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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 by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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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席影没有多想,抬手弄了一下。
“你定居在德国?”程越问。
“不,出差。”
“现在在上海?”
席影有些新奇,“这也能看出来?”
程越微笑了一下,“大学在江城读的,对吗?”
“你认识我?”席影惊诧,看着程越。
可是她对程越的脸毫无印象,像他这样的长相,见过的话已经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很老套的一句话,但席影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我和你是大学校友,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他终于说。
“这么巧?”
席影只觉得缘分惊奇,但是没等他们说完,门口就跑进来一个穿着工人装的德国男人。
席影在照片上见过他,正是奥古斯特的丈夫弗雷德里克,面色紧张,态度急冲。
“奥古斯特呢?”
“弗雷德里克先生,你的夫人在里面,她暂时没事,你可以在这里等她。”
“你是谁?”
“我叫席影,ATG斯图加特电子设备项目的负责人。”
弗雷德里克冷笑一声,忽略掉席影伸出的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在眼神接触到程越时,弗雷德里克的脸色又顷刻缓和,用十分尊敬语气:“程先生,你也在。”
无缘无故被讽刺了一通,席影也不恼怒,知道他担心奥古斯特,“我已经联系了医院救护车,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可以放心。”
弗雷德里克哼了一声,往长椅上一坐,“你们已经有很多位负责人来找过我,如果你是来劝我们复工的,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席影斟酌着说辞,听见旁边的程越说:“弗雷德里克先生,是席影小姐帮助了奥古斯特夫人,如果不是她,您的夫人可能无法这么快就见到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席影的错觉,两人之间的感觉并不像是普通的邻居关系,弗雷德里克似乎很敬程越。
果然,程越说过之后,弗雷德里克态度缓和了许多,“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帮助了我的妻子。”
席影笑:“这是我该做的,虽然时机不对,但这件事真的很迫切,弗雷德里克先生,等你有空我们可以谈谈关于工资的事情吗,”说到这里时,她顿了一下,“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可以先听听我们给出的条件。”
弗雷德里克看了眼程越,不太情愿地说:“那就明天再谈。”
救护车赶到,直接把奥古斯特和弗雷德里克接去了医院。
席影把手洗净,开了驾驶座的门对程越说:“你没有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程越却说:“忙了这么久,不饿?”
席影刚摇头,就听见肚子咕咕了两声,程越当下就看到了她的口是心非,她有些尴尬。
“出差的话,应该还没有好好尝过这里的东西,介意一起吃一顿晚餐吗?”
程越说得不错,她自从一下地就在忙工厂的事情,还没有好好吃一顿,而且程越才刚帮了她大忙,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好。”
程越选的是一家本土餐厅,临近湖边,餐厅昏黄的灯色加上优雅的音乐显出些典雅的气质来。
看得出程越是个很绅士的人,所有礼节他都做得很到位,席影低头看菜单,勾选菜式,饮料那一栏勾了一项,他提醒道:“这是一款酒水,不是饮料。”
席影还真的没有看出这是种酒,心里对程越生出点好感,“多谢提醒。”
“当年我第一次来斯图加特的时候,误喝过这种酒,一时贪杯,喝得酩酊大醉,你是一位女士,而且是和我这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吃晚餐,不应该饮酒的。”
确实,她的酒量不怎么样,所以基本不在人前喝太烈的酒。
“刚才听说你在ATG工作,很优秀的公司,我常年在德国也有所耳闻。”
席影自嘲一笑,“确实。”
“看你的样子,工作不太顺心?”
席影却不想多说,切忌交浅言深这条道理她还是懂的,转移话题道:“我们才刚遭遇了一件不太顺心的事不是吗?”
