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分手后他去当了天师—— by总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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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被褥秦嘉已经都收拾过, 换成了他们自己的, 不过他只收拾了一张床。
乐瞳看到那张床,瞬间望向秦嘉, 秦嘉嗓子一痒, 情不自禁地咳了两声, 把目光慢慢转开了,说不清是不是心虚。
“在这里可以说了吗?”她坐到床边,脱掉外套散开长发,“是很长的故事?是的话就长话短说。”
秦嘉确实没打算隐瞒什么,除了当初分手的时候,他就没隐瞒过她任何事。
“她不是第一个给祝巫族送补给的人。”
他站在门边,确定外面没人靠近才徐徐说道:“他们家世世代代给祝巫族服务,与其说是替他们的工作,不如说是他们的奴隶。”
霸道的民族,行事风格都非常强势,如同对秦嘉一样,他们对待给自己干活的人都是以掌控、恐吓为主。
这么多年了,那家人从老到少,每一个都是他们的奴隶。
“就说今天见到的那个藏族姑娘,她叫拉珍,是他们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至今还没有结婚生育。”秦嘉把保温杯拿出来,打开后递给乐瞳,让她喝水润唇。
乐瞳接过来抿了一口,仰头看着他说:“这里的人不是结婚都很早吗?她多大了?看起来在这里是早该结婚的年纪了。”
“确实是这样。”秦嘉说,“如果按照本地人的习惯,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生了,但她没有结婚,也不想生育,因为生下来就是给祝巫族继续当奴隶。”
“年轻人总是和老一辈的人思想不同。当年的人觉得给祝巫族做奴隶没什么,反正给谁做奴隶都是一样。但现在不一样了。改革开放以来,孩子们都有了学习的愿望。拉珍小时候就很喜欢读书,可她是这一辈唯一的孩子,注定不能去更大的城市读书,哪怕考上了好的大学,也只能放弃。”
乐瞳忽然就明白拉珍为什么愿意和秦嘉合作了。
女孩子一定得读书,读的越多越好,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理念。
拉珍喜欢读书,也一直在读书,从秦嘉的话里可以判断出,她肯定是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的,可是她没能去读。
试想一下,如果换成自己,考上想去的大学之后被剥夺读书的权利,留在老家给人当个送补给的奴隶,还要被强迫婚育,以后世世代代的孩子都要像自己这样,那她也不会选择结婚生子,也会奋起反抗。
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起初并不信任我,被找到也只是觉得我有点小本事,根本没办法和那边抗衡,和我合作只会加速死亡,我不是她真正可以选择的转机。”
“所以你证明了自己可以。”乐瞳替他补充完了后面的话。
秦嘉笑了一下,将外套脱掉,只穿着里面的连帽卫衣。
黑色是极衬他的,他白得像最清透生韵的珍珠,配上那带着书卷气的清冷秀雅的气质,在茫茫戈壁的小小乡村中,实在是出挑得很。
“那你怎么证明的?”
乐瞳想,肯定是这个证明的方式让拉珍愿意相信他的同时,也对他有了想法。
大部分人都有慕强心里,很容易对能解救自己的人产生好感,拉珍应该也是类似。
如果是这样还好,这样的感情大多并不牢靠,等发现秦嘉有女朋友,且感情很好,就会及时终止。
可想起今天拉珍离开前的眼神……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偏执。
“她刚刚见过那边的人。”秦嘉坐到乐瞳身边,牵住她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我就在旁边站着,但他们的人看不见我。”
乐瞳怔了一下,有些明白了。
在拉珍看来,毁掉了她未来的祝巫族肯定是无所不能,强大到她自己一人之力无法反抗的。
她能抵挡到今天还没结婚生子,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秦嘉出现了,不但带来了转机,还证明了自己可以在祝巫族的人面前隐藏自己,颠覆了她对祝巫族不会失败的概念,自然让她的希望之火热烈燃烧。
与其说是“喜欢”或者“仰慕”上他,不如说是想要得到他,将他牢牢掌握在手中,这样才能真正安心。
“我知道了。”
乐瞳想把手收回来,但秦嘉力道不松,她使劲拽了拽,听到耳边低沉迟疑的男音。
“别生气,好不好?”
