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分手后他去当了天师—— by总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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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盯着老者的行动,当血溅在女人怀中的孩子身上时,他显得有些激动,呼吸都沉重急促起来。
女人厌恶地皱起眉,朝一旁挪动脚步,将襁褓中的孩子一手一个,抱得紧紧的。
乐瞳这个时候才看到了两个孩子的正脸。
孪生兄妹,刚生下来的时候都很相似,乐瞳几乎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秦嘉。
从裹着孩子的襁褓颜色看,应该蓝绿色的是男孩吧?
乐瞳多看了几眼,其实她不确定秦嘉看不看得见这些,应该是看得见的吧,不然他费那么大力气,岂不是只能听转播?
听转播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直面自己是如何被遗弃的那一幕。
想到这些,乐瞳的心情急转直下,而施法的老者,已经将杀死的鱼扔进了滚烫的热水锅中,哪怕明知眼前的一切只是回放当年的场景,乐瞳依然都能闻到鱼肉煮熟的香味。
太沉浸式了,这要是放在影院都得8D了。
乐瞳心情沉重,回放中的人们也表情严肃。
他们全都盯着锅里的鱼,直到老者把鱼取出来,粗鲁地剖开鱼肚,挖去内脏和鱼肉,抽出鱼骨来研究。
他看第一条鱼的鱼骨时皱了皱眉,看第二条时露出了微笑,男人见此,身体明显跟着一松。
“鱼骨透明,她被祝福了,祖先和蚩尤同意她的降生,他们将会赐福于她,将灵魂投注进她的身体!”
在这场回放之中,乐瞳好像拥有了同声传译功能,除了咒语之外,老者说了什么都能听懂。
而随着老者这句话,女孩被男人一把夺走,女人抱紧了怀里剩下的孩子,眼神阴毒地盯着抢走孩子的男人。
乐瞳相信,如果她有把枪,这个男人现在必死无疑。
“他没被承认,不能算是个真正的人。”老者转而对女人说,“捂死吧。”
他轻描淡写地判了秦嘉死刑。
女人一动不动,老者试图让其他人将孩子抢过来捂死,可看着她的脸色,竟然一时无人敢靠近。
男人瞧见,把女儿递给信任的族人,开始和女人争抢另一个必死的孩子。
两人扭打在一起,女人试图用术法袭击他,他身边立刻围上许多人,将生产后本就虚弱的女人推搡开。
祝巫族大巫师的血脉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生产过后,身体会一年比一年差,孩子越强大,母亲越虚弱。
哪怕孩子才出生三天,女人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相较于站在男人身后的族人,她这边更是不够看,有点能力的都上了年纪,轻易不动手,只是把她搀扶起来。
看到这里,乐瞳也明白了她在族中是如何的势单力薄。
哪怕血脉独有力量又如何?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很快,女人被围了起来,人人都觉得她会就此妥协,毕竟过去她每一次的抗争都以妥协结束。
只是这一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做了母亲的女人,似乎总会有独特的勇气,她不但没有妥协,还更加极端地反抗,甚至不顾自己这边人的安危,施展了乐瞳只在电影里看过的接近于“妖法”的术。
大水从天而降,冲垮了整座房屋,女人从男人那里抢走了男孩,被大水托起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些蚂蚁。
可她还是太虚弱了,很快水就退了,大部分祝巫族人都会游泳,他们游出来之后,虽然对待她更谨慎,没有轻举妄动,却并未放弃抓住她和那个孩子。
女人再一次做了反抗。
地动山摇,整座雪山好像都摇摇欲坠,会游泳是吗?那就坠入地缝,活活摔死吧!
哀鸿遍野,祝巫族人本来就不多,这样下去就得灭族。
男人因此做了让步。
在女人支撑不住就要快要昏死过去之前,她是有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准备的。
所幸男人让步了,同意给这个孩子一条生路,但他绝对不能留在族中,以后和他的女儿争抢胎盘。
他以为这样女人就会感恩戴德,可她非但没停下来,还要求和他弃婚,从此分别居住,划一条线,任族人自己选择追随谁。
这简直就是反叛!
