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 by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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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席影的沉默,张珂放轻语调,“这些天来,你都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做梦都是你回来了,小泽也一直问我你在哪里,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明白,谢谢你。”席影是真的很感激有张珂的存在,但也只能将这种好默默放在心底,等来日再找机会慢慢回报。
“小影,无论怎么样,我还是要提醒你,傅斯里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你,如果你不想再重蹈覆辙,就不要可怜他。如果你不想再跟他产生瓜葛,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让他永远都离你远远的,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吗?”
张珂深觉自己的急躁,也许是傅斯里在这次事故中不要命的做法真的令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他是在逼席影说出内心的想法。
他承认,在知道傅斯里为了席影差点丢了命的时候,他慌了。张珂同样以这个问题问自己的时候,却被难住了。他虽然恨傅斯里却不得不承认:生命如此沉重,在那种情况下,在自顾不暇人之将死的时候,何以能为另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以至于抱着必死的决心,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爱?但傅斯里做到了。
他无法否认,他深深地嫉妒着傅斯里,这种酸意是对于一个无法企及的对手的怕。他身上的血性、执着、至真至情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企及。就是他身上这种特质,让自己几乎不曾有过出场的机会。
但他也相信,这世间普通人之间的爱就是温和如水的,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傅斯里的这份情。他的爱太浓烈,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焚身。从大学时代张珂就见识到,傅斯里爱席影,就爱得不留有一丝余地,穷极一切要得到她。这种爱极具蛊惑性,让人上瘾,也让人窒息。他也明白,经历过这种深刻的爱,席影心中很难再走进其他人。
虽然席影掩饰着,但他能轻易读出席影藏在平静面孔下的一缕动摇。人心不如铁,张珂不敢确定席影是否始终能坚定内心,拒傅斯里于千里之外。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那他将再无机会。
“小影,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在付出的时候,会精细地计算付出的每一分每一厘,最擅长苦肉计,说不定他以后会利用你的心软,利用你对他他产生的愧疚,逼你重新跟他在一起,说不定那天雪崩的时候,他就在心里盘算好了这一切,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人性。小影,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坚定很有原则,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动摇了,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席影知道张珂说的所有都没错,一切都有理有据。但就在这样无法反驳的有理有据中,她发现自己心里已经偏离平衡的天平。诚然,傅斯里这样的人,何以能付出自己的性命来救一个人,他向来是商人逐利的,口中的真情听几分就可以了。但她就是知道,他当时的恳切真情不是假的,只是这份恩情太重,她几乎已经找不到回报的办法,所以不得不采取回避的方式。
而且她确实想到了张珂说的这种可能性,她不敢确定这次之后傅斯里会不会食言,收回放她自由的承诺,她不能冒险,所以不再见面不再过问是最好的做法。
她摇了摇头,“不,我对他没有感情了。你说得对,如果有机会你帮我找个机会谢谢他,省得他...再来纠缠。”
张珂的这一番话听得陈常都觉得荒唐。陈常知道,傅斯里虽然称不上什么好人,但在雪崩时,他绝没有别的目的,只求席影的能活下来,甚至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她之后,此时必然是赤诚的情深意切,无怨无悔。
用苦肉计来污蔑他当时的义无反顾,简直是对他于席影的情最大的践踏。当时两人被找到的时候,席影昏厥但是生命体征良好,关键的伤口每一处被傅斯里处理得很好。但傅斯里就没这么幸运了,当时的他极度缺水和细菌感染,血都几乎流尽了,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心跳骤停,命是靠输了六千cc血捡回来的,如果用这个后果来做苦肉计,未免代价太大。如果他要席影对他感激愧疚,完全不必做到这个地步,但凡席影稍微过问一下他的伤情,就能听出张珂话里的荒唐。
陈常回头看傅斯里,果然,听到席影那句话之后,傅斯里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眉目几乎僵硬了。
对于一个如此强硬的人来说,用可怜两个字来形容他简直是最大的侮辱,但陈常现在就觉得傅斯里特别可怜,如同产生了裂痕,仿佛只要使一点力就能把他彻底击碎。
陈常知道席影是傅斯里的支柱,支柱的意思就是,依旧能让他依旧有动力去感受生活滋味的关键原因。有人的支柱是父母,有人的支柱是孩子。而傅斯里孑然一身,陈常仿佛能看到连唯一的支柱也在渐渐抽离他的身体。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陈常觉得他比刚醒的时候还灰败空洞了许多。短短几天,他在这样一个生命力强盛、说一不二的人身上,看到了多次的无奈妥协和落寞。
也许是看出陈常的不忿,“他...”
