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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 by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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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求你,我求你,把它给我吧。”
听到傅斯里不断的祈求,席影心脏如同被重重敲击了,终于感觉到一丝无法忽视的酸痛,她摇头,一点点把傅斯里拉开。
当席影彻底拉开他时,傅斯里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的目光里又烧又疼,嘴唇颤抖着,整个人如同遭遇重创,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男人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因为过瘦太阳穴青筋跳动着,眉心拧在一起,褶皱的眼皮微微颤动,眼泪就从通红的眼眶里就这么流下来,流到颤动的双唇和下巴,随着眼泪滴落,眼里的也彻底失去了光亮,变得支离破碎、灰败不堪。
席影几乎不能看这样的表情,因为看到这个人的眼泪,自己也是喉咙发紧,眼窝涌上阵阵热气,她压下心头的触痛,强硬地转身带着围巾离开。
霍云凌还一直等在门外,却发现出来的席影手上拿着一块围巾,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傅斯里一直拿着的那条。
再结合席影脸上趋近麻木的神情,他已经知道这次两人的沟通不会很顺利,所以拦下席影,表示要找个地方请她坐下来聊聊。
坐定之后,霍给她泡了杯咖啡,兜兜转转地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但是看到席影有些心不在焉,
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直切主题:
“席小姐,你知道电击治疗吗?”
席影盯着咖啡散出的热汽,她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的问题,也许是神思尚在刚才那里,她没有回答。
“电击治疗就是利用电抽搐,电休克造成短期记忆障碍和意识丧失,使人进入一种麻木的精神状态,这是一种延误治疗法,可以短暂地使人忘记一些事情、平复某些情绪。”
席影有预感般地抬起头,霍凝重地说:
“你猜得没错,我和陈常在半年前发现,他曾经对自己用过电击治疗。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他的情绪,甚至曾经要求我帮他进行这种治疗。而就在最近,我们发现他又在对自己用这种治疗方法。”
“就在两周前,他消失了一阵子,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有短期的记忆障碍和意识丧失,整个人像游魂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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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短期记忆障碍和意识丧失”时, 席影脑子直接嗡了一声,一片空白。
“而他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克制住自己不再去找你。总的来说, 他现在有很强烈的自毁倾向。”
霍不想说太多,也已经尽量在用体面的表述去告知席影这些事情,但到今天他还清晰记得当时找到傅斯里的样子。
两周前的周末, 傅斯里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 开始好几天都不见踪影, 他们再找到他时, 他浑身扭曲地倒在一家酒店里, 身上还充斥着电击之后遗留的抽搐后遗症,除了眼睛里尚存有一点湿润, 那副样子,绝望、荒诞、扭曲, 几乎不能称之为人。后来他才从陈常口中得知——席影要结婚了,这种至深至痛的用情, 让作为旁观者的他都感到震撼。
霍很难描述出当时的给他的冲击感,因为什么都比不得亲眼所见来得更猛烈, 其实当时的傅斯里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是清醒的, 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了一丝拒绝挣扎的冲动, 因为为了让他恢复清醒, 他们把他摁到水池时,傅斯里甚至没有挣扎的动作。
他当时很不明白, 一根软肋究竟有什么威力把这个如此骄傲的人弄到这个狼狈的地步, 他怎么都无法把面前这个人与一个叫傅斯里的人联系在一起。失去心爱的人, 难道就无法活下去了?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来说, 他理解这种做法,但作为一个朋友他很难接受,他很难接受一个一向理智的人受到创伤以致于到了一蹶不振要毁了自己的地步,傅斯里这种极致的悲哀和痛苦是他难以预料的,让他深深为之叹息和心痛。
“席小姐,我们知道你有你的生活,这次打扰很冒昧。但我们是实在没别的办法才来找你的,请见谅。其实傅没有让我和陈常联系你,而是我们自作主张。”
霍的眼中带了一缕歉意,“其实我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请你帮傅什么,我知道他罪有应得,他一直在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据我所知,他离开你之后,一直过得很不好....”
