩笑的。”
黄立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走廊的灯光偏暗,衬得她的肤质更加白皙通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让人无法靠近的禁欲的美感。
他们靠得不算近,但黄立依旧能隐约嗅到她身上淡雅的味道,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发水。
“我没有往心里去,你放心。”
可能是酒精作祟,黄立觉得席影比平时还要好看上几倍。平时的她低调内敛,现在的她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悄然撩拨着黄立的心绪。
他觉得真正的席影可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然,他想要发掘她的全部情绪状态,这让黄立的神经更加兴奋。
“走吧。”
黄立看得有些失神,再看她时,席影已经走在前面,黑色职业裙下的小腿细长。
他抬起双手抹了把脸,努力逼自己清醒,接着跟了上去。
旁边就是酒吧,众人去旁边开了两个包间,玩骰子喝酒。
席影低头给席西发短信,进去时就被人安排了位置,发完短信一看,发现黄立被人推到了她身边,席影冲他点了下头,没再说其他话。
黄立心里自然紧张,递了个责难的眼神给那几个推他的同事,但看见席影没有抗拒,心里泛起点喜悦。
黄立从小就是乖乖男,鲜少出现在酒吧这样的场合,更毋论熟悉酒桌上翻来覆去几个骰子的玩法,一轮下来竟然被人灌了不少酒,倒是席影,她竟然轻易就躲过了那几个酒场老手的黑手。
黄立对她更加好奇了。
从他的角度看,席影将小臂的袖口整齐地卷到手肘处,手臂线条勾人,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而黄立频频估错席影的骰子,几杯酒下肚,虽说酒的度数不高,但喝得也不算少了,看出去东西都有了重影,他动了动身子,不自觉地靠近了席影一点点。
“换个玩法好了,转瓶口,转到谁就回答个问题,怎么样?”
几个人都说好,刚开始问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渐渐地问题就变得有些私密起来。
接着瓶口一动,转到了黄立,周边一阵怂恿的叫好声。
“众所周知我们黄经理没有爱人,那肯定有喜欢的人,就问你,喜欢的人在不在当场?”
黄立没立刻答,而是下意识地往席影的方向看了一眼,边上的人都隐晦地起着哄,只有席影恍若未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场。”
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黄立上半身没稳住超席影倾了过去,他只能扶着酒桌稳住,侧脸擦过她的发丝,他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席影身上的味道很迷人,他甚至愣愣地看着席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足足26年,黄立豆自认为是个有魅力的人,虽不至于很多人追求,但放在人群中还算是优秀的人,踏实且自信,热衷于工作,平时很少失态。
但他现在就像个楞头傻小子,也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上席影了。从会议上她敢于拦下斯图加特的重责时就开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的席影也让他越来越惊喜。
她积极但不哗众取宠,为人低调、平易近人,也有野心,她不爱接近人群,身上有着一张温柔的壳,内里可能热切而狂放。
黄立微微倾头,有一刻想就这么吻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
而席影突然推开他匆忙站起,“我去一下卫生间。”
让他落了个空,席影脸色冷静,声音里甚至有冷意。
“追啊快去!”有人撺掇他,黄立也觉得自己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追了上去。
席影走得很快,黄立脑里有醉意,他加快脚步追上她,甚至鼓足勇气握住了她的手腕。
要是按照平时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是酒精让他勇敢地跨出这一步。
走廊上来去的人不少,黄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席影,我有话要对你说。”
席影撇了一眼黄立的手,神情依旧清减,但她越是这样的神情,黄立就越觉得话必须是现在说出来,立刻马上,一刻都不能等。
他不再喊她席小姐,而是喊她'席影'。
“德国之行,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你让我很惊喜,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让我觉得舒服。也许你觉得我很唐突,但我的意识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我喜欢上你了,席影,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席影看着面前的男人,微醉,但是口齿清晰,没有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在沉默的氛围之中,黄立越靠越近,目的昭然若揭。
“黄立。”席影止住他,眼里是不同于氛围的清醒。
黄立的手下意识地撤开,放在了她身后的墙壁。
“我已经结婚了。”
黄立显然不意外,甚至有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我知道,对不起,我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但你们感情并不好,对吗?”
他知道一段感情不好的婚姻是很难走到终点的,他可以等她。
席影很冷静,她抬手,“听完我的话,你再下决定要不要收回刚才那些话,好吗?”
