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暮色失格—— by絮枳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1

“邢、邢舟——”
“嗯。”男人低低应她,手臂穿过她颈侧,从背后拥住,越搂越紧,“没睡着为什么装睡。”
演戏被揭穿,桑暮有些晃神,没底气地反驳道:“我没有…”
男人停顿了下,问她,“有人睡觉身体崩那么紧?”
“连呼吸起伏都没?”
一连两句问话,桑暮都没回答上来。
片刻,桑暮身上力道骤然加大。
邢舟直接把桑暮强制翻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额头差点磕到邢舟的下巴,桑暮的手抵着邢舟的胸膛,瞳孔怔缩,对上他视线的时候,感觉那眼底的灼热要把自己烫到似的。
后背被人按着,连退缩的空间都没有。
邢舟垂眼看她,眼里的情绪捉摸不透。
“这些天…生我气了?”邢舟的话声比夜色深沉,白天说不出口的话在黑暗里脱口而出。
心绪逐渐平复下来,桑暮仰着脸,朝他摇了摇头。
得到这个回答,邢舟好像松了口气。他闭闭眼,继续问,“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气氛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邢舟也不急,静静等着桑暮开口。
手就抵在邢舟胸口,桑暮能感受到那里的震动。她犹豫地抿唇,在和心里那个胆怯的小人打架。
周围都是男人的气息,熟悉凛冽,安全感扑面而来。
白天在动车站,还有从前的很多次都一样。那股她寻找的,依赖的安全感。
半晌,桑暮缓缓低下脑袋,声音微不可闻。若不是他们现在靠在一起,邢舟甚至根本不知道她说了话。
短短几个字,让邢舟彻底失陷。
她说:“我想你了。”
气氛凝滞几秒,桑暮不敢去看邢舟,羞赧之意快把她烧着了。
下一刻,腰突然被人往上托抱,桑暮几乎贴在邢舟身上,下意识抬头看他。
“忍了几天了。”邢舟声线喑哑,字句从牙关咬出来,“你知道老子忍得有多难受吗?”
原本还没听懂邢舟的意思,在邢舟按着她的后颈重重吻过来的时候,桑暮才明白。
这几天,除了牵手,他们基本没亲近过。
那天晚上桑暮独自从邢舟的屋子出来后,因着那点别扭,邢舟没敢再过界做些什么。
一是心里有气在,生了点郁闷的情绪。二是怕打扰了桑暮本就看起来不好的心情,事后后悔那晚的事,也没找到找补的空间。
结果桑暮追到动车站来,直接让他一切壁垒崩塌,二话不说就带着人一起走。
他是真没想到桑暮会说这话。
感觉要被她搞死了。
邢舟今夜的吻称得上凶狠,磨着人的唇瓣,舌头顶进牙关,在口腔内横冲直撞,每一处都被他扫过。黑暗里响起暧昧的声音,口津相缠。
桑暮感觉呼吸被夺走,下意识寻找空气,却成了无声回应,吻被加深。
好热,紧拥着她的那具躯体好像要把她融化了。
不过桑暮没躲。
邢舟翻身压上她,十指相扣按在她头顶,卷着她舌尖纠缠。
空调的温度低,可热气蔓延得更快。
宽大的衣服扛不住磨蹭,很快便送散开。桑暮脑子昏胀,只觉得在窒息前终于被放开。邢舟的吻转而落在她颈侧和耳后,埋头在她颈间。
加了情.欲的声音分外嘶哑,还格外烫耳。
邢舟吻她的耳朵,“宝贝……”
声音像是被空气模糊,窜入到桑暮耳朵里的时候变了几变,隐约的字眼,桑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邢舟说了些话在她耳边,真诚的,认真的。
迟钝了半分钟,她才听清楚邢舟的话。
他说:“是我不好才对。”
本该他先放下自己的臭脾气和面子,怎么反倒让桑暮找过来。明明知道她不善言辞和表达,想来做下同他一起来西岚的决定也绝不容易。
邢舟后悔,后悔他没走向她的每一步。
冷气透过撩起的衣摆扑上来,桑暮凉的起鸡皮疙瘩,却又在下一秒灼热的冒汗。
男人的手没有停顿,指腹粗糙的茧子没多少温柔。覆上来拢住,控制着不轻不重的力道。
那时桑暮在想,邢舟那时在晾衣杆看到了,他知道她没穿内衣。
吃荔枝的季节,圆润柔滑的最为诱人。奈何荔枝被扔到粗糙沙砾之中,来回翻滚,也躲不开沙砾的堆砌,荔枝柄都被磨得不像话。
本就是邢舟的衣服,他自然轻车熟路。
腰间多缠了一圈儿的抽绳费了点力气,运动裤太大了,没了抽绳的束缚更是裹不住纤细。
