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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 by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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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席泽进门, 但是在看到傅斯里的那一刻, 本来高高兴兴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姐,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席西压低声音警告着傅斯里。
“我会走, 但不是现在。好久不见,席西。”
“你把我姐害这么惨, 你还有脸来。”席西高高举起握紧的拳头,“滚出去!”
“如果打我能让你觉得解气, 你自便。”
席影把差点就动手的席西拉到隔壁房间里,把来龙去脉都跟他说清楚了。
无论过了多久, 骨子里的压制让他看到这个男人时就会警铃大作, 甚至产生了比以前更多的抵触和焦虑。
席西没有想到傅斯里竟然追到了这里。他怕傅斯里再次伤害自己的姐姐, 更怕这个疯子再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逼姐姐再回到他的身边, 他们已经好不容易获得一个全新的生活, 他怕傅斯里一出现就会把这些全部搅乱。
他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刚才傅斯里说的那句话:
“席西,我知道你暂时还不能接纳我, 不过我有这个耐心, 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 我才是那个最适合、最爱你姐姐的人, 我会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放开她。”
而从傅斯里的眼睛里,他仿佛又看到十年前,将席影抱在厨房亲吻的那个男人。那种只有在遇到席影时才会彻底鲜活过来,要把席影的全部据为己有、只有席影才能让他表现出那种沉醉异常的样子。那种狂烈的、让人忍不住后退的欲望和绮念,希望让席影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模样,甚至连自己都的存在都会让他觉得嫉妒的样子。而此刻的傅斯里比那时候更坚定,更成熟,也更深浅难测。
诚然,他知道傅斯里对席影可能是有感情。但种感情一般人是承受不来的,因为他的感情起时,如滚烫的岩浆一样翻滚沸腾,什么东西都无法浇灭它,一旦感情熄灭,那么一切过往都会成为摧毁对方的毒药,让人痛苦沉沦难以自拔。
这几年席西一直都有所耳闻现在的傅斯里,成功、知名、权势、富有,无数人整破头也想往他身边挤,每天需要面对数不尽的诱惑,就连感情里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忠贞都很难做到。所以他完全不能想象姐姐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样子。
在席西里,他姐姐向来是一个中正的、温和的人,所以这样极端的感情是不适合她的。也许现在傅斯里是爱着席影,但一旦感情消失呢,那那个时候的席影又该怎么办呢。这样的男人,普通人是无法找到他的命门的,感情永远只可能是他的调味剂,而不可能成为束缚他的东西,况且他会伪装,会说谎,会有各种迷惑人眼的样子。席西觉得姐姐曾经是他的命门,但事实证明她不是,谁也不可能是。
“他竟然还用这种手段逼你....”席西想起之前席影为家里所做的一切,所有受到的伤害和痛苦,他无法接受一切重蹈覆辙,劝着席影,“姐,你不要再相信他,他依旧是那个冷漠自私无情的人,这是不会变的,你千万不要再被他骗了,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也早就在三年前就结束了,姐...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尽力所能及帮你。”
“我知道,我不会的。”现在的席影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想法,傅斯里对她来说就像一根电线杆,以前曾经撞过一次,他永远立在那个地方,但席影不会再给自己机会撞上第二次了。
无论他再做出什么,她都不会动摇内心。
吃饭之后,傅斯里获得半个小时和席泽相处的时间。席影下意识不想去看他们相处的样子,所以回避了傅斯里接触孩子的半小时。
其实傅斯里并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对于他来说,哄孩子是门学问。在他的前半生里,他从来没有计划过自己会有这样一个孩子——无论是眉眼还是骨骼,都和他有一种惊人的相似,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与他有着沉重的血缘关系。
也许是出身的缘故,他第一次知道血缘关系竟然会赋予人这么神奇的感觉。
傅斯里和无数人打过交道,独独缺乏跟这么大的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收复这个孩子,后面才发现自己的耐心有限。
哄这么一个臭小子,简直就是一场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巨大灾难——
傅斯里咬牙,等他追回席影,非得好好跟这臭小子讲讲身为爸爸的主权不可。
当傅斯里拿起一只恐龙准备哄孩子时,席泽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傅斯里,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傅斯里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跳了两下。
“不准哭。”傅斯里咬牙,怕席影听见,他手忙脚乱给这臭小子找新玩具。
找了半天,他找到了自己买来哄孩子用的小汽车,在席泽面前晃悠两下,跟搬到救兵似的松了口气,“要不要玩小汽车?”
