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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by弦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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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口后她又隐约觉得自己多言,正要出声解释时,裴牧曜随口道:“昨夜意识到肚中笔墨空空,寻思着也当来和太傅学习一二。”
宋絮清:“……”
若他都笔墨空空,在场的绝大部分人便是毫无学识可言了。
不过此话不等她反驳,就见裴徽澜仰头长叹了口气,嘟囔道:“想来见人就直说,何必要言语攻击我们。”
宋絮清讶然,双眸微微睁大四处观望着,也没见这尚书堂内多了不熟悉的身影,“谁?”
眸中映着她怔忪的模样,裴牧曜深邃如黑夜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见她依旧满眸茫然的眼神,他笑了笑,“别听徽澜胡言乱语,我就是来寻太傅谈点事,晚点还有点事情要办。”
宋絮清恍然大悟地颔了颔首,也没听闻过他曾与太傅有所交集。
转念一想,“可是端午佳节的事情?”
裴牧曜语调稍稍扬起:“嗯。”
宋絮清了然,端午节庆是件大事,除了裴牧曜所掌管安排的活动事宜之外,宫中皇后也筹备着宫宴,届时将宴请群臣及其家眷入宫共庆端午。
前世她在东宫时端午节庆都是裴牧曜一手操办的,听闻都尤为有趣,不过那时她在宫中陪同皇后操办宫宴之事,也未能出宫一看,这一世倒是能有这个机会了。
只是……
在此之前端午节庆均是由裴翊琛来操办的,一直到宋絮清入东宫的第二年才交给裴牧曜,那段时日东宫之中氛围十分紧绷,日常伺候的宫女太监出入的脚步都轻了许多。
宋絮清眸光掠过时不时朝这个方向看来的众人,沉吟片刻,取出砚石注入清水研墨。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准备书写纸笺时,她又将墨石摆好,就好似只是为了一刻钟后的课业做准备,他们被吊起来的心倏地落下,顿时觉得无趣。
意识到撇来的眼神逐渐减少时,宋絮清指尖点上长桌,沾了点适才故意溢出的一道清水。
她微掀眼皮睨了眼裴牧曜,指尖轻盈地划过桌面,落下四个字。
‘小心太子’。
指尖停下时,头顶传来几道低笑声。
宋絮清收回了手,下颌扬起时道出抹优越的弧度来,狐疑地看着眼前人。
裴牧曜目光中闪过丝玩味儿,打量了她半响,微微俯过身:“我用他的人。”
忽然拉近的距离应该引起的颤抖被他口中的话语给吸引过去,宋絮清眨了眨眼眸:“嗯?”
话音落下后,耳侧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洒在耳侧,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那么点近,她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地往后仰了仰身。
耳侧的红润蔓延至脸颊处时,只剩下淡淡粉嫩余晖,少女偶然流露出的模样美得不可方物。
裴牧曜敛了敛眼眸,低声正色道:“他这么多年操持得这么好,我为何要去改变,继续延用他的方法他的人手,我也乐得清闲。”
说完后他慢慢坐直了身,注视着她的眼眸抬起落向另一处。
宋絮清来不及想太多,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站在门扉外的陶太傅,以及陶太傅身侧的昭庭司掌院,本该在昭庭司的他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国子监,而且此处还是尚书堂。
裴牧曜指腹点了点她桌上的宣纸,不疾不徐地起身整理好衣裳。
宋絮清怔怔地看着他指腹点过之处,瞥见前头的皇子们眼神都随着裴牧曜的身影而去,镇定自若地掀开了宣纸,一道折叠工整的纸笺映入眼帘。
印有墨迹的纸笺被笼入长袖之中收好,她也不急着看,而是跟随大家一起看向了站在外头的裴牧曜,他嘴角噙着缕笑意,不知在和陶太傅谈论着什么。
宋絮清想起他所言的话,延用裴翊琛的方法及他的人手,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一方面来说裴翊琛往年操办各类嘉庆都很是吸引人,另一方面来说,若是延用他的方法和人手,想必他也不会趁着此次活动期间生事,他手下的人在筹办活动时也会顾虑到他的面子,自是会把这事热热闹闹地办起来。
作者有话说:
周六开始双更,明天也尽量多更新点字。

(谢子衿为何不入国子监)
端阳节降至, 京中各商户也紧锣密鼓的筹备庆典活动,官家开展的活动早早的就已经开始。
各户百姓也都在家中挂起了艾草,女儿家们也纷纷拴着五色丝线, 端阳节当日一早就有不少百姓出门祭龙, 位于盛京西侧的江河也挤满了身影,翘首以盼着个把时辰后的赛龙舟。
宋絮清早早的就被云光叫醒, 踏着清晨朝阳余晖赶往江河边, 饶是如此她们抵达时河岸两侧已经挤满了人。
云光非常有先见之明,半个月前就在附近的酒楼预定了临江隔间,且观赏位置极佳, 恰好可以看到抵达终点的胜方。
和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不同,宋絮清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地掩唇打欠, 打到眼眸都湿漉漉的。
“尚书堂特地提前两日休沐让我们好好休息迎接端阳节, 你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去了。”云光牵她的手领着往厢房去, 不解地摇头:“难不成你又寻到了什么好玩的去处?”
