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分手后他去当了天师—— by总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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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能大概推算出,这家人最少已经死了三个月。
三个月尸体还这样,整个村子的人都吓坏了。
他们的模样也和小孩子之前偷看到的一样,从身体到毛发都是白色的,那个时候青城远不如现在发达,这个位置在市郊,还是比较偏僻的村子,没几个人听说过“白化病”,都说这家人是地府上来的厉鬼,白天睡觉,晚上出动,吸血为生。
谣言愈演愈烈,似乎全然忘了他们生前也是要吃饭喝水的。
村子里面人心惶惶,夜晚大门紧闭,谁都不敢出去,哪怕听到动静也不敢开门。
最后是政府把这家人葬在了他们家地下,顺便来扫盲,才解决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可那也只是解决了白化病的疑惑,为何他们的皮囊会三个月不腐烂,至今没有任何解释。
经查这家人是自杀的,那他们集体自杀的原因又是什么?
八个人里还有两个才七八岁的孩子,连孩子都要死,到底是怎么了?
乐瞳听完这个故事,只觉得可能是一家子白化病,在消息比较闭塞的农村实在生活不下去,也不想再生出白化病的后代了,所以才自杀的。
可看八十八佛的石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心甘情愿自杀的,还会变成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去镇压的东西吗?
明钰表情变幻莫测,良久才道:“我还真是……一点都没听说过这些事。”
严科丹凤眼笑得多情又温和:“这个项目当时抢手吗?”
明钰如实回答:“很抢手,我们费了点力气才拿到。”
稍顿,他看看乐瞳,转而对严科道:“严先生说的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我们并没挖到什么棺材。四十年前应该是八几年吧,那个时候偏僻村庄出现不认识白化病,众口铄金的事,也不算稀奇。”
他和乐瞳想到一块儿去了。
严科曲指敲了敲脑门:“你们挖不到棺材很正常。约莫十几二十年前,这块地曾经开发过一次,是另一个开发商承包的,他们是打算盖住宅楼的,比你们还倒霉,刚开工没多久就挖到了八部棺材。”
他回忆了一下师父说的内容,指了个大概的方向:“看到了吗?就那个位置,整整齐齐八部棺材,挖出来的时候木头除了裹了泥土,一点都没腐坏。”
明钰身后走上其他领导,几人对视一眼缓缓道:“我们真不知道这事儿。”
实在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早都搬走了,上个开发商这些年也破产不做了,人家有心让他们抢项目把这块地发展起来,自然不会提起风平浪静多年之前的过往。
当年挖出棺材之后,出了比现在还可怕的事,几乎是一天死一个人,赔偿都让开发商头大。
最后他们不敢动工,通过关系找到一位佛门大师,建了这片八十八佛的石碑,又找了位道长,立起了那座尖碑,佛道结合,才把煞气镇压住,整体封存起来,由一座庙在上面做最终保障,长供香火。
至于庙宇周边的地方,因为资金链断裂,开发商老总倒霉到了家,住宅楼建了一两层就停工,彻底烂尾,成了流浪汉天堂。
烂尾楼,这个就熟悉了,来动工之前,明钰他们就看到过这里那些阴森森的烂尾楼。
烂尾楼总是阴森的,这不奇怪,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块地底下会埋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这市场调研做得可真够失败的。”胡甜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明钰脸色更难看了,乐瞳清清嗓子说:“也不是只有我们公司不知道,其他公司一起抢这块地,可见是都不知道。”
明钰沉默片刻淡淡说:“就算知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还是会有人迈出这一步。”
胡甜目光奇异地扫过秦嘉和严科,自从知道他们是清风观的道长之后,她看他们的眼神就带了莫名的憧憬,她向来就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这也可以理解,不过秦嘉是好姐妹的前男友,还干过人渣事,她选择只憧憬严科一个。
严科被胡甜肃然起敬的热烈目光盯着也不尴尬,嘴角始终挂着笑。
明钰看看他又看看秦嘉,最后选择和秦嘉对话。
“秦先生觉得,我们目前怎么做才好?这座尖碑不能拆掉的话,那八十八座石碑是不是也不能拆掉?问题的源头就是八部棺的话,那棺材去哪了?他们当年挖出来,是送去别处安葬了吗?我们请人给他们超度做法事,每逢初一十五在这里上香,这样行不行?”