程越耸肩:“至少结果是好的。”
菜式渐渐上桌,席影有个特点,吃饭会特别认真,由于小时候常被母亲念叨,她会格外细嚼慢咽。
两人不说话,吃饭就真的是在认真吃饭,饭桌上却没半点尴尬的气氛,远处有音乐,近处有刀叉与餐盘的清脆碰撞声,实在是悠闲得很。
“应该有人和你说过你吃饭很赏心悦目。”
“过奖了。”
程越看着她:“你和过去还真的没有什么大变化。”
席影咀嚼慢了,心里升起点古怪,“你还真的认识我?”
程越笑,似有深意地说:“世界很小。”
席影还想说什么,电话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铃声很急,和他打过招呼之后立刻离开接电话。
这里透明的落地窗玻璃正好能看到外面,程越的眼神落在外面接电话的女人身上。
算起来她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时常被很多人挂在嘴边,因为漂亮、有气质、太出众。
自入学开始,各种市级的、省级的、国家级的口译大赛,她参加了个遍,年年拿有关于翻译的奖杯,可她又与平常人不一样,她的性格很淡然,能在学校里引起轩然大波,自己却毫无知觉。
很与世无争的一个人。
但现在她似乎过得不如那个时候,脸上有很显而易见的倦色,眼里也有了不一样的光。
这个电话应该不是她想接的,程越心里滑上这样的心思。
席影挂了电话,回到餐桌:“讲得有点久,抱歉。”
“没事。”程越表现得很淡然,“吃吧。”
“下班之后如果还接到工作的电话,我也会觉得不开心。”
席影耸肩,“但没有办法。”
“我记得你在大学的时候,专攻的是口译,但现在你做的好像并不是这个。”
程越的语调在音乐的衬托下很平缓温柔,眼里也被店里的灯光映得十分出彩,五官格外富有艺术感。
他和傅斯里是两个极端,和程越坐在一起吃饭,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如同故友一般,没有半点不适之处,而和傅斯里待在一块儿,即使多半秒也要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席影倒是没避讳这个,“那时候也没多想,只是一时不顺心,所以就换了笔译。”
当时席影喜欢口译,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她放弃了报考研究生,而是选择了笔译这条路,其中种种有赌气的成分在,也算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赌气。
“你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其实这句话有点唐突,席影也意识到了,她看着程越,“你很了解我?”
程越稍稍点头,却表现得格外令人捉摸不透,“应该比你想象中了解得多一些。”
其实这句话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好话,或者可以说是极其暧昧了。
她只是笑了一下,装了个傻,“是吗?”
酒足饭饱,席影和程越走出餐厅。
“你工作的话,要在这里待多久?”
“什么时候摆平这里的事就什么时候回去。”
“我送你回去。”席影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对他说。
“即便我没开车,也不致于让女士送我回家,我先陪你到你的住所,再打车回家。”
“谢谢。”

第二天, 席影刚到办公室,就看到厂房外聚集了很多人。
黄立按了按她的肩膀,“我先去看看。”
席影自然知道来人是谁, 和黄立一起过去。
一个个来势汹汹,带头的就是那天他们在供货商园区里看到的人,他们的同行, 金发碧眼, 身型魁梧, 叫卢卡斯。
带了一群人来, 显然是要来搞点事情做。
“谁是这里能说话的?”
黄立护在她前头, “是我,进办公室谈吧。”
结果卢卡斯指着她说, “我要和她谈。”
简单的办公室里,席影给卢卡斯泡了杯茶, 卢卡斯抱着怀在打量她,席影晃若未闻, 把浓香的茶端到他面前。
席影穿的是灰色职业装,包臀裙很合身, 坐下之后, 她的脸上毫无惧色, 好像本就预料到他会来:“卢卡斯先生, 今日前来, 有何贵干?”