乐瞳一顿,盯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是我错了,我应该避嫌的,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以后有这样的需要,我就打电话让严科打飞的过来做,好不好?”
想到严科,就会想到胡甜,思及胡甜,又会想起救过自己的朱雀。
不是藏在秦嘉身体里的那位,而是他从小养大的那一只。
“朱雀怎么样了?”
乐瞳本意只是想问问鸡,但秦嘉似乎觉得她一语双关。
“还好。”他简略地回答,“目前没什么事。”
“……”乐瞳低下头,额头涨得发疼,“我好像有点高反。”
突如其来的不舒服让她身子战栗了一下,秦嘉倏地起身到她面前帮她查看,还找来氧气瓶给她吸氧,乐瞳吸氧片刻,觉得没什么缓和。
“好像不是高反?”她不确定地喃喃说话,这么疼了大概两分钟,就好转了。
彻底恢复过来,是五分钟之后。
她和秦嘉对视一眼,视线一齐落在他手腕内侧的金色上。
好像是从提起朱雀开始,突然不舒服的。
是警告吗。
真厉害啊。
“你给它做鸡饭了吗?”乐瞳开口,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刚才的话题。
秦嘉过了一会才回答:“……忘了。不然让严科把它送过来吧,是我对不起它。”
这次他们说的真的是鸡了。
警告过乐瞳的那位约莫也是意识到可能误会了,后面再没什么动静。
可乐瞳知道这都是虚假的平和,它可不是什么保家仙,就算是保家仙也不绝对安全。
再不赶走的话,秦嘉搞不好会因为承受不住对方想要留在这里的力量而崩溃死去。
“还是别了,它会绝食吗?”乐瞳缓缓说,“我们这里多危险,还是清风观里安全,让它好好养伤吧。”
秦嘉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去和让它视频。”
他掏出手机就给老道士发了视频过去,接通得很快,乐瞳就在一边看着,能看到手机屏幕里出现老道士正在吃晚饭的身影。
这会儿西藏天还亮着,清风观却是晚上了。
“怎么了?”
老道士握着高脚杯,杯子里是可疑的液体,乐瞳看得惊讶。
“你们可以喝酒吗?”她小声询问。
秦嘉淡淡道:“师父,你又偷偷喝可乐了,牙医不是说过你绝对不能再喝碳酸饮料了吗?”
呵呵,可乐!谁没有啊!
乐瞳翻出背包,开了一瓶可乐,一路颠簸来,可乐打开的瞬间就喷了。
“哎呀!”
乐瞳身上衣服都脏了,秦嘉也顾不上视频,赶紧关了帮乐瞳处理身上的饮料。
“没事。”他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干净身上残留的可乐,“换一件吧,这里可以洗澡,我帮你在外面守着,你去洗洗。”
乐瞳低着头整理衣服,听他这么说就点点头,两人一起擦,时不时就有肢体接触,秦嘉也不知哪个动作扯开了比较大的卫衣口袋,十分扎眼的东西就那么掉到了地上。
乐瞳低头一看,表情有些微妙。
秦嘉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匆匆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道:“我去帮你弄热水。”
他飞快地转身就跑,乐瞳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想到那盒崭新的TT……
就,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这种东西……
也不对,有人的地方肯定就有这种需要,会有也不奇怪。
不过他准备这个……
他们那天晚上确实没有措施,但他事后给了符水喝,照他的神奇术法来看,问题不大。
乐瞳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逃跑的样子实在滑稽得可爱,等她收拾好出去准备洗澡的时候,秦嘉依然没恢复过来。
“就在这里洗,我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在里面洗,我在外面帮你守着。”
他转身要出去,走到门口,乐瞳并未阻拦,他自己倒是停下了。
他背对着她,艰难地解释:“瞳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着不分场合地要和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爱喝符水,心里可能也不觉得那种东西比这个更让你放心,所以才……我是怕之后如果……万一……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发生什么你不喜欢的意外。”
乐瞳还这么年轻,甚至还没和他结婚,自然不可能想要孩子。
他买来也没打算要用,只是觉得,该准备一下这个。
有备无患,他是这种性格,各种事情上都是这样。
乐瞳一直没回答,秦嘉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正想再解释一下,就听到她爆发的笑声,那么快活那么悦耳,听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去外面了。”
他匆匆退出去关上门,与她一门之隔地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听着她的笑声,长长地吐了口气,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这座房子围墙外不远,拉珍站在阴影下,也能听见乐瞳的笑声。
真是无忧无虑,快乐轻松的笑声。
拉珍眼神暗下来。
这个晚上是进藏之后,乐瞳睡得最不安稳的一个晚上。
她有点冷,一直缩在秦嘉怀里,他呼出的热气洒在她颈间,让她感觉好了一些。
目光望着窗外的月光,乐瞳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秦嘉:“不困?”
