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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失格—— by絮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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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最终决定的地点就是薛初宜说的那家音乐餐吧。
只是到了地方桑暮才发现,原来她说的地方是下沉小馆。所以那位大美女老板,是纪禾?
店里的客人比上次要多很多,他们几个跟着服务生走到刚刚在地铁上就排好的位置,座位靠里,是为数不多的几张大桌。
餐吧走了大半圈,桑暮都没看到纪禾。
薛初宜放下包,脑袋四周看了看,而后皱着眉惋惜道:“今天美女姐姐好像不在,你们没眼福了。”
虽然人多,但菜上得倒是很快。
这桌人除了桑暮都是能喝酒的,逢着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多少都放开了些。菜吃得差不多,后面的唠嗑局靠喝酒带过去。
桑暮不会喝,多是坐在一边守着果汁玩游戏。
时间久了,有些昏昏欲睡。
桑暮靠在沙发上,看旁边的戴葵一喝得来劲,目光顺着她不自觉移到桌上的马天尼杯上。
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看的粉透色,杯壁上还插着颗柠檬片。很温柔的颜色,让桑暮放松了警惕。
旁边的戴葵一注意到桑暮的视线,笑盈盈朝她看过去,“想试试?”
闻声,桑暮看看她,然后又看了看那粉色的鸡尾酒。稍稍停顿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戴葵一有点犹豫,桑暮没喝过酒,不知道酒量怎么样。虽然度数不高,也怕碰上一杯倒。
“就喝一口。”桑暮看出了戴葵一的犹豫,坐起身往她那边蹭了蹭,“尝一下肯定没事。”
暗色的光影下,桑暮嫩白的脸有了层淡淡的红光,像是微醺状态的红晕,看得人分外怜爱。她乌亮的杏眼无端眼巴巴的,戴葵一都不忍心拒绝。
她终究是把酒杯递到了桑暮的唇边,“就抿一口尝尝。”
桑暮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脆生生道:“好。”
纪禾晚上有点私事没在餐吧守着,回去的时候有些晚,店里的客人走了大半。
她绕到收银台后往椅子上一靠,开衩长裙露出修长的腿侧,腰肢盈盈一握。
“禾姐,我还以为你晚上不来了呢。”服务生小姑娘同纪禾打招呼,顺便给她倒了杯水。
纪禾接过杯子,红唇扬起勾人的弧度,“这不是放心不下吗,就过来看看。”
正说着,收银台前恍惚走来一个人影,纪禾的余光迅速捕捉到,偏头看了眼,就见个姑娘慢吞吞走过来,四处望着,像是在找座位。
“桑暮?”纪禾愣了下,站起身叫住她,“你一个人来这儿?”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桑暮慢半拍地转过头,黑乎乎的空间里,视野好半天才清晰,她挪着步子走过去,站在收银台前,双手像小兔子似的扒在台上,“禾姐,我找不到路了。”
声音低软,不仔细听还以为带了哭腔。
纪禾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桑暮的眼睛还是清亮的,说话也清楚,乍一看和平常几乎没有差别,清醒的很。可纪禾还是从桑暮那微微飘起的语调中,判断出她喝了酒。
或许是那股劲儿还没上来,桑暮没什么反常,嫩生生的脸颊讨人喜欢。
纪禾歪头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垂在耳侧的头发,“和朋友出来喝酒啦?”
闻声,桑暮摇了摇头,“今天答辩结束,我们是来聚餐的,我没喝酒…”说完,桑暮好像有些迟疑,垂眼躲闪了下,抬起手来,拇指和手指捏在一起,不好意思纠正道:“就一点点。”
乖巧承认的样子让纪禾笑出声,她双手支在台子上,靠过去,“我让人带你去找你朋友们,不早了,你们要早点回家。”
桑暮重重点头,“好!”
一直看着服务生把桑暮送回去,纪禾才姑且安心下来。
“那姑娘…”刚端完东西的服务生路过收银台时停了下,“我记起来了,和邢哥一起来过。”
说完,他凑过来和纪禾八卦道:“这不会是邢哥的女朋友吧!没想到邢哥那凶悍铁树也能找到这么灵一姑娘。诶禾姐,你和邢哥熟,跟我说点内幕呗!”