她也确实是要反叛。
男人不肯松口,这么多年来族长的权威不能在他这里毁于一旦,可如果不松口,大家都得死。
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是知道的,女人成功了,却也付出惨痛的代价,孩子的去留给了她彻底决裂抗争的理由,却带来无尽的伤病,后面二十几年,她都居于石头屋子里供奉蚩尤,很少外出。
看到了她的力量,选择追随她的人,这些年也都因为她的深居简出而产生异心,选择了离开。
女人没有放过这些人。
他们的追随那么廉价,需要为自己的动摇付出代价。
所有逃离她的人都被施以虫降,啃噬干净。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离开,哪怕女人一直不出门,他们也老老实实守着这里,直到今日。
乐瞳从幻境中挣脱出来,气喘吁吁,疲惫极了,好像看了超长时间的电影。
肩膀被人从后面揽住,避免她倒下去,她感受到秦嘉温热的身体,转过头来,入目是他寻常的脸色,除了有些疲惫之外,没什么不对。
“……你看见了吗?你出生以后发生的那些事。”
秦嘉微微颔首,本来想用手摸摸她的头,但看到被乐瞳包扎起来的手指,笑了一下,换了只手摸她的头。
“我比你早进去一会儿,看到的还更多些。”
暮色四合,周围一片静悄悄,秦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地毯,让乐瞳可以躺在上面休息。
看样子外面是没人要来给他们送饭的,不过没关系,来之前秦嘉预料到要在这里待很久,藏袍口袋多又大,他带了不少方便食物。
“吃点饼干吧。”
他看了看周围,供桌上有水,他站起来朝神像简单鞠了个躬,就将水壶和杯子拿了过来。
乐瞳拆开饼干袋子,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抬眼见秦嘉闻了闻水壶里的水,确定干净无毒之后,才倒了一杯给她。
“喝点水。”
乐瞳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他:“你也喝。”
秦嘉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你还没说呢,你比我早进去一会儿,都看到了什么?”乐瞳咀嚼着饼干询问。
秦嘉仔细想了想,缓缓道:“我看到了这个民族真正的来处。”
“……”祝巫族的来处?
这个不被记载的民族,真正的来处会是哪里?
他们神神秘秘这么多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乐瞳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快跟我说说。”
秦嘉阖了阖眼,本来想直接说,可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块饼干,他愣了愣,慢慢吃下去,人是盘膝坐着的,手搭在膝盖上,如此四平八稳地吃饼干,看起来就像是吃着什么神圣的赐物一样。
等饼干咽下去,他才再次开口:“他们的来处,得从波密土王说起。”
作者有话说:
感冒了,不过也不确定是不是阳了?
大家要注意身体啊,真是太难受了
在西藏流传着一个关于波密土王的传说。
大约一百年前, 清军入西藏波密,利用蛊师围剿波密王。波密王中招,身体被蛊虫啃噬殆尽, 只剩下声带和大脑。
他死之前在葬身之地降下诅咒,待他身死, 将变为无数毒虫, 侵袭整座山谷。
诅咒应验了, 山谷就此变为虫谷,清军内发生叛变, 害死波密王的蛊师被叛军高高挂起, 全都烧死。
漫天的洪水席卷虫谷, 而造成这一切的,除了诅咒之外,还有幕后的人——波密王的女儿。
是她唤来洪水,以蛊虫为媒介操控叛变的士兵, 想要夺回失去的一切。
九死一生逃掉的士兵带来了喇嘛和法师对抗波密王女,两方战至最关键时刻,是法师祭出莲花生大士当年留下的伏魔金刚杵, 才最终结束了战斗。
诅咒被封印在茫茫雪山虫谷之中,波密王女则至今下落不明。
乐瞳听到这里就全都明白了。
“波密王女逃走后,建立了祝巫族,隐姓埋名生存至今, 是吗?”
