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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 by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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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造就知道一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胸腔还是隐隐发着疼,那不是外力可以造就的疼痛,是从整个人身体深处涌上来的感受,就像有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心脏。
直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她才才罢休,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干脆把自己倒回床上放空。
陈常此刻进来送水,他发现傅斯里的手竟然流着血,惊诧:“傅先生,你的手...?”
傅斯里固执地把手抽回,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而席影置若罔闻。
陈常两边看了一眼,只是叹了口气:“席小姐,饿了吗,楼下有粥,或者您想要吃别的什么,我让佣人去做。”
“我不想吃。”
“行,那你想吃了就叫我。”
席影没有再回,陈常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一上午都没有问出口的话,“席小姐,我知道那泄密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为什么不向他解释...”
席影却笑了:“你倒是相信我,你就这么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我干的?”
陈常很认真:“好歹共事过这么久,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解释有用吗?如果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我,那解释就毫无用处,而且他已经赢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解不解释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我解释任何东西都没有用处,他想误会那就误会吧。”
陈常反驳:“那不一样,说不定傅先生在等你的解释呢。”
“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席影沉默了一会儿,“我累了。”
陈常点头,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益,便没再继续了。
席影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她似乎有些着急,用力把自己撑起来,想要下床。
陈常:“席小姐,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要去医院。”
“你还没好,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养,过两天在去吧。”
“让开。”
西西说他病房门口多了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他很害怕,她得去看看。
陈常难得强硬:“席小姐,近期你就住在这里,不要出去了。”
席影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陈常拦住她,很犹豫地说出:“这是傅先生的意思。”
“这是他说的?”席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让开,他人呢?”
“席小姐,你听我解释,这是因为...”
但席影已经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陈常怕她摔倒立马追了出去。
席影下了楼,“傅斯里,你不让我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傅斯里已经换了衣服,似乎要出去,“字面上的意思。”
“傅斯里,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西西和我妈病房门口那些人是不是你派去的?傅斯里,你究竟想怎么样,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王法?”
“你怕我逃走?所以连他们都不放过?是不是?”她大喘着气,艰难地深呼吸,她抓着他的双臂:“我告诉你,你可以侮辱我,但如果你伤害我的家人,我一定和你拼命。”
傅斯里根本不去看她,眼里压抑什么:“你冷静一点。”
她却几乎哭出来,指甲想要嵌入他的手臂:“你叫我怎么冷静,傅斯里,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狠,我没想到你还这么坏,他们只是病人啊,你还想要对病人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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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常怕席影摔倒, 过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滚开!”
“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他们已经生病了,逃不出去的,一切都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你非得要逼死他们才甘心吗?”
傅斯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压抑着什么东西, “我非得逼死他们?”
“你放过他们, 他们是无辜的。”席影一腔的怒火因为担忧终于化成了卑微的祈求, 眼泪顺着她的下巴滴到傅斯里的手上, 滚烫得像在灼烧,“求求你...”
“我只有西西和妈妈了, 你不要伤害他们...”
在傅斯里的视线里,她的目光近乎绝望, 她没有任何求证也没有任何怀疑,她很自然地认为他就是冷血无情到了这种地步。
他看了她良久, 却笑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恶毒?”
她不知道傅斯里为什么笑,她只知道傅斯里其实平时很少笑, 他笑的时候大多是在以笑掩饰自己的愤怒, 她不知道傅斯里为什么愤怒, 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甚至有一刻为他的语气感到荒诞不羁, 他才是始作俑者,却一副受害者的语气。
她竟然有一刻怀疑自己的猜测出了错, 她疑心自己误会了傅斯里, 又在下一秒马上把这种想法否决掉了, 威胁这种方法对他来说向来炉火纯青, 他从来都是这样,现在拿她亲人来要挟她又有什么奇怪的呢,而且她已经心力交瘁,再没办法想更多。
她听到傅斯里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要让她下万劫地狱:“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满足你。”
席影这才感觉到后怕,她依靠不支的体力往后退了两步,但很快被他抓着手拖起来。
挣扎之际,他将她的右手反折在背后让她贴着他的腰际,仰面望着她,她因为体力不支憔悴得不像话,两行泪默默地掉下来。
他的声音近乎残忍:“下午就陪我见见你那个心心念念的程越,看看他到底输得有多惨,看看他是如何被你亲手送下地狱的,只要你让我高兴了,我就会考虑放过你的家里人,怎么样?”