他还是有点经验,琢磨了几个办法出来,可没用。
秦嘉摇了摇头,严科看见,有些不满:“怎么一直说话讲故事的人都是我,最后去问秦嘉不问我啊?”
胡甜守在一边,严肃认真道:“话多就没有神秘感了,显得不权威,下次少说几句试试。”
严科想了想:“你说得对,多谢指点,我下次试试。”
胡甜一笑,她给人算塔罗牌的时候最喜欢玩神秘感了,很高兴可以帮助到严科。
乐瞳注意到他们的交流,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神奇的荷尔蒙在飘散。
但这会儿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她走到秦嘉身边,也有点好奇:“明总说的办法不可行吗?”
秦嘉看都没看明钰,只回答乐瞳:“如果有用的话,上个开发商不至于项目腰斩,建了这么多东西来镇压。”
这就是没用了。
明钰脸白了白,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围着秦嘉说:“那您看用什么办法比较好呢?这个项目投资很大,绝对不能出问题啊,您虽然年轻,但我们从来没怀疑过您的能力,您给想想办法。”
“您”来“您”去,这群“总”和“工”们平时可没这么客气,乐瞳都被他们挤到了一边。
秦嘉瞧见皱起了眉,绕开他们回到了乐瞳身边,问她:“没事吧?”
乐瞳被所有人盯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尴尬道:“没事没事。”
严科在那边招招手,清嗓子喊道:“那个,我说两句啊,给上一个开发商建那座尖碑的就是我师父,清风观的观主,你们想解决问题其实可以直接去求求我师父,他愿意出山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秦嘉和乐瞳明显有事缠身,严科其实知道老头子身上因果太多,是不可能再接这里的活儿的,但也不妨碍先把这些群人支开,让秦嘉脱身。
秦嘉朝严科投去眼神,严科满意推手,意思是不谢不谢。
清风观里的老观主这时打了喷嚏,毁了一杯好茶。
“小东西,竟给我找麻烦。”老爷子倒了杯子里的茶,吹胡子瞪眼地出门去了。
秦嘉再和乐瞳一起离开工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走的并不安心,几次回头看石碑群的方向,迟疑着:“我还是在这里守一晚上,等师父做了决定再走比较好。”
乐瞳想说什么,但又没说,这关乎到他的师父,她愿不愿意或许不那么重要。
严科坐在后座伸懒腰:“不都收拾好了吗?除非有人作死大晚上靠近那里,不然问题不大的,找工地值班的人注意一下就行了,你和乐瞳还有事儿吧?先处理你们的事要紧。”
想到今天过去就只剩下五天,秦嘉顿时不再思考工地的事,驱车送后面两人各回各家。
乐瞳则发微信嘱咐明钰,找人看好那块尖碑。
胡甜家好走,没多久就到了,但她下车时依依不舍。
“那个,道长,加个微信呗?”她朝严科递过去手机。
严科稀奇地瞪大眼睛,忍不住望向驾驶座的秦嘉,好家伙,第一次有他在场,妹子却只要自己的微信,好高兴啊!
不过再一想,妹子是乐瞳的同学,自然是知道秦嘉和乐瞳的关系,不可能对秦嘉有想法,算不得是他自己的魅力,不禁又偃旗息鼓。
他手落在口袋,目光扫过胡甜可爱的眉眼,笑吟吟地说:“不了不了。”
胡甜愣住了,惊讶于这个回答。
乐瞳也有些意外。
实在是严科那个多情的模样,一看就是会给微信的。
胡甜不死心,可严科直接关了车窗,招呼着秦嘉快点开车,还要回去给师父复命。
胡甜没办法,朝副驾驶的乐瞳使了个眼色,乐瞳点点头表示收到,等车子开出去一段时间后,状似无意地对严科说:“我好像也没你的微信,加一个?以后联系方便一点。当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咱们也可以不做朋友。”
严科这下态度截然不同:“哎呀哎呀,怎么能不做朋友呢?你可是我师弟的最爱,我必然是要和你做好朋友的啊,来快加上,这是我的码,扫我扫我。”
那积极地样子,恨不得钻到前座来。
秦嘉被挤的开车都不方便,腾出一只手把他按了回去,却对严科华丽“我师弟的最爱”没有任何反驳。
乐瞳耳朵有些红,盯着已经加上的微信好友,感叹着严科不愧是兢兢业业养龟人,连头像都是小玄武,还P了胡须上去,怪可爱的。
说起玄武,乐瞳突然想到:“朱雀呢?你这几天和我在一起的话,朱雀怎么办?”
