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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by弦珂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2

来人进来后直冲冲地朝宋絮清而来,跪了下去,嗓音干哑:“王妃。”
宋絮清让了个位置,命岘文扶他坐好,又命其他人立即将大门合上。
秧婷倒了杯水递给侍卫。
侍卫快速地喝了杯茶水润喉,随意用衣袖擦干嘴角的水渍,以头抢地道:“王妃,泽川受了重伤,祈安和茗玥失踪了。”
“什么!”宋絮清倏地站起来,挥手之间无意间打翻了茶壶,装满了茶水的茶壶霎时间溢出了倾洒于桌面上,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溅起的水珠沾上纱裙,她顾不得那么多,“怎么回事儿!?”
“属下一行人秘密赶到时,恰好碰上他们即将离开釉庄我们便跟着他们一起南下,南下的途中许是您和王爷久未出面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静了几日之后他们便以身探险惊了我们的马车,发现马车内的人不是您和王爷之时当即下了死手,来的人都是不要命的死侍。”
“我们纠缠了片刻后便往深山中撤离,但是对方一路是死侍,一路是要抓活口的暗卫,我们兵分两路撤离,我还有其他几人和泽川侍卫一路,我们逃脱之后立即绕路往另一边寻祈安和茗玥等人,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血迹,可就是寻不到人。”
“我们甚至下山找过,不论是山洞还是任何一处能够供人小憩的地方,都不见他们五人的身影,对方已经再次搜山我们只好离开。”
宋絮清掌心紧紧地抓着桌案,嗓音微颤:“派人出去继续找。”停顿须臾,“泽川伤势如何,现在在何处?”
“泽川现下已经清醒,但身受重伤无法长途跋涉,是以我们寻了处无人居住的破败村庄,只是情势紧急,属下便提前赶回汇报。”
听到泽川恢复了神智,宋絮清紧绷的心弦稍稍松懈了些许,端起茶盏准备呷口茶水,唇瓣触碰杯沿的瞬间,她神色一怔,倏然落下茶盏,“你们是何时碰上的他们?”
暗卫愣了愣,仔细地回想了下,“三日前。”说着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属下办事不力,但凭王妃降罪。”
宋絮清捏着茶盏的手顿了下,哑然,弯了弯身将他扶起,“辛苦了,来个人带他下去休息。”
望着暗卫踉跄离去的背影,她靠着椅背神情紧抿,捏了捏眉骨后唤了声岘文。
岘文神情也很是不好,拱手:“王妃。”
宋絮清把适才他还回的香囊再次递出去,扫了眼后山的位置,道:“派人去后山寻蛰伏在上边的侯府侍卫,将我的香囊给他们,命他们派出五人和我们的人一同南下搜寻。”顿了顿,牙齿轻颤,“我要见到活蹦乱跳的人。”
岘文犹豫地看着王妃手中的香囊,知道这应该是侯府派来保护她的侍卫,紧抿着唇不语。
摊在手心中的香囊迟迟未被人取走,宋絮清凝着门口的眼神微微收回,掠过岘文犹豫不决的神情,神色冷了几分,“你是不听我的命令了?”