“你们抢了我的车队。”卢卡斯怒极反笑地点了下头,“你们很敢做。”
席影也没装, “卢卡斯先生,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中国的一句古话, 叫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她说话语调很平和,但里面却含着惊涛:“您抢了我们的原材料,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对您的车队动了点儿心思。”
像席影这样直言不讳的也很少见,刚没见上多久,卢卡斯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就翻了翻。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席影眼睛往窗外瞟了一下,语气半真半假地,“卢卡斯先生,我真诚地劝你同行之间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为好,每个人都是要吃饭的,您这么做,我们也很难办。”
卢卡斯大笑,笑得整张脸都有些涨红,要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指着席影的鼻尖骂:“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你挺聪明的,可不过就是点小聪明而已,我没有关系,我们可以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席影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结果,谁都在掂量,谁更有这个运气和能力耗下去。
席影的笑容淡下去,语气越发冷厉,“卢卡斯先生,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这反应是卢卡斯没预料到的,他的右掌紧紧一捏,蜷在沙发上,碧色的眼睛滑过席影的脸,时时刻刻在确定这个女人的状态走向,他嘲讽地哼笑,拍拍衣角,“你们这一整上半年已经亏损了近千万,席影小姐,你能在这里和我谈笑风生,你们的项目可不行。”
“行不行可不是您说了算。”
卢卡斯打量着席影,企图从她脸上看出半丝崩裂,他甚至开始怀疑席影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别的供货商,但在短期内,有谁供得起这么大的单子呢?
又或者,她只是在诈他。
“就算你带再多人来,我也还是这句话。”
卢卡斯觉得很棘手,但觉得吓唬吓唬一个女人是足够的,他没退让:“你们没有现成的工人,就算有了这批零件又能做什么呢?你们也无法按期交货。”
席影眼底似有亮光,卢卡斯甚至能感受到她从心里泛起的愉悦,“卢卡斯先生,这就不用你多担心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回吧。”
卢卡斯走时脸色不太好看,李维差点和他们那群人起了冲突,被黄立拦下来。
“怎么样?”人一走,黄立就过来问。
“无头苍蝇,他比我们急。”席影只有一句话。
黄立点头,看见席影整理好包,马不停蹄地:“我去一趟HG。”
HG是除了他们现在这一家,斯图加特最大的电子设备零件制造商,车程在一个小时以外。
不过HG是出了名的讲规矩,为了确保生产流水线上的质量,他们最忌讳的就是接急单,而且像HG这样的大型供货商,单子恐怕都已经排到了年后。
席影化了个淡妆,一路上抱着电脑研究,十点多到HG。
等候了二十分钟之后,她才得以见到HG的供货主管,一个面貌偏东方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中德混血,眼睛深蓝,眼底发着精光,叫姆佩西,曾经是做电子设备的,更巧的是,几年前和卢卡斯在同一家公司任职,同为部门主管,后来姆佩西跳槽到HG,后卢卡斯一路高升至总经理。
“别说我们有很多大型客户,即便没有,像贵公司这个规模的需求量,我们很少有合作的。”一句话便堵住了席影的想法。
“既然姆佩西先生没有直接叫人将我轰出去,说明您对我的项目还是存在观望态度的是吗?”
姆佩西笑了,“你误会了,这是基本礼节。”
席影真诚道:“姆佩西先生,非常感谢您的礼待,如果是价格方面的问题,您可以报个价格,我们好好协商,实话跟你说,我们的成败在次一举,如果拿不到零件,我们无法按时交货,这将关系到我们厂房的生死存亡。”
“我也实话跟你说,即便你们的厂房倒闭,跟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HG有那么多优质客户,我们凭什么就要接你一个需求量这么低的单子?我们HG可不搞零售啊。”
“我和您保证,您帮我们解决这次燃眉之急之后,我们的需求会慢慢扩大起来,只后我们的零件渠道,只你一家。”
“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吸引力。”姆佩西不为所动,精明地目光如同在拨动算盘,对于席影的不屑几乎溢于言表。
席影抛出利刃,“我听闻姆佩西先生和卢卡斯先生曾是同事关系,以前你们情同手足,后来分道扬镳,自此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此次卢卡斯先生截胡了我方的零件,如果我们落败,至少几年内卢卡斯在斯图加特再无对手。”她的声音平缓又不乏自信,眼神刺入姆佩西的眼中,“我猜这应该也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姆佩西这才像听到有趣的事情那样,将布满褶皱的眼睛眯起,开始正式审视面前这个女人:“你查我?”