一点都没错。秦嘉点点头, 故事不算长,他已经尽量少去描绘那些惨烈宏大的画面, 但还是说得口干舌燥。
他喝了很多水, 有水珠顺着下巴和喉结滑落下来, 没入衣领之中。
西藏雪山绿洲的夜晚有些冷,乐瞳借着昏黄的烛光凝望他,他有些神不守舍,时不时看看自己的手腕,明显在思考什么。
乐瞳捕捉到了重点:“伏魔金刚杵,你在想这个?”
秦嘉一顿,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但已经是默认了。
乐瞳问:“你有办法祭出这位莲花生大士的法宝吗?”
她不懂藏族传说,也不懂藏传佛教,更不了解莲花生大士的事迹。
在这种地方,连电都没通,手机信号也是没有的,卫星电话或许能拨通,但他们也没准备这些东西,卫星电话也不能上网帮她查查莲花生大士是何许人也。
她只能靠自己的判断,艰难地询问:“是不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就好像上次请神一样,那位到现在都还没走,当年祭出伏魔金刚杵的大法师们,恐怕后来的下场也不太好。
没有全部牺牲,已经是比较美满的结局了吧。
秦嘉的回答有些似是而非:“之前可能做不到,我太年轻了。”
他是真的太年轻,也没真正接触过藏传佛教,是来到拉萨之后才开始研究。
可这句话之后绝对还有但是。
乐瞳和他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但是——他们都还记得,他体内那个不曾离开的朱雀神。
有它的力量在,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天蒙蒙亮,哪怕是雪山中的绿洲,窗外也朦着淡淡的雾气。
能见度不太高,乐瞳有些缺氧,她这一晚实在太累,后半夜撑不住就睡了过去。
天更亮一些的时候,女人一个人来看他们,秦嘉没睡,默默地与她交换视线,女人见乐瞳还在睡,并未选择离开,就那么坐在了他们身边的蒲团上。
“我早就见过她。”女人嘴角勾着,略带着回忆道,“在生下你和你姐姐之前,我的母亲就算到我将来会有你们两个。也算到你的正缘会出现在那里。她亲自去看了看,还帮了些忙。”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不会吵醒乐瞳,秦嘉却听得直皱眉。
他敏锐地想起长命村的过往,乐风的岳母当年为了解决并蒂莲女鬼的事,不正是遇见过一个穿着独特民族服饰的女人吗?
原来那个时候祝巫族的人就出现过了?
“说是见到了她也不准确,我是见到了她的先人,从他们的模样里,推测出来她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女人和缓地说,“在山谷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发现真的和当初想到的一模一样。她是个敏锐的姑娘,有不同常人的直觉,你们生下的孩子,是最能延续白马血脉的孩子。”
波密王白马一脉的血脉。
秦嘉将乐瞳挡在身后,高大的身体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女人视线被阻隔,也不多去看那个注定要为白马血脉孕育子嗣的女孩,只盯着这个被放弃的孩子。
“一夜过去了,你应该考虑好了。”她慢慢道,“要留下来了,是吗?”