闻言,宋絮清抬眸扫了她一眼, 煞有其事地‘嗯’了声。
云光顿时来了兴趣,双眸闪烁着澄亮的光芒,“何处何处!?”
宋絮清作势拉长了语调, 道:“我家琴室。”
云光:“……”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道:“你最近可真无趣。”
往年此类大型活动,都不需要任何人告知,宋絮清就会安排好所有事情并准时准点地抵达场地, 落水醒来后别说是参与各式庆典, 就是酒楼都少去了, 甚至还喜欢起了音律。
要知道在此之前, 她最不喜的就是音律,天音阁人满为患时她都未曾踏进去过半步。
云光又道:“莫不是我家的池水有问题,把你的头脑灌坏了?”
她问的很是认真,甚至踮起了脚尖,势要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宋絮清忍俊不禁地侧身躲着她,“说说就得了,你怎么还来了兴趣。”
云光撇撇嘴,深深地叹了口气:“连你都不陪我玩了,我还要去哪儿找玩伴儿。”
话音自嘴边溢出时,一道欢快雀跃的声音响起。
“我呀,你来找我玩,我保证不会拒绝你的。”
傅琬神情娇俏地蹦到她们眼前。
云光嫌弃地‘咿’了声。
傅琬见状也佯装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你若不想要我陪你,那你就去和宋絮清一道用功学习去吧!”
“那我可不要。”云光毫不犹豫地说,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我可不想像那些贵女似的,每日每日地跟着你一同学习。”
“没错!”傅琬赞同地颔首,四处观望了圈确定没看到来人,小声道:“我听闻沈知鸢日日都学到子时,谢子衿更是可怕,竟然到了丑时!”
宋絮清闻言挑了挑眉,是有听闻京中不少世家贵女近日学习热情高涨,没想到是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有一点她搞不明白,“谢子衿为何不入国子监?”
以谢子衿的成绩而言,怕是在三年前就能够入国子监研读,可至今都未见她将名册呈报至国子监,也没有参加国子监的入学测。
“谁知道她呢。”
云光和宋絮清一样,都没有和谢子衿有过多的交集。
如此,她挪着眼神落在傅琬身上。
傅琬被云光求知若渴而又炽热的眼神吓得发愣,好一会儿才道:“你可别冤枉我,我和她不熟,要问问沈知鸢去。”
宋絮清失笑,她也只是问问,倒不是真的要出个答案来。
不过在两人的插科打诨之下,头脑间弥漫的睡意浓雾也消散无踪,清醒了不少。
宋临萧送来的那一箱书册倒是很吸引她,莫说是书卷中提及的边疆风俗逸闻,就是琴音也尤为动人,和他说的一样,弹奏出来的乐音同京中流行的并不相似,甚至可以用南辕北辙来形容。
令她这几日在书卷和琴音之中流连忘返。
酒楼隔间就在首层临江之处,都不需要探头就可以欣赏到江边的风景,伴着徐徐江风不亦说乎。
宋絮清才提起裙摆落座,就听到傅琬惊呼道:“瑞王!”
闻言,顺着傅琬指尖点点的方向望去,就瞧见屹立于众人之首的裴牧曜,他一袭玄色云纹锦袍姿态慵懒而随意,剑眉下眸光似春日雪色般清冽孤傲,在一众男子间很是突出。
别说是女子,就是不少男子听闻瑞王监工,也纷纷侧头望去。
听到倏地响起的讨论声,云光轻啧摇头,带着疑惑问:“你以前不是曜哥哥曜哥哥的喊,今天怎么喊起瑞王了?”