桑暮有点晕晕乎乎的,不过在看到邢舟直起身子时清醒了不少。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男人健壮的身形落下一片黑影,肩很宽,凸起的肌肉撑起衣料。他跪坐在桑暮身前,垂眼盯着,双手拽着衣领后面套头往前一拉,然后扔在地板上。
鼓起的肌肉暴露在黑暗里,光是一条小臂比桑暮两个胳膊加起来都粗。
坚实胸膛上有汗,往下低落到腹肌上。
让她想到凶恶的野兽。
在他弯腰俯下身按着小白兔细瘦脚踝的时候,兔子想缩回来。
她低头看他,“邢舟…”
“嗯。”邢舟手掌轻松握着桑暮的小腿,跟捏橡皮泥似的,力道收紧。
踢到他肩膀上的脚被他又拉了下来。
“邢舟…”桑暮声音发抖,“你别…”
然而邢舟只是吻了吻她被自己抓红的脚踝,安慰道:“宝贝,你躺着就行。”
男人的寸头没什么好看的,尤其是桑暮现在只能看到他的头顶,有晶莹的汗液。
桑暮动不了。
腿弯被人按着,大腿腿面贴在腹部,桑暮紧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像下了场雨似的,在瓢泼中沉浮。
好半天,邢舟终于跪坐起来,手背擦了下唇角。
他躺到唯一的枕头上,把桑暮拉过抱进自己怀里。就算是夜色里,邢舟也能看到她脸上的红润,身体有些颤。
邢舟的喘息声极重,血液烫的好像跑了十公里。
空调温度被他调低了两度,邢舟又往桑暮身上盖上毯子。
要不是邢舟抱着她,桑暮的脑袋都快埋进枕头里了。她低头靠着邢舟的肩膀,声音哽咽着控诉,“你…你干嘛咬…”
听起来委屈的要命。
闻言,邢舟喘息中溢出声意味不明的笑,“甜的。”

怎么能!这么!直白!!!
身体那股奇异的感觉还没消退,像海潮卷过身体,湿淋淋地遍布全身。双腿发软, 脑子昏昏胀胀, 桑暮蜷缩在邢舟的怀里,气息不稳。
方才, 他咬的力道有点重, 桑暮甚至能感受到他下巴上的胡茬。
陌生的体验带来未知的恐惧,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沉迷,像是宿醉般让人神经飘忽。眼下听邢舟这样说,桑暮更加不知道怎么反应, 都快哭了。
“邢舟…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知道她脸皮薄, 邢舟没再逗他,只是低低地笑出来, 手不老实地把她往怀里托抱。
此刻桑暮身上只件宽大T恤, 所以在邢舟覆上来的时候,她有点惊慌。
衣摆遮到大腿中间的位置,可以当成裙子穿。
床头有颗桃子,是邢舟晚上买菜的时候一并买来的。
水蜜桃好像都是这样, 形状圆润,白里透粉。成熟的水蜜桃受人喜爱,拿在手里松开又收拢。
房间内的温度渐渐降下来, 盖着薄毯也不会觉得冷。桑暮踢了下邢舟的腿,想把自己和他分开点距离, 她声音低低的, “我想去洗澡…”
“好。”邢舟先坐起来,放展她衣角, 而后撩开毯子,把桑暮抱进怀里。
他顺手拎起桑暮的拖鞋,大步走向浴室。刚把桑暮放下,就被她反手往外面推,连和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像赶贼似的。
从热烘烘的火炉怀里出来,桑暮没有和他聊些什么的打算。关门推人,动作一气呵成。
“有什么有什么需要叫我。”邢舟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微微带哑,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气氛里缓过来。
桑暮脸红的很,没应他的话。
门外传来点响动,男人的脚步声响起,渐远,听动静像是走开了。
缓了口气的桑暮开了浴室的灯,此刻稍显刺目的光线让她闭了闭眼睛。脱下已经被揉搓出褶皱的上衣,桑暮的手下意识挪到腰胯上,空空荡荡没有阻隔。
意识猛然清醒,桑暮回过神来。
方才那一会儿,扔掉的不止有宽大的抽绳运动裤,还有她自己的内裤。
不由得,桑暮想到了刚刚邢舟俯身跪坐在床上的样子。
脑子里像是丢了几个炸弹,把她炸的七荤八素。桑暮欲哭无泪,感觉就这半晚上,已经快把她的魂儿抽干了。
浴室和房间离得不远,桑暮重新穿好衣服,想要先去房间把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回来。
然而门刚被她拉开一条小缝,眼前就出现只手。
男人的手掌大,手指修长骨节粗粝。麦色皮肤显得手背多了些粗糙的纹理感,青筋骨根交错,一眼就能知道那力量野蛮。