“只要你放过他们...”她已经被逼到了极点,怕傅斯里下一秒就会反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着回答,无论什么都好,只要不再伤害她的家人了。
尊严、事业、人格,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的了,她已经如同深渊里的一滩烂泥一样,彻底烂到了骨子里,无论什么都好。
但她却像一台自我矛盾的机器,一边告诉自己没事的,一边无法克制地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做着自我攻击。
她的脑海里一遍遍预设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如芒在背。
她依旧恐惧着,她知道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用一千种一万种更下作的方式让她更难受,而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彻底被她惹怒,她毫不怀疑傅斯里可以做出任何一件超出她承受能力之外的事情。
按照他的秉性,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慢慢地折磨她,像条蛇一样缠住她,缠到她窒息为止。
她惴惴不安地等着下午。
傅斯里的做法已经打乱了她所有的理智,他知道如何让她惶恐不安,他没有在门口设立任何人,但她已经不敢再踏出去一步,坐在沙发上像等着悬在头顶即将掉落的一把刀。
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但胃里已经空得只剩酸水,有一种被拧着的疼痛感,但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这种难受不仅仅局限在胃部,它会像辐射一样波及到整个胸腔、甚至到全身,很难言的痛苦,而她知道这种痛苦还不到母亲和西西所遭受的万分之一。
如果不是有检查证明她的胃部健康,她几乎以为自己也和西西母亲一样得了难以挽救的绝症。
傅斯里家里的佣人都看不下去,过来劝了她好几次,她们竟然像知道她的喜好一样,连续问了她好几次想不想吃蟹黄面,直到她说自己确实没有任何胃口才作罢。
她嘲讽地觉得傅斯里这样的人的竟然有那么善解人意的佣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以前她有再大的不开心,吃上蟹黄面就好了。
她曾经想过自己为什么喜欢吃蟹黄面,可能是因为味道,但是有一段时间她对蟹黄面深恶痛绝,几乎闻到味道就想逃离,直到工作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地再接受。
蟹黄面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再好吃不过是一种食物,她其实并不是个口欲重的人。
后来她对蟹黄面的喜欢终于也不如当初的浓烈了,因为她很悲哀地发现,自己其实是把对人的喜爱倾注到了面里,人走了,面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程越是被人带进来的。
他已经不是那个嬉皮笑脸的花花公子,他的状态很差,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颓然。
他像傅斯里说的那样不好过,脸上、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最可怕的是额头,像被什么硬物砸过,很大的血口。
一个意气风发的人,被傅斯里弄变成了这样。
席影骇然,甚至不惜在惴惴不安中对程越产生了同情。
她亲眼看见程越的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傅斯里,你是赢了,但你的女人选择了我,在这一方面你输得彻彻底底,你利用她做了局,可她却为了我背叛你,这就足够了,连你自己都清楚地知道她从来不会站到你这一边,对吧?”
程越的话里似有深意,但席影无从深究,程越笑起来,他笑得很疯狂,几乎像失去了理智,声音歇斯底里。
席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话,程越从来没从她这里得到过关于ATG的任何消息,她没有想过在和傅斯里解释,因为她知道解释毫无作用,傅斯里不会选择相信她的。
在傅斯里眼里,她早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任意出卖底线的惯犯了。
但她猜不透程越这样说的目的,这样的反击可以称得上是毫无作用。
傅斯里已经赢了,还是说程越已经幼稚到认为这样的话能激怒傅斯里吗?大概傅斯里只会在心里笑吧。
“那又怎么样?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你觉得她对我来算什么?”傅斯里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我想要的只有结果,结果就是你和谢家兵败如山倒,从此以后只能苟延残喘夹着尾巴做人。”
“过来。”傅斯里朝她招手。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她双脚几乎像灌满了沉重的铅,一步也无法走动,她看着傅斯里,看着程越,看着在场的人,她终究做不到抛掉一切地尊严去迎合傅斯里。
见她不动,傅斯里失去了耐性,拉住她的手一扯,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手捏着她的膝盖,掐住她的腰,让她彻底倒在他的怀里,让她因为倾倒而不得已攀住他的肩,指甲深深陷在他的背部。
她不敢去看傅斯里,甚至不敢去看在场的任何人,那些无形的打量和注视快要全部剥夺她的自尊心。
只是她不能反抗,一点也不能。
此刻她不是一个助理,不是任何一个有身份的人,她只是傅斯里高兴时拉来坐在他腿上的女人。
