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繁华京城无人不识宋家嫡女宋絮清,出了名的骄矜,是宋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
但奈何宋家嫡女不思进取,整天听曲儿逗鸟儿,世家女子当会的琴棋书画是样样不精,然其命好,早早就被婚配于太子裴翊琛。
重来一世,死于废太子裴翊琛刀下的宋絮清悟了。
裴翊琛能看中她,不仅仅是看重她的家世,还看中其不理世事的性格。
为了这辈子能够安然活到晚年,宋絮清早早抵达学堂,从学堂归来后便投身于琴棋书画中,晚间请来教坊先生习舞。
本已习惯宋絮清不作为的世家女子惊了。
众人:她这么做,定有她的深意,而我岂能落后于她?
此后,众世家女子不是在学习,便是在学习的路上。
春日马场蹴鞠比拼,本该坐在场下的宋絮清一袭便装骑马奔来,英姿飒爽。
众世家女子:她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且为了能存活,宋絮清决定与养病于南涧寺的三皇子,未来的太子裴牧曜结为好友,只不过南涧寺墙垣过高,在获取裴牧曜信任前,需要学会爬墙。
某日夜里,南涧寺。
与好友商议事务后,裴牧曜漫步于院间,忽而听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隐于暗处的护卫现身,然而却听到墙垣高处传来呼救声。
被高墙吓得魂不守舍的宋絮清眸中带泪,“救…救命啊!”
端午宫宴,宋絮清一曲成名,宋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听闻太子属意于她,宋絮清惊魂未定,思来想去,打起了裴牧曜的主意。
夜深人静,久未爬墙的宋絮清再次爬上墙垣,她颤颤巍巍,好不容易爬到顶处,就瞧见站于高墙下的裴牧曜,他冷着一张脸,活像阎王。
宋絮清:“……”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正当她转身之际,活面阎王道:“下来,我答应你。”
【阅读指南】
* 晚上日更,临时请假评论区说明
* 娇生惯养惜命大美人x腹黑皇子
* 架空文学,私设重如山
* 主角不完美,可和谐讨论,但请不要恶语相向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絮清;裴牧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 你若想嫁我便会娶
立意:突破封锁,为自己而活
(委屈小姐了)
雪花飘落于枝桠树干上,不过瞬时便化作水珠滴落于地面,湿漉漉的板砖令人心生烦闷,往日里最为热闹的暖玉阁此时悄无声息,衬得春日愈显严寒。
新来的丫鬟随着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入暖玉阁院中,为院中的小主子送去御赐药材。
早在入宣武侯府前,丫鬟就听闻侯府嫡女为府中最受宠的姑娘,吃穿用度无一不是上好珍品,就连皇家赏赐之物,凡是姑娘喜欢的,悉数送入院中。
可自踏入院中那一刻起,她便知外人听闻的不过尔尔,本该垂眸而行的她止不住地侧眸打量,直到一姑娘的身影撞入眸中。
姑娘约莫将笄的年龄,肤若凝脂,眉眼生的极其精致,举手投足间透着丝骄矜,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带着看不明的忧思。
丫鬟不曾见过她,然而在看到身影的刹那就知晓,这位姑娘便是宋家捧在手心中呵护长大的嫡女,宋絮清。
不容丫鬟多想,身侧的张嬷嬷领着她焦急地往前走,“小姐,您怎么一个人站在外头,画屏和采桃两个小丫头哪里野去了。”
立于长廊之侧的宋絮清如梦初醒般看过来,宁静无波的眸底渐渐染上笑意,“正要去娘亲院里,出来后才发现雪下大了,我懒得走动,就让她们回去取斗篷去了。”
张嬷嬷是看着宋絮清长大的,自然知晓她性子,喜闹不喜静,一刻也坐不住。
然而不日前宋絮清不慎落水,昏迷整整三日,侯府上下胆战心惊,好在第四日时她醒了过来,只是醒来后性子似乎也变了些许。
“夫人适才出门去了,小姐大病初愈,夫人让您安心养病,雪停后方可出门了。”
宋絮清望了眼不远处的高墙,颔了颔首:“好。”
不轻不重的话语落在张嬷嬷耳中却听出股无奈之意,心想落水之前的小姐哪会有如此落寞的一面,要是往日听说不能出门,指定是要撒娇上一会儿的。
张嬷嬷叹了口气,道:“委屈小姐了。”
“小姐。”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披在宋絮清身上的斗篷,她的两位贴身丫鬟一人走至她的身前将系带理好,一人将裹在绒毛罩子中手炉递给她,做完一切后二人才朝着张嬷嬷福了福身。
张嬷嬷稍稍颔首,对宋絮清道:“圣上得知小姐落水未愈,特赐了上好的药材,奴婢现下要去小厨房将事情叮嘱好。”
皇帝得知她落水的事情,必然是爹爹提及的,宋絮清心头一暖,“画屏你随嬷嬷去一趟,这儿有采桃。”
画屏福了福身,递给了采桃一个眼神,就随着张嬷嬷等人往小厨房去。
待她们走后,长廊内又静了下来。
宋絮清用掌心摩挲着温热的绒毛罩子,眸光不过须臾时刻又看向了高墙之处,心里装着事情,面上也开心不起来。
采桃看在眼里焦急在心中,她和画屏自幼陪同小姐长大,知晓她家小姐是个多么活泼的性子,可自落水醒来后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得人心慌,“小姐在看什么呢?”
