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不干了—— by鸽子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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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平日,显得有些颓然。
云姝又想起那日男人红着的眼圈。她不由放轻了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地在他对面坐下。
与阳光中的他不同,这里正是背阳的位置。
没有记错的话昨日太医院是他当值,许是累了。怎么不回去休息呢?她这么想着,视线却没有离开。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云姝心里苦笑,她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她想起小时候与顾淮安一起跟着顾爷爷学习,云姝年纪小,但其实更为刻苦。
十来岁的少年还是有些玩性的,看书的时候也会止不住地犯困。云姝很喜欢看他挣扎着不睡的模样,觉着特别有趣。
最后总是以顾爷爷拍他脑袋结束:“看看,连你妹妹都不如。”
如今时光像是倒转到那个时候,许是氛围太过静谧安和,云姝放任了这一刻的温情。
还是不一样的,云姝想着,那时候的自己,只是觉着哥哥努力睁开眼睛,极力不让身体倒下去的模样太好笑了,如今的她,带着贪婪的渴望。
她甚至在嫉妒打在男人身上的每一寸光,嫉妒那跳跃在光与男人之间的每一颗微小颗粒。
云姝伸出了手,越过这小桌,似乎就要抚摸上男人的头上。
再往前一点,一点点,就能穿过这片阴暗,指端似有所感地动了动,先进了阳光里。
冬日的阳光,也这么灼热吗?
云姝像是突然惊醒,迅速收回手,闭上了眼睛。
都怪那药,让她打开了装着欲望的箱匣。
她在思绪泛滥的前一刻起了身。
片刻以后,藏书阁归于寂静,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空气里的香气,仿佛在提醒着他有人曾逗留过。
顾淮安其实在云姝落座时就醒了,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动作?他呆愣愣地盯着云姝方才坐着的位置。
也许是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的目光,也许是察觉到她刻意放轻的动作。
总之那一刻的顾淮安恍惚间觉着,他们之间不是皇后与太医,还是若干年前一同学习、玩耍的兄妹。
他不想破坏彼时的温情,所以选择了装睡。
他没有睁眼,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皇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么……温柔。
男人的脸上飞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呆坐了许久,久到终于清楚,那快乐与心跳的由来,心底有什么感情正在破土而出。
仿佛就只是那一瞬间,曾经所有的不敢想、不敢念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下意识救了汀兰?为什么在决定娶妻以后第一个想到了她?为什么年少时明明想的是医治百姓疾苦,却在重逢之时,没有理由地想要留下。
顾淮安捂着自己的心口。
那里此刻的跳动,除却心动,还有为他发现了注定无望的爱情。
夜里,顾府。
顾家二老正要歇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老爷!夫人!”
“怎么了?”顾老爷坐在床边开口询问,而刚躺下的顾氏也坐了起来。
“六少爷也不知怎的,今日从宫里回来后便跪在了祠堂,怎么劝都不听。”
下人也急,原以为少爷只是想要静一静冥想呢,结果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起身的意思,这才来报给了二老。
屋里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随即一同重新穿上衣物。
等他们匆匆赶到,果然看见跪在那里的顾淮安。
“哎哟,小六,”顾氏先快步过去了,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你这是干什么啊?”
顾老爷走在后面,同样皱眉。
顾淮安是家里比较小的,自然从小就宠爱得紧。他不喜功名仕途,他们也就随他了,左右家里已经有这么多考取功名的了。
他一直没有娶妻,他们就算心里着急,嘴上没少念叨,但也没有真正地强迫。
甚至他要娶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他们也纵容了。
毕竟这孩子的品性一直是端正有礼,心地善良纯朴,做父母的,反而要多操心一些。
谁也没想到最后事情弄成这样。
这段日子,顾淮安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们怕刺激着孩子,也不敢明说。
只是前段时间不是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也不知道怎么这就又反复了。
看到爹娘来了,顾淮安对着祖宗的牌位磕了个头后,又径直就着跪地的姿势转过身,向他们磕头。
顾氏赶紧去拦:“儿啊,有什么话你就说,这是做什么?”
