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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后不干了—— by鸽子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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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云姝手上那个。
云姝坐在软榻的另一边,垂眸回应:“皇上许是忘了,这是您送的,臣妾自是要日夜不离。”
半晌,视线里多了一只杨珩伸出来的手。
她歪头看过去,男人的手穿过矮桌放在她的面前,深沉的眸光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云姝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将金镯取下,放到他的手中。
金镯中含有让女子不孕之物。
云姝知道,却当做不知道地戴了这么多年。
倒是这会儿杨珩突然要看,让人捉摸不透了。
金镯被男人放在手中把玩,宽厚的手掌,拿捏着纤细的镯子,有些突兀又莫名和谐。
“旧了。”也不知是不是烛光太过柔和,他冷毅的轮廓柔和了不少,连语气,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换一个吧。”
“这是皇上送臣妾的第一个礼物。况且,也不旧。”
明明是情深义重的话,若是让丽嫔来说,只怕恨不得说得柔情千转,甜到拉丝。
偏生云姝说得一片冷然,仿佛在说什么预定好的台词。
不旧是真的,真金哪有那么容易旧。
杨珩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将手镯递了回来。
云姝心里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接过去后,打开,扣在腕间,只是放下时,另一只手还握在上面。
她不介意这让人不孕的东西,倒是介意被杨珩放在手里那么久。
然而这动作落在旁人,仿佛是多宝贝地在护着。
杨珩的目光,又是一暗。
当天晚上床上的男人,意外地不像昨日那般粗暴,可云姝却是宁愿他那般了,总好过现在,仿佛在一点一点被凌迟。
痛感若是不够强烈,反而让快感占据大脑。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十二岁那年,云荼的身体每况愈下,她被带回云家接替云荼的位置。
顾淮安是年长她三岁的。
那时已经是少年的男子,抱着她的包裹不肯撒手,双眼泛红,一遍遍叮嘱。
“妹妹,你去了云家,一定要给我写信。”
“我也会给你写的。”
“一定,一定要写。”
他叫云姝,向来是就叫妹妹。在他看来,顾家才是云姝的家,甚至他用的是“去云家”,而不是回家。
也是写过信的。
后来是什么时候断的?云姝已经记不清了。
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
在这种时候想起顾淮安,云姝的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羞耻与自责,然而身体却像不受控制般,愈发动情。
一声轻哼从喉咙溢出时,男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睁开眼睛。”他不满又饱含情/欲的声音响起。
云姝依言睁开了眼睛。
她对上了杨珩的目光,这人的视线没有平日的凌厉,却依旧是想要把人看穿一般。
但这一次,是他先动了,俯身擒住了云姝的唇。
这是他们之间鲜有的亲吻,云姝怕眼里的裂缝太过明显,重新闭上了眼睛。
还有一天,忍忍便过去了。

正是临近宫里的中秋宴。
云姝作为皇后,要忙的事情自然也繁多。从宴客名单,到宴会上的菜品,她都要一一过目。
“这离过年也不远了,中秋宴会怕是得省些钱,年年就年底最吃紧。”宸妃在一边帮她核对单子,说着。
她性子软,人又单纯,在后宫只谨记着一条,便是云姝就是她的主心骨。
云姝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云姝嗯了一声:“中秋就只是家宴,也不需隆重。”
宸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年前,该有一次选秀吧?”