席影知道自己是踩到了姆佩西的痛脚,“只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你怎么查到的?”
“来之前我查了卢卡斯所有的案例和对手,发现你在卢卡斯失败的几个项目中都出了力。”
姆佩西大笑起来,再看向席影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偏见,“这批零件,你们什么时候要?”
“三天。”
“没可能,时间上就不允许,太着急了,”姆佩西摊手。
“价格上我们可以加到两个点。”
姆佩西依旧摇头,席影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
席影开车回去,准备赴弗雷德里克的约,却没想到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弗雷德里克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连鞠了几个躬,一直说着谢谢,眼里充盈着感谢,“席影小姐,多亏有你,是你救了奥古斯特。”
原来阿古斯特到了医院之后出现大出血,如果不是席影的及时帮助,无法想象奥古斯特的情况会到何种程度,好在宝宝顺利出生,大人也没有大碍。
奥古斯特一醒来就吵着要见席影,席影立刻随弗雷德里克去了医院。
见到她时,奥古斯特脸色苍白,却还挣扎着起来,席影为她摇起床,坐起来之后奥古斯特立刻紧紧抱了她一下,“谢谢。”
“我该做的。”席影拂了拂她的背,“你和孩子都没事就好。”
奥古斯特眼里盈着幸福的泪,万分感激地看着她,“你是个善良的人,席小姐,我和弗雷德里克说过了。”
“我们不会再闹事了....”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么善良的人,我们绝对不会...”
席影即将告别弗雷德里克夫妇,却没想到遇到了程越。
他带着花篮和水果,看见病房里的席影,语气格外惊喜,“这么巧?”
席影冲他礼貌点头,“早。”
程越与夫妻寒暄,席影先一步离开,下到停车场之后发现程越追了上来。
“你落了东西在上面。”
经程越一提醒,席影才发现自己的车钥匙不见了。
“谢谢。”
“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昨天认识,你就一直在和我说谢谢?”
席影朝他一笑,“你确实帮了我好几回,该谢的。”
这个笑看得程越有些失神,几秒之后他才别有深意地说:“或许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原本是拉近距离的一句话,以前的席影或许会欣然接受,但现在的席影却不由自主地延伸出去,突觉一个陌生人的好意,这让她觉得很不真实,或许是受了何家卫和傅斯里的影响,她在心里甚至有对普通男人接近的潜意识抗拒。
也许知道自己的话让席影生出疑虑,程越又说道:“他乡遇校友,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话里拉开了距离,让她不会觉得不适,又不会显得故意。
席影虽然看上去温和,但是其实她的骨子里有一种特别疏离的感觉,自动和人保持着距离。
回到工厂之后,席影与黄立、李维,交流了关于姆佩西的的要求。
“零件的价格太高了,我们无法接受,你知道的,我们工厂这几年都处在亏损状态,这个价格已经超出预算了。”
席影早就料到他们会持反对意见,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工厂度过这次危机,如果这一次我们无法按时交货,我们的牌子就砸了,经商最重要的两个字就是诚信,这一次我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要稳住这一次交易,之后的路就会慢慢变得好走起来。”
“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一旦我们这一次妥协了,HG之后会不会继续狮子大开口,价格上的问题我们很难让步,再者,你让我们怎么在斯图加特立足,即便度过了这一次困难,以后呢?”