“孩儿不孝,”顾淮安伏在地上,眼里藏着愧疚,和不会动摇的坚定:“孩儿此生,都不会再娶。”
“胡闹!”顾老爷马上吼了出来,他性子温和,还鲜少这样发怒,“为了个女人?”
顾氏也是愣住了,但看着老爷冲顾淮安发火,还是赶紧用眼神制止。
“淮安,”她苦口婆心,“那汀……”想到对方如今的身份,也不好直呼其名了,“你们就是无缘,总有更适合你的姑娘的。”
她是不好说,那汀兰看着就是心思不简单的。
顾淮安抬头:“与她无关,是孩儿先前没有认清自己的心。孩儿潜心于医术,无意男女情爱,请爹娘成全。”
他知道自己的任性。
但说他一厢情愿地“守贞”也好,不想不负责任地心有所属还娶妻也好,在知道自己的心意后,他无法做到正常地娶妻生子。
后面就是顾老爷的斥责和顾氏泪眼婆娑地劝告,而顾淮安就只在最后说了句:“孩儿不孝,愿每日跪在祠堂,向列祖列宗告罪。”
是罪,他亦无悔。
云姝再见到唐旭,还是在云太后的宫里。
云太后向来喜爱火锅,这到了冬季,自然就更是少不了。
她难得在自己宫里摆了宴,没邀旁人,也就帝后、唐旭与云麒。
桌上,自然就是杨珩与云太后说着客气的场面话,什么人多热闹了心情就好,什么以后可以经常来陪她之类的。
其他人多是沉默,偶尔回一些太后的问话。
云姝的目光只盯着中间的火锅。
云太后吃火锅,自是讲究。
那底料是用烤鸭、蘑菇、生鸡片、干贝、虾米熬的,芳香扑鼻。
如果……没有那红彤彤的辣椒。
也不知云太后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喜辣。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时,云姝抬眸看过去,便对上了唐旭的目光,但是后者马上就转开了。
于是云姝又垂眸,继续等着火锅汤烧开。
她与唐旭,自上次在云府分离后,就没再见面了。
如果打定主意稍稍拉拢一下他,是不是还是得做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僵持,云姝还挺熟悉的。以往唐旭便经常会气呼呼地问她:“你是根木头吗?”然后就是好几天不来找她。
可是怎么和好,她搜寻记忆都是无果。次数太多了,记忆也乱七八糟的,她甚至都无法确定两人是从哪句话开始和好的。
“大家都动筷吧。”
太后的一声指令,众人都有了动作。云姝将衣袖拢了拢,拿起筷子,旁边已经有下人过来帮忙涮羊肉,布置菜品。
上位那两人应该也演累了,吃饭的时候话就少了。
云姝将涮好的羊肉沾了沾酱料放进嘴里。
味道没得说,但辣。纵使她可以面不改色,身体的反应总骗不了人,没一会儿,她便觉着眼泪已经快要流出来了。
她并非怕辣,就是身体似乎有些不耐受,对这个反应过度了些。
杨珩一斜眼,就见着了这样的画面。
那个只会冷着脸的女人,这会儿眼角泛着泪花,挂在睫毛上,随着眼睛的眨动扑闪,勾得人心痒难耐。那向来素净的脸颊也升起了酡红,本就娇嫩的朱唇更是红得艳丽,像是被狠狠□□过了一般。
偏偏她本人的表情,却是不能再正经。只见她慢条斯理地将一块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了半天,方才吞下去。云姝吃饭向来细嚼慢咽,杨珩也是知道的。
也不知到底辣不辣,反正不见她眉头皱一下。
杨珩的目光往唐旭那边看了一眼,那人似乎没往这边看,但是当云姝吞咽时,那人的喉结几乎也是跟着动的。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这边。
杨珩并未将心里的恼怒显出来,只是示意李公公倒了杯茶。
李公公也是人精,茶端是来了,却是递给了杨珩。
“怕辣?”杨珩问,语气带着说不出的亲昵。
“谢皇上关心,臣妾觉着尚可。”
云姝拿过怀里的手绢,轻轻擦拭嘴边。
杨珩手碰了碰杯子,似是感知温度后,才将那杯茶推过去:“喝点水,温的。”
他突如其来的体贴过于怪异,但是云姝没有推辞,点头便接了过去,自是也道了谢。
坐在对面的唐旭面色不改,只是桌下的手都捏出了青筋。
用膳到末尾,有小太监过来低声与杨珩说了些什么。
云姝觉着杨珩的目光在自己与唐旭之间稍作流连,接着便漫不经心地笑着:“朕还有事务处理,就不能再陪母后了。”
“国家大事要紧。皇上尽管去就是。”
云姝看着虚以委蛇的两人,心里划过猜想,莫不是云太后故意支走的杨珩?