餐吧内有音乐,可服务生的话还是清晰撞到了纪禾耳膜上。她眸间划过丝不自然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那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啊。”
“算了算了,我可不敢!”说罢,便一溜烟儿跑走了。
在椅子上靠坐了几分钟,纪禾拿了手边的玛格丽特喝了口。她看了看时间,地铁还有半个小时停止运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得上。
而且,即使桑暮现在很清醒,但到底是喝了点酒,这么晚一个人回家还是有点危险。
纪禾打开手机微信,找到和邢舟的对话窗,消息要发出去的时候停顿了片刻,不过几秒钟后,还是干脆地点了发送。
邢舟赶过来的时候,纪禾就站在门口等他。
也不知道邢舟这是要干什么去,气喘吁吁的,出了一头汗,像跑了十公里刚回来似的。
“桑暮呢?”邢舟开口就找人,气儿都没理顺。眉毛紧拧着,着急写在脸上。
纪禾扬着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方向,“刚往地铁站走,也就几分钟,肯定没走远。”
“谢了。”说完,邢舟便要往地铁站的方向跑。
“邢舟。”纪禾喊了声她的名字,似是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笑了笑,“她虽然没喝多少,但你也得注意多照顾人小姑娘一点。”
邢舟仓促地点了点头,“嗯。”
沿着地铁站的方向,邢舟很快在地铁口看到了桑暮的背影。她和朋友结伴挽着手,一起坐着扶梯到地下,然后在5号线和2号线的分叉口停下。
起初朋友拉着她没让走,过了会儿又像是要和她一起坐同个方向的地铁线,桑暮推推搡搡,好半天才劝住。
看到安全的桑暮,邢舟总算松了口气。
方才收到纪禾的信息,知道她喝了酒,邢舟二话没说就开着车往过赶。车子停在对面广场上,邢舟几乎是跑过来的。
然而这牵动他情绪的罪魁祸首倒是安逸,和朋友分开后,抓着包带慢悠悠地往闸机口走,挪着步子,像刚从草丛里钻出来看花花世界的小蜗牛。
邢舟缓了口气,跟在桑暮身后过了安检口。
时间赶得巧,刚好是最后一班地铁。桑暮和邢舟下楼的时候,列车刚刚进站。
这个点儿的地铁上人少,到处都是空位置。桑暮找了靠近门口的单人座坐下,脑袋一歪倚在旁边的扶手长杆上。
邢舟就跟在她身后,距离不算远,却一直没被发现。
上了车,他也没专门找座位,而是就站在桑暮的单人座旁边,背靠着车厢壁,双手交叉还胸,侧眼看着她。
不是说没喝多少吗,怎么反应好像变慢了。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桑暮的侧脸。白皙的脸肉因为她靠在长杆上的动作而挤出了一小块儿,卷翘的睫毛半眯着,看上去应该是犯了困。
邢舟唇边不自觉扬起抹笑意来。
就在这时,圆圆的脑袋突然失力蹭过扶手往旁边倒去,邢舟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托了把。
桑暮的半边脸稳稳地贴在他干燥温暖的掌心。
这么一下,桑暮清醒了不少。她支起脑袋,慢慢抬头。
邢舟这才发现,桑暮的瞳孔有些失焦,脸颊有层淡淡的红。
眼神对视上,桑暮没什么反应,眨了两下眼睛。
而后,软糯的嗓音说着骂人的话。
“邢舟大混蛋。”
“……”
说完,桑暮眯了下眼歪头看他。
几秒后,她低下脑袋晃了晃,口中嘟嘟囔囔。
“不像,再看看。”
“……”

喝是没喝多少,醉是真的醉了。
邢舟失笑地看向桑暮,刚才还骂人大混蛋, 现在倒是安逸地在大混蛋旁边昏昏欲睡。之前见到他时的怂劲儿倒是没了, 直白的很。
车厢里没什么人还算安静,邢舟也没想着叫醒她, 就在旁边守着, 以免她再来个东倒西歪摔到地上去。
这里离秀春路地铁站很近,不过就几站地的时间。桑暮的意识居然还算敏锐,列车进站的提示音刚响起,她立刻站起来, 眼皮耷拉下一半, 步子轻微摇晃下又变稳。
然后等着门一开,桑暮第一个就走了出去。路过邢舟的时候, 眼神压根儿没往他身上瞥。
被忽视的邢舟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没追上去,更没叫她的名字。