傅斯里费力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沉默着对他摇了摇头,做了个“走吧”的口型。陈常低头,发现傅斯里那只苍白到近乎透明手骨节突出,也许因为疼痛又或是因为忍耐,在微微发颤。
陈常有一种预感,这次傅斯里会再次回到三年里那个如同行尸走肉的人,不同的是,他已经失去了再爬起来的理由,席影以自身安危相逼是他一辈子都不敢赌的筹码。
经过深思熟虑,席影决定辞职,创建属于自己的公司,做下这项决定,不仅仅是想换一种工作方式,更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验证,她心里隐隐鼓动自己去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也算是劫后余生给自己一种新的生活选择。
有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席影的压力显然比帮人打工时更大,更加忙碌,找人脉,找投资,建项目,层层面试、筛选,早上吃过午饭,往往要忙到午夜才能吃上第二顿饭。
也许是自己创业带来的兴奋感,也许是有很多贵人相助,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忙碌,但一点都不感觉到辛苦,她大胆地施展拳脚,充满了干劲,神采奕奕,能明显感觉到生活在大步向更好的方向迈进。
她的大部分时间全花在工作和照顾席泽上,无比充实,时常回家就倒头睡下,如此一来,也就很少能想到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在避免想起这个人,如此就可以免于窥见自己真正的内心世界,也便能忘记当时傅斯里濒死的那张脸以及当时悲痛欲裂的痛楚,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视他于无物了,逃避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始终没对他伤势问过一句,也从没有问过他的去向。
也许是大祸之后的大运,也有很多贵人相助,席影的起步出奇的顺利,公司上线的翻译程序在短期内突然大爆,她一跃成为这个圈子里最年轻的华人女性创业者。
“席影”这两个字成了投入资本市场的一枚重磅炸弹。这让她在短时间内赢得了无数褒奖、鲜花和追随者,求职者蜂拥而至,甚至在当地掀起了一股华人女性浪潮,在这一年,许多老外都开始耳闻一个叫“席影”的名字。
在当时,招聘人事在问到应聘人员为什么选择这家公司时,得到最多的回答是“席影”。
媒体、报纸争相来访,社交媒体上关于她有海一样的传闻。偶尔接下的财经采访很快会出现在各种大楼的巨幕之上,巨幕中的面孔谈吐流利、内敛、自信、充满东方女性的魅力。
所有合伙人都是春风满面,所有人见到现在的席影,都要夸她一句意气风发的女性企业家。席影渐渐地也收获了许多一派真刀实枪的得力干将,也收获了更坚定的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一切都发展得飞快,随着席影身价的水涨船高,一些烦恼也开始接踵而来——数不完的饭局,接不完的采访,无数的关注带来的压力,纸醉金迷的诱惑,锲而不舍的追求者,在席影的世界里,每个人对她都带着极为真诚极为讨好的笑容,这和三年多以前的境况仿佛完全倒转了。
当她某天出差和下属回到自己的酒店,看到两个肌肉裸男穿着兔女郎装躺在自己床上洒满玫瑰意图勾引自己时,席影深刻从中体会了一把关于“男人一有钱就变坏”的言论中的诱惑。
幸而她体会过这些感觉之后,很快就从这种虚靡的幻象中抽身。她厌恶这些,所以大部分都交给助理处理安排,由于助理人微言轻实在顶挡不住外面这些洪水猛兽,张珂自告奋勇,帮她承担起这种公关事务。
助理敲她办公室了门,“席总,有一个宣传短片请您帮忙拍一下,我帮您安排在周三可以吗。”
席影对这些没太大兴趣,过多暴露在大众视野不是她的本意,“帮我推掉吧。”
助理有点为难,“不太好推,是大使馆那边来的电话。”
席影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唯一有点时间的就是周三晚上张珂的生日聚会,当然最主要还是张珂看不得席影这么忙,想让她能借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席影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张珂。
“你还记得有多久没有和大家一起吃过饭了吗?”张珂佯装失落,看到席影表情浮上歉意,又笑了,“想什么呢你,大使馆找你,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生日什么时候都能过不重要,这种机会错过了以后就没了,你要是不去我还要说你呢。”
席影闻言也笑了。
这一笑几乎让张珂有些愣神,席影的笑仿佛让她整个人都闪着熠熠的光,闪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有些感慨:
“小影,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我真的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你知道吗,你进步的速度让我惊讶,你比以前更优秀更有魅力,简直就像蜕变。你真的很好,说真的,我很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这样的你,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放手去搏吧。”
席影从张珂略带玩笑的眼里看出一种惊艳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她下意识地转移话题:
“听说你最近跟合伙人闹不愉快了,怎么回事?”