“皇上的意思是节省开支,今年就免了。”
杨珩登基这几年都是如此,选秀都搁置了,除了重臣之女是直接送进来的,倒也鲜少有新人。
宸妃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宫里人还是越少越好。
然而另一人却出声了:“倒不如进点新人分散些皇上的注意力。省得心思都在那狐媚子身上。”
这用词有些不雅,云姝不太赞成般开口制止:“良妃。”
良妃是唐家人。
前朝里,她们家都是同一党派,但是比起谢家,唐、云两家明显是更旗鼓相当。
所以良妃在云姝面前不像宸妃那般伏低做小。
甚至在她心里,若不是有云太后坐镇,这后位是谁的还不好说。
对于云姝一如既往的一板一眼,她轻哼了一声:“皇后娘娘每月都有皇上的临幸,自是不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到皇上了。”
怕吵起来,宸妃小声劝解:“良妃姐姐,还是少说两句吧。”
良妃更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她心里憋着火,如今火也发了,便自己先走了。
留着宸妃小心翼翼地怕云姝生气。
“皇后娘娘,良妃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本宫知道。”云姝没放在心上,“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见她确实没有动怒的迹象,宸妃这才起身行礼后告退。
大殿里一时只剩下了她翻着纸张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隐隐有汤药的味道传来,云姝侧目看过去,赵嬷嬷正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乌黑的汤药,飘着可以想象的苦味,云姝用眼神询问,她不记得自己生病了。
“这是顾太医送来的。”赵嬷嬷满脸笑意,“这不是上次您问了皇嗣的事情了,顾太医可真是有心了。”
顾淮安是第二天回来以后听说云姝召见过自己,便去询问了孙太医。
那孙太医也是有心在他面前炫耀,不小心说漏了云姝问了子嗣的事情。
顾淮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也想不通这不舒服的来源,最后归结于自己的失职。
皇后多年无所出,定然是心有焦虑的,他居然无所察觉。于是一心想帮她调养好了身体,早日受孕。
云姝不需要问,也能想通这后边的弯弯绕绕。
她只沉默了片刻便伸出了手。
“拿来。”
“诶!”赵嬷嬷忙不迭地递过去。
云姝送到嘴边先小抿了一口,温度正适宜,苦也是真的苦。下一刻,她一口气便喝完了。
从外人来看,也只是见她宛若喝茶一般,小口优雅地都进了肚,没见眉头皱一下。
云姝刚把碗放下,赵嬷嬷又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蜜饯:“皇后娘娘,顾太医说,这是药引,也不能省。”
云姝自己也是学过医的,哪有蜜饯做药引的?
也不知道顾淮安是为了顾及她的颜面,还是怕自己的关心不合时宜,用了这么个措辞。
云姝也没拆穿,眼里藏了零星的笑意,依言拿过来尝了一块。
迟来已久的糖,总算是吃到了。
顾淮安大概还以为自己怕苦。
小时候她是确实怕的,每次喝药全家老小齐上阵才行。
只是他不知道,没了可以撒娇的人后,跟那一件件糟心事比起来,喝药竟成了最简单的。
甜味在嘴里慢慢盖过了苦味,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赵嬷嬷在一边看着她喝药,心里不忍:“皇后娘娘金诚石开,这菩萨必定会保佑您早日有孕的。”
云姝咀嚼的动作停了停。
那倒也不必,她想。
云姝目光又转到了名单上,顾家也在受邀范围里,按理说是可以携带家眷的。
顾淮安的家眷……大概只有那名未婚妻了。
她如今也知道了,那名未婚妻,只是民间的孤女,家里只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卖身葬父时被顾淮安碰着了。
原本只是买回家里做丫鬟的。
也不知怎的一来二去,就定下了婚约。
若说以前,顾家定然接受不了这么个儿媳妇的,但顾淮安这么大年纪,终于愿意娶亲了,他们也就不挑剔了。
只要能成家便可。
也好,云姝忽略着心底一瞬间的刺痛,是该成亲了。身份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编一个家世也不是什么难的。总不能真的让他娶一个孤女。
门不当户不对,光是御史台的折子都得顾父吃一吃了。
这么一想,她已经在脑海里想着合适的方法。
顾淮安的生活,在旁人看来,无趣得很。
顾家的孩子拿出来个个都是人中翘楚,顾淮安其实说起来也算,他年纪轻轻,医术已经出神入化。
但跟其他兄弟姐妹比起来,他显得比较呆。平日里在宫中是潜心研究医术,回了家里,依旧是医书为伴。
鲜少与朋友喝酒谈心聚会,热闹之地从不去,花街柳巷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再加上二十好几了还不娶妻,浑然成了京城里的一大谈资。