她倒是能稳稳地走出直线来,电梯停了,利落地踩着台阶上楼, 一点都不像喝醉的样子。
这个点儿,路上已经没什么人,桑暮贴着路沿, 经过小路口的时候,没有行车, 依旧安安静静地等着绿灯亮起。
夜色正浓, 路边有零零星星尚在卖夜宵的小商贩,翻炒米粉的白烟缓缓飘散在晚风中, 在黄灯泡的光束下,模糊了米粉摊老板的面容。
今夜的风热得黏腻,排队买夜宵的顾客穿着人字拖和花短裤,搬了把生锈的圆凳坐在老板的三轮车旁边,一条腿支起,搭在另一边大腿上。他躲开火的风口,短袖的下摆被他掀起一半,露出稍显肥硕的肚皮。
那条花短裤是黄绿相间的颜色,浓浓的海边夏威夷风,清爽的风格和他本人有了种别样的反差感。
最后一位顾客,许是等的功夫太耗时间,和即将收摊的老板相谈正欢。
而后,邢舟看到桑暮低头走着走着,突然就停在了摊位前,转头看了看。
老板好像同她吆喝了两句,隔着些距离,邢舟没听清。
摊位前的桑暮往前走了不过半步就退了回来,紧接着摇了摇头。邢舟看到她漂亮的侧脸,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嘴巴都要撅起来了。
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头转的比身子快。
后面的几个小碎步,好像按了加速键。
邢舟大步跟上去,和她隔着不出十米的距离。
路灯被树荫遮着,几乎照不到路的内侧。桑暮低头沿着盲道走,眼睛紧盯着路面,看起来很是认真。
走路的速度慢下来,步子小,邢舟刻意把步子放得很缓才勉强维持住和她的距离。
突然,她停了下来,只因身前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共享电动车。
邢舟站在桑暮身后,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瞧她停在那里,也不绕道。繁茂的树荫把她笼罩起来,路灯的光线落在共享电动车的车把上,在路面上照出半边车轮的影子。
以为她是遇到了现在的脑瓜解决不了的难题,邢舟正准备上前,谁知一动不动的小姑娘突然伸腿踹了那共享电动车一脚。
架势还挺足,但力道看起来不大,就踢在前轮上。
邢舟:“……”
电动车有点重量,被桑暮踢了一脚仍纹丝不动,也不知道这一脚到底谁疼。
然后,桑暮把单肩包往屁股后面一甩,双臂扑上去,臂弯架住车把,全身都在使劲儿似的,踉踉跄跄把共享电动车拖到了边上。
邢舟:“……”
看来喝醉的人还真有几分潜力,邢舟想帮忙,连机会都没有。
把车子挪开后,看着干干净净的盲道,桑暮好像终于舒服了,神清气爽地把单肩包摆正,继续往前走,刚迈了两步又倒回来半步,给那辆电动车的后轮又补了一脚。
邢舟:“……”
合着让她喝醉了还能发这么大脾气,就是因为这车占了盲道?
邢舟忍不住笑出声,赶紧迈步跟上去,省的一不留神这脚踹到人身上可就不好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里面老旧的几盏路灯更暗。桑暮好像加快了步子,径直往单元楼的方向走去。
小区内地形比较多弯绕,邢舟跟得紧了些。
桑暮贴着路边走,上了那排长台阶前行个几十米,再往左一拐就是。
不知什么原因,桑暮越走越快,眼看消失在转角,邢舟快走了几步。然而纵使跟得这样紧,转过拐角后她还是没了影儿。
黑漆漆一片空地,除了孤零零飘动的灌木,还有夜猫窜过的动静,连个人声都没有。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大活人跟人间蒸发似的,消失的悄无声息。
邢舟心中猛然收紧,刚想开口唤她名字,后背突然遭到一股重击。
力道算不上多大,倒是硬邦邦的。
邢舟立刻回头,就看到桑暮举着她那个小包往自己后背砸,砸一下还不够,还想来第二下。见着他转过来,明显犯了怂。
双臂僵在半空,看模样是想往后脑勺砸的,但是高度限制,没控制好方向。
桑暮凛然的一张脸忽而就带了苦色,被发现后的惧意升上来,转身就要跑。
无端被打了顿的邢舟直接抓住人衣服后领,往后一拽便提了过来,“打了人就想跑,喝醉了专当恶霸是不是?”
“你跟着我一路了!”桑暮声音哽咽着挣扎,明明有够害怕了还要硬撑着提高音量给自己壮胆,“你是不是想吓我,然后又要赶我走!”