这样的视觉感受和他手中拎着的东西实在不匹配,印花的款式,模样小巧熟悉。
眼睛被这画面强烈冲击到,再从眉心的位置狠狠击穿。桑暮猛地把东西从邢舟手里拿回来,然后再次狠狠关上门。
每一处的血液都像被烧着似的,桑暮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暮暮,我不是说了吗,有什么需要找我就行。”
男人的声音隔着门板突兀响起,把桑暮的思绪拉回来。
而后,她终于说了句话,尾音低弱,带着些还没消退的哽咽,听着像是哭诉,“我需要你现在别和我说话。”
“……”
重新洗漱过后,桑暮穿好衣服出来。下身没有短裤,上衣彻底成了裙子。
邢舟就站在门口,半身全.裸,手里拎着点衣物。
打开门时,成功把桑暮吓了跳。
桑暮的视线正好平视到邢舟胸口,眼皮无意识下敛,看到健美人鱼线延伸到裤腰里,腹部之下,瞥到了些不该看的。
浴室的光线背着,桑暮脸上的表情大半被黑暗吸纳,她的局促藏得很好,迅速收回视线,强装镇定,“你、你在这儿干嘛。”
邢舟一只手散漫插在裤兜里,垂首看着那个圆脑袋,“等你洗完,我也得进去冲一下。”
刚才在床上的时候,他出了层热汗,脱掉上衣前,桑暮注意到他衣服领口被汗水打湿。
况且,刚刚她还不小心看到…
桑暮挪开身体,也没看人,“嗯…我回去睡了…”
“嗯,去吧。”
看着桑暮小步快走着进了卧室,邢舟也紧随其后进浴室冲了下身体。
可是这一次,他洗澡的速度格外慢。
爬到床上躺着的桑暮没去想他在里面是做了什么,更没想去问。
上面只有一条毯子,只刚刚够桑暮盖着。
从浴室出来后,邢舟换了条新短裤,也是抽绳的设计。绳子没刻意系好,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扔到地上的T恤被他重新捡起来,套头往身上一挂便上了床。
有了刚才那一遭,反正都能被发现,桑暮干脆也没装睡了。她转过身来,半张脸都藏在毯子里,露出双乌亮的眼睛直看着邢舟。
房间内空调的温度开得低,桑暮上下扫了眼邢舟。他身上没有遮盖,尽数暴露在空气里。
“你冷吗?”桑暮问。
邢舟正对着桑暮,听了她这话,拿起遥控器又把温度调低了两度。
在桑暮的角度,看不到此刻空调的显示屏。只能听到耳边冷气的运作声更大,空气的温度好像又低了几分。原以为邢舟是调高了温度,现在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桑暮眉毛一蹙,转身回头去看散着微弱荧光的空调显示屏。
然而视野里的数字还没看清楚,腰就被只手臂揽了过去。
邢舟从背后抱着桑暮,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
刻意调低的温度让桑暮就算盖着毯子也感觉到了凉意,可偏偏这个时候的邢舟不一样,身体仍旧滚烫,比什么暖宝宝热水袋管用多了。
搞明白邢舟的意思,桑暮羞恼地用手肘顶了下邢舟的胸膛。
“你能不能松开我。”
“不能。”邢舟笑,“温度调得这么低,一会儿小心冻着你。”
“那你调高点不就行了。”桑暮瓮声瓮气道。
抱着桑暮的手臂收得更紧,邢舟没有要动遥控器的打算,“不行,我热。”
“……”
“我们没法在一个屋待着。”桑暮做下合理结论。
“不。”邢舟否认,给出了他认为可行的答案,“我体热,空调温度调得低。你会冷,不过我能抱着你,这样两不耽搁。”
“……”
对于这个提议,桑暮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总归都是他占了便宜。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谈恋爱都这样,抱在一起的时候,邢舟的手简直和装了雷达似的。
被他手掌蹭过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紧跟着,能迅速找到她身前柔软。
桑暮无言,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喜欢。
“邢舟…还睡不睡觉了。”桑暮扭动了下,却被他抱得更紧。
“睡。”邢舟言简意赅,手却还没松。
不得不承认,邢舟的话是对了。现在这个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除了那只突兀的手,一切都为桑暮做好了最完美的入睡准备。