虽然是在反问,可她的语气一点疑惑都没有,显然是肯定了的。
秦嘉还是不说话,女人笑起来:“你这样的沉默真是像极了我。如果当年是你留下来,或许今天都不用这么折腾,早在你十八岁的那一天,我们就可以拿到一切。”
另一个孩子也很好,可她总是考虑太多,既放不下母亲,也割舍不掉父亲。
她体力流淌的白马血脉也完全不够,身体无法支撑族人给予的巨大压力,就导致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衰败和死亡。
“我还记得你姐姐死时的样子。”女人回忆道,“她跌跌撞撞来求我救她,但已经太晚了,她逞强不肯暴露自己腐朽的内里,使得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
“我拒绝了她,她倒是没有强求,很快就走了,走后没几天,她死了,你的父亲命人将你们的胎盘挖出来,却不是为了给她归入天外天的机会,而是为了不让她的魂魄往生。”
“他把胎盘藏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你姐姐的魂魄就只能四处游荡。她的指骨被制成了人骨珠,送到你们身边,魂魄跟着过去,听从那个男人的意思,向你索要外衣。”
魂魄没有那么多想法,是真的以为外衣在秦嘉身上。
秦嘉表情冷漠,哪怕女人态度再好,他也没有半点缓和痕迹。
女人也不着急,说完了这些故事就继续说正事:“你的计划是什么?你想毁灭整个祝巫族吗?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还在延续血脉,哪怕祝巫族名义上不存在了也没关系。而我,就算得到权利,其实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拉起衣袖,露出骨肉如柴的手臂,仿佛干尸一般。
秦嘉眼皮有些不自然地抽动,女人很快放下了衣袖。
“我只需要一场宏大的胜利。我要那个男人还有他的爪牙全都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也能给我带来和权利相等的快慰。”
“这就是我的让步。我可以让你毁掉这个罪孽深重的民族,它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模样。”
多年的闭塞落后,使得他们互相猜疑,近亲生育。
这个山谷里有多少怪物,秦嘉根本没有真正接触到。
哪怕是她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完全无辜的。
这是个全员罪孽的地方,毁了就毁了,但在她死之前,一定得看到那个男人先死,且必须是死在她的手下,她要他看着他操控的民族土崩瓦解。
“所以,你的方法是什么?”
女人再一次问道。
身后有些动静,乐瞳似乎要醒过来了,女人朝后扫了扫,秦嘉并未再继续遮挡,此时此刻,他终于给了对方一点回应。
“直接动手摧毁是没用的,哪怕是当年的你也没有做到,现在你的身体更是帮不上忙,只靠我和乐瞳,结局也难以说清。”
在他身后,乐瞳缓缓睁开眼睛,身子还是一动不动的。
她蜷缩着手指,听见秦嘉说:“死亡之地,是什么样子?”
稍顿,他问得更直接一些:“祝巫族祖先魂魄聚集的天外天,是什么样子?”
女人一怔,总是平静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诧异。
“既然需要祖先的灵魂附着才算是真正的祝巫族人,说明那个所谓的天外天才是祝巫族的命门。”秦嘉语气冷淡,语速极快,“摧毁天外天,才能从根源处除掉一切。”
按照祝巫族的理论,所有孩子出生后都要被鱼骨测算,是否算得上是个祝巫族人。
如果不被祖先灵魂附着,就得死去。
秦嘉是那个唯一的活口。
反向推一下,如今活在山谷里的,就都是拥有祖先魂魄的人。
包括眼前的女人。
女人身子战栗起来,对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明明对方眼神淡漠,没有特别去恐吓和威慑什么,但她还是自灵魂感觉到恐惧。
多年的秘密被轻易揭穿,女人站起来,脚步踉跄地想要离开。
“你放弃也好。”
秦嘉在后面徐徐道:“那就要做好准备,和那个男人一起对抗我。”
“因为我是一定会那么做的。”
既然全员恶人,那就都没必要活着了。
从灵魂根除断绝一切纽带,现在活着的人都会发疯或者毁灭。
这可比洪水或者地震直接得多。
至于怎么进入天外天,这是秦嘉自己该思考的事情,不会透露给看上去无法接受的女人。
女人打开了石屋的门,秦嘉在她走之前慢条斯理地说:“想要在这里杀掉我的话,也可以试一试。”
他摩挲着手腕的金线,现在想想,朱雀还在竟然是一件好事了。
后腰被人搂住,秦嘉一顿,手放在乐瞳的手上,安抚地拍了拍。
关门声响起,光线被阻隔后,女人并未直接离开。
她又在那里站了很久,最后好像只是晒了会太阳一样,颇为轻松地说:“就按你说得做吧。”
反正只要他还活着就够了。
有他在,毁灭与生存又有什么区别呢。
罪孽深重的人是不得入真正轮回的,所以祝巫族人的魂魄才会前往他们自己制造的天外天。
如果从秦嘉开始算,后人可以真正走入轮回,依然在延续血脉的话,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什么话要说了,走得果断干脆。
乐瞳撑起身子,趴在他肩上,半闭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你要去那个天外天?”