“困,但是睡不着,就像小时候第二天要开运动会,前一天会兴奋得睡不着一样。”
她现在肯定不是兴奋,但流程上差不多,反正就是睡不着,心慌意乱,不安。
秦嘉轻轻顺着她的背:“我给你念经吧。”
“……??”
“有助于睡眠。”
乐瞳迟疑了一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道:“那你试试。”
于是秦嘉开始给她念清心经。
你还真别说,起初乐瞳没觉得有什么,还能跟秦嘉探讨一下经文,但没多久就困了,眼皮很重,呼呼大睡。
她睡了,呼吸平稳下来,秦嘉却怎么都睡不着。
靠那个地方那么近,他没办法安心睡眠。
这段时间,只有在羊湖的那个晚上,他是真正睡得安稳的。
睁着眼到天亮,安排好一切,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藏袍,乐瞳和秦嘉都扮成藏民的样子,特地将脸涂黑一些,弄得粗糙一点,跟着拉珍的马队一起出发。
这是很原始的运送方式,马背上堆着高高的物资,本地人都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外地来骑行自驾游的看见倒是会多瞧两眼,但也仅此而已。
“要走多久?”
乐瞳长发编起了鞭子,藏袍合身地穿在身上,哪怕涂黑了皮肤,也美得恬淡宁静。
秦嘉骑马带着她,也不用拉珍说什么,就能估算出时间:“要两个小时,慢慢走,别着急。要喝水吗?头疼不疼?”
那样的体贴安慰,拉珍骑在最前面的马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还好。”
身后是乐瞳的说话声,随后是落地的声音,拉珍皱了皱眉,正想回头责备,就看到乐瞳跑到自己前面,扬了扬手里的水:“要喝点水吗,拉珍?”
拉珍愣了一下。
过了壮年期不久, 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伤病离世。
外人都觉得他们家是受了什么诅咒,认为她也活不长,但她知道, 只要自己不结婚,不生孩子, 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祝巫族需要的是可靠、壮年的奴隶, 一旦有了接班人, 就不再需要以前的了。
人口多了,家族繁茂, 就会让人心变得游移不定, 不好掌控。
万一想要逃跑, 人多了也不好追踪,所以越少越好。
一代人成长起来,就意味着一代人的陨落。
拉珍的父母早在她成年的时候就去世了,如今只剩下两座孤坟。
她很久都没被这样关心过了, 一起住在乡里的人见了她只会躲得远远的,哪怕她去商店买东西,人家也是尽量少和她交谈, 生怕交流多了会被沾染上厄运。
是以这么些年,作为一个姑娘,哪怕少时有过心仪的人,也是惨淡收场。
秦嘉是偏远藏区里的一颗明星。
他出现了, 给她带来转机, 燃起她的希望之火,也让她幻想, 如果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他是不是就能像对乐瞳那样对自己, 只要她开口,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拉珍看着乐瞳装着笑意的眼睛,最终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有水。”
她拍了拍马上挂着的水囊,乐瞳见了,也没强求。
“你这匹马好高大,驮的东西也不多,我能和你一起坐吗?”