“给我笑。”傅斯里的唇几乎碰到她的耳际,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勒令她,那声音令她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生病而微微急促的呼吸导致她的脸颊泛出病态的粉,比苍白时候更让人想加以□□。
她眼睛泛红,只能按照傅斯里的指令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概知道她现在忍得有多辛苦,傅斯里终于满意了,他慵懒地往后靠着,说话间手还是不规则地在她身上游移着。
他宽阔的身型对席影有一种碾压感,使她显得格外纤瘦,加上席影生了病,在他怀里就像只能被随意摆弄的宠物,没有反抗能力,乖巧又听话。
“可惜你只是一个手下败将。当时你碰她脚踝的时候,能猜到现在只能跪着跟我说话吗?而她,正如你所见的这样。”
他的手指轻轻揉捻她的嘴唇,然后毫无预兆地伸了进去。
席影倒吸一口凉气,将脸往后仰去,但是终究躲不过傅斯里的手指。
她只能屈辱地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kou腔里拨弄着——那种极具anshi又wuru的动作。
他的手指追逐着她的唇,如同猎人与猎物对峙着。
她发抖着压抑自己想要一口咬下去的冲动,傅斯里强制钳住她的下颚,令她看着程越。
傅斯里一定知道她在发抖,这是他的恶趣味。
那种溺水的痛感仿佛又来了,从喉管蔓延到胸腔、到五脏六腑,最后到四肢百骸,她不知道这是心脏疼痛还是什么别的问题,总之她都快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想对她怎么样就可以对她怎么样。”
傅斯里成功惹怒了程越,程越似要在两人的挟持下冲过来,不过又被牢牢摁了过去,“傅斯里,你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就算你赢了又怎么样?你只是短暂地得到她,但她以后绝对不可能再属于你,而我总有一天会赢了你。”
“你早就已经自身难保了。很快你那个风流成性的父亲就会让你来求我,求我保下他几十年辛苦攒下的基业,求我高抬贵手放过你们,你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孩子,所以你急功近利,甚至连家族大业也赔了进去,我猜你父亲现在应该正在列祖列宗面前后悔生下你这个蠢儿子吧?你甚至连与我对峙的机会都丧失了,你还想拿什么来赢我?”
程越被他刺激得几乎要发狂,只能像之前的她那样用一些无用的诅咒反击他:“傅斯里,你最好祈祷一辈子都别从这个位置上掉下来,你这次得罪的可是谢家,他们永远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身边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滴—傅斯里专属地狱级火葬场入门卡

◎火焰◎
李云临时接到傅斯里诏令, 赶往京衡,看到陈常也更好开车过来,“你家大老板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 那姑娘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是傅先生胃病犯了,请你帮他看看。”
李云瞧了眼楼上,调侃他道:“我看不是吧, 他以前不铜墙铁壁只靠胃药过日子吗, 怎么, 现在想起我这个私人医生了?”
陈常替她关了车门, “傅先生在楼上等你。”
“你和你家主子简直一模一样, 真没意思。”
席影自昨晚睡下之后就一直没有进入深眠,睡眠中一直有梦, 早上难受得像在火炉里滚过,正好李云帮她检查了一下, 喂了点药好才好些了。
虽然席影沉默寡言也不会讨好人,但李云对她有一种很莫名的好感, 在前天晚上见到她就挺好奇了,李云觉得她身上有种魔力, 她有种让人想了解更深的冲动。
白皙的脖颈全是胆战心惊的、暧昧的痕迹, 足见当时傅斯里有多粗鲁, 当然傅斯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去, 她留下的巴掌印和血痕也很深。
“这两天注意少碰水, 我已经帮你狠狠骂过他一顿了,你放心吧, 他不会再这样了。”
“谢谢。”
席影虽然看起来温和, 但通过这一会儿的相处李云就大概知道她的戒心很重, 与人有一种疏离感, 根本不是看起来那样平易近人的模样。
李云与她闲聊,顺手倒了一杯水给她:“我听说前段时间傅斯里招了一个女助理,就是你?”
她大概知道那天晚上替她治疗的就是面前这个医生,她能想象到那天晚上是怎么样难堪的情形,昏迷高烧一身狼狈又留在傅斯里的住所,明眼人都不难猜出席影的真实身份,这样显而易见的情状如同容易破裂的冰层,一戳就破了,所以她只是点头。
这段难堪的关系被陌生人这样直白地看到,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看着席影捏紧水杯的手,李云却说:“你知道吗,我还挺佩服你的。”
看到席影有些惊讶的表情,李云绘声绘色地继续道:“当时我看到傅斯里脸上的巴掌印和抓痕的时候,我就想:我的天呐,竟然有人敢打傅斯里,太厉害了,这简直就是个女中豪杰啊。他身边那些人啊,平时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怕他怕得要死,你应该替被他压榨的员工完成了一个非常宏大的愿望,算是替天行道了。”
“而且你就该打他,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女人是需要被好好呵护的,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席影从不认为暴力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当时他太疯狂,她连意识都快没了,手早已失去了控制,只想用力使他远离一些。
到现在却隐隐有些后怕,她还记得之前被何家卫伤得连站都站不起来,男人的力气永远是女人比不上的,幸而傅斯里从来不会打女人。
想到这里她立马清醒了过来,然后在心底自嘲了一番,什么时候这也能成为一个优点了?