“属下不敢。”岘文立即跪下,接过了她扔来的香囊。
宋絮清落在桌案上的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速度很快,足以见得她内心的焦躁,沉吟片刻,对秧婷和岘文道:“收拾上足够我们应付三天的干粮以及必备的创伤药物,他回来的匆忙不知身后有无追兵,此处不宜久留。”
秧婷和岘文对视了一眼,神情愈发的凝重,拱了拱手:“是!”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内里上了锁的门扉被人重重地敲了敲。
宋絮清紧绷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处,拧眉盯着紧闭的门扉,这个时候,它又被人从外边推了推。
岘文和秧婷两人立即挡在了她的面前,死死地盯着被人推动的门扉,适才拾起大剪子准备继续修剪花枝的侍卫也忘记换剑刃,而是抓着大剪子对着大门的方向。
宋絮清环视了圈院内的侍卫们,抿了抿唇:“岘文留下来探门外口风,其余人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姑娘就是谢家小姐寻的那位对比之人)
岘文领了命, 带着其中一位侍卫落轻脚步悄声朝着正大门的方向走去。
干粮是早就已经备好只待拿上便可以离开,宋絮清掀开茶壶盖将壶中滚烫的茶水倒入树木之中,又随手将茶壶和杯盏扔入修剪利落的灌木丛, 睨了眼摇摇晃晃的门扉, 带着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往内走。
“姑娘,是我和祈安。”
就在这时, 忽而有道熟悉的嗓音透过门缝传来, 听到些许声响的宋絮清倏时顿下了脚步,漆黑的瞳孔渐渐放大,眼神直白地盯着门扉看着。
眼角余光撇见岘文惊喜的眸色, 宋絮清就知道自己并未听错,穿过人群快步地朝门口走去。
在她走来的时候,岘文已然走到门扉处, 透过缝隙和外头的人对着暗号, 得到熟悉的答复后他欣喜地对宋絮清颔了颔首, 在她的示意下推开门。
下一刻,祈安和茗玥等三人的身影落入宋絮清的眼帘之中, 她紧绷的心倏时落了下来,眸光扫过茗玥衣裳上布满的血迹,灰头土脸的模样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少的苦难。
门外的三人在见到宋絮清之后, 提起的心也骤然松了口气,送走同行伴友的哀愁散去了些许。
看着他们稍显落寞的神色,宋絮清眼眸环过三人,想起回报时说的五人, 心中也明白了些许, 她招了招手, 嗓音带着些许嘶哑:“快进来。”
茗玥上前福身, 膝还未弯下去就被宋絮清扶起,她眼眸掀起,“姑娘……”
“无需多礼。”宋絮清指尖划过她黏在耳根处的发丝,挽至耳后,视线扫过站在一旁的祈安,心神稍宁,“适才得知你们失踪的消息,还以为你们还被困在那边,是何时脱身的?”
“属下们和他们没有周旋多久,趁着夜色回到了相遇之处,好在马匹都还在便策马赶回,只是途中遇到了他们支援过来的暗卫,所以……”祈安眸色暗了暗,隐忍的嗓音中滑过一丝哽咽,“再次脱身之后,属下等人将他们两人安葬之后才匆匆赶回。”
寂静的院子中只有祈安的声音,声音落下消失之后就只剩下微风徐徐拂过的气息,宋絮清嘴角微启,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性命当头,再多的言语都不过是苍白无力的陈词。
宋絮清眼眸慢条斯理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知晓他们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也都想过或许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真正降临之时仍是当头一棒。
耳侧回响着些许哽咽声,听得她心中闷得慌,想起那夜策马离去的背影,决然挺拔,她清澈的眼眸中荡漾着些许水光,可现下并不是好时候。
宋絮清准备还是按着适才的计划行事,清了清嗓子唤回了大家的思绪,“既然都回来了,那便随我一同离开。”
其他人拱手应是忙着收拾着干粮,唯独祈安神色微凛站在原处未动。
宋絮清叮嘱完秧婷务必带足干粮和水源,侧身便瞧见祈安欲言又止的神色,顷刻之间,就明白了他想说的。
她眸光不疾不徐地扫视着祈安,确定他无事之后摆了摆手,“去吧,你和泽川两人有一个跟在他的身边,我也能放心些许。”
“是,属下遵命!”祈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接过茗玥匆匆递来的干粮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牵走稍作休息的马匹策马扬鞭离去。
宋絮清收回了视线,命岘文关上门,领着众人往厨房去。
石墙挪动开后,众人护送着宋絮清进入密道之中,还剩下秧婷和岘文之时,她忽而听到院中传来嘈杂的声响,心中一凛,也顾不上太多,当即伸手将两人扯进来。
短棍插入烛台上,石墙适时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声。
前头探路的侍卫点燃了密道烛台上的蜡烛,漆黑不见身影的密道一丈一丈地被点亮。
不过五百丈的密道,若是直直走最慢最慢也是半个时辰的脚程,然而这当中却做得如同扰乱人心绪的迷阵那般,七拐八拐就不说了,有些要塞之地甚至做了三路方向。
若不是岘文对此稍微熟悉些许,众人怕是要花费上一天的脚程。
将将抵达密道另一处密门时,岘文领着几人先行探路,宋絮清不间断地走了个个把时辰,腿脚也有些酸胀,随处找了个地倚在墙垣上休息着。
“姑娘。”茗玥递了壶清水过来,另一手拿着包装整齐的干粮,“吃点东西吧。”
宋絮清接过水浅浅地呷了口润润嗓子,心中装着事情没什么胃口,也确实吃不进东西,摆了摆手:“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看了她一眼,茗玥心中了然,知道她在担忧着王爷的事情,道:“姑娘不必焦心,奴婢和岘文等人跟随王爷多年,并未见王爷做没有把握之事,王爷若是出手了必然是会成事,这是奴婢等人心中的共识。”
闻言,宋絮清微垂的眼眸稍稍掀起。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他们是不是这么想的。”茗玥又道。
说着作势要喊来秧婷,宋絮清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没有不信你,只是对这些事情有了新的认识。”
来陉州之前,宋絮清心知裴牧曜一步步走上那个位置需要费尽心神,但来到陉州之后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才对他的行事风格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宋絮清的眸光掠过啃咬着干粮谈笑风生的侍卫们,最后落在茗玥的身上,她微微抬手,“我还不知道,你家在何处,为何会来做暗卫?”