顾淮安其实对自己的这种生活挺满意的,只是父母的念叨如今日益严重,他到底是不忍老人鬓发斑斑还操着自己的心。
娶妻……便娶妻吧。
他是个呆板到无趣的人,除了家中的姐姐妹妹,鲜少与女子接触,身边连丫鬟都没有一个。
及至收留了汀兰。
那日在大街上,他原是没打算多管闲事的,一开始想要买汀兰的,是另一个富家少爷。
那人看着便是纵情声色之人,打量女子时,眼里的淫邪之意几乎是不加掩饰。
汀兰就是在这个时候透过人群,远远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带着莫名的熟悉。让顾淮安的心,狠狠一颤。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就出手将人截了。
等回了神,他想给了银子便打发了,汀兰却固执地跟着他。最终是被带回了顾府。
汀兰长得极美,顾家二老还以为儿子这是开窍了,结果一看顾淮安准备打发到别的院里,便发话了,自己带回来的人,自己处置。
汀兰这才被留在他的院里。
他每日早出晚归,身边又有用的惯的小厮,所以汀兰能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以至于最后被他提亲时,还满心不可置信。
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也没错过。
夜已经深了,顾淮安的院子里,只有书房还亮着。
汀兰端着刚煮好的粥,敲响了书房的门。
正在书架前的顾淮安闻声看过来,他一身青衣,身材颀长,目光温和而耐心。
毫无疑问,他是好看的,只是……
女人垂眸,掩下了眼里的心思,再抬头时,便是盈盈笑意。
“六少爷,这么晚了,奴婢怕您饿,给您煮了些粥。”
顾淮安当即放下了手里的医书迎了上来,他接过汀兰手里的粥放到桌上:“确实是晚了,你也该休息的。”
他接粥的时候,汀兰故作不小心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男人的手,又不好意思地快速移开。
她自认为这一系列动作隐蔽而又撩人,抬头一看,顾淮安却半分反应都没有,反而还在与她面色如常地说话:“你现在不是府里的丫鬟了,这些事都不需要你来动手。”
汀兰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认真一想,顾淮安确实就是这样的性格了。他是医者,见过的男男女女不胜其数,自己就这么碰一下,大概在他看来跟普通的病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人果真是没意思极了。
虽然是这么想,她面上还是笑着:“是奴婢想来给少爷送的,少爷您平日里忙,奴婢已经有几天……不见您了。”
顾淮安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他到底还是没有习惯女子这么明晃晃的表露爱意,于是干脆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再抬头看汀兰还站在那里,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
“你坐吧,以后就不要自称奴婢了。”
既然都是要成亲了,是该多沟通交流。
汀兰坐到了一边的太师椅上,橘黄的烛火打在她的脸上,衬得那张脸愈发娇艳动人。
顾淮安有一瞬间的晃神。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着汀兰的眼睛熟悉。她与云姝,有几分相似。
那日大街上对视的一瞬间,那个眼神,与当年云姝离开顾家时,从马车里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辙。
同样的害怕,同样的哀求,仿佛在祈求他,不要让自己走。
是因为……这样吗?
“少爷。”
汀兰的声音,让顾淮安回了神,意识到这两人的相似之处时,他更加不自在了,只得随意找了话题。
“你在家,没人欺负你吧?”
汀兰笑了笑:“自然是没有的。”
这倒是真的,虽然她出身卑微,但如今在府里却尊贵了,哪怕有心里不服的,也不至于蠢到给她找不痛快。
“那就好,若有什么委屈便告诉我。便是爹娘为难你,也要跟我说。”
汀兰微微动容。
这个男人还是……很好的,可她到底是心有不甘。
“汀兰知道了。”她回完,又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听说,过几日……宫中有中秋宴会……”
她聪明地没有明说,只用着明亮又期待的目光看着顾淮安,只要顾淮安愿意,总能有办法,带自己去的。
顾淮安确实听懂了,他稍稍避开了目光。
既是中秋宴会,带她去了,皇后定然会看见。
他莫名就不太想。
“这次宴会宫中并不大办,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再带你去看看。”
他这么说了,汀兰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但她袖里的手,还是狠狠攥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看到那个人?