拉珍皱起眉,似乎有些抗拒,乐瞳一开始没被拒绝,就当做对方同意了。
“你能下来带我一下吗?我自己上不去。”
拉珍其实有点反感她的自说自话,但看着她不断跟着马匹行进速度倒退,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还是不情不愿地下了马,先将她送上去,自己才再上去。
“你骑马骑得真好!”乐瞳由衷地赞叹着。
身后多了热源,拉珍看起来不太舒服,她始终皱着眉不肯说话,好像她只跟秦嘉一个人有话说。
“你汉话应该说得很好吧?以前打算考哪所大学?”
这个问题让拉珍身子僵住,她冷淡地说:“他都告诉你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秦嘉肯定会告诉她,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真是神奇到让人难以置信,难不成比祝巫族的巫术还要厉害吗?
正思索着,听到乐瞳又开口了:“你想学什么专业?等事情了结了,我可以帮你补习。”
拉珍阖了阖眼,握紧了缰绳:“需要我提醒你吗?我已经快三十岁了。”
快三十岁的人,再去考大学?虽然蠢蠢欲动,可内心还是失去了奋斗的勇气。
可乐瞳说:“只要想学习,多晚都不算晚,这个世界上机会很多,有句话说得好,你不去尝试几年后也还是要到三十岁,如果你去尝试了,等你到三十岁的时候,就会是另一个样子。”
拉珍瞳孔收缩,泛红的脸上萦绕着难辨的情绪。
“拉珍,我能明白你的想法。”乐瞳手臂从后面绕过来,试着学习她握着缰绳的姿势,“你会得偿所愿的,并不需要为了成功去做其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拉珍愣了愣,虽然没说话,但紧绷的肩颈暴露了她的心情。
“你也不习惯和秦嘉亲近,说那么多话吧。”乐瞳回忆着出发之后拉珍故意和秦嘉几次笨拙地搭话,“我相信你肯定不讨厌他,但说到多喜欢,也谈不上吧?至少让你这样主动热脸贴冷脸,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
该说不愧都是女孩子,对彼此内心深处的想法都了解一二。
拉珍确实从小被排挤,但她也很骄傲,从秦嘉的话里可以了解到,她是考上过好大学的,只是没去成,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姑娘,肯定是对未来很有想法的。
“不会有事的。”乐瞳缓缓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这次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乐瞳都看见离雪山越来越近,温度越来越低,感觉很冷的时候,拉珍才冷冰冰地开口,那口别扭的普通话突然就标准了起来。
“关你什么事?别说多余的话,胡乱揣测别人的想法。”
她说完就下了马,一言不发地拉着缰绳往前,乐瞳见此也下来了,秦嘉很快从后面赶过来,叫了她一声:“瞳瞳,到我身边来。”
拉珍脚步一顿,回了一次头,略带嘲弄地扫了他们一眼,像是在说:看把他吓的,好像生怕她吃了乐瞳一样。
乐瞳站在原地没动,秦嘉就自己过来了,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也不问她们都聊了什么,只说:“没事吧?”
乐瞳摇摇头,用手遮住强烈的阳光,眯眼望着雪山的峰尖:“……我们要上雪山?他们居然可以在雪山上住这么多年?”
说完了又想起来:“……绿洲,雪山里的绿洲,雪山里会有绿洲吗?”
秦嘉:“对他们来说,不可能也得变成可能。”
那种习俗和独特的作风,在现代社会里是会被同化和受到社会毒打的,为了保持“纯正”,他们必须世代远离城市的喧嚣,力求不让自己的后辈们受到“污染”。
乐瞳沉默地跟着秦嘉和拉珍上山。
上山很累,马是上不去了的,大部分东西都得自己拿。
拉珍身体强壮,拎起几个包袱都不成问题,但乐瞳有点困难,还有点高反,只能拿一点,走几步就得休息一会。
这样迟早暴露他们不是这里的人,来历有问题。
乐瞳咬了咬牙,突然想到看秦嘉那本书的时候见过的口诀。
当时书上说是心里默念可以心明气正,她想着活马当死马医,一边爬山一边在心里默念,她一个完全不会术法的人,居然还真的觉得舒服多了。
是心理作用吗?
凭空觉得多了力气。
好神奇。
乐瞳停顿了一下,继续跟着往上走,脚步都轻快许多。
秦嘉拿着最多的东西,看到她这样也有些惊讶。
对上他意外的目光,乐瞳灵光一现,秦嘉是祝巫族需要的、具备特殊血脉的人,身上还跟着朱雀,他们这个那个之后……会不会她也有点收获?