像是印证猜想,用完膳几人一起告辞时,云太后果然叫住了云麒。
“云麒,你留下来,哀家有事问你。”
云麒面色怪异地扫了那两人一眼,心里大概是有所猜测的,所以没有立即应下,但到底是不能违抗太后,回了一声是,就又坐回去了。
云姝和唐旭刚刚是一同驻足的。
然后是云姝先动了,径直走了出去。
说起来,这次她该感谢太后制造的这个机会,确实是如了她的愿。
走远了些,身后早就没了一个下人,云姝停下,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在隔了一段距离时,还是停了下来。
看他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云姝转头,出声叫他:“唐将军。”
唐旭以往就很在意谁先低头的问题,这对于云姝来说,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臣在。”男人嗓音里带着几许先前见面没有的低迷,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过来,只是他那样的人,哪怕低垂着眉眼,也不会让人觉着低人一等。
“那天晚上,多谢唐将军出手相救。”
云姝也只是在没话找话,哪知这话一出,唐旭霍然抬头看过来,微红的眼眶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已经多少是有些违和了,更遑论那般被欺负狠了后委屈不甘的目光。
这样陌生的唐旭,让云姝有些愣住。
好像是起了个不好的开头。
但是唐旭很快便又回了:“这都是臣该做的。”
语声沉着,似乎刚刚露出百般情绪的不是自己,只有紧握的双拳能看出他像是在忍耐什么。
云姝不知如何再继续下去了。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唐旭再次开口:“臣先告退。”
他再次向着云姝走来,那视线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又像是在看她的。云姝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怀念那个眼神明亮又纯净的小少爷了。
没这么……难搞。
既然是有求于人,再低低头,也无妨。
所以错身之际,她的衣袖轻轻晃动了一下,幅度不大,正正巧擦住唐旭身侧的手。
衣袖交错,袖里的香似乎有一瞬间的交融。
男人停顿了一下。
这一停,云姝就开口了。
“唐旭。”
女人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耳边呢喃,可唐旭听力很好,即使此刻有些恍惚,还是听见了。
“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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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人的棋子、傀儡,被束缚的鹰。
说起来真是讽刺,一个是大燕的帝王, 一个是尊贵的皇后, 说是身份最高的两人也不过分了。却每一步都身不由己。
一样的处境, 一样的冷漠, 一样的伪装。
杨珩四岁那年, 他的亲母因□□宫闱之罪被赐死。先皇后端来那一杯毒酒之时,他也在。
彼时的杨珩还不能理解母妃那绝望的笑,与脸颊那一行清泪意味着什么。
及至能理解时, 他却不得不仰仗自己的杀母仇人。
云皇后没有孩子,她选择了自己。但是跟被动的自己不同,云皇后的选择更多。杨珩知道, 一旦他表现不好, 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
他不得不去讨好, 讨好父皇,讨好云家,讨好唐家, 甚至讨好他那个快死的未婚妻,以及已经被安排好的下一任未婚妻。
对,因为太弱,就只能被别人安排。
他怎么可能喜欢云家的人呢?