皇后未出阁前曾在国公府借住过半年,因此裴牧曜和裴徽澜和国公府的关系都较为和睦,更可以用胜似亲人形容,傅琬幼时见过兄妹两人的次数要远远超过其他世家贵女。
尤其是裴牧曜和她哥哥傅砚霁关系甚佳,她也得以常见到裴牧曜,若真是细数起来,指不定比裴徽澜见到的次数都要多上些许。
“你懂什么。”裴牧曜转身离去后,傅琬收回眼眸,娇嗔道:“我可是大姑娘了,再喊曜哥哥被人误会,多不好。”
说这话时,傅琬时不时地瞥向宋絮清。
看得宋絮清满是雾水,眸带疑惑地看回去。
正当傅琬要开口解释时就听闻外头传来一道讥讽声,绵密的嗓音还颇为耳熟。
宋絮清循声看去,眸光越过珠帘见顾沁宁神色柔和地站在那儿,在她对面的是神情稍显激动的沈知鸢,听上去似乎是发生了口角之争。
听了会儿墙角,这场争端就像是沈知鸢单方面的口角,任她说了半天顾沁宁也不言分语,像极了前世和东宫其他妾室发生争执的她。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沁宁侧眸望来时,宋絮清在她的眸中看到了些许不耐烦。
顾沁宁应当也是没想到会碰到她,视线相撞时,她不耐的眼眸怔愣了下,不过须臾片刻就恢复了柔和,朝她稍稍颔了颔首致意。
宋絮清点了点头,余光瞥见站在她身旁的丫鬟,下意识地撇头看了眼茗玥。
然而茗玥并未有任何的反常,是个局外人。
宋絮清端起茶盏抿了抿茶水,指尖摩挲着刻在杯盏上的桃花枝。
思索着裴牧曜到底是如何将茗音安插在顾沁宁身侧,伺候在她身侧的丫鬟,裴翊琛的手下都应该细细盘查过才是。
这时候,垂挂的珠帘相撞。
傅琬和云光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她的手,低声问:“她怎么来这儿?”
闻言,宋絮清垂眸沉思的眼皮掀起,只见顾沁宁动作轻柔地挥开这座隔间的珠帘,脚步盈盈步步生莲地朝她们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说:
那个,戳手手说一句。
大概是两周前我改了下文案,把‘中秋宫宴’改成了‘端午宫宴’,嗯!
明天开始双更!感谢在2023-06-15 22:58:53~2023-06-16 22: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谢子衿喜欢裴牧曜?)
虽说前世曾居住在同一处近两年, 然而宋絮清和顾沁宁的交集并不多,若非要说有相交之处,那就是年年节庆日会稍许交流上些会儿。
更别提这一世只在不久前遇到过一次, 那次甚至未曾介绍过彼此。
印象之中顾沁宁并非不请自来之人, 此时她盈盈而来宋絮清不禁怀疑,微微挺直了身。
顾沁宁回眸瞥了道丫鬟, “莹儿, 香囊。”
被唤做莹儿的丫头手脚伶俐地从兜中掏出香囊,递到她的手中。
宋絮清视线落在香囊上,顺着香囊飘至莹儿的脸, 面孔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却不唤茗音唤莹儿。
“恰好在此处碰到三位姑娘,今日是端阳节我特地绣了些许香囊, 还希望姑娘们莫嫌弃我的手艺。”顾沁宁边说边将香囊放在桌上。
她嗓音柔雅不卑不亢, 傅琬和云光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一时间不知是收还是不收。
香囊的绣工精致灵巧,表面上的花纹栩栩如生, 就好似长在树枝上那般,且给到三人的花团恰好都是她们喜爱的,足以见得顾沁宁花费了不小的心思。
香囊内的清香顺着江风吹起, 香气萦绕在半空中,散着淡淡的梅花香。
宋絮清思绪回笼,拾过距离最近的香囊握在手中,行了个姑娘间的相谢之礼,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顾小姐, 只是我们出门着急并未带些新鲜玩意儿在身上。”
顾沁宁眸光柔和莞尔一笑, “宋姑娘客气了。”
见状, 傅琬和云光两人也取过香囊,朝她点头示意。
都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但面对陌生示好之人云光也端起郡主的姿态,道:“若顾小姐不嫌弃,可和我们一道观赏龙舟赛。”
“多谢郡主好意。”顾沁宁眼眸婉转,落在某处片刻后道:“还有人在远处等我,就不打扰郡主兴致了。”
说着她行了个礼带着丫鬟离去了。
宋絮清把香囊递给茗玥,端起茶水呷了口,借着杯盏的遮挡眼眸瞥向适才顾沁宁看去的方向,果不其然,裴翊琛就坐在那儿,在他身侧的是柔嘉贵妃所出的六皇子以及四皇子裴子程。
裴牧曜倒是不在那儿,也不知去了哪儿。
眼看着顾沁宁走出酒楼,傅琬捏着香囊狐疑不解地问:“我们和她又不认识,为何突然对我们示好?”