更神奇了。
乐瞳甩了甩头,暂时不去想这些事,一心观察前路。
高海拔爬山,这不是人干的事情,拉珍没等他们,原以为两人会出问题,没想到他们紧随其后,一脸平静。
这再一次证明了他们的能力,拉珍多看了一眼乐瞳,确定她也没事才继续往前。
从上山开始,一共爬了两个多小时,天上开始飘起雪花的时候,乐瞳在茫茫雪原里突然看到了绿色。
“是那边?”她悄声询问。
拉珍看了看,不吭声。
秦嘉则道:“应该就是那里,不可能有别处了。”
雪山下的绿洲常见,但雪山上里的绿洲,这种奇景有的人这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他们这里都在下雪,但那边的天空晴朗无云,拉珍突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直到秦嘉和乐瞳超过她,她还是没有继续。
她眉毛紧皱,面露迟疑,仿佛在犹豫是不是该调头离开,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
手突然被牵住,她浑身一震,偏头去看,乐瞳注视着她,眼神温柔坚定,充满力量:“不会有事的。”
“……”
那一刻就像回到了少时父母还活着的时候。
他们是乐意她去读书的,也尝试再生下一个孩子,但直到她被“教训”,剥夺了继续深造的权利,他们也没有迎来第二个孩子。
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家里就只能生出一个孩子了。
父母那时年岁不算太大,可面容已经很老了,她心里知道,要受到教训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他们。
他们或许就要“暴毙而亡”了。
“不会有事的”——那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但结果还是有事。
这个该死的、天杀的民族。
“你要毁了他们。”拉珍突然开口,“你一定要做到。”
有些意外的是,这不是对秦嘉说的。
拉珍看着乐瞳,眼神认真极了。
乐瞳没有丝毫迟疑,点头说:“我会的。”
秦嘉:“……”局外人。
雪花渐渐不见,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们终究还是要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秦嘉在后面,乐瞳和拉珍走在前。
来之前秦嘉用过一点障眼法,这里的人不会看出他们的真正面孔,就像是戴了面具一样,不会被认出来。
乐瞳是完全相信他的,可拉珍做不到毫不担心。
所以在见到人影的时候,她本能地蜷缩起脚趾,浑身都僵硬了。
心理阴影再次袭来,她想起了父母去世时的画面。
真是可怕的死法。
乐瞳看看她,又回头看看秦嘉的表情,就知道秦嘉应该也想到了。
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祝巫族的入口处有许多巨大的石头雕像,她不确定那是谁的雕像,但造型奇怪,表情蛮横,凸出来的大眼睛有些吓人。
雕像下面站着四个穿着黑红色民族服饰的人,见到他们,那些人走了过来,只看脸,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也很年轻,但他们的眼神麻木冰冷,透着阴狠。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们身上服装的花纹。
黑色布衣上绣着红色的奇怪花纹,乐瞳看了一会,就想到了血的颜色,还想到腐烂的肉,滋滋冒血的皮肉……和烂肉冒血时的配色一模一样,也很像是,血肉模糊的胎盘图腾。
乐瞳浑身一凛。
来人厉声询问着拉珍什么,拉珍僵硬地不知如何回答,气氛剑拔弩张,乐瞳都以为他们马上就要被处决了。
在那四个人朝她和秦嘉走来时,拉珍忽然横出手臂,说着和他们一样的语言,那肯定不是藏语,和乐瞳之前听到过的不一样。
她一副身体虚弱很难受的样子,这是在来之前秦嘉教她的,一张符贴在腋窝下面,发作的时候就像是重病了一样。
因为生了重病,不得不找两个帮手,听起来就比较合理。
这两个帮手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表情畏畏缩缩,不成气候,也就不那么惹人注目。
拉珍又说了什么,大概是解释他们的来历,都是花钱从远处雇来的之类,让对方消除疑虑。