茗玥不甚在意地笑道:“奴婢家中清寒,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吃不饱穿不暖,也算是自个寻了个好去处,苦是苦了点儿,但是吃穿不愁,也算是实现了幼时的心愿。”
顿了顿,她又道:“除了祈安和泽川外,大家都差不多,都是谋求出路。”
宋絮清听完,若有所思地颔首点了点头。
这时候,前去探路的岘文带着人回来,他拱了拱手:“王妃。”
宋絮清收回飘摇的思绪,站直了身,“如何。”
“前边就是废弃井口,架上云梯后攀爬上去即可,只是……”岘文沉思须臾,在她的示意下继续道:“只是现下是白日,若是这么多人出去怕是会引起他人注意。”
“那便等到天黑在行事。”宋絮清吩咐道,余光睨见众人都颇为疲惫,目光闪了闪,挥手示意他休息去,“让他们都好好休息,夜里出去后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修养好精神待夜间行事吧。”
说完后,宋絮清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眼眸微阖闭目养神。
秧婷悄悄地走近瞧着王妃清丽的面容,扯了扯茗玥的衣袖,下颌微微扬起示意她同自己离去,“王妃已经有两日彻夜不眠,时常梦魇惊醒,现下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就不要打扰她了。”
两人走到无人之处后,秧婷才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茗玥,尤其是日常起居方面的事宜,更是事无巨细。
初初送走裴牧曜的那两日,宋絮清还能够带着他们一行人谈书策论,闲时还找了块空地搬出书册,做起了教书先生给他们讲着书册中的学识,偶尔还会带着他们手谈一把。
不过连同宋絮清在内,众人的棋艺都不算精通,就算是玩着五连珠也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结束,一个个对弈下来,院中满是欢声笑语。
只是时日的推移,货船靠岸的前日起,秧婷便敏锐地意识到王妃的不对劲,日间在众人面前她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到了夜里后辗转反侧多时,久久都无法入眠。
天将将亮起之时好不容易入了睡,但不过个把时辰便醒来。
茗玥听着秧婷所言,眸色中逐渐染上惊诧的色彩,她转身看了自家姑娘一会儿,心中叹了口气。
京中谁人不知侯府嫡女娇生惯养长大,就是磕磕碰碰都是少有的,可现下看到宋絮清如此坚韧的模样,奔赴之余还不忘带着他们一行人离去,面对四起的危机时游刃有余,一点儿也不似众人印象中的样子。
“初见王妃时,还以为是个娇娇大小姐,可相处了几日之后,便知道她一点儿也不像京中那群人所言那般。”秧婷仰头饮了口清水,浸润言语导致的干涩喉咙,“你说京中那群人是不是识人不清,以前竟然都拿谢家小姐来和王妃作对比,还说王妃比不上谢家小姐,我看他们才是被戳瞎了双眼。”
“有对比才有吹捧。”茗玥将手中的干粮递给秧婷,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口,抬手擦去嘴角滑落至颈部的水渍,“谁都知谢家小姐学识渊博,但若是想要将这份渊博凌驾于京中众贵女头上,自然是要找个对比之人,而姑娘就是谢家小姐寻的那位对比之人。”
秧婷啃咬着干粮的动作微顿,瞪着眼眸心急地咽了干粮下肚,“你的意思是,这是谢子衿故意而为之,有意散播此类传言?”