黄立点点头。
“我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所以我对恋情和婚姻会持有一个谨慎的状态,也就是说我不会再随便开启一段感情,我有一个弟弟,我母亲罹患胃癌晚期,刚进行了手术,我的弟弟罹患胃癌中期,我的父亲几年前去世,家里几乎一切开销都在我的头上,我不是上海本地人,没有房子,我的车也因为某些原因回不到我手上,我在CAG酿成大错,被整个翻译行业封杀,我还要和我的丈夫打一场持久的离婚战。”席影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不带有任何情绪,就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眼睛盯着黄立,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黄立手臂的迟顿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说起来他的家境还不错,父母健在,加上自己努力能在上海买得起房子,所以他不会过于介意女方的家庭,但席影的话还是震撼到了他。
她的家庭几近支离破碎,肩负着无数的苦难,那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到黄立的迟疑,席影毫无意外地垂眸道:“我会忘掉你刚才说的话,走吧。”
她推开黄立的手,黄立也没有再阻拦,而她刚转身,就看到了傅斯里。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全身从上至下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白色袖口极其工整,手里捏着一个透明玻璃六边形酒杯,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或许刚来,或许早就在了。
傅斯里慢条斯理地冲她举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什么?席影脚步像生了铅,脑海里警铃大作。

两个端着酒杯的人走过来, 恭敬地对傅斯里说了些什么,接着傅斯里就离开了,那道压人的目光也随之离开。
席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酒吧里的气氛浓郁,黄立却觉得满背凉意。
席影比他想象中还要冷静,她没有表露自己对感情的态度, 而是明晃晃地将自己的筹码摆在台面上, 进而通过他的反应来作出判断。
冷静得就像生意场上的商人, 不谈感情, 只谈筹码。
黄立自认为不是一个看重对方家庭的人, 在他的恋爱观里,只要两个人相处合适舒服, 家庭条件可以放在次要的位置,但当他听到席影的这一番话时, 第一感觉是震惊。
席影很现实,生活逼得她现实, 与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相似,她直截了当地描述出自己的状况, 目的似乎就是让人知难而退, 她在用无比简单的方式抗拒人的靠近。
黄立第一次被人拒绝得如此简单了当, 就像羞辱地输掉了一场比赛, 他往墙壁上捶了一拳, 懊恼自己竟然荒唐到了要借着酒意表白的地步。
席影去外面吹了吹风,天色黑成墨, 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打算回去跟众人告个别, 拿包走人。
“席助理?”
身后有人叫住她, 席影回头,看见陈经理笑盈盈地看着她,“庆功宴?”
席影微笑点头,“陈经理,这么巧。”
“德国的事情辛苦了,”陈德修手里恰好有两个酒杯,递了其中一个给她。
“那您答应我的事?”
斯图加特的项目当初是陈德修极力提议要办的,如果灰溜溜地撤掉项目,傅斯里必定会问罪到陈德修身上,席影以斯图加特项目为筹码,与陈经理交换当初何家卫与ATG签署的翻译条约。
陈德修哈哈大笑,竟然伸手过来拦她,“不着急,既然来了这儿,席助理你就放松一点,别总是工作来工作去的,傅总也来了,先进来喝两杯。”
陈德修肥硕的脸上颧骨高耸,笑起来的时候眼皮上厚厚的脂肪会往下耷拉,厚重的镜片一戴,两只眼睛就变成了绿豆般大小,透着精光和狡诈,显得格外猥琐,身上隐有酒气,看来已经喝了不少了。
席影不着痕迹地躲开,掩下眸里的厉色,进了前面的包厢。
光线微暗,最先入眼的就是坐在众星捧月的那个男人。
半个身体陷入沙发之中,双腿交叠,而他身边坐着一个女人,浑身装束都透着精致,墨绿色连衣短裙,长发如墨,脸颊白皙,长相乖巧,有种嚣张的漂亮,短裙之下是两条修长的腿,正慵懒地凑在傅斯里耳边说着什么,唇边带笑,像猫一样惹人怜爱又妖娆。
陈德修的手又凑上来,席影干脆用手肘格开他,半警告低声道:“陈经理,请你自重。”
那个女人注意到了席影,一双猫眼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量,慢条斯理地问:“陈德修,她是谁啊?”