可无论温度怎么舒适,反正就现在这样,桑暮睡不着。
其实邢舟也没打算折腾多久,今儿一整天奔波,他心疼桑暮,自是不会吵她休息。只是回回和她亲近就忍不住,魔怔了一样。
明明几分钟前才吹完冷水澡,可就这么几下子,他就又已经不对劲了。
如果屋内开了灯,邢舟一定能看到桑暮身上的淡粉色。片刻的温存比起方才要温柔许多,可仍旧暧昧。桑暮感受到男人的体温,顺着手掌传过来。
她声音糯糯的,不好意思道:“你别动了…”
闻言,邢舟闷闷喘了口气,在桑暮耳边吻了吻,“宝贝,你身上好软。”
桑暮羞红了脸,直接往邢舟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我要睡觉了,你别瞎动。”
“好。”邢舟笑了声,听话地把手退出来,转而箍到桑暮的腰间,把她往上提了提。
这个姿势可以让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自然也能让桑暮清楚感到邢舟的变化。
碰到的时候,桑暮心里一惊,“你怎么…”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刚才浴室的水声响了那么久,好像能把整个屋子都淹了似的。
邢舟倒是很坦然,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手指隔着衣料在桑暮肚子上蹭了两下,“你安心睡,没事儿,我的问题,我缓缓就好了。”
听到这回答,桑暮也不说话了。
反正邢舟能解决,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邢舟的怀抱宽阔,她舒服地窝在里面,很快就来了困意。细想来,今儿晚上好像也没同他说些什么,又好像说了很多。
有一点桑暮明白了,对于自己直白的表达,邢舟应该很是喜欢。
不过也是,谈恋爱好像就是这样的吧。
面对喜欢可以不那么胆怯是件浪漫的事。
半梦半醒间,桑暮在想些东西。
邢舟都那么主动了,而自己始终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好像有点偷懒。
这样思考着,模糊间,桑暮听到邢舟好像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话。
不太清晰,好半天才把话理解清楚。
他说:“我想让你对我倾诉所有事。”
“好的坏的都行。”
桑暮困得意识不清,勉强把这几句话记牢。
比起困倦中听到的声音,桑暮对清醒时听到的更为印象深刻。
几分钟前,邢舟说什么来着?
[你安心睡,没事儿,我的问题,我缓缓就好了。]
桑暮不清楚他口中的“缓缓”是要缓多久。
反正睡着前,她身后还硬着。

清晨, 桑暮在一片刺眼的阳光中悠悠转醒。
薄纱窗帘遮不住多少光线,成堆的往床上铺。桑暮睁眼的时候被光线晃了下,身边已经空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揉着眼睛清了清困意, 桑暮伸了个懒腰,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床。
拖鞋就在床边, 刚一趿上, 桑暮的视线却被床头柜上的东西吸引。
是桑暮昨天晚上洗好的裙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邢舟从晾衣杆上收了回来。上面还搁着洗好的袜子,毛巾,和内衣。
尚未完全清醒的朦胧视线忽的一烫, 桑暮脑海中猛然灌入昨夜的纠缠, 一下子清醒大半。
邢舟看了眼窗外,又默默收回视线, 而后拿着放在最上面的内衣进了浴室。
简单洗漱完, 桑暮出门的时候还穿上了昨天被扔在地上的抽绳短裤。
今儿是个大晴天,昨天地上的水洼已经完全消失。晨起的热浪已经足够汹涌,地面若烘烤的铁炉,高温太盛, 容易让人退却。
刚进入小院儿里,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扑面而来。桑暮看到厨房的小窗里传出来的烟气,闻着像是米粥的味道。
这时, 邢舟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件宽松的白色无袖背心,肌肉线条明显。额头上有层薄薄的汗, 应该是被厨房的热气蒸出来的。