秦嘉不说话。
乐瞳接着道:“就像是孙悟空大闹天宫,你要大闹天外天?”
她故意把可怕的事情描述得轻松许多,好像这样就比较容易接受了。
以往总是希望乐瞳不要参与的秦嘉,这次直截了当地说:“跟我一起去吧,你的直觉很强,我们一起配合,我能保护好你。”
不是我会,而是我能,语气坚定,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
乐瞳绕到他前面,捏住他脸上的软肉,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么相信我啊?那我要先用一下试试看,才决定要不要一起去。”
魂魄聚集之地,和阴曹地府没区别。
去过一次八部棺的第三空间,她已经对那些地方PTSD了。
乐瞳说着就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是在认真确定这次能不能去。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笑得很轻松:“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以去。”
但事实上。
乐瞳阖了阖眼,长睫微微颤抖。
她的直觉第一次给了她无法肯定的答案。
一半一半。
生死难料。
作者有话说:
波密土王的传说是藏传佛教真实存在的传说,感兴趣的可以去搜一下细节看看,文里就简单概括了一下啦-3-
女人派阿朵给乐瞳和秦嘉送饭的时候, 两人已经不见了。
阿朵有些着急,慌张地回来禀报, 跪在地上吐露着难懂的语言。
女人听完就睁开了眼, 脸上半点不见意外。
“很好。”她喃喃着, “就快到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大巫师?”阿朵望着她的侧脸, 突然有些害怕。
女人却不肯再透露什么, 继续捻着手中的念珠, 闭目休息。
以后就没有休息的时刻了。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解决难题的办法也是这样。
既然要前往天外天,那不如直接送上门给祝巫族, 反正他们都是要让秦嘉去替姐姐死的,正好可以顺势前往天外天。
可他又不能真的死,所以需要一个假相。
他的“尸体”出现时, 已经发硬了。
族长的人发现山谷中竟然有入侵者,哪怕对方已经死了,还是无比惊骇。
居然有入侵者可以潜入到这个程度,可见是有些本事的, 他会不会还有同党?
来人立刻封锁了山谷各个出路, 让手下去搜查同党,自己则带着秦嘉的“尸体”去见族长。
族长那时刚从祭祀的房子里出来, 一眼就看见了木架子上抬着的尸体。
那张脸太熟悉了, 只一眼, 他就肯定对方和自己的妻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准确来说是前妻。
“族长,我们在中央区发现了这具尸体!”
人死了应该挺长时间,尸体都硬了,皮肤惨白,毫无血色。
男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道:“去把大巫师叫来。”
族人愣住,有些迟疑,实在是这二十几年来,大巫师和族长分着楚河汉界,各自执政,从未有过交流,就算有交流也是斗争,现在让他去叫大巫师,搞不好会被打一顿丢出来吧?
这还算好的,如果被下蛊后果不堪设想。
但命令已下,不是他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请大巫师。
来人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可结果出人预料。
“你说发现了一具尸体?”
大巫师的声音低沉缓慢。
“是的,族长让您过去。”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意。
大巫师慢慢问:“是什么样的尸体,还要让我去看?”