云光把香囊交给丫鬟收好,“应该是想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吧。”
“但她可是太……”
“龙舟赛开始了。”
宋絮清截断傅琬的话语,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傅琬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不太对,顿时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环视了周遭一圈,见无人将注意力放在这儿才松了口气。
云光见此景,顺势转移话题道:“你们今晚可都要入宫赴宴?”
“当然。”
“什么宫宴?”
宋絮清和傅琬声音于半空中交织在一起。
听到她疑惑的问话,二人惊讶地看向她,云光问:“你娘亲未提过吗?”
茗玥附耳低语道:“端阳宫宴,夫人昨晚遣人送来衣裳,让姑娘晚点换上入宫去。”
宋絮清想起昨夜张嬷嬷送来衣裳时确实曾提过赴宴,不过她那时看书卷看得入迷,并未仔细听她讲话。
前世嫁入东宫前,她就没入宫过,此时想到有些许惊诧:“为何无缘无故要带我入宫?”
“你傻啊。”云光摇着团扇,揶揄道:“我家清儿可是大姑娘了,夫人应该是想要带你去宫中一趟,看看有无合适的男子。”
宋絮清听着她特意拉长的音,手臂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点,正要开口反驳然而转念一想,娘亲近段时日似乎确实急躁点儿。
不说常常和她提及哪家姑娘和哪家少爷定了亲,更是和她提过京中许多年龄相仿的男子,但彼时她心思都在边疆琴本之上,左耳入右耳出没将话语放在心中。
仔细想象,这一景象好似是裴翊琛来侯府后产生的,莫非娘亲是想要在太子请旨前将事情定下?
思及此,宋絮清嘴角不禁抽了抽。
“哎哎哎!”傅琬忽而兴奋地从座椅上蹦起,指尖颤点着不远处的江面道:“胜者已决出,是国子监的长龙!”
如惊雷般洪亮的掌声四面八方围来,宋絮清看去,印有国子监徽印的长龙已冲过终线,在其身后的江面上还有其他长龙奔驰而来。
她扬唇笑了笑,和大家一道鼓着掌,眸光扫过坐在长龙上庆贺的众学子,为首的竟然是新入仕的状元郎,他脸上带笑坐在那儿和同窗们交谈着。
这时状元郎忽而侧眸看来,不知是看到了谁,在众人的注视下颔首示意。
呼喊声顿时传来,纷纷询问他是在看谁,不过左问右问都问不出所以然来,在场的众人和他都并未有过交集。
“走走走,我们去看授礼!”傅琬兴致勃勃地拉起她们的手,紧赶慢赶地往外走,生怕走慢几步就会被人赶在前头夺了位置。
宋絮清被她简单粗暴的动作拉得稍显跌撞,好不容易跟上她的脚步走出酒楼,恰好看到季大家站在那儿,而和他在谈话的正是晚娘。
不知是不是她眸中的惊讶过甚,晚娘看到她之后低语几分,侧眸的季大家也看了过来,打了个照面。
季大家颔首示意:“宋姑娘。”
宋絮清收回落在晚娘身上的视线,身侧的傅琬焦急得只差跺脚,稍稍寒喧两句后就跟着她离开了。
在傅琬急不可耐的身形下,她们抵达授礼之处时还未有太多人,只有本就在附近的皇家子弟。
宋絮清眸角余光撇见裴翊琛似笑非笑的面孔,皱了皱眉,行了礼后目不斜视的站在傅琬身侧等待着授礼仪式。
授礼之地渐渐来了人,围观的百姓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莫说是挤进来,就是里边的人想要走出去都很困难。
一盏茶的时间后,参加赛龙舟的国子监学子们走到场地正中央,欢呼声伴随着掌声阵阵,都快要将此处掀翻了。
“张望什么呢。”
裴牧曜清冽的嗓音在耳侧响起。
宋絮清愣了下,眸光怔怔地侧头,差点儿就撞上了他的脸颊,慌乱中想要往后退却又无处可退。
裴牧曜隔着长袖拉住她的手,她站稳后松开了手,轻笑道:“为何一副见鬼的表情。”
宋絮清疑惑地眨了眨眼眸:“王爷怎会在这里?”