“这位啊,就是傅总的席助理。”
席影被陈德修摁到了一旁的位置,接着推推她,“这位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是著名影星钟若琳小姐。”
语气中有种格外吹捧的味道。
席影对钟若琳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她直直地看向钟若琳,两个人的视线来了个对碰,接着席影淡淡地掩下视线,好似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硝烟味道。
“钟小姐,傅总。”席影一一打过招呼,依旧是以前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
“早就听说了,斯里哥哥身边有一位能干的助理,席影,给我倒杯酒吧?”钟若琳的语气轻佻,甚至半点不掩眼里的挑衅,席影只是傅斯里的助理,而且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她的语气就如同这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使唤席影一样。
席影抬起下颌,平视着钟若琳,就在钟若琳以为自己已经惹怒了席影时,她站起来,过来微微蹲在茶几前,握住透明的红酒玻璃容器,流利而快速地给钟若琳到了一杯酒,接着递给她。
钟若琳拿酒杯时,手腕突然一翻,席影递过的酒杯“哐”地砸了满茶几,碎片四溅,钟若琳惊叫一声。
酒液溅了大片面积,所及之处有钟若琳的裙子,傅斯里的西装外套,还有席影的衬衫。
席影立刻站起来,红色的酒液狼狈地从她的胸口滴下,汇成一条小溪淅淅沥沥淌下,瞬间将白色布料染成了红色,那道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没移开过。
钟若琳像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裙子:“你干什么!?”——就像真的是席影弄倒酒的那样。
钟若琳抽了几张纸巾去擦傅斯里的西装外套。
而席影站着没动,她盯视着钟若琳,手背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眼神直勾勾又冷然地,像要在钟若琳脸上盯出一个洞。
陈经理过来拉她,责备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毛巾啊!”
席影一动不动。
钟若琳站起来,“你在看什么,不擦是吗?”
席影依旧不动。
“好。”钟若琳点头,脸上显出狡黠的神情,接着她握起旁边的一只酒杯,自席影头上往下倒,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酒液从她的发丝淌下来,渗进她的衬衫,小雨一样一滴滴往下滴着。
“道歉。”钟若琳勾了下唇,浑身傲气,步步紧逼,而她身后的人端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沉黑的眸子里不知道藏了什么情绪,似乎默认了钟若琳的行为。
席影的表情一点点松动下来,她微微张嘴,两滴酒液顺着她的嘴巴溜进嘴里,味道苦涩。
周围看好戏的、恶意的目光肆意在她身上逡巡,那些目光可以让人难堪到无地自容。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状,脸色煞白,抬起眼睛盯着傅斯里,眼睛亮得出奇,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东西。
但是没有,没有任何她想要探究的那种情绪,他甚至像在看好戏。
接着她从旁抓了一只酒杯,用力地往钟若琳脸上一泼,然后一字一句道:
“道歉,到底谁应该道歉?”
席影眼中的厉色有一瞬间震慑了钟若琳,她惊叫一声,愣了两秒再反应过来时,席影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酒液冲毁了她的妆容,她不知所措地去看傅斯里,期望得到他的关心,却发现他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钟若琳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些酸意,他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自己被泼了他竟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反而一直在关注那个女人。
明明就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助理,凭什么能得到他的关注?
“傅总,你看我都湿透了,一个小助理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脾气。”
“我会好好管教她。”傅斯里似笑非笑地躲过钟若琳攀过来的手,绅士地为她递过毛巾,“回去记得好好洗个澡。”
钟若琳得到了傅斯里的肯定,心里就舒服多了,怕他觉得自己咄咄逼人,又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她怎么样,就是她太无礼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个下属着么嚣张过,还敢当着你的面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无礼?”这两个字在傅斯里嘴里滚过一圈,他似乎在回忆,然后若有所思道:“她是挺无礼的。”
钟若琳满意地笑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傅斯里脑子里回味的是席影每次被他摁在床上、大汗淋漓、紧捏被角忍无可忍骂他时候的样子。
太辛辣也太无礼,和她刚才的反应一样。
钟若琳娇试探的手指慢慢地挪到他的领带上,一点点向上移动,诱惑着他:“你不会因为护短怪我吧,傅总?”
傅斯里垂眸看着钟若琳不加掩饰的勾引,浅浅地笑着:“当然不会。”
被捏住手的钟若琳像妖精一样笑,她最擅长用这一套对付导演制片人,嗓音很低,“那今晚去我那儿?”