秦嘉将车停在清风观山脚下,一边让严科下车一边说:“它已经成年了,不用非得每天跟着我。我走之前给它做了鸡饭,师父会每天帮我喂给它。”
“……”听说过猫饭,第一天听说鸡饭,见识了。
严科麻利地下了车,在车下朝他们挥手道别,离开的很干脆,乐瞳还以为他要磨叽一会。
她想到对方和胡甜的事,要把微信推给闺蜜,就听秦嘉说:“你最好别给他们牵线搭桥。”
乐瞳动作一顿,望向驾驶座的男人,天黑了,车里光线暗,外面的灯光斑驳的落在他脸上,好看得如梦似幻。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严科有女朋友,不方便加其他女生微信吗?”稍顿,“还是你们清风观有什么门规,不允许接触女生之类的?不应该吧,你不是和我……”
乐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秦嘉使劲咳嗽了几声,过了好久才说:“他的事,下次见面还是由他自己和你说吧。”
关乎到别人的隐私,他们私底下不好讨论,乐瞳明白过来,也不再给胡甜推微信。
“好,那下次问过他再说吧。”
她乖得很,直接放下了手机,秦嘉瞥了她一眼,手握紧了方向盘,欲言又止。
乐瞳其实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过就是考虑得如何了罢了。
她没提起这个,倒是问起:“你现在这样和我在一起,他们不会发现吗?”
之前连在长命村都能被追踪到,到达青城市之后还收到了他们发来的快递,发货地点就在青城,此刻他们形影不离,不是个BUG吗?被他们发现,肯定会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秦嘉说:“他们没来当面见你,而是以我的名义快递给你念珠让你戴上,是因为他们没办法在青城乱来。”
“就连快递,也是在网上找当地的跑腿收货之后,再重新换名字寄给你的。”
“那天晚上你打视频来,我就想过来找你,但那时我不知道你就在青城,还是不敢靠近你。”
原来是这样。
乐瞳沉默不语,秦嘉以为她是害怕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如果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有坦白,他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和勇气去挽留她。
他会一直和当初一样,将她摒弃在危险外面。
现在不一样了。
已经说出了口,已经做了挽留,他就想做到底。
哪怕满七天之后他要做的事可以骗过追踪的族人,让他们不再找乐瞳麻烦,他也还是想试试。
从前想都不敢想,也不敢去做、不能去做的事,现在他自私地想要试试。
因为他发现他真的没办法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
看到明钰和她多说就几句话,他就会胃痉挛。
真有一天听到她爱上别人,和别人组建家庭,他继续苟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别怕。”秦嘉沙哑道,“师父在青城,他们不会进来。”
他强撑着说了几句,就实在说不下去了,他想,他还是不够自私,还是不想强迫乐瞳选择自己,如果她真的不愿意……
乐瞳突然开口:“哦?我知道了,但我没想那个。”
秦嘉一怔,停车看过去。
乐瞳回望着他说:“我就是想,你家里那些人这么逼着你回去,到底是想要你做什么?就算我还没考虑好,也还是想知道这个,你能现在就告诉我吗?它真的很困扰我。”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很肥!!夸夸我!
从来没人可以打破他的原则, 就算是他现在的师父也不行。
他说不在一起就不能告诉她,那就一定是要这么做的。
可看着乐瞳困扰的眼睛,渴望的眼神, 他喉结动了动,竟然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着, 为难挣扎着, 眼神幽暗翻涌, 乐瞳注意到,不禁开始自己猜测。
“总不能真是狗血小说里写的那样, 要你捐个肾或者肝吧?”