母妃绝望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成为他夜夜的噩梦。
杨珩最拿手的,便是演戏。云太后想要一个软肋牵制自己, 那他就给她一个软肋。
落水是真的, 但他其实会水的, 是故意等着云荼来救。
因为他需要一个转变的契机,一个让自己慢慢“爱上”云荼的契机。
于是,从那以后的杨珩,对云荼从冷漠,开始变得在意,一点一点,他甚至能让自己精确到每一天、每一次见面时,自己对她的变化。
仿佛就是情不自禁。
仿佛她就是救赎。
仿佛自己对她满是愧疚。
他也成功骗过了所有人。生长在沼泽里黑暗中的人,无法控制地爱上温暖的太阳,这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云荼会病得那么严重。
愧疚吗?看着从来都笑容灿烂的女子,杨珩只是在想,真是不走运,等云荼那个没影的妹妹回来,这戏又得再来一遍。
他的心,冷得没有任何感情,即使是对一直以来全心对自己的云荼。
就演一个感情的转移吧,他这样计划了,心情才好上几分。
杨珩与云荼是从小就认识。接受大家闺秀教导的她,自是对未婚夫的杨珩存着特别的感情。
再加上杨珩刻意伪装成一个倔强其实又心地善良之人,轻易地激起那个傻女人的怜惜,直至最后的情根深种。杨珩在她这里太顺了,以至于面对云姝,第一次尝到了失利的滋味。
身为一个体贴的未婚夫,怎么对云姝,当然取决于未婚妻的态度。云荼对她百般讨好,那么自己的讨好,也有了爱屋及乌的由头。
他是这样想的,只是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带着目的的讨好,参杂了不一样的东西进去。
大概是因为不服输,因为每次自己的体贴,毫无例外,得到的都是一句波澜不惊的谢谢。
所以后来,每当他的礼物摆在云姝面前时,杨珩的心里会升起隐秘的渴望,渴望那张脸上会有不一样的表情。
直至最后,虽然她还是不会叫云荼姐姐,还是不会对云荼和颜悦色,但杨珩能明显感觉到,她对云荼的态度一点点软化,在慢慢对她打开心扉。
所有人里,只有云荼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让他对云荼原本的厌烦,增加了另一种说不出的不悦。
明明他们做的都是一样的,可云姝对自己始终保持着明确的距离。
是猎人的警觉吗?这个人,完全没有她姐姐那般好骗呢!杨珩想着。
这是一场旗鼓相当的对决。他需要让云姝交出心。
杨珩在心里,无数次想狠狠撕掉那层冷漠,让那张脸,随着自己的心意,露出各种表情。
然而大部分时候,她情绪的变化,都是因为唐旭。
唐旭太懂得怎么招惹她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那真真切切的欺负,变成了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就更像是一个企图引起心上人注意的幼稚少年,甚至比谁都害怕真正伤到云姝。
“你知道吗?”有一次,他用着纯真得不像话的语气对自己说,“那丑丫头,笑起来居然还有梨涡,”像是在回味什么,他笑得特别傻气,“老天爷怎么想的,明明是那么不爱笑的人,太浪费了。”
“不过……真好看。”
他完全没有去在意杨珩的反应,就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他如果去看了,或者不是回忆得那么投入,就应该能发现,对面倾听者那饿狼一般,凶狠又阴鸷的目光。
她居然还会笑吗?对唐旭?
她从没有在自己面前笑过。
那席卷而来的愤怒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酸涩,太过陌生,以至于彼时他不知道,那叫嫉妒。
杨珩知道了唐旭给云姝找了间医馆,他偷偷去看了,蒙着面纱的云姝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不像别的大夫那般悲悯天人,她冷到无情。
但是杨珩能感觉到她那不着痕迹的欢喜。
最懂得招惹云姝的唐旭,也最懂得讨她欢欣。
那个谁也管不住的小少爷正在炉子旁煎药,甚至已经熟练到没有任何的手忙脚乱,只是视线还时不时地在往云姝那边去,偶尔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女子冷冷瞥他。
那是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冷,带着某种鲜活。
唐旭在云荼面前也是乖巧的,那种乖巧,更像是弟弟在敬爱的姐姐面前的一种伪装。
而不是这样,明明张牙舞爪,又小心地控制着力度。他们在外人看来是唐旭更趾高气昂,但其实,他才是被牵着走的那个人。
杨珩的手掌紧紧捏紧。
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该是这样的,自己才是跟云姝最般配的人。因为同在深渊,才能清楚地了解彼此的不甘,无奈。那种养尊处优、胸无城府的小少爷懂什么?