听到很不好这三个字时,席影的手微乎其微地收紧了。
“也许不应该用很不好这个词,而应该说,他几乎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意志,我敢保证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个样子。他父母早逝,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你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软肋,他对你有着一份刻骨的感情。”
“所以我还是想请求你,而且你都要结婚了....或者看在他一直遵守与你的约定的份上,可以把这块围巾留下吗?也许在你眼里,这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围巾,但这应该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个慰藉,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需要这样东西....至少,给他留下一个能让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吧。”
霍的声音带着一点叹息,局面到了这种束手无策的地步,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告诉她傅斯里需要她的程度。
说需要——程度是轻的,他曾经亲眼看见傅斯里因为找不到围巾而焦虑发作、接近信念崩塌的边缘,眼若死灰,他曾经问过陈常,陈常解释过这是席影在雪崩时给他用来系伤口的围巾。而这仅仅是一块围巾而已。
霍不敢定义这块围巾对他有多重要,但大多数经过感情创伤的病人大多会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们需要这样东西为自己舔舐伤口,来证明自己还真正活着,或者证明——席影或许在那些短暂的时刻里,是真正地在乎过他的安危,这是他仅存的一点,小小的心理上的慰藉,是在她无尽的冷漠和抗拒之外,找到的她唯一在乎过自己的证据。
霍的目光很诚恳,他是真心希望席影能把这块围巾留下,而且作为朋友,他不信席影可以绝情到这个地步,连最后的一点慰藉也不肯留下,所以他执着地想帮傅斯里试一试,毕竟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块弄脏的、毫无价值的旧围巾罢了。而对傅斯里来说,是一件可以救命的东西。
而且,有什么比席影亲手从他夺走唯一的慰藉,连一点点念想都不留给他来得更残忍?自己最深爱的人,对自己已经没有一点点怜悯,就连最后的救赎都要吝啬地一点点抽走,这对于已经几乎放弃自己的人来说,打击将是致命的。
席影在听到结婚两个字时,目光有微微的飘动,心里了然他们误会了她要和张珂结婚,却没有戳破这个误会。霍眼里的担忧和诚恳不是假的,字字戳心,但凡换一个人都不会拒绝把围巾给他。
她看着手中的围巾——这是一条已经很旧的过时围巾,又皱又脏,有一大半染成血色,因为距离染血已经过了很久,颜色都已经褪得发暗,完全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是以前的傅斯里完全不会碰的东西,现在却当个宝贝一样求她还回去,却说他“需要”这样东西?
一种深刻的、浓烈的情绪击中了她的心腔,让她觉得手上这条围巾几乎烫得拿不住。
她再次讶然于傅斯里的偏执,甚至深深为之恐惧,这种接近于疯子的极端背后,究竟蕴含了多少扭曲的情?这种极端的情感,难道真的可以称之为爱?在这样的怀疑背后,席影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竟然产生了一种这辈子被他纠缠住的错觉。
她任由这股情绪在胸口激荡许久,但没有半分表现出来,“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感情?”
听到这句话,霍的表情变得愈发沉重,他失望了,因为从席影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感动、同情与怜悯,也找不到一丝感情的痕迹。面对这样的冷淡,他这样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黯然,更遑论傅斯里本人。
她的声音平静地不能再平静,“不断伤害自己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感情,甚至想让我对他产生同情和愧疚?他想给,我就要感激涕淋感恩戴德?难道他这样做,我就必须就要同情他怜悯他?那么这何尝不是他对我另一种变相的逼迫?”
听到席影的话,霍的心情复杂,甚至想为傅斯里喊冤,但他庆幸席影没有把这些话在傅斯里面前说出来,否则这又将是对傅斯里的一种残忍。
“席小姐,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还是想为他解释,他的本意只是为了控制自己不去找你,并没有想以此来获得任何你的同情或心软,他很看重你们之间的承诺,所以只好找到这个办法。”
席影还是拒绝了,她刚告别霍没多久,陈常就追了出来。
“席小姐,请留步。”
席影停住了脚步等他说话。
陈常追过来时,显得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焦急,看到围巾依旧在她手里,才松了一口气:
“席小姐,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我还是想请求你。虽然傅先生并不是什么至善之人,他对你的感情,应该不用我多说,傅先生真的很需要这块围巾,你可以把围巾留给他吗?”
席影摇了摇头,“不可以。”
“席小姐,你一直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就算是看在傅先生为你做的这些事以及这份情上,也不能把围巾留下吗?”