席泽抽抽嗒嗒地、撅起嘴嫌弃地看他一眼,“我一岁大的时候就不玩这个了。”
于是席泽哭得更大声了。
傅斯里看着这臭小子嚎啕大哭的样子,产生了一种揍他屁股的冲动,但还是摸摸他的脑袋,“那爸爸下次给你买飞机模型好不好?”
席泽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小老虎发箍,“戴这个。”
傅斯里看着地毯上那个幼稚的小老虎发箍,眉心跳了跳。
看着傅斯里嫌弃的表情,席泽那张几乎和傅斯里一模一样的嘴唇瘪了瘪,小恶魔一般发出洪亮的哭声:“妈咪——”
席影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傅斯里冷着一张脸抱着怀,脑袋上戴着一个与他外在形象极其不符的小老虎发箍,正低头陪席泽下着飞行棋,席泽赢了,就在他身边又蹦又跳,开心地哇哇大叫,偶尔扯扯傅斯里的耳朵,傅斯里虽然不情愿,但也非常配合他做幼稚的老虎咆哮状。
而此刻傅斯里心里想的则是——他看着面前这个臭小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孩子产生了非常大的危机感。
这种极其会哭、影响力不亚于核爆的臭小子,虽然说是自己的亲儿子,但他过分会撒娇、会哭,并且长着一张非常讨人喜欢的小脸蛋,更会极大地分散席影的注意力和母性,是个不小的麻烦。可偏偏这小子是自己造出来的、席影亲生的,自己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还得好好哄他逗他开心,防止这臭小子叫别人爸爸,傅斯里怎么想都不是个值钱的买卖。
最关键是,等他把席影变成自己的老婆,那这臭小子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第三者”,傅斯里几乎都能想象到婚后被这个臭小子打扰的日常和地位危机。
傅斯里眯起眼睛看着手边这个不足三岁的小娃娃,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他甚至开始嫉妒这个臭小鬼,每天都能和席影睡在一起,朝夕相处,享受着他都享受不到的待遇,真是便宜他了。
想着想着,傅斯里就伸手捏了一把自己亲儿子的脸。
席泽也不是吃素的,趴到傅斯里身上去拽他的小老虎耳朵,一时间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席影看得有点入神,她看着孩子的笑颜,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生了席泽之后,她无数次体会到身为母亲的美好,即使生的时候痛苦万分,但一个美好的孩子带来的快乐是无可比拟的,即便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他玩闹也觉得十分幸福。
傅斯里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席影这样一个笑容,不含杂质的、愉悦、幸福的笑,好像一切烦恼都被抛之脑后。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席影的笑容,好像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笑吸进去了,甚至无法压抑自己的激动——谁都不知道他等这个笑容等了多久,以前他做梦都在向往这个笑。
但在席影发现傅斯里的注视时,那个笑容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到她的反应,傅斯里眼底闪过一股浓浓的落寞。
席影过去拍拍席泽的脑袋让他回房间,然后挪开视线,“我遵守了我的承诺,希望你也遵守你的承诺,帮张珂完整地渡过这次危机。”
“我们之间,一定要说到张珂?”傅斯里脸上涌现受伤的表情,“就没有别的可说的了吗?”