“你很讨厌他啊?”李云猝不及防地问。
席影正在喝水,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接着看到李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皱了下眉,不喜欢李云这种突然的试探,颇有微词地看着她:“李医生。”
李云像听到了什么大异闻一样大笑起来:“不是吧,还真是傅斯里一厢情愿啊?”
“你搞错了。”
席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总是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上次谢娆也曾经这样似是而非地问过。
傅斯里从来不曾表现过在乎她,她也不再对他有感情,充斥在他们之间的最多的是厌恶和恨以及肮脏的交易。她是曾经怀疑过试探过,但傅斯里的态度早就反映了一切,他根本不在乎她,留她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折磨她罢了。
所以她不知道她们到底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会觉得傅斯里在乎她。
李云却大笑:“对不起,只是因为傅斯里这个人太招女人喜欢了,而且他这个人很高傲,我第一次看到能让他这么吃瘪的,有点好奇。”
ATG的控股人,仅仅这个条件就可以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像他这样的大资本家是最受当红明星青睐的,不论男女,而这个人刚让中外合资圈产生巨大的震荡,甚至连根拔起了他父亲几十年都没有撼动的谢家,这种胆识和魄力,实在很难让一个异性拒绝。
“那我大概让你失望了,他对我没有感情,我们的关系如你所见很难堪,等到他觉得玩腻了的时候会一脚把我踹开的。”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只是一笑而过,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不惜用一些重词也要去反驳李云的话。
李云观察着她的表情,笑着过去替她顺气,“他以前从来都不用医生,我这个私人医生在他这里就是个摆设,不过这两天倒是奇怪了,三天两头要我往这里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大病呢。”
席影大概知道李云话里有深意,但是她不想多问也不想多了解:“是吗?”
“而且你知道吗,你在讨论他的时候身上就会充满攻击性,但我觉得你本身是个很温柔的人,而我认识傅斯里第六个年头了,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人,这两天才发现他原来这么道貌岸然啊。”
席影刚想反驳西西就来了电话,李医师给他做了化疗计划,重新预估了化疗效果,算是个喜报。
席影接完电话之后,李云:“你认识李教授?李乘胜?北京协和胃癌第一把刀?”
“他是我弟弟和母亲的主治医师。”
李云一时间为席影感到有些难过,但也有些惊奇:“你竟然能请到他?”
“是运气好,医院说李教授正好借这个机会做胃癌腹膜种植转移的病例研究,正好让西西和母亲碰上李教授。”
李云却疑道:“你不知道吧,胃癌腹膜种植转移其实不算胃癌中的疑难,他是我爸爸的老朋友,可以称得上治疗胃癌的的医生中最顶尖的,但他从前几年就已经开始不接触非疑难的病例了,我知道他的脾气,让他出山很难,让这种普通病例出山更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儿。”
席影当时只是觉得很庆幸,并没有深究过这个问题,到现在李云说出来之后才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些什么,“我...”
确实,一个素未谋面的医生,况且是这样有名的医生,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接受她家人两个病例?
“但据我所知,傅斯里认识他,傅斯里的爸爸和陈教授是旧友。”
傅斯里认识陈教授?
“不可能,他没理由帮我。”
席影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否认了,像是着急着否认心里的某个声音一样。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帮自己?不可能的。
李云觉得席影的反应太有趣了,“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否认干什么?”
席影心里突然有些烦闷,李云的话打乱了她的内心,她压下情绪,对李云下了逐客令,“对不起,我想休息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好好上药,有问题打我电话。”
傅斯里已经有两天没有回来,李云走后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终于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可笑,去了阳台吹风。
怎么可能是他呢?他从来不希望她过的好,这是一个笃定的事实,她却仅仅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动乱了内心。
他没理由帮她,他根本没必要为了她去大费周章地请一个医生,而且那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从来不做赔本买卖,这根本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一阵心理辩论下来之后,席影终于被冷风吹醒了头脑,觉得是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了,这才安下心来。
原本她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她看着这片雾茫茫的夜色,郊区的晚上只有零星几盏灯,路上几乎没有车经过,始终觉得有股难以疏解的东西堵在心口,觉得心里有股冲动,想把心里这种疑问彻底搞清楚。
席影在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遇到了刚上楼的陈常,大概是帮傅斯里来拿资料的。
“席小姐,在等傅先生?”