陈常又露出上次那种类似于悲悯的表情,仿佛她不是拿走了一块围巾,而是做了什么非常狠心的事情,但她又做了什么呢?仅仅只是拿走一块微不足道的围巾而已。
“我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他做什么决定我左右不了,我没有要求他做什么,更别论他有没有什么企图。同样我做什么决定也不关他的事情,我并没有要求他怎么做。你们一个个来劝我把围巾留下,什么时候我拿走自己的东西也是显得我无情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陈常脸上格外凝重,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席小姐,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懂。在这个社会,两百万就可以买一条人命了,而傅先生放弃的是两百亿美金。我不是说人命轻贱,也不是要求你做什么,而是这个诱惑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想象不到的巨大,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和魄力的。你也曾经一无所有过,应该比一般人更懂这是什么滋味。当然,这是傅先生自愿的,但是我们都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谁。如果这都不能证明你在他心里的分量,那我想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了。如果他真的是想从你身上图什么,犯不着做这个事情。他对你的真情,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吗?席小姐,就算你不领情,但起码不要把他最后的希望都剥夺了,行吗。”
席影第一次见陈常如此失态,他不像是在指责,更像是在祈求。看着陈常有一点变白的鬓发,和灼灼的目光,也许是这几个月一直在为傅斯里奔忙,也许是受到傅斯里的影响,席影觉得他好像一夕之间变老了许多。
陈常字字句句都是恳切真意,当他说出\'他对你的真情,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吗\'时,席影的内心震荡了。她是否真的感受不到?还是回避感受?那些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感情,她是否真的视而不见?
当她问自己这些问题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一股涌流,她垂下眼,“你也说他是自愿的,那这是他的事,拿走围巾也是我的事。”
说完席影就离开了,她逼迫着自己一直走,但步子一直很慢,她努力想把霍和陈常的话甩出去,但拖乱她脚步的何止是这些。
她见到傅斯里的第一眼,不是厌恶,不是愤怒,而是心里难以疏解的阵痛,痛得她双眼酸涩,几欲流泪。她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难过了,当她切切实实地看到傅斯里的憔悴、虚弱、毫无求生之意的颓然,她几乎无法接受。她接受不了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变成现在这幅行尸走肉的样子,接受不了他一蹶不振浑浑噩噩的样子,接受不了他置性命于不顾、如此草率狠心地对待自己的生活,因为她曾深深爱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些样子已经深深刻进她的脑海,成为无法拔除的一部分。这不仅仅是一种可惜,更是一种对挚爱最纯粹的的心痛。
但她又是骄傲的,她如何能因为这样一种心疼就退步?难道因为心痛,就要回头再去经受一次可能被伤害的风险?在现实中,有多少人都是在相爱时分开,忍着痛朝前走的,到最后依旧活得好好的。
所以她忿然于自己的内心如此容易产生心痛,雪崩以后,她已经承认傅斯里是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挚爱,他们不断纠缠、筋肉相连,在这么长的岁月里早就长成了对方的一块肉,到最后都难分彼此,但她允许自己不接近不靠近。但这种心态的平衡终究被打破了。
所以她执意要把围巾拿回来,不仅仅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更是把这种愤怒转嫁到傅斯里的身上,以此来惩罚他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所以对霍说出那些话,但那些其实不是她的本意,只能算是在心痛时的一种自我防御,或者只是在霍面前的一种伪装。
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伪装究竟还能持续多久,这一扇心墙又能抵御多久。
最后她上了车,疲惫地在车里闭上眼,将那块围巾放在眼前,心中如同一片荒漠。
席影回去之后,凌晨十二点,她突然接到了陈常的电话。
半夜急促持久的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看着急切闪烁的电话,席影感觉到心烦意乱,接着看到那块染了血的围巾,她本来不打算接,低头却发现自己已经本能地接通了电话,几乎在同一刻,她摁了挂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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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之后, 电话依旧在响,依旧是陈常的电话。
陈常一直有分寸,如果不是急事应该不会一直给她打电话, 席影让来电页面继续跳动了一会儿,就接了起来。
陈常已经不复下午的语气,语气十分焦急, 说傅斯里突发疾病, 不肯去医院, 谁的话都不听, 所以只能来求助她。
席影安静了几秒, 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说,“那你们就撬门, 把他敲晕了带到医院里去接受治疗,什么办法都可以, 没必要非要找我。”
“席小姐,现在只有你可以办到, 他现在只会听你的。”
“如果我说不呢?”
“我知道现在打电话给你很冒昧,席小姐, 我可以跟你保证,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你, 请你帮帮他, 可以吗。”
席影还是拒绝了。
Lojeze在推特上发布了结婚照, 她迎着骄阳和男友站在一起,两人脸上是夸张又幸福的大笑, 很多人在下面祝福, Lojeze每一条都回复得特别用心, 似乎能把那种洋溢着的幸福感带给屏幕之外的人, 席影顺手点了个赞。
等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页面停留了很久,她发觉自己看得几乎有点看得入迷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也带着一点笑容。
她关上手机,但是视线又接触到放在一旁桌上的围巾,耳边似乎又听到那个护士的话:“...科室里的人都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相当于以命换命了....”