宋絮清的视线越过层层枝桠,最终却被高墙阻隔了,“外边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采桃以为她是想要出去了,“现下飘着雪,但不过一会儿便化了,街上应该没有太多人,等天气转好小姐就可以出门了。”
宋絮清淡淡地嗯了声。
采桃继续道:“今年也不知怎么的,天诡异得很,开春了还在下雪。”
闻言,宋絮清隐在罩子中的手一顿,白茫茫的景色晃了眼眸,她仿佛瞧见了上一世死去的那一日,也是春日飞雪。
不同的是那一日她不在侯府中,而是被圈禁于山水田园之中。
那是晋元二十年,宋絮清已然不是侯府小姐而是太子妃,准确来说是废太子妃。
太子被废后,伺候于她身侧的画屏与采桃都被遣散离宫,东宫女眷也随着废太子被圈禁于山水田间,待天气转暖后便会往西边走。
林院中。
披散着秀发的宋絮清抖手倒着茶水,原本娇嫩白皙的双手在寒天之下冻得发红。
这座院子仅有宋絮清一人,废太子与其挂在心尖尖上的侧妃居住于另一阁院。
在她嫁入东宫的第二日,侧妃也被抬入宫中。
那时她才知晓,废太子相中的是她的家世及不争的性子,先利用姻缘绑住无心党派之争的父亲,再利用她的性子保护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静谧林间车轱辘声阵阵,惊醒了思绪万分的宋絮清,她抬眸望去。
远远地只瞧见丫鬟掀开马车帷幔,一张略微眼熟的小脸探出来,当朝镖旗将军之女,名动盛京的才女谢子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二人素不相识,宋絮清仅在嫁入东宫那日曾与她见过一面,不知她为何而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静坐待她入屋。
谢子衿嗓音莞尔动听:“臣女谢子衿,拜见太子妃。”
宋絮清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地凝着她,心生狐疑。
谢子衿倒也不在乎她是否开口,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身侧的丫鬟,待丫鬟微微颔首,她便自顾自地说:“圣上已经下旨册封三殿下为太子,由祀天阁择日举办大典,臣女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来,特地和您分享此消息,不知太子妃,不对,是宋姑娘可开心?”
宋絮清眉眼微微皱起,不知谢子衿是何意,但不等她出声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怒声,“太子妃喜从何处来!”
谢子衿听闻此声,嘴角微微上翘,不慌不忙地起身福了福:“臣女谢子衿拜见殿下。”
立于她身侧的丫鬟松了口气,带着些许任务完成后的如释重负,宋絮清将这一切收入眼帘,瞬间明了,她看向怒气冲天的废太子。
圈禁此地数月,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废太子早被折磨得不成样,他提着剑而来,抵着谢子衿的胸膛,约莫片刻又将剑锋转向宋絮清。
锋利的长剑抵着宋絮清的下颌,划出一道血迹,她似乎没有感受到痛意,只是看着谢子衿,“我为什么要开心?”
谢子衿故作惊讶地捂嘴:“宋姑娘离宫那日,臣女见您与三殿下交谈甚欢,还以为您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开心,不曾想……”
宋絮清眼眸微眯,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果不其然,甚怒之下的废太子发起了狂,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这个贱人!”