听起来就很离谱, 但艺术来源于现实, 生活中这样离谱的事情可多着呢。
不过秦嘉摇了摇头,那就说明不是。
乐瞳突然翻了翻包,神奇地掏出一罐牛奶递过去。
“喝吧,胃里不是难受吗?今天忙了一天, 都没怎么吃东西。”
看着那罐牛奶,秦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只一罐牛奶而已, 就能感动到手都在颤抖。
乐瞳包里显然就这么一罐牛奶,也没别的东西吃了,可她没自己喝,而是给了他, 还记得他那因为嫉妒而惹来的胃病。
秦嘉觉得有些窒息, 他被自己的情绪淹没,深刻地意识到, 少年时还不是他师父的道士告诫他以后千万不要谈恋爱, 他该听对方的话的。
他不该一眼见到乐瞳就喜欢, 还在她的追求下心动无比,几乎没怎么反抗就答应了下来。
乐瞳大概还觉得他难追吧?
但其实他面对她时那个追求难度,已经是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打了骨折了。
他真的太喜欢她了,喜欢到丧失理智,丧失自我,只要她为他做一点小小的事,哪怕她接下来让他用他独有的能力去害人,他恐怕也不会犹豫。
族人还是聪明的,抓住这个软肋,确实可以将他利用至死。
“关于你想知道的事。”秦嘉垂下眼,低声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今晚你就能知道了。”
乐瞳迟疑了一会说:“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吗?还要等回去之后?”
秦嘉突然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要让我怎么做,只是知道个大概的可能,你相信吗?”
乐瞳愣了愣,点头:“我当然相信。”
“当然”两个字像投入结了薄冰湖面的石子,湖面顷刻间裂开无数缝隙,冰封碎裂,淌出温柔的湖水来。
“你真想知道,我今晚就不替你守夜,你亲眼见到,或许就能完全确认他们的目的。”
……不守夜。
刚睡了一次好觉的乐瞳猛地想起那夜躺在她背后,在她转身之后几乎与她脸贴脸的东西。
她汗毛竖了起来,后背发冷,小区近在咫尺,单元门像地狱的黑洞,让她望而却步。
她本能地想要退缩,逃离恐惧,可迎上秦嘉目不转睛的视线,感受着他复杂动荡的情绪,乐瞳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就试试吧。”
她还是决定尝试一下,不过:“如果我实在害怕,你会救我的对吧?”
秦嘉没用口头言语回答她。
他倾身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紧闭双眸,长睫颤动,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带着好闻的茉莉香。
于是她知道了。
他当然会救她,为了她,他其实也不那么在意自己的生命如何。
回到临时住所里,秦嘉给乐瞳做了晚饭,这次是两人一起吃的。
好久没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他一起吃饭了,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刻。
吃完饭,秦嘉收拾碗筷,乐瞳去洗漱。
想到今晚可能会遭遇的事情,她心口好像压着块石头,洗完澡也没吹头发,换上长袖睡裙,盘腿坐在床上等秦嘉回来。
秦嘉进屋看到她的样子,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却已经是他心目中最好最完美的状态。
他转身去了浴室,拿了毛巾再回来,一声不吭地坐到她身边帮她擦头发。
乐瞳闭眼享受着这宁静舒适的时刻,忍不住道:“你以后不干这一行了可以去给人按摩,真舒服。”
秦嘉动作顿了一下道:“我只给你一个人擦过头发。”
现在未来都只会给她一个人擦。
低沉的言语就在耳畔,手上的温度透过柔软的毛巾力道适中地落在身上,乐瞳心痒痒,可她知道今天不是时候。
“睡吧,困了。”
忙活了一天,还起了个大早,谁能不困?