让汀兰没想到的是,她想要的机会,却是来得突然。
这天顾夫人一早就让她收拾,一直到汀兰稀里糊涂上了马车,她才说出来是要带汀兰进宫。
汀兰愣住了。
“怎么……”因为意外和紧张,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怎么突然要进宫了?”
顾夫人心底其实万分纠结。汀兰这孩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但就是出身太差了。若真是做了顾淮安的正妻,还不知道引来什么样的嘲笑。
老爷在朝中也会被牵连。
有些事情,说没问题也没问题,但真要认真追究,也算把柄。
可什么能比孩子的幸福更重要呢?况且顾氏为人本就和善,也不可能为难一个小姑娘。于是这会儿也是耐心解释:“皇后娘娘要见你。”
汀兰一下子坐得端正了,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见她?
顾夫人对她也没隐瞒,见她紧张,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你放心,皇后娘娘人是很好的。我与皇后娘娘的母亲有些渊源,娘娘与顾家向来亲厚。想来也是淮安突然要娶妻,让娘娘好奇想看看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豪。
云姝小时候在他们家住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对她都是宠着护着,如今她做了皇后,知恩图报,也对顾家照顾有加。
顾夫人打心底喜欢那孩子,现在也算与荣俱荣。
她这么说了,汀兰的不安也减少了几分,只是手还在无意识地搅动着帕子。
如今,她更多的还是欣喜。
只要进了皇宫,是不是就有机会看到他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惊鸿一瞥后,自己便再也念念不忘的男人。
这是汀兰第一次进皇宫。
顾府已经是大户人家了,可与皇宫相比,差得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不同于寻常府邸的或大气,或文雅,皇宫里弥漫得最多的是威严与肃穆,让人走在其中时,会忍不住战栗、胆怯,因为这里比任何地方都更能代表权力的本身。
甚至汀兰,一时也不敢升起旁的心思了,只老老实实地低头跟在后面。
“一会儿娘娘若是问你什么,”顾夫人小声交代着,“你只管回答就是。娘娘就是看起来冷了点,人是通情达理的。”
“是。”
“但是你也要注意礼数。”顾夫人又补充。
汀兰再次应下:“是。”
一大早,凤仪宫的窗外便来了一群吵得叽叽喳喳的鸟。
云姝往那边看了一眼,赵嬷嬷在旁边笑道:“这是喜鹊叫,贵客到。”
云姝收回了视线没有言语。
赵嬷嬷估算了时间,这顾夫人应该也到了,便走出了殿外,果然,不多时,便见着宫人领着顾氏往这边来了。她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夫人。”
“赵嬷嬷。”顾氏同样的满面笑意地往这边快步走了两步,“娘娘近来身体可无恙?”
“好着呢,知道夫人你要来,就更好了。”
她们说话间,被顾氏挡住的汀兰也露了面,赵嬷嬷正要问候一句,在看到汀兰的脸时,突然大惊失色,惊呼脱口而出。
“大小姐?”
这声音一出,让顾氏和汀兰同样疑惑了,顾氏转头打量了一番汀兰,没想明白赵嬷嬷叫的是哪个大小姐。
而赵嬷嬷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迅速笑着解释:“是我看错了。你看这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我们快进去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只是眼里仍惊魂未定,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这姑娘长得与过世的大小姐也太过相似了,不知等会儿皇后娘娘见了,会作何想法?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两人进去了。
殿里富丽堂皇,汀兰只敢用余光随意瞥了两眼,自始自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跟着顾夫人跪地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云姝不喜欢顾氏跪自己,这个不是母亲却胜似亲母的人向自己跪下,总让她不适。但她手指动了动,终究只是说了句:“顾夫人请起。”
那是一道清冷而又好听的声音,汀兰想着,听不出悲喜,似乎是客气的,又似乎是疏离,她没有刻意地带着上位者的盛气凌人,却无形中划分出了距离。
而顾夫人显然已经习惯了,依言起身。
云姝的视线往汀兰那边看了看,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样貌与表情。
“这位就是卓姑娘了吧?”