其实她面对傅斯里没底,很多导演和制片人都把色字放在脸上,钟若琳靠这张脸就可以轻易搞定他们,但傅斯里不一样。
他太深不可测,她猜不透他任何的心思,每一步都是在走钢索,每一步都像被他审度着,他更比那些所谓的娱乐圈金主更有吸引力、更让人觉得刺激。
“就在这儿。”
钟若琳心里风起云涌,“这儿?”
“不敢?”
钟若琳几乎一瞬间狠下了决心,和傅斯里被拍意味着她可以占据娱乐甚至整个财经版面的新闻,这种诱惑力对她来说是巨大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傅斯里会玩这么大,在她的印象中傅斯里一直是个禁欲保守的人。
“当然敢。”钟若琳手从唇移到脖颈,然后慢慢地移到衣领纽扣。
傅斯里的眼神对她来说就是一剂c药,让她的心潮起伏。
一颗一颗慢慢解开,同时用眼神引诱着他。
一个女明星,在公共场所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儿是很危险的,但只要能拿下傅斯里危险点算什么呢,他可是资本大鳄,炒作带来的红利可以让她一夜之间跻身超一线。
当钟若琳解开第三颗扣子的时候,傅斯里打断她,“钟小姐,可以了。”
此刻的钟若琳才发觉,他的眼神似笑非笑却无比清明,里面是高高在上的鄙夷和轻视,好像在说:她的身体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怎么了?”钟若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态度,一时乱了阵脚。
“临时有事,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傅斯里整理好衣襟,连半分挽留的机会都没给她就走了。
钟若琳还是依旧缓不过来,她始终觉得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在这种时候说停,包括傅斯里。
这比当场扇她两巴掌还让她感到挫败。
钟若琳匆匆扣好衣领追出去,却被陈常拦住,“陈常,副总呢,带我去见他。”
“傅总已经回去了。”
“那我们的合同呢?!他说给我的。”
“钟小姐,傅总说你不太适合斯图加特的项目,合作就此作罢,希望以后再有机会。”
“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开,我要当面问他。”
得来的却是陈常更为冷漠的声音:“傅总近期不会见你,如果你硬要纠缠,那么你将会失去和ATG的所有合作机会,请你斟酌。”
席影走得很快,她的包和外套放在另外一个包间,出门之时正好遇到黄立。
“小影?”
席影不想惹人注意,她低着头本不打算应声,黄立追上去,拦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席影的那一番话之后,黄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她说清楚,却没有在包厢里找到她,所以在这等着。
席影抬起手,退了一步,与黄立保持距离,身上已经不复刚才那副锐利的模样,语气里透着疲惫,“让我走。”
她的发丝和衣服都潮湿了,黄立发现她的手背上有片不小的红色血痕,瞬间了然,他懂席影的心情,任谁在这样一个状态下都不想被人看见的。
黄立飞快地脱了外套,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披到她身上。
席影没理他,只是朝山下走。
这里是半山腰,晚上不好打车。
“小影,”他跑过去,手里拿了干净的毛巾药和水,“这里不好打车,我已经叫了代驾,待会儿坐我的车走吧。”
没得到回应,黄立鼓起勇气走近她一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擦一擦吧,还有你的手背,受伤了。”
她始终低着头往前走,黄立心里虽然好奇,但知道这不是提问的好时候,只是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席影停下来的时候,他也停下来。
席影拿走了他手里的毛巾,往头发上盖,却没回头,“谢谢。”
黄立点点她的手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上下药,口子还挺大的,过会儿代驾就来了。”
黄立是真的很小心地在征求她的同意,也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情绪,他总觉得席影身上有种特殊的吸引力,即便她现在狼狈得浑身湿透,也抵挡不住她的魅力,反而让人非常有保护她的欲望。
“如果,你难过的话,可以跟我倾诉。”
黄立说完这句话时深觉自己耳朵火烧般地红了,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她一点,然后慢慢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再慢慢地温柔地,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停车场,陈常的太阳穴猛跳了几下,从这里看,山下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他看了眼傅斯里,小心翼翼地问:“傅总,是回公司吗?”