宋絮清嘴角微启,还未开口就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痛感,痛得她浑身发麻,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可思议地垂头望着刺入胸膛的长剑,刺骨的痛蔓延至指尖,纤细白皙的指节止不住地抖,余光瞥见他身后有人策马而来。
来人还未待马停下便跃身下马,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弓箭刺入废太子的臂膀。
废太子痛呼出声,但手却未曾垂落,他怒目瞪着宋絮清,握剑的力道重了几分,再次刺向她的胸膛!
宋絮清未曾来得及说什么,双眸微睁无力倒下,直到耳边细碎的声响惊醒了她。
与林间春日严寒不同,这儿炭火烧得通红,烘得全身暖洋洋的。
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周遭,镂空的雕花装饰悬挂在侧,帷幔垂落地面将床榻与外界相隔开来,静谧的空间内仅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略显眼熟的环境让宋絮清怔愣了下,下一瞬她意识到什么,倏地坐起身抬手抚上胸膛,可出乎意料的是伤口处并没有包扎的纱布,她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痛意。
在宋絮清迷茫不解之际,帷幔被人掀开,迎面而来的是被遣散出宫的画屏,瞧见她坐起身的刹那画屏也瞪大双眸,惊呼:“侯爷,夫人,小姐醒了!”
侯爷?夫人?
双亲此时不是被关押在牢房中吗?
她的话令宋絮清又是一惊,怔怔地转头看去,这才看清周遭所处的环境,这分明就是她出嫁前的闺房!
宋絮清眨了眨眼眸,不知所措地看着奔来的众人。
受她的拖累,太子被废之后,侯府众人皆被关押牢中待大理寺审案,离京时她只听路过的人提过一嘴,说宣武侯不愧是忠烈出身,就是受尽酷刑也未曾屈服一分一毫。
然而此时他们完好无损站在她的塌前!
宋絮清想不通,这是什么情况?
可听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宋絮清才缓缓发觉不对劲,这场景同十四岁那年她落水后的情景万分相似,问了句:“娘亲,今年是哪年?”
老成的语调同往日俏皮的模样全然不同,结合上这句话,惊得她本就泣不成声的娘亲晕厥过去。
宋絮清这才清楚地意识到,似乎她命不该绝,承蒙老天爷眷顾回到了赐婚的前两年。
她想起刺入心口的长剑,发狂的废太子,眸中带有笑意的谢子衿,以及策马疾驰而来的模糊身影,密密麻麻的颤意自心间涌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思及此宋絮清捂着胸口,小口小口地呼着气。
良久,她唤道:“采桃。”
采桃见她面色不对,以为是心绞痛犯了,忙道:“奴婢喊人去请大夫。”
宋絮清擒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你差人去打听打听谢子衿,务必事无巨细。”
她自认上一世并无与任何人结仇,谢子衿同她非亲非故,为何要害她!
作者有话说:
【详细阅读指南】
1.晚上日更,有变动会提前请假,临时请假也会在评论区说明原因,并且告知什么时候更新。
2.女主上一世很受宠,但终其一生过得稀里糊涂,是个冤大头。
3.非传统意义上的重生,并没有太多虐渣情节,请各位理解,女主只是臣子之女,不论太子后期是否失势他前期都是太子,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天龙人,她不能也不会为了复仇而不顾疼她爱她的家族。
4.本质是感情流小甜饼,权谋部分幼儿园手段。
5.SC,1V1,HE(仅限这一世,上一世女主非C)
问:为什么男主是皇子还能C,难道没有侍妾嘛?
答:没有,寺庙中长大,正文中会有说明。
6.男主会慢慢有上一世的记忆,非传统意义上的重生,是上一世的记忆叠到这一世。
7.作者本人不算blx,但不能骂的太难听,过份难听的和扣帽子的反弹,至于骂角色,要是好人做什么事情但是超出你的预料的,请轻点骂,是我笔下人物我会心疼。
8.每个角色都是有成长弧度的,有低谷有高光,请大家接受。
9.太子天生恶种,会伪装的恶种,喂不熟的白眼狼。
10.下本《桢桢我心》,收藏就看矜贵自持的世子追妻火葬场。
这场雪持续了整整两日。
卧内炭火烧得通红,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伴随呜咽声传来,伺候于身侧的画屏紧忙掀开帷幔凑上前,熟练地隔着锦被轻拍宋絮清的后背,安抚着她紧绷的神经。
不多时,卧于榻上的宋絮清悠悠睁开眸,含着水光的澄澈鹿眸在烛火映衬下闪烁着光芒,约莫巴掌大的小脸不知何时染上了绯红,她微微喘息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画屏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递至她嘴边,“小姐,喝点茶水缓缓神。”
宋絮清不徐不疾地抿了一口,双眸逐渐清明,若有所思地盯着锦被上的花纹,精致小巧的团雀栩栩如生,宛若上一世死前养在身侧的小团雀。
她不出声,画屏也安安静静地立于一侧等她吩咐。
画屏和采桃二人自幼侍奉于宋絮清身侧,对她家小姐的性子是最为清楚的,可自打小姐不慎落水醒来后宛如变了个人,眼眸中偶尔还会透露着一股悲凉。
今是宋絮清落水醒来的第六日,她又梦到了上一世,梦到了她出嫁的那日,在梦境的最后,鲜红色的窗花霎时间变成白色,漫天飞舞的白纸宛若雪花那般。
宋絮清侧眸望向幔外,眼睫微颤:“画屏,雪停了吗?”