秦嘉昨晚就没睡好,今晚不需要守夜,也终于填报了肚子,确实也可以睡一会。
但他还是没睡,乐瞳闭着眼睛,感觉到秦嘉呼吸平稳,可他始终睁着眼,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像夜色中等待猎物的猎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乐瞳,眼神冰冷刺骨。
这个眼神可不是对着她的。
睡着后不久——也许很久,乐瞳渐渐有了鬼压床的感觉。
她心神瞬间清明,知道那个东西又来了。
第一次的惊悚是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第二次的惊悚是主动迎接的,按理说该好一些,但是乐瞳的心情和状态没有一点和缓。
人类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她挣扎着想要苏醒过来,手脚却仿佛被捆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她人是闭着眼睛的,但视野却非常清晰,胸口闷着一口气,上帝视角能观察到卧室所有的情况——仅限于她自己和鬼压床她的东西。
秦嘉不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乐瞳有一瞬的惊慌,随即又镇定下来。
她相信秦嘉,他答应了会守着自己就不会离开,这样的时刻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丢下自己离开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屋顶,正对着她床的位置。
那上面悬挂着一台颇具艺术气息的吊灯,垂下来的流苏轻轻摇晃,像是被风吹动了。
流苏摇晃的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的,吊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如同秋千一样摆动起来。
乐瞳怕得要死,很担心吊灯直接掉下来砸在自己身上。
这已经不可能是风吹的程度了,更像是真的有人在用吊灯荡秋千。
是的,荡秋千。
乐瞳眼睛一疼,手脚稍微可以动了一些,就听到一声诡异而阴森的呢喃。
“衣服……”
“我的衣服……”
“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乐瞳瞪大眼睛——幻视上的瞪大眼睛,实际上她还是闭着眼无法醒来。
她清晰地“看”到吊灯上缓缓出现一个身影,黑漆漆的,身形干瘦,四肢纤长,头上头发很长很长,皮肤惨白干枯,它倒掉在吊灯上来回摇晃,头颅以一种活人不可能办到的旋转角度望向床下,与她幻视的眼睛对上。
“衣服,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一双血红的眼睛,雌雄难辨的声音送入耳中,乐瞳看到它从吊灯上跳下来,她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以为它要跳到自己身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但它没有。
它像爬行动物一样缩到了屋顶的角落,四肢吊在墙面上,阴鸷诡异地盯着她所在的方向。
“血脉的味道……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乐瞳看到暴涨的头发猛烈朝自己袭来,如同万箭齐发,不禁惊恐地喊叫出声。
“——啊!”
也就在这个瞬间,她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眼睛发红地坐起来,胸口急促起伏,被身边人牢牢地挡在身后。
屋里亮着灯,没了黑暗,乐瞳反而还恍惚了一瞬。她看着秦嘉挡在身前的背影,他面对着她苏醒之前看到那东西的位置,洒了一碗符水出去,一切都安静下来。
乐瞳低头看看自己,除了睡裙被汗水湿透了之外,没有任何不好。
秦嘉转过身来,没问她有没有事,他就在这里,看到了全程,不用问这种问题。
他弯下腰,直接将她抱到了自己身上,像抱小孩那样让她坐在自己膝上,趴在他肩头,一下又有一下耐心地抚摸着她紧绷僵硬的身体。
乐瞳把脸埋在他颈窝,好半晌才彻底冷静下来,嗓音嘶哑道:“我听到它说话了。”
秦嘉应了一声,轻声细语道:“不要急,白天再说,你先休息,没事的。”
她知道他是怕她立刻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会再起波澜。
可乐瞳还是想现在就说。
“它让我把衣服还给它。”
她撑起身子,长发凌乱,额头布满汗珠,有些语无伦次:“它说什么血脉的味道,什么是血脉的味道?反正它一直在重复,要我把它的衣服还给它。”
她有些困惑:“我没拿过它的衣服,没动过任何别人的东西,是因为那串人骨念珠吗?可你不是很快就给我摘掉了吗?后续应该也处理妥当了吧?”