“……”
邢舟哑然,合着她早就知道他在后面跟着啊。
没想到人是醉了,警惕性反倒更高,和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就是人太莽,看来对他的怨念还是挺深的,使这么大劲儿打,打完又怂。
想到这里,邢舟的脸色没多好看,有些无奈道:“打不过还跟人硬刚,有点能耐。”
他说什么桑暮基本没听进去,呜呜咽咽地挣扎着,看着委屈狠了。
见她这样子,邢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深究起来这怨念还是自己造的,心瞬间软了。
他松了握着桑暮肩膀的手,放低了声音,“不赶你走不赶你走。”
“桑暮,听到我说的了吗,之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他耐心地重复桑暮的名字,低声安抚道。
桑暮也没醉到六亲不认的程度,慢慢平静下来,眼巴巴看了邢舟好半天。半晌,她也搞清楚了邢舟的话,微红的眼睛亮亮的,随即毫不留情地一拳头打在邢舟胸口。
砰一声闷响,还挺耐打。
“……”
桑暮皱着眉毛控诉,“那你干嘛跟着我!”
闻言,邢舟笑了声,微微弯下腰,平视桑暮,顺着她的话道:“我也住这儿啊,半路被你突然冒出来打了一顿都没说什么,怎么还不让人回家了。”
男人放低的嗓音少了些凌厉,话太长,桑暮认真听进去每个字,不太清醒的脑子细细琢磨了一遍意思,然后认可般的点点头,开始反思起来。
好不容易缓和的神色经过这一番思考又垮了下来,桑暮的眉毛几乎要揪成个小结,语气闷闷的像是格外自责。
“我又打你了…”桑暮低着头吸吸鼻子,直接认了错,“对不起。”
原本就是想逗逗她,谁知桑暮认错这茬儿倒是乖,邢舟唇角一放,立刻道:“说什么呢,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怎么还和我抢起来了。”
桑暮显然没明白他此时不满的深意,歪头看着他,没说话。
邢舟叹了声,转身半蹲下,也没多说什么,“桑暮,走近点。”
脑子里空白一片的时候倒是听话,桑暮刚挪过去,邢舟直接拉着她的手臂把她背起。
许是走累了,桑暮刚趴到那宽厚的背上,自己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过去。
她闭着眼睛,睡意模模糊糊的,脑袋直接贴在邢舟肩窝。
温热的气息落在颈侧皮肤,没什么酒气,只有股她身上的淡淡馨香,窜入邢舟鼻息的时候,还是让他的喉咙无意识滚了滚。
他嗓眼空着下咽,双臂收拢使力把桑暮往上掂了下,然后往单元楼走去。
背上的人还没完全睡着,嘟嘟囔囔地说着些话。
“炒…炒米…”
“米粉…”
邢舟往肩侧瞥了眼,“你说什么?”
“米粉…”桑暮仍旧自顾自说着话,“炒米粉…想吃…”
邢舟想起刚刚路过的那家小摊,难怪桑暮在那里站那么久,原来是馋了。
“想吃就吃,现在带你去。”说着,邢舟便要调转方向往回走。
“不去…”桑暮摇了摇头,“吃不下了…晚上吃好多,撑…”
声音含含糊糊的,贴近耳边也只能堪堪听个明白,邢舟笑,“所以刚才站那儿那么久,还那副表情,都是因为吃不下?”
肩上的人嗯哼了两声,没答。
估摸着是真困了,邢舟也没硬要问个清楚,加快步子往回走。
电梯到了五层,邢舟背着桑暮在她的门前停下,反手扯过她的背包翻找了下,可里面除了纸巾、镜子、梳子和手机外,连个钥匙的影子都看不到。
“桑暮,你钥匙放哪儿了?”邢舟肩膀动了动,“桑暮?”
好半天,才得到句回答,“在包里…”
“找过了,不在,你是不是丢哪儿了?”邢舟看了眼桑暮,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百褶裙,看着也不像有口袋的样子。
停顿了下,邢舟盯向在自己肩上打盹儿的桑暮笑说:“你不说的话我可就把你扛回去了。”
空气沉默好一会儿,桑暮嗯哼嘟囔两声,又没了动静。
总不能把人直接丢在门口,邢舟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把桑暮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来得及开灯,窗外模糊的光线照进防盗窗内,依稀可以辨得清物。
邢舟直接背着桑暮到了卧室,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接触到床的桑暮很自觉地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了过去,脑袋一歪,半边脸埋进枕头里。
邢舟动作小心地把桑暮整个人往床中间抱了抱,而后脱下她的鞋子,撩了被子盖上去。
空调开了比平常高两度的温度,他体热,用的冷气猛,怕桑暮着凉。
被子掖到手臂的时候,邢舟下意识看向她的睡颜。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桑暮化了妆,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无意识的,指背擦过桑暮的脸颊。
邢舟突然想到,是不是该给桑暮洗个脸?