“停了,昨夜便停了。”花屏边说边掀开帷幔,“夫人遣人来说,等您醒来后便一同去南涧寺祈福。”
宋絮清颔了颔首,上一世落水醒来后也是同母亲祈福去了,她掀开锦被的动作忽而一顿,“你说去哪儿?”
画屏愣了愣,不解她为何反应如此异常,“南涧寺。”
宋絮清神色中闪过几分微妙,“为何去南涧寺?”
南涧寺作为皇家寺庙,相较北澈寺而言人烟稀少,众臣子及其家眷也仅会在陪同皇家出行祭祀祈福之时才会去南涧寺,而上一世她落水醒来后,侯府前去祈福的寺庙就不是南涧寺,而是和南涧寺相反方向的北澈寺。
画屏摇了摇头,对此也是疑惑的,“张嬷嬷那日送药材过来有和奴婢提过一嘴,当时说的是北澈寺,但晨间夫人遣人来说的确确实实是南涧寺。”
宋絮清闻言垂下眼眸,对比着上一世落水醒来后和这一世的区别,桩桩件件事情的走向都是相同的,唯一出现变故的便是这次祈福之行,时间未变,可不知为何,地点却发生了变化。
待小厮前来通传马车已备好时,宋絮清也已梳洗结束,她眼眸凝着镜中的人儿,藕粉色的裙身衬得她娇嫩如春日绽放的山椿,脸庞似乎都被染上了粉嫩的余晖。
埋头整理着衣裳的画屏稍稍抬头,便坠入一双含着雾的眼眸,欲语还休的双眸中闪过些许无措,平增些许楚楚可怜的韵味,惹人心生怜爱。
她心中不禁咂舌,自家小姐尚未及笄便已然动人,及笄后怕是上门的媒人都会踏破侯府的门槛。
暖玉阁内伺候的丫鬟并不少,仅仅是打扫丫鬟便有三人,画屏随着宋絮清走出暖阁,看到扫地丫鬟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轻声道:“小姐— —”
“小姐!”
听到熟悉的嗓音画屏舒了口气,循声望向院门口神色匆匆的采桃。
“小姐,您让我打听的我都打听清楚了。”采桃调整了下呼吸,眼睛扫过院中的丫鬟,压低嗓音:“奴婢在将军府闲逛了几日,和府上的清扫丫鬟闲话,得知谢家小姐尤为刻苦,日日卯时前往学堂读书,将军府上请了几位书生,谢家小姐归家后便同兄长与书生们谈学,直至亥时才梳洗入睡。”
对于采桃打探到的消息,宋絮清上一世便听人提起过,她之所以会知晓,不过是众人在感慨谢子衿刻苦之余不由得接一句,“再看看宣武侯府嫡女,不思进取,整日听曲儿逗鸟儿,世家女子当会的琴棋书画是样样不精。”
“小姐!”两个丫鬟惊呼出声,不知自家小姐为何会知道街巷间的流言蜚语,画屏错愕地瞪大眼眸,“小姐怎可这么说自己,琴棋书画您又不落后于人,不过是少与众位姑娘比拼罢了。”
“你们担心什么,我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宋絮清笑道,可笑着笑着眉梢悄然皱起。
是了,上一世太子便是看准了她不与人争锋的性子,便是嫁入东宫后也不会伤及他的心上人,这才在一众世家女子中选中她为太子妃。
事后也证明太子的选择并没有错,她与侧妃前后脚入的东宫,这些年她并未对侧妃动过一分一毫的小心思。
“谁惹你不高兴了,眉梢皱成这样。”
听到声音的宋絮清回过神来,她抬眸循声望去,瞧见她娘亲笑意盈盈的模样,嫣然一笑,小跑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娘。”
“怎落了次水,倒变得黏人起来了。”宣武侯夫人徐氏嘴上这么说着,掌心却将女儿的手握住,“下次可不准这么顽皮了,娘都吓坏了。”
“女儿知道啦。”宋絮清娇嗔道,同徐氏往马车走去,“娘,好好的咱们怎要去南涧寺?”