一说到这个人,张珂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半开玩笑道,“他当着我的面说要给小泽当继父,我不得拿出一点大房打小三的气势来。”
这句话让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在凝滞的空气里,张珂被完全吸引住似的地看着她的眼睛,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她。
在张珂即将吻到她的时候,席影偏过了头。她微微收起笑容,斟酌着一种既不伤人又能表示拒绝的词汇,“张珂,你知道的,我还无法....”
张珂也收敛了脸上玩笑的笑容,眼里是不着痕迹的失落,他耸耸肩,“我知道,是我情不自禁,对不起。我明白你不想处理外面那些复杂的关系,你就当我心甘情愿给你做挡箭牌,不要有心理压力。”
张珂这些年对她真的很好,帮她事无巨细地处理麻烦,帮忙照顾席泽,好到她不知道怎么去回报,甚至有时候,她自己也开始无法分清自己对于张珂究竟是感动还是喜欢。她开始疑惑,是不是感动真的能变成好感?是不是有一天她会像喜欢上那个人一样喜欢上张珂?
大半年悄然过去,傅斯里这三个字已经全然成了过去式,他完全做到了他所承诺的,完全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无痕迹。她从来没有问过傅斯里的动向,身边的人也对她三缄其口,这种消失的程度,让她一度怀疑过傅斯里是否还活着。
但是这种疑惑被她长久地封存在心里,随着工作的繁忙,她能想起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淡忘这个人的时候,在医院里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这天,席泽寻麻疹有点复发,所以席影开车去医院给他拿药。正好在楼下碰到一位熟人,是雪崩后陪了她两个月床的一位亚裔护士,跟她一个老家,这位亚裔护士是一个性格很热情的圆脸姑娘,当时对她多有照顾,席影对她的印象很好,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是你!”那位护士上来就抱了她一下,“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
“儿子有点寻麻疹,我来拿药。”
两人叙了会儿旧,护士就提道:“对了,你男朋友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男朋友?”
“就上次和你一起送来的那个人,他还好吧?”
席影感觉到心脏突然一绞,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想到了傅斯里,那种感觉就跟上课走神被老师突然点到名字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几乎已经遗忘、恍若隔世的名字,乍一下想起来,竟然也有这种心脏酸痛的的感觉。
“他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不好意思。”
两人又聊了聊其他的话题,席影准备离开,护士也要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两人终于告别时,席影听到自己问:“他当时...伤势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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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 席影一直在回想刚才护士跟她说的话。
“他是当晚送进来病情最重的一个患者,当时他有贯穿伤,又大面积感染, 全身脏器都面临急性衰竭。”护士顿了一下,“全脏器急性衰竭,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顶多就能活三天, 有的几小时就没了。别的医院都拒收, 最后送到我们这的。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心跳都骤停了, 给他主刀的医生相当不乐观, 不过他运气好,当时给救下来了。”
“那他恢复得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当时他的肝、肺都出现了衰竭的情况,在重症病房住了将近一个月, 感染刚度过危险期,本人刚有意识就不顾医嘱执意办了出院。”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是匆匆告别的。
她踩下油门, 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着, 半个小时之后照常回家, 给席泽喂好药, 陪他玩一会儿哄他睡着, 然后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开完会之后, 她去健身房跑了会儿步,让自己出了汗, 但从脑子里滋生出来的一些东西, 不断地侵扰着她的神经。
她洗了个澡, 在床上躺了半天, 睡不着,索性起来看合同。看了半天,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护士犹豫良久最后才跟她说的话:“你知道吗?其实那并不是雪崩造成的贯穿伤,而是他为了争取救你的时间自己造成的伤口,当时你的情况很危急,出血口靠近大动脉必须尽快止血,是他为你争取到了救援的时间。科室里的人都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相当于以命换命了。而且他的伤势很严重,就算恢复情况良好,也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候的状态,心脏像突然被按住了一样,感觉脑子都不会运作了。
在雪崩当中,她已经察觉自己的感情,绝非自己想得那样浅薄容易割舍。她摊开左手,掌心的疤痕说明了一切,沉重的情早在悄无声息之中侵入她的一切,她做不到连根拔除,就用平静的表面粉饰,等到真正要失去的时候,竟心痛到如此难以割舍。这绝非理智所能压住的最真切的情感,不是看不到就不存在,这是最难除的毒瘤,平时无恙,一旦有事就争先恐后地反扑上来。
已经愈合很久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趋势。只是这样一个小伤,她修养了近两个月,反复的疼痛让她彻夜难眠,那贯穿胸口的疼痛呢?她刻意去忽略的,终于明明白白地平铺在她眼前,让她避无可避。