他记得有回和魏哲他们去海边露营,凌晨两三点困得睁不开眼也不睡觉,许梓瑶硬撑着卸了妆护完肤之后才睡,当时魏哲给她举着镜子,眼皮子都快黏到一起。
当时听她的话,好像是顶着这妆睡觉对皮肤不好?
邢舟看了桑暮一眼,想象着第二天桑暮醒来照镜子的模样。
犹豫了片刻,邢舟转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台上放着块香皂,邢舟刚要伸手拿,还没碰到就转了方向,开始在壁龛上来回翻找起来。
好半天,才从最里面的位置翻出一支全新的洗面奶。
他过得糙,没什么讲究,通常是一块香皂洗脸和洗澡一起解决。就这管洗面奶,还是之前汪曼云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桑暮皮肤嫩,可不能和他一样乱搓完事儿。
邢舟拿了块干毛巾,又接了小盆热水,带着洗面奶回到了卧室。
怕惊扰到桑暮,邢舟把桑暮的头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将她的头发拨到后面。
他先用水沾湿手,放轻力道擦了擦桑暮的脸。
睡梦中的桑暮有些不舒服,偏头躲了下。
邢舟挤了洗面奶在掌心,来回搓了搓打出泡沫,再小心地上下给她洗脸。
无论动作再怎么放缓,桑暮还是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她闪躲着邢舟的手,双手抓着他来回扑腾。
“马上,马上就好了。”邢舟耐心哄着,手掌护住她的脸颊,拇指轻揉着她的脸。
“不舒服。”桑暮挣扎地厉害,左右来回扭动。
邢舟加快速度,好不容易洗完,水和泡沫也淋了自己一腿。
这么一折腾,桑暮也是彻底醒了。
现在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桑暮扭了扭身子侧躺在邢舟大腿上,脸正对着邢舟腹部。
她睁着眼睛,眼睫都不眨一下。
忙活儿半天终于完事儿,邢舟看她这样儿也笑了,“往哪儿看呢?”
桑暮没说话,只是盯着。
莫名的,她想起方才在米粉摊前面看见的那个大哥。
大哥短袖撩了一半儿,露出个圆鼓鼓的肚腩。
沉默片刻,桑暮伸了手过去,二话没说就掀起邢舟的短T。衣料之下,八块肌理分明的腹肌漂亮又结实,线条刚硬,饱满的弧度充满力量感。
邢舟愣了下,低头注意到桑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腹肌看。
“没看出来,怎么还会耍流氓呢?”邢舟嗓音低沉含笑,尾音淹没在夜色里。
桑暮仍旧没说话,下一刻,突然半支起身子用力把邢舟扑倒在了床上。
力道来得太突然,邢舟没有防备,倒下去的瞬间下意识伸出双臂环住桑暮,怕她被磕到。
就着这力道,桑暮的手肘撑在邢舟的胸腹上。她托着下巴,盯着那腹肌看还不够,甚至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
腹上突然羽毛般地扫了过来,细软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像电流从腹部往整个身体击穿。
邢舟呼吸一紧,血液似乎停滞了般,半秒后,又猛地冲向头顶。
好热,明明开了空调,但邢舟却觉得热意快要把他的身体憋炸了。
然而罪魁祸首还没消停,桑暮用手指着八块腹肌挨着戳点,然后又沿着肌肉轮廓扫来扫去画圈。感受着手指还要往下,邢舟猛地抓住桑暮的手腕。
他闷喘了几口气,直接揽着桑暮的腰将她翻了个身。
呼吸烫的厉害,邢舟手臂支在桑暮身体两侧,气息好半天没缓过来。
他低头看着桑暮,和她不太清朗的眼神对视。
然而桑暮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换了个位置,爪子仍旧不放弃。她一边伸手摸着邢舟的肌肉,一边还瞎嘟囔,“怎么和那个大哥的不一样...这么硬...”
闻言,邢舟的眉毛猛然收紧,脸色沉下去。
宽壮的身体将桑暮完全罩住,邢舟盯着桑暮,气笑了,“摸着老子的身体还要想着别人的?”