她对这个女子,谈不上嫉妒,那个毫无道理可言,却确实有几分好奇。
汀兰姓卓,猛然听到皇后问自己,她紧张得有些发不出声音,还是在顾夫人的提醒下才回话。
“是,皇后娘娘。”
声音还带着颤抖。
是不是把她吓着了?云姝学不会放软声音,便想着不要再问她话算了。
女子突然在这个时候抬了头,她大概是壮着胆子,只敢飞速瞥一眼,就这一眼,让云姝看清了她的面貌。
她有些发愣。
“姝姝,我叫云荼,是你的姐姐。”
“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吃。”
“姝姝,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替我照顾好他是不是?”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你喜欢他吗?”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蜂拥而至。云姝从未觉着,原来云荼在自己的记忆里,依旧如此鲜活。
她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手中的茶盖却在微不可察地抖动。
半晌,云姝放下茶杯,轻声开口:“给顾夫人和这位姑娘看座。”
赵嬷嬷没忘记看云姝,除了最初的惊讶,皇后娘娘已经恢复到平静了,甚至过后了又与这位卓小姐交谈了两句。
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低着头,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她是知道的,这姐妹俩的感情一向是好的。皇后看着冷清,但若说云府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那就只有大小姐了。
云姝出生的时候,有算命的说两姐妹命里相克,她的到来,会带走云荼的生机,唯一的破解之法是送她离开。
彼时云荼是云府上下的宝贝疙瘩,没人敢拿这个冒险,于是尚在襁褓之中的云姝被送往顾家。
那时顾父任职凤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
云荼十二岁时,还是生了场大病,身体一直不见好。终于,云家还是将云姝接了回来。
接回来做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云荼的身体已经无药可医,但云家需要一位皇后。
明知道这个妹妹回来,是拿走自己的一切的,可云荼内心,对这个妹妹,只有满心的愧疚。
若不是她,妹妹也不会离家那么多年。
云姝第一次到云家时,正是年底。云府张灯结彩地准备春节,云母又是哭又是笑地抱着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巴掌大脸在外面的女娃,口中说着对不起她。旁边的云父也是一脸欣慰。
“回来就好,这个年,总算是团圆年了。”
云荼站在后边不知所措。
她看着这个自幼离家的妹妹,从女孩的眼里,看不出任何亲人重逢的喜悦,那双琉璃般的清冷眼眸中,只有浓浓的戒备。
云姝的双手紧紧握着,身体紧绷,就像蓄势待发的幼狮,时刻准备咬上靠近的人。
云荼心里很是难过。
在妹妹眼里,她们都只是陌生人。这些年,她写过信的,但妹妹从未回过。
云荼走了过去,握住了云姝的手。
“姝姝,”她眼里闪着泪,“我是姐姐。”
那是她们孽缘的开始。
云姝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往赵嬷嬷那边看了一眼,赵嬷嬷马上了然,笑着上前:“娘娘给卓姑娘准备了些礼物,让老奴带卓姑娘去看看吧。”
汀兰也知道这是在支走自己,乖巧地应下后,便跟着赵嬷嬷下去了。
殿里只剩了云姝和顾氏,云姝才说了此次的真正目的。
“听闻卓姑娘父母都已经不在了,顾家毕竟也是名门,这么嫁进来恐有不妥。”
确实是落人话柄,顾氏的心结何尝不在这里。却见皇后挥了挥手,一边的半烟递过去一个玉蝶,顾氏接过手里,发现是一份族谱。
“这是兵部尚书何家的族谱,何尚书有一幼女,年幼时走失。与卓姑娘年纪相仿。若是顾夫人没有意见,便让卓姑娘入了何家族谱,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至少,是有个出嫁之地。”
这是云姝已经规划好的了。
但这会儿,她说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定。她没想到顾淮安的未婚妻与云荼长得如此相似。