不是应该在为胜利方授礼才是吗?
裴牧曜看出她的想法,微弯的指骨点了点她的头,冲着远处扬了扬下颌,递了个眼神:“此事还轮不到我。”
宋絮清捂着被点的额间,目光扫过去瞧见裴翊琛的背影那一刻,适才心中燃起的些许雀跃顿时消散,没了兴致。
这一幕落在裴牧曜眼中,他笑了笑。
授礼无需多久,不过一会儿就结束了,人群也渐渐散去。
兴奋过后的傅琬和云光这时才发现裴牧曜也在,意味深长地对视了眼,行礼过后寻了个蹩脚至极的借口手牵手地离开了,宋絮清拉都拉不住。
不过她们离去不久之后,祈安和泽川出现在侧,悄声道:“主子,皇上寻您入宫。”
裴牧曜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宋絮清闻言,也知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道:“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完后在裴牧曜的点头示意下,带着丫鬟们一道回府。
直到宋絮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裴牧曜才收回视线,手腕用了点力气将折扇收回,身姿闲散地上马往宫中去。
今夜宫中宴请群臣,往来的宫人步伐皆是匆匆而行,只有在碰到裴牧曜时行礼停顿须臾,迈着小碎步快步离开。
首领太监陈深见到承天宫外的身影,忙迎了上来福身,“王爷,皇上在等您呢。”
裴牧曜颔首点头,随着他一同往内去。
他走进去后,陈深示意小太监们将门带上,在外守着。
御案后是皇帝挺拔卓越的背影,裴牧曜挥开衣摆行礼:“父皇,您找我。”
“嗯。”皇帝指尖划过书架上的书卷,而后落在某处,把书卷取出后才转身道:“自个寻位坐着。”
宫人们早就沏好茶端在案上,裴牧曜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皇帝翻开书卷,头也不抬道:“听说你让你皇兄授礼去了。”
裴牧曜端着茶盏的动作顿了下,倘若无事地将它放在案上,答道:“皇兄在场,自然是没有我出面的必要。”
话音落下后,皇帝视线这才从书卷上挪开,见他神色淡淡的模样,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水,“嗯,做得好。”顿了顿,又道:“你这段时日虽忙前忙后监工,但庆礼和人手都用了你皇兄的,功劳确实是他的,他自然是比你更要有理由站在那儿的。”
言语间,他眸光始终看着裴牧曜,见他神色如常更为满意。
等他说完之后,裴牧曜顺着他的话应道:“父皇说的是。”
“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若是有想要的就来,朕当满足你。”
皇帝曾对这个儿子说过多次这句话,然而却未曾见他真来提过什么,仿佛未将这些承诺放在心中。
这次裴牧曜也同往常那样应下。
承天宫内静默须臾后,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明明是父子,二人却没有过多的话题可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裴牧曜躬身行礼转身离去,将踏出门槛之时又听到后边传来声音,他顿下脚步听。
皇帝道:“你皇兄年少丧母,故而生性多疑,有些事情你要琢磨着去处理,莫要让他寒了心。”
“儿臣明白。”裴牧曜应道。
等皇帝出声后他才离开了承天宫。
首领太监陈深也听闻到皇帝的话语,不由得抬眸看了眼三皇子,他面色如常无任何异样。
三皇子幼时虽已出宫居住于南涧寺之中,但那时和皇帝的关系并不似现在这般僵硬,他所精通的骑射书画都是皇帝亲自上阵教学的,也曾一年中多次出行南涧寺探望。
彼时若是提及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无人不说是三皇子,就是此时风头正盛的六皇子,待遇也比不得当时的三皇子。
只是后来随着三皇子年岁的增长少入宫围,父子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最终演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陈深送走裴牧曜后,皇帝就将他喊了进去。
皇帝眸光深沉地看着他,问:“他走时可有异样。”
陈深微微掀起一丝眼皮瞥了眼皇帝,“回禀皇上,并无。”