席影清晰地记着当时听到护士说的那句心跳骤停,听到这四个字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停了几拍,跟呼吸不过来似的。
心脏骤停,代表傅斯里差点就死了,一想到她差一点就永远都见不到这个人了,席影就觉得整个人都空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个词的心情,只觉得浑身虚晃,有什么东西疯狂叫嚣着要从眼睛里跑出来。
她落荒而逃,终于无法掩饰一个事情——她担心傅斯里。担心到脑子里每一秒都在问,他是否还好好地活着。
她当时是感激傅斯里的,但感激之后更多的是担心,她担心傅斯里会再以此来要挟她留下,以至于一面都没有再去看过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没有问过一句。当她只想马不停蹄地想彻底离开有他的生活时,他可能正处于垂危之际.....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觉得万分煎熬。
这是一种心痛,这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对深爱之人的心痛,也是对不可承受之重的情的震惊、惶恐。
这世上,真的有人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这份情就像一座沉重的山,悄然落下来,让她躲无可躲。
她用自己的安危威胁傅斯里放自己走,马不停蹄地把自己投入工作之中,对傅斯里的近况和去向不闻不问,她有意识防御地防御着一切,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摇摇欲坠的心松动,但如此一来,她费力得来的一切自由就显得毫无意义,无疑是对自己最深的背叛。
她的理智与情感第一次产生了如此大的分歧,不断地碰撞、对抗,在她的脑海里搅得天翻地覆。
她甚至由此生出一种扭曲的怨恨,她恨傅斯里以此方式重新要她记住,恨傅斯里让她承如此的情重,自己欠他一条命,那么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不再对等。由此,她对傅斯里的恨就不再以一种单纯的状态出现,而是要以愧疚、感激与恨交织出现,这样一来,恨就不纯粹了,她恨傅斯里以此唤醒她藏着的情,更恨他如此直白地让她看见他的情。
临近年末的时候,一个消息缓缓在合伙人口中流传开来,巴泽尔与傅斯里的对赌要迎来尾声了。
为期一年的对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投资-对赌的模式,而是以这两年里所有的利润作为条件,赢的一方,可以拿走输方手上全部的集团股份。
当年这个对赌开始的时候,在业内就是一个非常轰动的事件,媒体大肆报道,很多人都为此津津乐道,但更多的人冷眼旁观,任何一方的坠落,都将成为一种圈内长久不衰的谈资,现在临近结局,消息又开始被炒热了。
也有很多人疑惑,为什么已经拥有深厚根基的巴泽尔和傅斯里还要进行这种对赌协议。有人猜测可能这就是资本的诱惑,欲望是个无底洞,也有人猜测也许到了他们这个阶层,赌局的诱惑反而大于利益本身。
诱惑是巨大的,只不过输的那个人到最后会输得一无所有。
这个消息就像一块阴霾一样笼罩在席影张珂和lojeze身边,因为巴泽尔曾经不遗余力地帮助过他们每一个人,对他们有过很大的恩情,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虽然巴泽尔此时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但毕竟集团是巴泽尔的心血,谁都不想看到他输,但是巴泽尔集团的这十个月的净利润还不到协议上的百分之六十,而ATG的净利润早就超出了,所以巴泽尔的情况很险。所以他们几个人去了几趟德国,都希望能帮上巴泽尔一点忙,不过这把赌局太大,百亿美金的利润赌注,谁去帮忙都是杯水车薪。
国内看好傅斯里的股民在狂欢,此时的傅斯里虽然很久没有消息,但依旧像一片阴霾一样笼罩在所有的人身边,等着悄然蚕食巴泽尔这个庞然大物。
就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股市却突然传来消息:傅斯里突然宣布放弃了对赌,退出ATG全部控股。
消息被放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股市进入一种沸腾状态,巴泽尔集团发行的股票被疯狂买入,国内外媒体疯狂报道这件事,海一样的媒体扑到这件事情上大肆炒作,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一种兴奋的状态,所有人都不理解傅斯里为什么放弃了一个已经必胜的赌局,只要再等一个月,巴泽尔的股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很多人都在猜傅斯里到底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对赌协议,包括席影,所有人思来想去,找不到傅斯里有任何放弃的理由。
巴泽尔甚至都没有立刻签下协议,而是带傅斯里的律师和陈常来见了席影。
看着沉默的席影,巴泽尔复杂地看着她,“席,你是不是和他做了交易,所以他才放弃了对赌?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件事做出任何牺牲,他是否要求你做了什么?告诉我,如果有,我今天不会签这份协议。”
席影摇头。事实是,他没有来问她要任何东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傅斯里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一种可能性在她脑中叫嚣,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去年的一件事。
当时傅斯里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打开她的内心分毫,逼问她到底怎么才肯给他一次机会,当时的席影已经失去了耐性,所以向他提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要求。
“我可以答应你给你一次机会,”当时的席影清楚地看到傅斯里眼中逐渐掀起飓风般的狂喜和兴奋,“但我要你自愿放弃对赌,放弃你这么多年来努力得到的一切,亲口向巴泽尔认输,你愿意吗?”