“是。”席影落下一个字就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她听到背后一声深长压抑的呼吸声,接着手腕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傅斯里把她转了回去。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傅斯里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开口。
“...张珂究竟哪里好?值得你这么袒护他,他究竟哪里好,你告诉我,我...”他的鼻翼翕动,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要说的话十分艰难,“我也在努力地改,我可以做到他能为你做到的一切,并且做得比他更好,你相信我....你能给我一个改正自己的机会吗?”
说到最后,傅斯里的语气几乎有些哀求。
其实席影理解他的反应,傅斯里这么骄傲的人,说难听点,因为自身的优势,几乎大半辈子都被人捧得高高的,见到的都是好人、听到的都是好话,他从来没有这样跟人低过头、服过软,要他说一两句软话,几乎与钝刀割肉无异,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艰难了。更何况他现在是在问一个——他从来瞧不起、向来可以踩在脚底的人,这种耻辱,几乎可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他刚才在厨房跟张珂说的那些话没有说谎,为了让席影回心转意,他连往胸口扎两刀都愿意。但此刻何止是往胸口扎两刀,他在问一个整整陪了她三年的男人究竟哪里好,这几乎比把牙齿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还难受。
这对于以前的傅斯里是一个难以想象的事情,但现在竟然也能逼自己做到了。而仅仅只是祈求、让她说出情敌的好,就已经这么难以做到,他更无法想象当初的席影走投无路来求自己被羞辱的时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心境。
但他必须这么做,他要把追回席影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扫除,他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得比他对席影更好,他要把这条路走到底,尽管无比艰难。
席影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那我告诉你。他体贴、温柔、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他很尊重我、很在意我的感受,不会用任何事逼我做不想做的事。其实不用说别的,就只是尊重两个字,你也做不到。也许你现在确实是想得到我,但当你无论怎么都无法得到的时候,你就会失去控制,你也许可以做到不伤害我,但你永远无法做到尊重我的意志,因为当事实与你想要的相悖时,你就会产生强行干预的欲望,你应该还没忘了三年前,你强行把我关起来,即使那时候我刚失去一个最重要的亲人。”
对于傅斯里来说,其实最难的不是低头,也不是服软,而是剥除一些他骨子里的东西。他强烈的掌控欲导致他始终是一个无法尊重别人的人,就连获得席泽的探视权也是通过威逼胁迫来完成的,他不断地用利来接近她,不断地用手段来获取自己想要的,就注定无法尊重席影自己的意志。而傅斯里如果不再强势,那也就不再是傅斯里了。
席影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他的眼里迅速浮上痛苦和焦躁,他甚至都不敢回想——他做过多少不尊重她的事情?他曾经那么深刻地伤害过她,只是想起就让他觉得胃部抽痛,几乎要喘不上起来。
他不顾她的意志,无视她曾经经历过人世间最重要的一次离别,把她留在身边,他一次次地践踏她的人格。那些事情已经成了顽疾,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砖一瓦地铸就了席影心里的坚固城防,以至于她可以这么坚定地说出她的结论。而他所谓的重新求得她的原谅,也是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就更无所谓尊重可言。
他看着席影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晶莹的东西,语气却无比坚定,“...我可以做到,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席影垂下眸,没有再说话。
看着席影的反应,他心底黯然,但开口的语气里倾注了最深、最浓的、最真挚的感情,足以把人烫化,“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会用所有的时间证明给你看,你所要求的,我会好好改变,你所讨厌的,我也会慢慢改掉,变成你所要的样子...我会好好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我永远都无法遵循你的意志,我没办法离开你,也别劝我放弃。你没办法想象那三年里我是怎么过的...”