席影收了收衣角,平视着李威,眼里是平时不曾出现的严肃,“希望你弄清楚,现在我们都困难是工厂能不能继续生存下去,是如何在公司决定撤厂的时候把场子保留下来。”
李维被席影的语气震慑到,以前的席影向来温和、收敛,这次却有些咄咄逼人,就连旁边的黄立也有些看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席影跟在傅斯里身边的原因,他甚至觉得席影某方面的气质也与傅斯里有些接近。
工人迅速回厂,知道工厂的难处,有些工人甚至自觉主动要求加强工作时长,姆佩西那边及时交了货,在所有人的通力合作之下,终于没有耽误甲方的交货时间。
德国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席影回上海的那天程越来送了她,与她通行的还有黄立李维,回公司去做汇报。
“有没有考虑过留在德国发展。”
黄立和李维先去值机了,席影在候机厅外与程越道别。
“没有。”席影直截了当。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的老板,如果可以,我一定要从他那儿把你挖过来,这几天我估量了一下,你的能力远在一个助理之上。”程越的话里不掩对席影的认可。
席影笑了一下,却说:“那你应该去查一下我的事迹,两个月前CAG重大错误事件,到时候你该收回现在的话了。”
“每个人都是会犯错的,我不是那种会拿一个错误就全盘否定一个人的人。”她的话就像一个球,又被打了回来。
席影终于抬头看着程越,程越身高与傅斯里相差不多,他的话里让人挑不出一丝错,顺耳,却总能被他掌握主动权,这让席影不由自主地想到何家卫。
她刚认识的何家卫,温柔有礼、体贴入微,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他说话非常顺耳,不会让人感觉不适,会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关心细节,隐藏之深,竟然让席影用几年才看出来他的真面目。
她并不想用这样的标尺去度量别人,只是在人际交往之中,难免多一个心眼。
席影没答,只是说:“快到时间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程越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表面上表现得有礼有节,其实是完全把自己包裹起来,常常会悄然地避开话头,有种很淡的疏离感,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程越没有强留,只笃定地说:“我们会再见的。”
回国之后,许多人跟她道贺,说是德国的事情干得漂亮,已经在准备庆功宴。
席影对于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趣,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席西和母亲。
医生告诉她席西的情况有了惊人的好转,甚至有癌细胞减退现象。
席影高兴得差点落泪,和席西抱在一起大笑,席西容光焕发,眼眸清亮,确实肉眼可见地有在好起来。
但母亲的病情不见好转,外面太阳很好,所以席影推着母亲去楼下晒晒太阳。
在刚知道母亲的病情时,席影难过得无以复加,感觉天都塌了下来,时间久了之后,这种难过就会在心里形成一种钝痛,不那么尖锐,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内心。
生她养她的人就这么患上了恶疾,这是何等的痛苦,想到母亲的生命就这么沦为一张张纸页上的一项项指标、一个个数字,她心里的无奈就像潮水没顶,却无可奈何。
最亲的人遭受着痛苦,而自己无能为力。
“小影啊。”
“妈妈。”席影停下来,蹲在母亲面前,双手握着李秀莲的手。
多日的化疗让李秀莲看起来更苍老了,因为脱发,所以她带了一顶帽子,布满皱纹的眼睛看着席影。
这个女儿,一直是她觉得亏欠很久的,原本她该有更好的生活,却从婚姻开始时就被自己拖累着。
“告诉妈,家卫是不是和你闹意见了。”
前段时间因为手术,她一直没能注意到女儿的变化,现在稍微好转,却发现这个女儿已经瘦得让人心疼,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难。
席影顿了一下,还是没决定说实话,“没有妈,你别多想,我和家卫好着呢。”
李秀莲把席影鬓角的发丝撇到她的耳后,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家卫已经很久没来医院了,有些事,我都看得出来。”
席影的初心是不想让李秀莲担心,但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否认不了。
“手术的钱,还有西西的住院费,你的存款,妈都是知道的,”李秀莲长叹,“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再治也治不到多好了,每天却还要这么多的住院费,小影,妈不想逼问你医药费的来源,但妈希望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用寄人篱下、不用看人脸色,你给我办出院手续吧,咱们不治了。”
席影的脸色慢慢僵硬下来,聪明如她:“妈,何家卫是不是来医院找过你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李秀莲握住她的手,沙哑的喉咙只能一点点慢慢地说:“小影,你记住,妈最希望的就是你们姐弟俩平安幸福,我从小就教过你,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抛下尊严去做,就算是我也不行,妈想你做的每件事都无愧于心,你知道吗?”