桑暮显然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更来劲,直接在上面拧了一把。
白软的手胡乱捉弄,这么一下让邢舟压制的那股邪火直接窜了上来,他克制不住地闷哼了声,喘息更重。
邢舟猛地拉下桑暮的手腕,然后紧扣在床上,眼神几乎能把桑暮烫穿。
热气逼过来,桑暮下意识地往凹陷的床内躲了躲。
一只手被控制住,桑暮开始用另一只手作乱。
碰上来的前一秒,邢舟的大掌直接牢牢箍住她两只手腕,然后往上一提,直接按在她头顶。
身子压下去,靠近。
邢舟的呼啸狂躁,眸色极深,“胆儿肥了?喝醉了还敢随便撩。”
桑暮没应声,双臂被控制在头顶,两肘曲着,怎么也不舒服。她扭了扭身子,衬衫短袖的下摆都因为她的动作变的皱巴巴的。
邢舟没理她的挣扎。
夜幕中,双上相叠的人影轮廓模糊。
空气像被点燃,火星窜了满屋子。微不可见的酒气慢慢发酵,理智在硬撑。
见桑暮晕乎乎的,邢舟狠狠闭了闭眼,手掌贴着她的脉搏,手指按着她掌心。
然后死盯着她,像是警告,“再撩,老子可不惯着你。”

也不知道桑暮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睁开眼睛看着邢舟,眸光涣散没有焦点。
她扭动着胳膊想要从邢舟的桎梏里挣脱出来,身体连带着磨蹭床褥, 本就皱巴巴的衣摆往上搓了点, 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腰肢。
就连百褶裙也不安稳,随着桑暮的动作往上掀动。
邢舟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 就看到桑暮右边大腿偏内侧的地方有颗小小的黑痣。
匆匆一瞥, 邢舟立刻收回眼神,唇角崩得像条直线,脸色更沉。
他拿着片衣角将桑暮的短袖拉下来,而后扯过一旁的被子直接将桑暮严严实实地裹住。
而后, 邢舟看了眼皱着眉的桑暮, 还是把手松了开来。
方才桑暮那句无意识的话仍旧让邢舟介怀,他捏着桑暮的耳垂上下动了动, 不悦道:“除了摸过我, 还摸过别人的?”
桑暮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得大了些,满脸疑惑,似是不明白邢舟的意思。
不过邢舟也不恼,思考了片刻, 终于想到了能让她理解的方法。邢舟往下看了眼,犹豫片刻,眉尾微不可见地一挑。
紧接着, 他抓着桑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面无表情, “这儿, 有没有摸过别人的?”
结实的触感让桑暮条件反射地抓了两下,而后, 她乐呵呵地弯了唇,“大肌肉…”
“……”
他问东她答西,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邢舟想要强行把话题掰回来,“桑暮——”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桑暮直接打断,“别人的我没看上。”
说完,桑暮又捏了两下,尾音好像能翘到天上去,“我眼光老高了。”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好像还颇为骄傲。桑暮歪了歪脑袋,想起晚上在小区门口看到的那个肥硕肚腩,很是骄傲地欣赏着手下的东西,给予肯定的评价:“还是这个好。”
空气沉默了半晌,静下来的时间里,邢舟被她这一点儿不害臊的话撩得身上直冒汗。
可桑暮浑然未觉,作乱的爪子没个消停。
忽而,邢舟再次抓住桑暮的手腕把她按在床上。嗓眼干,无端吞咽了好几下。陷在床褥里的女孩儿半晕半醒,头发散乱地散在身后,浓密似海藻一般。
现在酒劲儿上来,桑暮的脸上渐渐多了层红,呼吸热,邢舟能感觉得到。
他好像也被沾染了些醉意,突然问出声,“除了身体,那人呢?”
话声粗,距离太近,听着格外大声又凌厉。桑暮有所感,缓缓睁开眼晴。此刻她脸颊烫,眼皮也烫,视线都变得分外模糊。
好半天,桑暮只是看着邢舟,并不做回答。
不过既然问出口,邢舟也没太快死心,脑子热的能冒火。他紧紧注视着桑暮,几乎能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邢舟换了种方式,更加直白地问她。
“我这个人,你能看得上不?”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寂,久到桑暮再次昏昏欲睡,眼皮子打架。
很显然,邢舟的话并没有过桑暮的脑,或许连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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