“没有。”席影迅速移开了眼,没去看他。
陈常点点头,“这两天傅先生在善后谢家的事情,一直在忙抽不出身,所以没有回来。”
像触到了什么,她很快反驳:“我不关心他,你不用告诉我。”因为说话有些用力,她说完咳嗽了几声,明明秋风不重,她却觉得被吹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应该波及陈常,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一起跑上来,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盘绕在心口,她无论怎么都没办法忽略。
“好,席小姐,晚上风重,进去吧。”
见席影憔悴的脸色,陈常终于忍不住道:“席小姐,我想了很久,有些话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讲,但是看到你和傅先生现在这样,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席影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拒绝什么,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想听。”
席影转身想回房间,却因为陈常的话拖住了脚步。
陈常没有理会她的拒绝,第一次这么执拗地说话:“你应该有所耳闻谢家的行事作风,这次傅先生将谢家连根拔起,所以傅先生派人到医院其实是因为谢家,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他了,他这样做有他的目的,傅先生其实很在乎...”
“陈常。”当席影快要听到后半句话时,一个警告性的声音传来。
陈常看去,傅斯里此刻正从楼梯上来,“你多嘴了。”
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从公司过来,他冷冰冰地将搭在手肘的外套扔到沙发,并没有去看她,“既然她不想听,你还说什么?”
由于傅斯里带来的压力,陈常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当然了,陈常是你的部下,当然会帮着你说话,我何必听他的废话呢。 ”
她冷漠抛下这句话,连头都没回就离开了客厅。回到房间之后整个人却如同烂泥般松懈了下来,浑身被脱力的虚无感笼罩住,刚才的冷漠瞬间土崩瓦解。
她怕听到什么呢?她可悲地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不好奇的,她甚至可怜地对那后半句话产生了一点奢望,她始终做不到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她那些可怜的期望像一张网一样将她收紧。
他派人到医院不是为了监视他们是什么呢?他能有什么目的呢?谢家,能和谢家有什么关系呢?
在乎?傅斯里会在乎她?连陈常也糊涂了。
她自嘲地想着,却不知不觉地点开了网页,上面赫然写着谢家的发展史。
谢安祖的报道有很多,但最多的是关于他的阴狠,很多与他有利益纷争的人最后都离奇地去世了,他会疯狂地报复动了自己蛋糕的人,曾经就有一个外贸老板因为抢了谢安祖的渠道,后来妻女一家出了车祸,无一人生还,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不能确定真实性,这也导致了后来十来年没有人敢正面和他交锋。
她把电脑关上丢开,强迫自己回床上去睡觉,但那些新闻像一张网一样将她越缠越紧。
疯了,她坐起来,她必须要找傅斯里说个明白。
傅斯里还在客厅,他在看电影,还是上次让她陪着一起看的那一部,那部冗长又难看的电影,似乎还很沉醉。
她还没走到他身边就已经忍不住:“我知道陈常想说什么,你关着我找人看着我的家人其实是为了帮我们避免谢家的伤害对吧,天大的笑话,你休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傅斯里,你又想干什么?你是想给我一点甜头让我对你改变态度,然后再往我心口上狠狠插一刀?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方式,我告诉你,你痴心妄想。”
说完,她靠扶着沙发才能站稳,她努力把话说得冷漠一些,她从来不曾用最恶意的方式揣测过别人,但不会再上傅斯里的当。
她笃定这是傅斯里惯用的伎俩,他商业上的那些竞争对手就是这样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冷血的人,怎么会真的去帮助她的家人呢。
他脸上的指痕很深,脖颈处的抓痕也没有任何包扎,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席影勒令自己不去看,但那些伤痕在她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
傅斯里回头看了她良久,那目光仿佛要透过空气焊在她身上,久到席影扶着沙发的手发僵了,他才浅浅地笑了一声:“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他声音里的轻蔑几乎要刺破席影的耳膜。
席影几乎要笑出声来,“对我你可真是费尽心机了。”
傅斯里眼里是一片雾霭的黑暗,将视线移回电影,“今天我没兴趣跟你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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