云荼就算了,唐旭又算什么东西呢?她是忘了,这个人是怎么差点毁了她的一生的吗?
愤怒来得汹涌,以至于与云姝对上视线时,他愣了一下,才迅速收敛起,熟练地露出平日里多情又温和的笑脸。
不想对方甚至没有停留,便收回了目光。
杨珩的笑容僵在那里。
他紧紧咬着牙,所有碍眼的东西都消失就好了,他的心里只剩下这样的想法。
杨珩维持着对云荼深情的模样,自然就不能对云姝太过亲近。
可那日益亲近的两人,总是如胶似漆的两人,实在是碍眼,过于碍眼了。
直到那句。
“我喜欢杨珩。”
杨珩舒坦了,那是整个身体由内而外的舒坦,当看到面如土灰的唐旭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心底的雀跃。
之前所有的焦灼、郁郁一扫而空。
仿佛,这才对嘛,她当然要喜欢自己,她怎么能喜欢别人?
至于喜欢她吗?他终于有心情来想这个问题了,然后迅速否定了。
就像对云荼那样,他只是是要确定对方的喜欢,至于他自己,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云家的人呢?
迟早有一天,他要拿着云家满门的血,给母妃祭奠。
杨珩在云姝出来之前离开了,唐旭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棋子,不能起太大的争执。所以即使当他说“你离她远一点”时,哪怕心中不屑,甚至升起莫名的暴虐,他也还是一副无奈的模样。
“阿旭,我没有办法。”
他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可不是,那可是他未来的妻子,他该怎么远一点?
云荼一死,云家就迫不及待把云姝嫁给了他。
这原本就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可当看到身着大红嫁衣端坐在那里的云姝时,杨珩心里还是生出一种等待了许久后终于尘埃落定之感。
到底,还是属于他的。
她的心,她的人。
云姝的反应并不热烈。
这在杨珩的预料之中,不说这人性格使然,云荼死去还没有多长时间,杨珩明白她不会立刻接受嫁给了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反应,宛若陷入甜蜜中,与装出来的不同,那是不受控制的欢欣。
成婚以后,杨珩夜夜都宿在云姝房里。先皇病重,他要忙的事情其实很多,可每日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去见她。
只要见了她,心仿佛就能安定下来。
杨珩是在心腹为他寻了助女子避孕的药物时发现了这一点。
他猛然清醒了过来。
真是奇怪,黑暗中的人没有被光明吸引,反而总将视线,落在那同样的深渊里。
但他们并不是能相互依偎取暖的关系,依偎并不能取暖,反而是自杀。对他是如此,于她亦然。
杨珩将手镯送给了云姝。
他送给云姝的东西,哪怕对方收下了,大多也是收起来不用。但这个手镯,偏偏云姝就一直戴上了。
也好,他想着,也许这样,就能让那隐隐失控的心,冷却下来。
他恢复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那个腐烂的、恶劣的、对任何人都没有心的自己。
杨珩也明白,他放置云姝的底气,是知道云姝是爱自己的。
只是云姝的爱与她姐姐不同。
云荼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欢,虽然也是含蓄的,但她的言语,她的动作,她的表情,将她的爱,毫无疑问都明明白白地表达着。
云姝不同。
她好像对谁都一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有时候,杨珩会觉着,她真的喜欢自己吗?