来人思及发现那具尸体时的震惊,抿抿唇如实说:“是个和大巫师很像的青年。”
门突兀地开了,手握人骨神杖的大巫师走了出来,脸上绘制着图腾,头上戴着流苏花冠,哪怕上了年岁,依然美得好似神女。
那是整个祝巫族的梦。
自古以来,祝巫族最推崇的就是大巫师,大巫师是族中地位最高,甚至高于族长的。
每一任大巫师都是女性,为了延续血脉,他们都会挑选族中的优秀男性作为工具人,生下孩子后亲自教导,与父亲分割开来。
作为报酬,就如同公主的驸马,女王的面首一样,男方会得到一个“族长”的虚名,这在最开始,是没有任何实权的。
可有点失策的在于,大巫师们一方面要诞育子嗣延续自己独特的血脉,一方面又因为生育之后会被孩子汲取力量,加速干枯死亡,体力衰弱不支,很容易被族长一脉的人算计。
最开始还好,没人敢真的做什么,但后来,反叛的心升起,就再也难降下去。
这一届大巫师还没缔结婚约之前,她的母亲就已经被父亲挟持了。
不单单是因为生育后身体不行了,更因为一代又一代,她们所继承到的白马血脉越来越薄弱,力量越来越小,一代一代单独的传承,也比不上毫无顾忌生育的另一方。
等到了她这个时候,族长那一方彻底抢夺了操控权,所以与其说那个男人怕族群在他的手上毁于一旦,倒不如说,是怕几代人好不容易抢夺到的权利,被他自己给弄丢了。
到那个时候,真的归入天外天,他也无颜见其他人。
算起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恶心的男人了。
从当年分开到现在,二十几年过去,她也就见过他两三次,每次都还是隔着很远,剑拔弩张。
男人应该也很意外她真的会来,虽然派人叫了,其实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他都想好要怎么再派人去说服对方过来一趟了。
不为别的,只为如果这具尸体的身份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他需要对方帮个忙才能继续接下来的安排——复活他的女儿。
人骨神杖击中地面,地毯陷了一个坑,男人抬眼望着走进来的大巫师,对方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是盯着地上的青年。
她缓缓蹲下来,干枯的手指落在青年的颈间,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几秒钟后,她拿开了手,淡淡地问:“你怎么找到他的,他不是一直在逃避你们的追踪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显然是跟青年没有任何联络,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进来。
男人皱起眉,仔细审判她的反应,只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看出来对方可能和地上的尸体早有勾结,那么这个人的死也很蹊跷,能不能用都要另做打算。
可他什么都没发现。
不管他如何观察,大巫师都是一种面孔——麻木,阴冷,嫌恶。
就和多年前结婚的时候一样。
男人被勾起不好的回忆,他是被这个女人嫌弃了一辈子的存在,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
被他那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大巫师自然也有感觉。
她觉得恶心,险些就要吐出来,这更是激怒了男人。
愤怒点燃理智,就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所以男人暂时相信了地上的青年真的是一具尸体,和大巫师应该没有关系。
“卡达在中央区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是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
大巫师一言不发,捂着唇好像随时要吐出来。
男人气得青筋直跳,紧紧攥着拳头说:“看来自不量力也是遗传的,他送了雅佳回来,还伤了雅佳的魂魄,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这不是他随便能来的地方,他是不被承认的存在,回来也只能这样死去。”
女人这时突然说:“不,他没有死。”
她身后跟着的女孩中,有个低着头的因为这句话突然动了动手指。
动静很小,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不会那么轻易死去。怀有我血脉的人,不可能那样轻易死去。”
白马血脉不会那么轻易灭亡!
这是大巫师一族这几十年来坚持的观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信念被打得粉碎。
她越是这样死咬着嘴硬,男人越是相信他们没有勾结。
“是吗?”他冷淡地反问了一句,很快说,“那就证明你们血脉的强大好了,把他的魂魄召唤出来,如果不成功,就说明他没有死,算你赢,如果成功了,就是死了,你就得承认血脉之说的失败之处。”
这话一出,女人就笑了,她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向你们证明?你们也配?”
她说完话就要走,似乎真的只是来见这个孩子最后一面。
这个反应让男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了,其实也是秦嘉的尸体出现在谷中,实在没有别的解释了。
不可能是他手下的族人干的这件事,那就只能和大巫师一方有关。
如果和她无关,那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呢?
就只能是秦嘉跟了清风观的老道士之后,太相信自己的力量,自以为是,想要彻底解决他们的追踪,所以跟着雅佳的魂魄找来了这里,却不慎中了山谷中的陷阱,死在恐惧和阴冷之中。
但真的会是这样吗?
男人直到此刻也没有百分百相信。
所以他要大巫师来召唤秦嘉的魂魄。
一方面可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一方面可以帮他继续复活女儿的计划。
“如果你能证明血脉的力量,我就可以把雅佳的胎盘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