席影忍不住想,他旧伤复发不肯医治,是因为自己拿走了这块沾满血迹的围巾?如果自己真的不打算去,他又要把自己作到什么地步?是要自毁,直到有一天把自己作死才高兴?
傅斯里究竟在克制当中倾注了多少爱?这样一份扭曲的、畸形的、疯狂的爱意,是不是要纠缠她一辈子?
她感到迷茫。无法向自己掩饰心中的触动,难道就要接受他这样一份不讲道理的感情?而且她的心软,又何尝对得的起之前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伤害?是否对得起当年那个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自己?
席影知道,只要自己不听不看当做不知道,就不会被傅斯里怎么样。可她是否真的能把自己的心绪摆正?她是否能堪陈常其扰,每一次做到心中无情铁石心肠?
在这种纷繁杂乱自相矛盾的念头中,席影终于放过了自己——向自己的想法妥协,就当最后妥协最后一次,就当还陈常过去的一个人情,也和傅斯里做个彻底的了结。
席影到傅斯里的住处大概用了半个小时,霍和陈常一脸忧虑地守在外面,等他们闯进门的时候,发现傅斯里已经昏厥过去。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把药物单给他们,“没什么大碍,主要就是之前局部器官衰竭加上这次的精神情绪刺激导致的胃出血。之后你们一定要注意他的情绪,留院观察几天就行了。”
傅斯里在就诊过程中醒过来一次,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又睡着了。
告别了医生之后,陈常对席影说:“辛苦你了,席小姐。多亏有你在,刚才他检查配合多了,昨天是我太激动了,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事。”
把他成功送到医院之后,席影应该早就离开了,陈常请求她等他取个药,因为这里没有护工,请她稍微留一会儿照看一下傅斯里。
此刻的傅斯里上着呼吸机,眉心紧簇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噩梦,脸上泛着一种青白,看上去格外脆弱,就连睡着了也不安稳。或许是出于某种怜悯,席影没有马上就离开。
因为是凌晨来的,她有点累,靠着沙发休息的时候,忍不住稍微靠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傅斯里也已经醒了,她微微起了下身,感觉到一条毛毯从肩膀滑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安安静静地靠在病床看着她,甚至在她睁眼的时候,他还保持着那种出神的状态,似乎在这刻的平静之中得到了美好的满足。
直到席影出声,他的眼神才慢慢地变换了,那种眼神,仿佛是得到一点点希望之后,又被完全抽走,又好像是正在做的美梦结束不得不回归现实,眷恋之中透露出一点悲伤的茫然和失落,下一秒就湮灭成彻底的黑色,唯一的光亮都消失了。
席影的心里也因为这个眼神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有那么一刻她产生了一种茫然,曾几何时他们亲密到恨不得永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现在却到了一种多说一句话都多余境地。
席影马上坐直了。他几乎被席影的这种下意识防备的眼神刺伤了,强压着自己收回了视线,避免自己的注视再给她带来压力。
“你既然醒了,我就先走了。”
他点点头,把氧气面罩摘掉,艰难地吸了口气才开口:
“太晚了,让陈常送你。”
席影点了下头,听到傅斯里又说:“以后他们不会联系你了。”
有了傅斯里这句话,席影松了口气。她已经打算好之后不再接受陈常的请求,今天是最后一次来看傅斯里,也算是还之前陈常照顾过她的人情,但她本身是个不习惯去拒绝别人的人,所以傅斯里的这句话算是给她减少了一点压力。
看到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傅斯里觉得烧心地疼,“我还有些话想告诉你。”
席影应声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凝滞在病房窗外,语调平衡地像个机器,“做人应该狠心一点,你已经接触社会这么久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就永远不要靠近我,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好好珍惜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
“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想知道我想对你干什么,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尽量让自己消失在你面前。但是这种滋味....你看见了,并不好受,但凡你对我心存一点旧情....如果没有,就算我求你,就请你不要再让我承受这种煎熬,可以吗。”
席影看到傅斯里苍白的脸上是极度的冷静,除了憔悴和微微落寞的话语之外,是一片淡然的疏离,淡然得让席影觉得自己来这里是一个错误。
因为他们性格的相似之处,有那么一瞬间,她理解了傅斯里话中的深层用意,于是感觉到心脏传来一丝沉闷的钝痛。
席影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拎起包就走了。
在席影出门的那一刻,傅斯里突然倒在病床上,仿佛一股巨大的悲哀击倒了他。
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在心里疯狂警告自己。记住自己的承诺,不准去追她,不准去抱她,更不准碰她。将这一切疯了一般的欲望往内化,可是他做梦都想把她抱在怀里,问问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为什么还是瘦了。
他感觉胃里涌上一股止不住的血腥味,冲到鼻腔和喉咙,那感觉就像有石头在挤压他的五脏六腑,他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鲜红的颜色在白色被子上简直触目惊心。
这个场面把陈常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叫来医生护士给他处理。
在忙乱之中,陈常看到傅斯里本能摸身旁的东西,意识到他在找那块染血的围巾,却始终扑了空,看到傅斯里没有摸到围巾而露出那种无助苦涩的表情,陈常心里一酸,上去握住傅斯里的手。
他死死抓住陈常的手,瘦削的手臂青筋爆出,显然已经忍到极致。
他脸上平静,声音却是疼痛难忍、字字血泪的求救,“....我彻底失去她了....”