是无意?还是有心人为之?她不确定,但毫无疑问,那个容貌,定会打乱现在的平静。
云姝抚摸着手上的金镯,脑海里思索着其中的事情。
顾氏听了却是一惊。她没想到云姝为了他们如此费心思。
“老身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何家……”
“本宫自然是问过何大人了,才跟您说的。顾夫人回去后,再与顾大人商议商议就是。”
顾氏自是连连应下了,心里仍有疑虑。
“方才在外面,赵嬷嬷将汀兰错认成了大小姐,不知是哪个……”
云姝想了想,这事也不该瞒着她。
“顾夫人,您未见过本宫的姐姐,想来不知道,卓姑娘……与姐姐,有几分相似。”
顾家调回京城是云荼离开以后的事情了,顾氏自然是没见过。
这会儿听她这么说,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怎么会这么巧?她没见过云荼,却是听过传闻的。知道云家大小姐是怎样的艳绝京城,原与皇上情投意合,这后位,原本是她的。若不是……红颜薄命。
云姝察觉到了顾氏的小心,显然是怕自己多想。
若说真的毫无波动,倒是假的。只是事已至此,她第一反应是不想让顾淮安的婚事起什么事端。
“顾夫人。”
“皇后娘娘您说。”
云姝沉思片刻:“还是尽量让卓姑娘少露面吧。”
顾氏拿不准她是怕皇上看见了还是怎么着,但无论如何,少露面确实错不了,忙不迭地应了。
作者有话说:
传统意义上的男主还没出现,但是……男主……emmm……曾经也狗过,会火葬场追妻的。

赵嬷嬷正若有所思。
也是,她是云府的老人,对云荼再熟悉不过了,如今有一个这么相似的人在眼前,怎么可能淡然。
“赵嬷嬷。”
她一开口,回了神的赵嬷嬷赶紧看过来,一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神,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云姝平日里性子冷,但这种冷,更多的是冷漠疏离。而不是像这样,真正的冰冷。
“她跟云荼,很像吧?”
云姝很少叫姐姐,赵嬷嬷也是知道的,她几乎是马上就心领神会:“再像,那也不是大小姐。”
畏畏缩缩,礼仪举止也都生疏得很,哪里能跟大小姐相提并论。
云姝走到了香炉前。
这大殿金碧辉煌,她身上的衣服,更是极尽奢侈与华丽。
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但她必须如此。因为代表的是云家,因为坐的位置是皇后。
“嬷嬷,”她拨动了一下香炉,“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若是成为弃子,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云家对云姝,一直是不满的。
不满她不能像云荼那般,栓住杨珩的心;不满她这么多年,还生不出一个嫡长子。
若是让他们发现了汀兰……
赵嬷嬷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与娘娘自然是一心的。”
其实说弃子,太过夸张了。云姝再怎么样,那也是云家正经的嫡出小姐,怎么也不至于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取代。
但云家是一定不会放弃这颗棋子的。
云姝是故意这么说的,也看到了赵嬷嬷眼里的怜惜,她大概是觉着云姝感到了危机感,害怕被家族抛弃。
她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这个人别去云太后那里多嘴。
然而没出几日,云母就找了过来。
她才刚刚跪下,云姝已经起身过来扶住:“母亲不必多礼。”
云夫人便随着她的动作起来了。
照例是寒暄了几句,她便让下人拿出一个佛像。
“这是娘特意去求的送子观音,听说很是灵验。”
云姝看了一眼那慈眉善目的菩萨:“母亲费心了,半烟。”
“奴婢在。”
“摆在屋里吧。”
看她这样,云夫人也放了心:“心诚则灵,娘娘您这么诚信,菩萨必然会听见的。”
云姝嗯了一声。
她性子向来如此,以至于旁人也分不清她是上心还是敷衍。
说了这个,云夫人才说起了今日的目的:“听说上次顾夫人带了位姑娘来见你,长得……很像你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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