傅斯里微微偏头,似乎难以压住此刻心底的翻涌的沉痛,“曾经失去过你两次,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实在没办法再忍受第三次。”
而此刻的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几乎是瞬间让席影平静的心湖掀起阵阵涟漪。她握紧微微颤抖的掌心,“你总有一天会发现,失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哈哈,写疯一个感谢在2022-12-07 23:01:38~2022-12-13 03: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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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
傅斯里像他所说的那样, 没有再逼她,也如约向张珂伸出了援手,张珂的公司逐渐恢复了元气, 慢慢地走向正轨。
这几天傅斯里一直没有出现,席影也松了一口气,很快就把他抛之脑后。
这周五, 席影经手的一个项目有了很大的进展, 这个项目她跟进了大半年, 对方已经答应和席影方签合同, 但是与此同时有很多竞争公司和同事都在眼红这个项目, 竞争很激烈,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和看不见的争夺战。老板希望席影尽快把合同敲定下来, 也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只要她成功签下这份合约, 上面会给她一个票选合伙人的机会,并给她关键的一票。
在两个月的合伙人竞升大会中, 一旦竞升成功,那么她就可以彻底摆脱替人做嫁衣的日子, 拥有自己的股份和经营权, 所以这份合约对她至关重要。
她跟了这么久, 无法接受被别人捷足先登。然而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在周末谈公事, 所以怕夜长梦多,席影决定这天下午就出发。
对方公司在邻市, 下午一个来回应该绰绰有余, 她看了眼时间, 决定立刻就出发。
其实也不怪席影太心急, 她经历过被资本踩在脚下的日子,有过太多心酸无助的时刻,一个人在职场上奋斗了这么些年,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会牢牢地抓住。
席影出发的时候气温就不太高,天气预报有小雪,但是不太会影响通行,只要控制车速就可以。
去邻市需要经过一座名为欧瑞的山城,经过那里时外面气温骤降,刚开始车内都需要开暖气,慢慢地,路途上开始下起了雪。
然而天色变幻就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雪逐渐变大,小雪变成鹅毛大雪,周边的光秃秃的树杈都开始变成白色,而大雪隐隐有转为暴雪的趋势,纷纷扰扰的大雪迅速覆盖了这一片区域,使这里变成一片茫茫的银霜。
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在她心里形成。
窗外的雪粒几乎像小石子一样砸在车窗上,砸得咚咚作响,车子的行进逐渐变得缓慢,远处的白蜡树不堪重负地不断被雪块压塌枝干,抖落一大片一大片的雪,风雪呼啸,被四面八方的风吹得十分狂乱。
很快大风雪就降低了能见度,天色开始变得昏暗,才下午一两点开始就需要开车灯前行,但依旧像行进在一片雾气之中,车里虽然开足了暖气,但在这样的严寒之下仿佛失去了效力,让她觉得牙齿都有点打颤。
席影看着窗外不断变大的风雪,心里的不安逐渐加大,如果持续温度过低,很可能导致车子熄火,所以她决定到前面下山路出口停下来找个地方先停车等暴雪过去再说。
虽然天气预报报告的是小雪,但这里确实有很多突发暴雪,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今天这运气实在不太行,想到这里,她给席西去了个电话。
“喂,姐?”
“嗯,西西,今晚我去别的市办件事儿,今晚就不回家了。”
“行,那你到了吗?”