那语调里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平静,陈常听出了最痛苦的悲鸣,退化成孩童一般的无助,只有无尽的悲凉。
再看他时,已是满脸眼泪,嘴唇颤抖,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悲恸。
看着傅斯里的颓丧,陈常也忍不住动容,话经过嘴三次终于问了出来,“傅先生,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呢?”
他们都心知肚明,既然席影会来,就代表她绝对不是铁石心肠毫无心软。一段情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变得剪不断理还乱。如果是以前的傅斯里,就算席影结了婚,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抓住席影的心软绝不放手,任她怎么抗拒,他已经追赶了这么久,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她不会愿意的。”
痛彻心扉之下的,是他留给席影的自由。他太敏锐,轻易就察觉了席影的动摇,那动摇背后究竟是爱还是愧疚?他猜得到,必然是愧疚更多,她这样一个人,装得再冷漠再绝情,也不是真冷漠真绝情,她骨子里还是一个温良的人,学不会真正的漠视,受到的好都习惯默默记在心里,终究会受到愧疚和感激的动摇,终有一天,她会为这些这些埋在心底的愧疚做出偿还。
但凡他前进一步,步步紧逼,她可能会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之后呢?等愧疚消耗完的那一天,她是否还能承受这种浓烈如火的感情?让她回来已经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更别说留住她的心,傅斯里对此没有半分信心。
如果她想再次逃开,那自己会怎么做?自己大概永远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了。这一次,就算席影以性命相逼,他也会下狠心狠手绝不再放开。
席泽、席西甚至张珂,只要她有软肋,他就有办法把她留下来。
归根结底,如果她不是心甘情愿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这将又是对她的一次伤害,他不忍心让她再后悔,于是胆怯了、后退了,所以只能以言语相伤,但这伤得何尝不是自己。
他时常想自己还能给她什么,自己拥有钱财、利益、地位,但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什么能给她的。
就算自己再有能力,也无法挽回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实。在她最艰难的三年里,是张珂陪她走过,那些日子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是张珂照顾她,照顾席泽。就算他用尽全力去弥补,也无法超越那日夜点点滴滴的温情。而自己甚至没能亲眼见证席泽的出生,在无数个重要的日子里缺席,没能陪她度过最难过最脆弱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这一切的艰难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现在是极度清醒的,这一年来为数不多的清醒的日子。他躲在无法窥光的角落里关注着她,知道她撞车的那一天,那惊魂一幕终究让他忘记了对她的承诺。他急疯了,血液逆流,冷汗浸透了衣服,在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恢复了流动。
在一次的破例之后,他就忍不住一次次靠近她,他一面害怕她的发觉,一面自欺欺人。甚至有一天,他借助张珂的名义才能获得一点点照顾她的资格——借助一个自己曾经瞧不起的人的名义,他已经无暇顾及这种行为究竟卑微得多彻底,只是拼命地抓住这个机会,才能获得一点点照顾她的资格,即使如此也甘之如饴。这种卑微,无异于把以前的傅斯里打碎重塑,也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自己的胆怯。
所以他又一次把她推远了,在将来的一天,她会和别人结婚、生子,彻彻底底地忘记他。仅仅是想到这些画面,傅斯里就觉得胸口又隐隐泛出血腥味。
他闭上眼,任由这些画面凌迟他一遍又一遍,他不再挣扎、不再逃避,而是直面这些痛苦,自虐般去感受一刀一刀划在心上的痛苦,只是企图感受到当年她曾经经历的痛苦。他想象着当年是否也像这样伤害过她,想象着当年她受伤的每一个表情。在她为生活所困的时候,自己是如何用卑劣的手段趁虚而入,在她被何家卫伤害的时候,自己是如何进一步伤害了她。可即使是这样,依旧无法抹平对那时所作所为的愧疚、悔恨。他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曾经怎么伤害过自己最爱的人,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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