闻言,皇帝落下手中的书卷,身姿慵懒地倚靠着龙椅,视线落向雕窗外,“朕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淡了点,但这也好,只有心硬无欲无求才能成事。”
陈深屏息听着,不敢言语。
良久,皇帝又道:“命内务阁整理点东西送往东宫,不可怠慢。”
“是。”陈深躬身退下。
他退出承天阁后擦了擦额间的汗,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裴牧曜出了承天宫后径直往长宁宫去,他过去时,徐槿澄正好在院中乘凉。
见他过来后招了招手,对花意道:“取些冰镇的绿豆粥来。”
圆桌上有着已用过的糕点,看样子应该是纳凉了多时,裴牧曜淡笑道:“外边忙得不沾地,母后倒是清闲自在。”
徐槿澄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着团扇扇着清风道:“贵妃想要操办交给她就是,本宫也乐得自在。”
本该是由皇后筹办的端阳宫宴,然而消息递往各府后皇帝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将此事交给柔嘉贵妃办理,徐槿澄知晓后也不揽活,干脆利落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她。
这不阖宫上下忙碌着,长宁宫倒是无比静谧。
裴牧曜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
徐槿澄睨了他一眼,察觉出他兴致不高,了然道:“又从你父皇那儿来的。”
裴牧曜:“嗯,说了会儿话。”
这时候,四下传来脚步声,宁保匆匆而来,瞥了眼裴牧曜后低语道:“娘娘,皇上命内务阁挑了些东西送往东宫,嘉赏太子殿下在此次端阳节中出力,助王爷完成此次庆典。”
徐槿澄压着圆桌的手握了握,沉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宁保弯了弯身,退下去时不忘将四处伺候的宫人们遣散走。
与她不同,裴牧曜清冽的眼眸中染上些许笑意,早就猜到会如此。
徐槿澄气极反笑,少有的外露脾气:“可真会利用你给他长脸。”
“哪里来的利用我。”裴牧曜眼尾一抬,“我用了皇兄的点子,父皇嘉赏他是应该的。”
徐槿澄哑然:“……”
缓缓地松懈了身子,沉吟道:“你说的是。”
裴牧曜拎起茶壶,把她的茶盏注满,“母后喝点茶水降降火气。”
徐槿澄哧地笑出声,“学会打趣母后了。”
饮茶后也不再和他谈这些烦心事,聊起了近日宫中的趣事,直到宁保来通传时辰已到,这才一起去南苑喊上裴徽澜赴宴。
宫门外停靠着各府马车,都是携带家属前来赴宴的王公贵臣们。
宋絮清嘴角噙着些许笑容,跟在双亲身侧和各府打着招呼,她少和各府夫人打交道,众夫人看到她纷纷谈论着此次国子监课业成绩。
国子监遍布各地学子,人人都是佼佼者,宋絮清初入尚书堂,此次成绩虽未列前茅但也是甲等中等的成绩,要知道国子监甲等上等多是当年的状元探花榜眼,若是能取得甲等中等的成绩,在国子监内已然是不错的成绩。
徐氏替她承过了所有人的恭贺,其中还有不少夫人邀徐氏带着宋絮清上府做客,让小辈之间互相认识。
宋絮清来到宫宴主殿时,晚霞已悄然而至,如此漂亮的美景贵女们也端坐着,只有零星几人时不时地探头往外望。
侯府位置在前列,宫中女官领着宋絮清和双亲走到前头坐下。
宋絮清坐在徐氏身侧,抬眸瞧见对面的傅琬,国公爷面色严肃地说了些什么,她撇撇嘴撒起了娇来,湿漉漉的眼眸眨巴着,看得人很是心怜。
宋絮清莞尔一笑,余光撇见谢子衿的身影时,嘴角的笑微微僵硬。
徐氏和将军府的谢夫人在宫宴中有过多次照面,二人颔首点头致意。
谢子衿盈盈福身,道:“小女见过侯爷侯夫人。”
徐氏笑道:“谢姑娘礼数一如既往的足。”
将军夫人邓氏眼眸满意地看着自家女儿,嘴上却谦虚道:“她就是如此,怎么说都不听。”
说着顿了顿,狭长的眼眸转向宋絮清,看到她时惊讶了会儿,“宋姑娘果然如京中盛传那般,是个美人。”
宋絮清敛去嘴角边的僵硬,不疾不徐地理好裙边起身,“多谢夫人赞赏。”
邓氏眸光定定地看着她,她礼数周全行礼时举止优美,掩嘴笑了笑道:“宋姑娘果然是个妙人,我儿还尚未婚配,不知和你是否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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