提到南涧寺徐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明亮,坐稳后捏了捏宋絮清的鼻尖,道:“你落水醒来后日日梦魇难醒,你爹日日愁眉苦脸上朝,圣上询问起,得知此事后便准许我带你前往南涧寺祈福,南涧寺乃皇家之地,这次能够前往南涧寺祈福还是圣上开恩。”
上一世宋絮清不过半日便醒来,翌日已偷跑出门玩乐,未曾有过一分不对劲,侯府上下自然不会担忧,可这一世随着她的改变周遭的事情也在变化。
宋絮清抿了抿唇,眸光流转。
或许,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徐氏看不清宋絮清的神色,只当她不喜听到这些话语,但还是要叮嘱:“到南涧寺后切记不可乱跑,你尚未痊愈,三殿下自幼于寺中养病,可别冲撞了三殿下将病气过给他。”
思绪万千的宋絮清听闻话语后猛地抬起头,脑海中闪过这人的身影,想起离宫前他同她说的话,喃喃道:“裴牧曜?”
“清儿!”徐氏厉声唤她小名,正色道:“你跟娘说说可以,切记在外不可直呼三殿下名讳。”
这点宋絮清自然是知晓的,颔了颔首表示知道了,不由得嘟囔道:“哪能有病气能冲撞得到他。”
徐氏并没有听清宋絮清说的是什么,只是这孩子野惯了,怕她到寺内四处乱跑冲撞贵人,一路上都在和她讲着规矩,恨不得将这些年未同她讲过的规矩全都灌进她的脑海中。
可皇家规矩这种东西,宋絮清自是知晓的,看着娘亲一张一合的唇瓣不禁想起上一世给她教习的嬷嬷,指腹掠过密密麻麻的颤意。
她呼了口气,当作没有听到。
三殿下,裴牧曜。
上一世有一点谢子衿倒是没有冤枉她,她离宫的那日确实同裴牧曜相见了,不过是他找上门来的。
彼时的她于宫门口等待废太子,也不知裴牧曜是什么时候来的,在二人视线撞上的一瞬间便听到他说:“宋絮清,我可以保你不受流放之苦。”
宋絮清作为他的兄嫂自然知晓避嫌,且于立场而言二人可以说是敌对方,成王败寇,太子逼宫不成反被裴牧曜上演一出瓮中捉鳖,而作为太子妃的她自是太子一党。
她不懂裴牧曜话里是什么意思,往后退了几步:“三殿下说笑了。”
冬日暖阳自上而下落于裴牧曜的身上,令宋絮清看不清他眸底的深意,只是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朝她缓缓走来,“四处都有我的人看着,不会有人靠近,我并没有与你说笑的意思。”
待他走近,宋絮清这才看清他眸底蕴含的深意,如同看见猎物的豺狼那般闪烁着光亮,而她犹如果腹的猎物待其捕捉,这一闪而过的眼神惊得她连连后退。
宋絮清掌心朝后抵着树干,退无可退,粗糙的树干硌得她生疼,情急之下直呼道:“裴牧曜,请你自重!”
被直呼名讳的裴牧曜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生气,他双眸紧盯着她,一双生得极其精致的眼眸波光粼粼,眸间回荡着他的身影,“侯爷和夫人你可是不顾了。”
宋絮清含雾的眼眸倏地一怔,心绪更乱了。如果不是她,侯府不会经此磨难。
若她当时有一点点不情愿之意,侯府上下自然会想方设法替她避开这门婚事,只是她明白,抗旨不遵乃诛九族大罪,她不愿也不能!
可一步步走到今日,侯府还是因她而牵连,是她害了整个侯府!