“还没有,我还在欧瑞,这里下大雪了,可能需要在这停留一会儿。”
席西的语气有点担心,“行,我刚看天气预报说雪还挺大的,姐你开车要注意安全啊。”
“嗯,知道了...”席影还想叮嘱席西明天给席泽多穿点衣服,就看见手机上又接进一个电话,是傅斯里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就被突然中断的信号挂断了。
席影看了眼手机,接着马上听到前面隧道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周围鸣起无数鸣喇叭声,剧烈的风雪呼啸着拍打着雪窗,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大雪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成白毛风状,以恐怖的速度漫天翻卷,车前车后五米内几乎已经不能视物,如果现在还有在外面行走的人,估计都能被雪粒拍到窒息。
祸不单行,喇叭声一阵响过一阵,车速彻底降了下来,到停在原地仅仅花了五分钟。前面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所有的车被堵在道上动弹不得,雪层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越积越厚,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她看着窗外的境况,觉得心里有点发紧。她晃了晃手机,但手机已经彻底失去信号,一格都显示不出来了,她猜前面可能产生了山体滑坡或者雪崩,路应该是过不去了。
但这里距离下山口还要经过一个隧道和十五公里的路段,而且她没有穿防雪服,照这个风雪程度来看,几乎已经杜绝了徒步下山的可能性。
如果再在这呆一两个小时,风雪很有可能会没到车身,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车子也非常容易熄火,如果风雪很快就停下的话应该没有影响,但是如果一直下,可能会导致暖气供应不足而让气温过低,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情况。
天色越来越暗,让这里所有的车子都寸步难行。她保守估计了一下,这里的车子全部堵住的话,仅仅是疏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车里暖气的供给也不容乐观,她把引擎开动的时间尽量控制在十分钟内,然后把能带上的围巾、手套全部戴上,以维持体温。她迅速转动大脑,虽然很冷,但她还是把车窗开起一条缝以保证均衡车内一氧化碳的浓度,也防止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毕竟新闻上有太多冬天睡在车里因为不开窗而中毒的事件。
她钻到后座打开后备箱,取出里面的急救包,把车里所有能吃的、能喝的全部拿出来细数。能吃的东西是有,但是不多,只有几片简单的巧克力糖和一瓶矿泉水,只能提供一些基础的能量,但不足以果腹。
她快速地搓动着手掌心、跺着脚,试图让温度慢点从自己身上流走,但即使这样,窗外的冷气依旧顺着她的脖子钻到她的骨头里,让她身上每一寸都叫嚣着冷。但这不是最难熬的,最难耐的其实还是心里逐渐扩大的不安感和孤独感,在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内不断膨胀起来。
她之前就听说过,这里的救援速度不会很快,如果仅仅是暴雪导致的堵车还好,如果是山体滑坡,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但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也只有安静呆在车内等待救援比较安全,外面的风雪很容易导致人体温度过低。
即便席影的心脏早就在日服一日的磨练中变得十分沉稳,但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还是免不了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恐惧,毕竟这种等待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拍打着自己的脸,驱逐着脑海里不断出现的坏念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过得很慢,但是外面的风云变化很快,很多车在狂雪的怒吼之中不再亮灯,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熄火,有人试图钻出车门,但马上就被剧烈的白毛风拍了回去——因为这雪实在太冷太邪门了,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杀。
周围一旦不再亮车灯,天色就变得更加昏暗了,从车窗看出去,除了一片茫茫的白色就没有无其他东西了。
席影渐渐有些疲倦,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本来就沉闷无比,现在不开车了,一个人待在安静的空间内还没人说说话,很容易就被困意袭卷,随时都可能睡过去。她中午没怎么吃饭,人又很容易在困境内产生不适的感觉,所以她此刻又饿又渴,但为了节省资源,她只敢浅浅了喝了一口水,冰冷的水会让她清醒,但并不好受,一口下去会夺走很多热量。
她只能靠捏自己手腕内侧保持精神,细数车上的一些救援物品,思考如果车子镇真的熄火,她应该怎么办,以及,她最长能在这种环境中坚持多久。
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应对最恶劣的情况。幸亏席影对这种雪地生存的常识还不算太无知,急救箱里有剪刀,必要的时候她会把车椅剪碎,挖出里面的填充物做保暖。
外面的风雪让车内的一分一秒都变得很慢,席影开始想席泽,想西西,她打开相册,一张张翻席泽从出生时候她拍下的所有照片,以缓解此刻她内心所有的不安。
从刚出生全身都红红的样子,七到八个月开始会爬,一岁开始把手放进嘴里吸,再后来,席泽第一次会喊妈妈,席影高兴地录了像,里面还有无数张席影和席泽的合照,记录着他们的每一天。
而从席泽的照片中,席影却突然想到了傅斯里,因为席泽的眉眼跟他实在太像了。
“我会好好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我永远都无法遵循你的意志,我没办法离开你,也别劝我放弃,你没办法想象那三年里我是怎么过的...曾经失去过你两次,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实在没办法再忍受第三次...”