这么多年来,巴泽尔曾经帮过她太多,曾在她数次绝境中给予帮助,而她知道自己多多少少在这场对赌协议里形成了一种催化剂,巴泽尔本人根本不该被卷入她和傅斯里的这场闹剧里。
当时傅斯里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片刻凝固下来,他复杂地看了她良久,极力地将她桎梏在怀里:“在你眼里,巴泽尔对你就这么重要,值得你用自己做筹码?你哪怕对我有对他千分之一我都....”他的话戛然而止,只是瞪视着她。
直到今天席影还记得他那个眼神,一种爱恨交织的、受伤的、在那种处境下明明是他强迫她,但仿佛她才是罪魁祸首的神色。
“你知道放弃对赌协议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几秒之后,傅斯里重新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的眼睛,眼底已经是不可撼动的笃定和疯狂,“但我可以认输,认输算什么,你以为我不敢?”
她当然知道认输对他意味着什么。这场赌局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意味着傅斯里得把这么多年的辛苦成果和全部身家拱手让给巴泽尔,意味着他将一无所有。看到他眼中一丝丝冷却下来的情绪和狂喜海啸般褪去,当时的她感受到了一种扭曲的畸形的快感。
“我告诉你,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只要你一句话,别说是股份,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让给他。如果没有你这个人,那么我得到一切都不会有意义。但我认输你会就此安心留在我身边吗?你不会。我只有手里握住筹码,才能永远把你留在身边。我要你身边永远不可能再有人帮你逃开我。他曾经帮你离开我,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不可能放过他。”
人一旦尝过并且享受着权力和利益带来的快感后,就几乎不可能摆脱了。在纸醉金迷的斗兽场里,这些东西比毒药还厉害,拥有扭曲人性的魔力,是最能叫人上瘾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愿意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甚至于不惜去做把脑袋别裤腰上的事儿,可以让人背叛亲情,也可以让当时走投无路的席影下跪。
在他得势的时候,就有太多的人等着从底下跳上来咬他一口。他一旦认输,代表着他很难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代表着他不再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和地位,代表着他不再是傅斯里,代表着他以前的对手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他将不再享受仰望,不再享受特权,会就此从神坛上摔下,把尊严摔得四分五裂,这样的代价,远比剥夺一个人的财产来得严重,无异于活生生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如果是以此换取仅仅一个机会的话,那实在是得不偿失了,所以傅斯里不肯很正常,而且席影也不会再相信他的后半段话。
席影能说出这句话,就笃定了他不可能放弃所有的一切。她其实无所谓傅斯里放弃什么,她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感情在现实利益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她要以这种方式来为难和羞辱他所谓的感情,他说的情爱和一辈子,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不可避免地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她还是无法相信傅斯里就这么放弃了对赌,放弃了手上ATG全部的股份。
她想了很多,还是找不到任何傅斯里放弃这一切的理由,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她之前提到的这件事。
巴泽尔跟她再三确认,才肯答应签字。
“这是傅先生的股份转让协议,巴泽尔先生,您需要在这里签个字。”
厚厚的一沓协议上,有傅斯里的签的名字和日期。席影注意到那个时间,时间不是现在,而是对赌协议开始的第一个月。
席影死死地盯着那个日期,往前推,大概是他决定放手的那段时间。
他在想什么?他真的放弃了对赌?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市价估值,席影觉得心口有些发麻,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停滞的状态里。
巴泽尔不仅仅是她多年的恩人、挚友、还是非常契合的合伙人,原本席影以为看到巴泽尔赢她会很高兴,可真的等到傅斯里真的放弃一切的时候,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签完字之后,席影准备离开,却被陈常叫住了。
“席小姐,请留步,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席影回头,陈常的变化较一年前不大,只是显得有稍许的疲惫,他的年纪不大,但是已经隐隐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两人走到会议室外的一个角落,陈常拿出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