清泪自眼角滑落,宋絮清长吁口气,擦去眼角的泪渍,“别为难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裴牧曜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眸,不语。
宋絮清如释重负般道:“要杀要剐全听三殿下安排,这是我的选择,选择的结果好坏都应当由我独自承担。”
话音落下的刹那有丝丝脚步声自内墙传来,紧随其后的是类似于布谷鸟的哨声,宋絮清神色一凛。
裴牧曜眸色未变,他俯身压低嗓音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侯府我会护着,开春出城后会有人带你往南边走。”
忽如其来的转变令宋絮清呼吸顿时微窒,只觉得不可思议。
裴牧曜笑了笑,似她往日里所见的那副模样,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错觉,他掌心抵着她的发梢微微摩挲,“就当是还了儿时的承诺。”
(这会儿倒是像你小时候)
上一世被圈禁的那几个月间,宋絮清也时常寻思着裴牧曜话中的意思,在她记忆之中儿时并未同他相识,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之后更是仅有几面之缘,哪来儿时承诺一说?
“南涧寺与其他寺庙不同,踏入寺庙的那一刻起务必谨言慎行— —”
絮絮叨叨的话飘入宋絮清耳中,听到谨言慎行四字她眉心一跳,宛若身处东宫那座牢笼之中,忙打断她:“娘,我和三殿下见过吗?”
徐氏摇摇头:“未曾。”
宋絮清狐疑,追问道::“儿时也不曾?”
徐氏深知女儿的性子,对感兴趣的事情非要问清楚弄明白,索性直接告诉她:“三殿下幼时体弱多病,祀天阁主事称其天相与皇宫相冲,不宜在宫中久居,皇后娘娘心疼幼子便去求圣上,圣上下旨允其居住于南涧寺中,今日是你初次前往南涧寺祈福,自是未曾同三殿下见过。”
裴牧曜乃皇后嫡出之子,早年间皇后经丧子之痛,二皇子与大公主尚在垂髫之年便骤然离世,因此皇后对这位体弱多病的幼子尤为在乎,得知幼子天相与皇宫相冲之后,不顾皇家祖训长跪于承天宫门外,恳求皇帝疼惜幼子下旨命国公府代为抚养幼子。
当朝皇帝尤为相信天相一说,早在祀天阁提出相冲时便已心生动摇,且皇后长跪于承天宫外久久未起,便下旨将裴牧曜送出皇宫,但并不是皇后所求的国公府,而是与皇宫遥遥相望的南涧寺。
这些都是宋絮清入宫后听到的传言,与娘亲所说的话并无出入,她眉心皱得更深,难道裴牧曜是在诓骗她?
不容她多想,马车停靠于南涧寺门前,张嬷嬷摇了摇垂挂于马车外沿的铃铛,“夫人,小姐,南涧寺到了。”
宋絮清在画屏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站稳的那一刹那她眼前一亮,怔怔地望着远处光景,荡着水波的眼眸渐渐的笑意愈发浓烈。
南涧寺位于半山腰,自半山腰往外看可瞧见盛京繁荣之景,定睛一看甚至能够瞧见长街内街贩摆摊,似乎还能够看到袅袅炊烟,好不热闹。
上一世宋絮清自嫁给太子之后便被规矩圈着不得外出,那两年间她对宫外的时兴玩意儿一概不知,关于宫外所有的了解,皆是众世家夫人或小姐前来赴宴时告诉她,那两年间她的性子也被磨平,从最初的不适应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这是她回到这一世第一次出门,此情此景下才明白,她上一世根本不是不再喜爱宫外街景,而是不能出门无奈自我诓骗。
在侧门等候多时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夫人,小姐,寂空主持已在寺内等待二位,请二位随我来。”
宋絮清敛下激动的心情,随着小和尚往寺内走去,在踏入寺门之时,徐氏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声道:“记住来时娘和你说的话。”
她乖巧地应了声,“我记住的。”
南涧寺侧门距离主殿有段距离,时而还会遇见四处走动的带刀侍卫,一行人穿过竹林长廊经过七道门扉抵达主殿门口。
立于门前的寂空主持在二人走近时,双手合十微微颔首,“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徐氏拉过宋絮清,对寂空道:“这是小女宋絮清,还要劳烦主持费心。”
“施主言重了。”寂空主持抬眸看了眼一声不语的宋絮清,神色忽而一怔,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良久,他出声道:“小施主心思郁结,乃思虑过度之故。”
闻言,徐氏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儿处,她侧眸扫了眼女儿,也知道这孩子落水醒来后便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听主持这么一说,她更为着急,“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