她晃晃脑袋,用力把说这些话时傅斯里的表情驱逐出去,但好像她越是用力,效果就越是适得其反。
外面的风雪好像天空飞下来的魔鬼,一直无情地拍打着所有车辆,席影开始靠着座椅,她很累,也知道自己不能睡,但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睡意一致叫嚣着,然后把她的思绪拉成一片混沌。
在这种低温下睡眠无疑是自找死路,席影开始拍打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她忍不住去想晚上在温暖的房间里抱着席泽讲故事的样子,忍不住想家里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甚至忍不住想起傅斯里端菜上桌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煎熬,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雪已经积了大概半米高,此时连开车门都已经非常费劲,车窗只是开一点点缝隙,风就像刀片一样割到脸上,但她不能完全封闭车窗,以此来防止中毒。
她忍不住含了一片巧克力,但是巧克力很小,即使不咀嚼也很快就融化了,变成一片虚无缥缈的香味绕在嘴里。
孤立无援时,不知道期限的等待会让人慢慢变得焦躁,各种不好的念头像窗外的飞雪一样飘出来。
再晚些时候,席影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仿佛为了印证她的预感一般,引擎突然熄火了,车里的暖气也就此停止了工作,一切都在向糟得不能再糟的方向狂奔而去。
席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她看着窗外苍白的一片,觉得呼吸都开始发紧。
直到很久的以后席影还是会记得那天,傅斯里找到她那一瞬间的眼神——
在一片寂静的、遥远的狂风呼啸之中,席影的车门突然被粗暴地拉开,本应该在斯德哥尔摩的傅斯里犹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脸上却狼狈得像足足在雪里摔了好几回,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直接僵立住了。
而这里,距离山下可通行的出口足足有十五公里,四处都是白毛风,积雪厚快0.8米,连直升机都不敢飞进来的程度,傅斯里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似乎被风雪地死死地钉在原地。眼眶通红,满眼都充斥着疲惫的红血丝,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本死气沉沉、灰扑扑的眼睛在看到她时突然明亮了起来。
他眼里似乎有不敢置信,他甚至不敢动,就只是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好像生怕下一秒她就从眼底下溜走了。
他眼里仿佛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激动,深到谷底的庆幸,甚至连那一口气好像都是吊着的,仿佛是垂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激动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震颤。
而在确认之后,傅斯里终于努力皱起眉,但眉心跳跃着,冻得乌青的嘴唇也跟着颤抖——那一刻她觉得傅斯里好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一瞬间,他压抑在心里的情绪仿佛一下子狂涌了出来,连带那乌青的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那里面的深刻到发烫的情绪,席影几乎无法用话语描述出来。
他的眉毛、睫毛甚至鼻子上都挂满了雪粒,整张脸埋在巨大的帽檐之下,偏深色的防雪裤似乎破了,浑身都写着两个字——狼狈。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到底是说不出来还是不想说,席影其实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嘴唇抖得很厉害。
如果他来的时候,尚且有剩余的体力能支撑自己不倒下去,那么现在他全身的骨头几乎瞬间散架一般,他重重地扑到席影身上,用一种似乎想要把她嵌进身体里的力道抱住她,好像那是他最后的力气。
席影整个人都被抱进他的胸膛里,她能听到傅斯里胸膛里压抑着的抽吸声,一下一下,颤抖地吸着气、吐着气,仿佛都不敢放肆地大口呼吸,似乎在用力地感受着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想推开他问情况,但被死死地抱着,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渐渐地,她不再挣扎。因为无论她如何抵触傅斯里,但此刻无法否认的是,她需要这样一个拥抱驱散寒冷,无论对方是谁。
她告诉自己,她会接受这样一个拥抱,是因为他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给予了她安全感,让她不至于在沉寂里崩溃,给她带来了希望,而不是因为这个拥抱的主人是傅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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