席影站起来,脸色冷得可怕,“妈,何家卫说什么了。”
“你不用管他说了什么,重要的是你,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我的病再怎么治疗,寿命也就那么几年,你要负责的是你整个未来,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的跪在别人面前,以后要怎么站起来?”
席影眼前一黑,一时无法接受李秀莲知道真相的事实,“妈...”
“听话,咱们不治了,回家去。”李秀莲是第一次这么强硬地和女儿说话,“你连妈的话都不听了吗?”
“妈,可是我没有办法,”席影的眼里渐渐盈起泪,她倔强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叫我眼睁睁看着您因为没钱治疗而失去救治机会,我做不到。”
“你求的是那个姓傅的小子吧?”李秀莲看着她,为她抚去眼角的湿润,“当年你这么决绝,现在你去求他,不是在自讨苦吃吗?”

公司里为德国这个项目举办了个庆功宴, 定在西郊一栋会所里。
正好傅斯里这几天出差,席影刚弄完公司的事情就接到了这条消息。
刚好黄立的电话过来,“席小姐, 庆功宴你来吗?”
席影其实不是很想去,刚想推脱,就听黄立说:“如果你来的话, 我来接你。”
“不用了, ”席影下意识道, “我自己过来。”
席影打了车过去, 路上微微有点下雨, 路很不好找,后面要上一点山路, 后来竟然渐渐起了薄雾。
她下车时,看到黄立已经在门口等她, 看见她就撑着伞跑过来帮她遮雨,眼里有格外的喜意, “人都在楼上,走吧。”
人都在会所三楼, 他们定了几个包厢, 先吃饭, 再喝酒。
饭桌上有几个面生的同事, 大多是些国内与德国对接的同事, 说的都是些场面话,大多是感谢席影帮他们搞定了斯图加特项目之类的恭维话。
他们似乎有意让席影喝醉, 频频向席影劝酒, 黄立坐在她的身边, 一直在帮她挡酒, 席影深知自己酒量不好,所以也没多拒绝,只是递了几声谢谢给黄立。
只不过这几声谢谢听到酒桌人耳朵里就变了味儿,成年人的谈资里无非就那么几件事儿,工作、感情、金钱,如果有什么新鲜的八卦,那肯定是嗅着鼻子往上凑的。
有和黄立关系不错的同事调侃道:“黄立,我们敬小席的酒都喝到你的肚子里去了,小席喝什么呀?”
黄立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席小姐的酒量不好,你们不要灌她。”
有人笑:“小席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护短了?”
黄立被他们调侃得窘迫,看了眼席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拦下一杯推到她身边的酒,“别乱说。”
席影看着黄立的状态:“你休息会儿,我自己喝。”
黄立还护着酒杯不给她,“没事。”
可她越是格格不入,那几个好像越要在她和黄立身上找话题一样。
“小黄,你不是开车来的?待会儿是准备让谁送你回去?”
“找个代驾还不容易。”
“哎呀,有小席在,还找什么代驾呀。”
酒杯相碰,几个人笑得乐不思蜀,看向黄立和席影的眼光愈加暧昧。
黄立一直在否认,席影没多说什么,饭桌上的话题正盛时,席影找了个理由去了洗手间。
隔间外,两个声音在讨论,“职位不高,谱倒是不小,脸都快拉到天上去了,太傲了吧。”
“对啊,你看见没,黄经理就是上赶子往上贴,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亏得黄经理帮她挡了那么多酒,黄经理放在我们公司那也算是黄金单身汉了,有能力又年轻,哪一点配不上她了。”
另一个人嗤笑一声,话里有讽刺,“人野心大着呢,CAG闹了那么大一个乌龙,回头拍拍屁股就跳到了ATG,想让人不知道里面的猫腻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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