秦嘉的理想结果是被带进去族里的,但那四个人太谨慎了,直接拿了东西,连拉珍都没放进去,就让他们离开。
被拒之门外,秦嘉看起来也不慌乱,等四个人消失之后,眼前画面忽然变了,绿洲消失不见,除了大石雕塑还在,什么都没了。
拉珍有些紧张,猛地转头看乐瞳,乐瞳还是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和在普玛江塘时一样,阴冷沉郁,如猎手一般。
她给了秦嘉和拉珍一个眼神,告诉他们要小心被窥视,秦嘉弧度很小地点点头,拉珍艰难地忍住错愕和紧张。
“走吧。”
她这样说着,但心里知道来都来了,不可能就这么走掉。
她和乐瞳跟着秦嘉七拐八拐,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朝上仰视着巨石雕像的所在地。
祝巫族的寨子建在接近山顶的地方,如鹰隼一样注视着底下的一切。
“那些雕像看着好吓人。”乐瞳穿得很厚,可还是有些冷,呵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秦嘉将她拉到怀里,用体温帮她暖着,拉珍看得直皱眉,有些嫌弃地躲远了一点。
乐瞳有点尴尬,想挣开,但秦嘉根本不在乎那些。
“那是蚩尤的雕像。”他望着巨石雕塑,聪明人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乐瞳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做了很多尝试,对这个民族有着比拉珍还要多的了解。
“他们自诩蚩尤的后代,可以通灵,终年生活在雪山顶上,他们相信这里是最接近天神的地方。”
秦嘉稍稍弓起身子:“赶走你身上那只鬼之前,我从它身上反推出了一些东西。”
“……你还知道什么?”乐瞳轻声问。
秦嘉感受着寒风,身体是冷的,但血是热的:“我差不多知道他们让我乖乖回来的目的。他们需要我去替本来选定的继承人沉入死亡之地,以此换回那个人没有被遗弃的人魂归重生。”
“这就是他们一直想要我回去却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他们要我去做替死鬼。”
“我可能……不,我肯定有一个兄弟或者姐妹,是他们本来支持的人。”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宝宝们-3-
秦嘉有过一个兄弟或者姐妹?
听他的意思, 应该是那个兄弟或者姐妹被留了下来,而他被遗弃了。
“为什么?”拉珍直白地问出来,“他们到底为什么遗弃你。”
乐瞳曾经猜测过, 或许是因为觉得秦嘉没有族中独特的通灵血脉才被遗弃,可刚才那四个人看着还不如秦嘉功力深厚, 所以是他们看走眼了才被遗弃吗?
也不是。如果族里没有血脉的人都要被遗弃, 也不该是秦嘉这样的。
血脉绝不是人人都有, 从那个找胎盘的鬼的只言片语里就能知道,它甚至意外秦嘉身上有血脉的味道。
乐瞳望向秦嘉, 胎盘, 又是胎盘, 脑子里都有画面了,全是那四个人走近时衣服上的图腾。
“这个问题不该来问我。”秦嘉面对乐瞳之外的人时,显得格外冷淡,“到底为什么, 得进了寨子才能知道。”
拉珍皱着眉:“怎么进去?路都找不到了。”
这也是那四个人就这么把外人放走的原因,除非他们需要,外人是看不到寨子入口的。
“就算找得到也不能走正门。”秦嘉站起身, “既然没办法光明正大进去,就得悄悄潜入,那就得走别的门。”
拉珍表情畏惧了一瞬,脚步不动。
乐瞳跟着秦嘉走出几步, 有些迟疑地看回来, 拉珍充满抗拒,手都在颤抖。
秦嘉这时回眸道:“答案就在眼前, 你们陪我到这里就行了, 接下来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拉珍说不清自己是心里一松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秦嘉孤单的背影, 还不待确定自己的心意,就看到乐瞳义无返顾地跟了上去。
“跑什么!等等我,来都来了,我怎么能不去!”
国人最讲究的——来都来了。
最简单的四个字,就能支撑人们再抗一阵子。
秦嘉没有回头,但停住了脚步,他心跳得飞快,危机和转机都近在眼前,他实在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让乐瞳一起进去。
“瞳瞳。”
他转过头想说什么,乐瞳直接捂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