见着桑暮, 邢舟加快了些步子,“这么早就醒了?我还打算让你再睡会儿来着。”
桑暮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 “你在做早饭吗,好香。”
“嗯。”邢舟点头,牵着她往房间内走,“我煮了粥煎了蛋,你在屋里等我,外头热,我盛好了端过来。”
这个懒觉睡得熟,桑暮甚至没察觉到邢舟下床洗漱,她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我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邢舟给桑暮倒了杯水,笑着递给她,“醒了有一会儿了,我觉不太多,出来跑跑步。”
“这么大热天你还出去跑。”桑暮惊异于邢舟的自律,至少在她的记忆里,邢舟晨跑这件事确实坚持得够久,也难怪他长那么结实了。
她扫了他身上一眼,若有所思,“所以你换衣服是因为早上出汗了呀。”
说得倒也没错,就算是在大早上温度还没升起来的时候,沿着村子里阴凉的地儿跑,邢舟身上也不可避免地热出了一身汗。
不过这姑娘眼神儿到挺好,连他换了衣服都能注意到。
“嗯,早上淋了个身子。”邢舟盯着桑暮,唇上带着个清浅的笑意,说话意味不明,“不冲一下可不得让你嫌弃我。”
“……”
没一会儿,邢舟把小米粥和煎蛋端上来,还摊了张鸡蛋煎饼。
老实说,邢舟确实一直在不停打破桑暮对于他初始的刻板印象。他粗糙,冷淡,脾气又臭又硬,但他也细心,温柔,认真安排好一切。
就比如好厨艺这方面,桑暮是真没想到。
之前有次问起,他说是一个人出来住久了,就什么都得会点儿。不然就栖坞这外卖水准,凭他的食量,高低得饿死几回。
自从在一起后,桑暮没少吃邢舟做的菜。
而且从不用担心剩菜剩饭问题,反正邢舟会解决。
她咬了口煎蛋,酥脆在口腔里炸开,外酥里嫩。现在时间还早,他们明天下午才会返回栖坞,仍有大把的时间。
“我们今天做什么?”
“白天温度高,出去怕你中暑。我在家收拾收拾东西,晚点再带你出去转转,顺便买点东西。”
“买东西?买什么?”
邢舟把口中的粥咽下去,抬眼看她,“一次性内裤。”
话音落下,桑暮差点被煎蛋呛到,连咳了好几声。
邢舟来的时候带好了自己的贴身衣物,这东西不可能是给他买的。
是谁需要,不言而喻。
桑暮直接低下脑袋,埋头吃饭,一声不吭了。
这里很久没有人住,逢着西岚的雨季,一些陈年旧物已经潮到发霉。邢舟不知从哪儿找来几个大纸箱,废弃的东西全部归整扔掉。
他还从床下翻出了几个旧相册,里面都是几十年前外婆他们的照片。就算有塑料薄膜作保护,不少照片还是发了黄,透露出一股陈旧的年代感。
这些东西都被邢舟打包放进了纸箱里,打算离开之前寄回栖梧。
见邢舟院里院外的忙活,桑暮也没闲着,跟在他身后东跑西窜。一次次被邢舟按回空调房,一次次又再偷摸着跑出来。
在桑暮不知道第几次凑到邢舟身边的时候,他终于打消了让她待着什么都不做的念头。
邢舟蹲在箱子前,双臂随意搭着膝盖。风扇吹不散多少热浪,手臂上都渗出汗液。
偏生旁边的姑娘不一样,穿着过分不合身的衣裳蹲在他旁边,宽大的衣摆几乎把她整具身体都罩住,跟长在地上的小蘑菇似的。头发扎了个丸子,浑身清清爽爽,也不冒汗。
邢舟伸出手背碰了下她的脸,玉凉绵软,和他像是两个极端。
突然被个滚烫的手背碰了下,桑暮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模样嫌弃,“你干嘛。”
邢舟笑,“看看你怎么生得这么不一样。”
“......”
怎么说的都听不懂,奇奇怪怪的,桑暮没搭理他。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闲不住?”邢舟停顿了下,打趣道:“看来是昨天晚上休息好了?”
提起昨夜,桑暮脸上一热,不自然道:“我、我就是无聊而已...”
听着她渐渐弱下去的尾音,邢舟也没拆穿她,只道了声,“行。”
桑暮没明白邢舟这声行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倾身靠过来,手臂直接揽抱住桑暮的身子。在她的一声惊呼下,邢舟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邢舟站起身,扛着桑暮在自己肩膀上坐稳。
突然升到这样的高度,桑暮吓得抱紧邢舟的脖子。好在他肩膀宽硕,桑暮可以坐得稳稳当当。
“邢舟你放我下来!”