然后他一次次地试探,直到确定了,云姝是喜欢自己的。
女人的爱被她藏得很好,明明不起眼,却又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他习惯了在那些细枝末节中,求证让他心安的爱。
她总是表现得很大度,却又会暗戳戳地吃醋。
她从不会给唐旭回过信。
甚至,她想要怀上两人的孩子。
杨珩知道云姝为了怀孕,会摆上求子观音,会寻求方子吃。
他捏着送予云姝的金镯时,有一瞬间的心软,心软,这可真是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词,可那一刻,他真有让云姝怀上孩子的打算。
他们的孩子。
这股冲动来得莫名其妙,就像他从不去想,为什么他没有延续对待云荼的方式,就如那恶毒女人的愿,让云姝成为自己的软肋,为什么不让别的妃嫔有自己的子嗣。
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然后卓汀兰出现了。
这不就是一个完美的人选,她长得跟云荼那么像,既然老太婆觉着自己会沉迷,那他便沉迷吧。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
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那是自唐旭回来后,就一直萦绕心头的。
五年了,这个人眼里的热枕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沉淀得愈加浓厚。
唐旭是杨珩的棋子,至少五年前是这样。他单纯好拿捏,又是唐家的嫡子,拉拢了对自己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这颗棋子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一心扑到了云姝身上。
更没想到,那个吃不得一点苦的公子哥,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唐家嫡子这个身份。
自己的女人被这么惦记,杨珩时时刻刻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里。有时候,他的心里会闪过嗜血的念头,那是猛虎对于领地被侵犯的愤怒。
他又想起了那些碍眼的,那两人亲近的岁月。
如今一想,当时那种愤恨与烦躁几乎是数倍涌来。
他想他立刻消失,却又不得不克制着。他需要这个人,来对付云家。
当然,他也知道怎么才能最戳唐旭的心。
云姝不爱他,无论他怎么一腔热枕,只要云姝的心在自己这里,赢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好整以暇,看着这个人愤怒的模样。
也不对,其实倒也不是完全那般从容,否则也不会更加严苛地去确定云姝的爱。
中秋宴上,她抓住自己的手。
她那么想让卓汀兰嫁给顾家那小子。
选妃之时,她一次次的出神。
杨珩想着,真可怜,她明明在乎着,却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可怜的云姝,将他的心抚得平平展展。
就该这样的。
至于卓汀兰?
云太后将她当做玩物,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轻易感觉到了对方有多喜欢自己,兴许他温柔一些,这个人就能轻易站到自己这边。
可是……
她太蠢了,蠢到没有拉拢的价值。所以杨珩乐得将她往云荼的模样培养,像是某种恶趣味,看她不甘的模样,也挺……无趣的。
是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让他觉着无趣。
除了云姝。
也许把她变得跟那些眼神围着自己转的庸俗女人一样,他就也会觉着无趣?被莫名的不安折磨到烦躁的时候,知道云太后安排唐旭与她接近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
那个老太婆,他迟早杀了她,千刀万剐。
结果是唐旭差人来寻了他为云姝解药。
杨珩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和莫名的雀跃,一如那年那句,“我喜欢杨珩”。
可那晚,对于杨珩来说,是同样的陌生。
他第一次知道,她主动起来是这个样子。
哪里都是软的,仿佛在努力接纳包容自己,她会那么黏着自己,像个妖精似的,勾着自己不放,指甲毫不客气地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杨珩被刺激得发狂。
身下的人,就仿佛借着药物的借口,彻底暴露了自己。如他所愿,那张脸上再也没有冰冷。
杨珩看到了她笑,就像唐旭说的,浅浅的梨涡,真……好看。
他看得久了,女人反倒是不满了,颤巍巍地送上软唇,不熟练地一点点舔舐。
杨珩想着她宁愿服下毒药也要等自己,看着她如今在自己身下彻底绽放的模样。
真是要疯了!
心底有什么情绪在生根发芽,生出的藤蔓密密麻麻、紧紧地箍着心脏发疼、发软。
想要回应那份爱,想要承认自己的孤独,想要放纵自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