念珠秦嘉确实已经交给师父,处理妥当,但通过念珠这个媒介被送到乐瞳和秦嘉身边的东西,就没那么好打发走了。
师父拿到念珠的时候一直在摇头,秦嘉就知道这事儿得靠他自己解决。
他用手帕帮乐瞳擦掉汗珠,很慢很慢,艰难地吐出那些他自己都不愿去深想的事。
“它说的衣服,不是真正的衣服。”
乐瞳不解地看着他。
秦嘉放开她,低着头将手帕折好:“祝巫族有个习俗,生下孩子之后会把胎盘埋在房梁下面,意为族之栋梁。祝巫族的人死后,得挖出房梁下面的胎盘一起下葬,意为穿回来时的“衣服”。他们相信只有这样,亡者才可以真正地穿过迷雾,进入轮回。”
乐瞳呆了呆,不可思议道:“……胎、胎盘?那个东西的胎盘?……为什么找我要???”
别太离谱好吗!
八竿子打不着吧!
秦嘉很快给她解惑:“不在你身上。”
乐瞳心头刚刚松了一下,秦嘉突然露出微妙而复杂,带着一点茫然之色的笑容,轻飘飘道:“但大概在我身上。”
什么意思?
显而易见,那个东西和秦嘉都是祝巫族,一个应该是死了,一个还活着,但被遗弃了。
死掉的那个,胎盘在被遗弃的这个身上?
这离谱程度并没有好一点!
作者有话说:
【支棱起来】大家早上好啊,我来了【叼玫瑰】
祝巫族的人想把秦嘉找回去具体做什么, 没有确切说过。
但根据他这些年从对方透露的蛛丝马迹里了解,大约是他们本来的继承人出了点问题,意外发现这个被丢弃的孩子身上竟然继承了祝巫族特有的敏锐通灵感, 所以才来找他。
乐瞳听了只觉得不安好心:“他们要是真心请你回去继承家族,肯定不会用这种方式逼迫你威胁你, 你可千万别上当。”
秦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没有妥协。
其实他倒不怕自己受到什么不公正待遇, 甚至是死了,也没那么放在心上。
他怕的是被人利用, 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去害人。
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
那个如梦魇一样存在于他人生中的民族,已经做过这样的事了不是吗?
他出生时的胎盘可没像别的祝巫族孩子那样被保留下来,他的养父是西藏牧民,捡到他时他被包在一块破破烂烂的布里, 脸皱巴巴的,已经冻得浑身发紫。
秦嘉是摩羯座,生日在年底, 那个月份的西藏,如果不是被养父发现,很快就会死。
他们没想让秦嘉活着。
他意外活下来了,又要因为身上有独特的“通灵感”被逼着回去。
能放出没了“衣服”的恶鬼来威慑他们, 应该是自信不管是秦嘉自己还是他如今的师父都没能力解决掉它, 他想帮乐瞳摆脱纠缠,就必须回去求他们。
乐瞳想到秦嘉猜测那东西的“衣服”可能和他有关系, 恼恨道:“会不会是他们把它的‘衣服’藏起来了, 做了什么事让它以为在你身上?”
秦嘉摇摇头, 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太好猜到了,那群人不会做这么简单的安排。
“它应该是真的和我有些关系。”秦嘉认真道,“具体什么关系,我现在没法知道。”
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回西藏是最简单的办法,但那就是羊入虎口,让始作俑者称心如意。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不回去虽然会被骚扰,但还能应付。
回去了也不全是坏处,至少有机会从源头解决问题,彻底不再被追踪烦扰。
其中利与弊,只是初窥其中门径的两人还无法做出决定。
这事儿还得再好好琢磨一下。
天还没亮,乐瞳有些疲倦地躺到床上,她枕着枕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秦嘉,他衣服有些凌乱,蓬松的黑发下那双清冷雅致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床单上的印花,乐瞳突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成功把他的视线吸引过来。
“他们……”
她本来想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不要他?
没想到他身上会有祝巫族独有的通灵感——只是因为这个吗?
那个东西提到“血脉”的味道,会不会就是说这个通灵感?
没继承到这个是什么罪过,必须被遗弃吗?
应该不是,如果全祝巫族都有这个通灵感,那这东西就显得很掉价,不值钱了。
应该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拥有它,就好像某些民族的大巫一样。
那他们到底为什么非要遗弃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些年族人样子一直用强硬手段逼他回去,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过,可见是不愿意透露内里细节的,是怕说出来,他更不愿意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