而傅斯里一动不动,盯着那个方向,捏皱了手里的药盒,接着将东西丢进陈常怀里:“扔了。”

黄立的代驾很快就到了, 送席影回了家,代驾离开,余下两人留在车里。
看到小区的全貌时, 黄立的心下触动,“小影,我有个朋友今天去国外工作, 正好房子空了出来, 还没租出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可以住到他家去。”
席影的脸色好了很多, 但依旧是苍白的,“谢谢你。”
言下之意是,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她下了车, 黄立看着她,过了几秒也下了车。
黄立觉得自己心绪有些恍惚, 但他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一般,急着想要说清楚某些东西, 他想把自己整个人都放到席影面前, 剥开自己的想法给她看。
“小影, 等一下。”
席影依言停下来, 看着他。
黄立压住躁动的心, 缓缓开口:
“我快要离开ATG了,我爸妈都希望我能留下来, 但是, 是你坚定了我的想法。”
“我刚才的那些话, 希望你不要忘记, 我承认,你的那些话确实让我有些震惊,只是震惊,我并不是在可怜你,而恰恰是这些坦诚地话让我觉得,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很优秀、坚定、温柔,离开ATG之后,我会和几个朋友一起经营一家创业公司,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在ATG遇到了任何困难,你可以...来找我,任何时候,我都欢迎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黄立的手紧张地摩挲了一下,原本干燥的手掌也慢慢出汗,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样坦诚的话,这个他只认识了两个月的女人,好像已经在他的心里奔腾了半生。
“谢谢。”她依旧只是这两个字,但是黄立已经觉得满足,每个人都有一扇心门,如果那么轻易被打开,就算不能称之为心门了。
他捏着席影留下的毛巾,上面依稀有她的洗发水味,望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
席影洗完澡,躺下大概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内都没能进入睡眠,翻来覆去间被手机铃吵起来。
她的脑子有些昏沉,没看清名字就接起。
“马上过来。”
冷冷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电话对面就是那个她恨不得剐了的傅斯里。
接着就是嘟嘟的忙音,她看着手机冷笑下。
泼了他的小女友,准备为她出气了是吗?
她把手机埋到枕头底下,被子拉过头顶,难得有一次任性地赖床。
她甚至恨不得把傅斯里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躲到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只不过她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在没有还清所有欠着傅斯里的钱之前,她有本事违逆傅斯里,傅斯里就有本事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起了床,到卫生间掬了把水到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色和神情愈发毅然,她告诉自己:“很快。”
很快她就能摆脱这一切,要努力,加倍努力。
凌晨两点半,席影打的到酒店,进门时,房间里依旧是与往常一样的低温,好像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她不知道傅斯里为什么从来不回家,他好像一年四季都住在这里,从来不用见亲人,不过她也不想知道,她只希望与他的干系越少越好。
她对这个房间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恐惧,只要她进去,脑海里就会自动播放当初遇到傅斯里时的一幕幕场景。
席影捏了捏手,看见傅斯里从浴室里出来,只有下半身裹着浴巾,眼神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去倒了杯酒。
傅斯里太精通这种沉默战术了,率先的沉默会给对方数以倍计的压力。
“傅总,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席影把视线移开,她的语气十分公式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退缩。
傅斯里坐到沙发上,喝了口酒,眼神落在她身上,漫不经心的姿态却带着浓重的压迫。
“你迟到了十分钟。”
每次傅斯里有急事的时候,一般只给她20分钟,席影是个十分守时的人,基本不会迟到,今天的迟到也是因为她刚才根本不想来。
“对不起。”她的道歉毫无诚意,甚至有些冷冰冰的,像脱口而出的公式。
好像已经习惯了,每个字都麻木。
傅斯里点头,缓缓道:“脱。”
席影垂眸,她洗过了澡,穿得不太正式,上身卫衣下身牛仔裤,穿球鞋,看起来减龄了不少,像个没出大学的学生。
即便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次,但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依旧很艰辛,每次都像鱼被剃鳞,羞辱一遍又一遍。
她咬住牙,牙床几乎因为用力而发着抖。
这么迫不及待就用为了钟若琳来羞辱她了是吗?
她做了个晋江不容许的动作,全身上下只余下晋江不容许的衣料,然后站在那里。
房间里的冷风吹得她鸡皮疙瘩遍起,她硬忍着。
“看你现在多乖。”傅斯里嘲弄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他竟然笑了起来,“刚才和姓黄的玩得挺开心啊。”
席影冷冷地看着他,即便身上已经不着片缕,她什么都没说。
她和黄立什么都没有,但她也不想和面前这个疯子解释。
这个眼神好像惹怒了傅斯里,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是活生生把她揽腰抱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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