邢舟的身高本就超过一米九,坐在他肩头,超两米的视野高度让桑暮心惊胆战,生怕摔下去。
“不是说要帮忙?”邢舟大步往前走,手臂环着桑暮的双腿,“那就帮帮呗。”
靠墙有一排立式衣柜,衣柜上堆满了杂物,还有各种布包袱。
其实邢舟自己去拿也不费事,不过是想顺着这姑娘的意思来罢了。
走到衣柜边上,以桑暮的高度,可以看清柜子上方凌乱的摆设和灰扑扑的尘土。
“那个红布包的东西,把它拿下来吧。”邢舟怕拍桑暮的腿,“别怕,我抱着你呢。”
这话倒是给了桑暮点安全感,她迟疑了下,还是放开手去拿。
东西没什么太大的重量,不过分量扎实。
邢舟慢慢放下桑暮,从她手中接过,又搁到地上。
比较寻常的扎包袱的方式,上面只打了一个结。原本桑暮以为里头会是旧衣物之类的东西,打开才发现是一摞摞绣好的鞋垫。
现在这年头,已经很少见纯手工的绣花鞋垫。上面的花纹是手绘的,绘好后再沿着纹路绣上去,用缝纫机纳个几圈儿,底子扎实,垫在鞋里舒服衬脚,还耐穿。
几十年前生活窘迫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扎这样的鞋垫,布鞋底磨薄也不碍事,一双鞋能穿好几年。
早就过了那样困苦的年代,孩子们脚上踩着更新的款式,更舒服的布料,这样的鞋垫好像已经被时间淘汰。可老人的习惯没变,没事儿就喜欢纳几双,想着等孩子们回家送出去。
花样和配色看着老土,但一针一线都是浓厚的牵挂。
红布包里的鞋垫大小不一,应原本是属于不同的人,只不过都放在箱底积了灰。
因为知道不需要了。
邢舟低头盯着那几摞厚厚的鞋垫,眼皮遮住瞳孔,也挡住了升起的情绪。
粗糙手掌摸上去,细密的针脚甚至找不到线头。不算软,还有些硬,但胜在扎实。上面有股淡淡的潮意,好像能感受到在这搁置几年的时间里,它生出的霉腐味儿。
桑暮的目光从包袱缓缓移到邢舟身上。
他沉默地翻看着花纹重合度极高的鞋垫,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看着淡漠,生冷得厉害。
但桑暮却从这漠然的表情下看出了些别的东西。
心间涌起股涩感,桑暮看着邢舟,突然就觉得鼻酸。
邢舟是真不知道能翻出这些陈年旧物。
记忆里,外婆总是喜欢做这些针线活儿,会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油性笔描图样。外公陪着她画,她还嫌弃外公画得太难看,两个老人到了暮年依旧会拌嘴。
不知道从几岁开始,他就很少在外婆家见这种鞋垫了。外公外婆喜欢村里的生活,不愿意去城市,他就每隔段时间回来住几天,逢着节假日和周末,父母和几个舅舅姨姨也会过来,几家人关系很好,常常组织着陪老人出去旅游。
只不过现在想来,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甚至到外婆走的时候,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旧景旧物,确实会生出点不算多好的情绪,但邢舟不想自己的心情影响到桑暮,喉咙滚了滚,压抑下去。
正当他准备把鞋垫收起来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伸出双手。
“这是你外婆做的吗?手好巧。”桑暮笑盈盈地拿起双鞋垫看,“这上面是荷花吧,还挺适合现在的。”
她偏头,乌亮的瞳孔里像有星光,“这些东西不寄回去嘛,放在这儿多可惜。”
桑暮把几双鞋垫来回翻看,笑道:“我小时候做过十字绣,不过当然是比这个简单多了。”
说实话,这些鞋垫在现在看实在称不上多好看。也就眼前这姑娘心思细,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拐着弯儿地想要换种气氛安慰人。
邢舟深深地盯着她,心脏被侵蚀得满满当当。
她安慰人的技巧不太熟练,不过那样子没法不让人触动。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漂亮炮灰真香  晚来听雨——  华宫宴—— b  我在玄学直播  七零年代技术  我家猫猫有特  无间风月——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