这下谢家小姐也不叫了,直呼其名。
茗玥视线转向眉梢紧拧的姑娘,颔了颔首:“王爷命我私下调查谢家小姐的事情,我四下探查了番才发现不对劲,只是是在离京前我才探查到了此事,若不是来陉州,她现下都不知在何处了。”
接到命令之后,茗玥着意从京中的流言蜚语开始探查,这一探查才知道,原来京中多嘴多舌之人时常会将姑娘和谢子衿一同对比,每每提及姑娘之时,最终还要说一嘴谢家小姐如何如何,再往深处一探,才知竟然是谢家小姐命人刻意为之,为的不过是衬托自己的名声。
寻其他世家女做对比,又怎能达到利用侯府嫡女做对比的效果。
谢子衿也是摸准了宋絮清不谙世事不理是非的心性,这才敢如此行事,若不是顾及着侯府的名声,她只怕是会让这些传言传播得更加肆意,更加肆无忌惮。
秧婷听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啐了声:“这谢子衿也是闲得慌,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才会想着些歪门邪道之事,怪不得王妃入府之前她也胆敢做出那般不要脸的事情。”
何止如此,除了茗玥外,其他侍卫们都只听说过京中的流言,只知谢子衿妄图在王爷王妃大婚翌日进入王府,谋求侧妃之位,属实是令人不耻。
而茗玥却知谢子衿为了进入王府,是真的要对姑娘下死手的,若不是当时姑娘反应及时,怕是已经破了相。
思及此,茗玥收回眸光:“王爷让你寻的东西,可有寻到?”
秧婷闻言,面色神采飞扬,言语间满是骄傲:“自然,我就是寻不到,也会压着胡大夫去制出来。”
茗玥颔了颔首,嘘了声,悄声朝宋絮清走去,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找出毯子,轻手轻脚地给披上,生怕惊醒了她。
或许是真的累着了,宋絮清足足睡了有两个时辰,等她醒来之时,众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宋絮清揉了揉朦胧不清的眼眸,掩嘴打了道哈欠,人还没有站起来先道:“走吧。”
“姑娘若是还没有休息好,还可再休息一会儿。”茗玥望着她眸下的青丝,担忧道。
“不要耽误事情了。”宋絮清撑着她的掌心,站起身来抻了抻手臂,跟在岘文身后带着众人离去。
岘文领着两个侍卫先行爬出了井口,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吹了道口哨,告知宋絮清上头是安全的,可以上来。
望着看不清高度的云梯,宋絮清听秧婷在担忧自己要如何上去时不由得露出了个笑容来,她双手搭在云梯两侧踩上去,俏皮地道:“不用担心我,爬过。”
她澄澈透亮的眼眸微眨,眨进了秧婷的心中,嘴里念念有词地惊呼着好美。
宋絮清垂眸凝着云梯的梯子,一步一脚印地踩着,确定踩实之后才往上爬。
直到仰头能看清圆井之上的闪烁繁星时,心中也漫起了点点期冀,继续向上攀爬着。
即将探身出井之时,宋絮清眼前忽而出现一道掌心,夜色之下并不能看清这道掌心的纹路,边抬头边道:“我不需要,你再去附近查看是否有……”
说到一半抬起的双眸倏然坠入一双深邃如清潭般的眼眸,他深沉幽暗的眸底掠过些许笑意,引人想要窥探其中。
宋絮清眨了眨眼眸,心中渐渐漫起一股不知名的涩意,狠狠地拽动着心口。
她轻启的唇瓣颤动了好几下,才溢出了声:“裴牧曜,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班,没有双更,但有4k字的单更大肥章!

(怎的不责怪你俯首称臣的主子)
恰如明月清风透亮的嗓音徐徐入耳, 凝着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眸,裴牧曜的心口紧了紧,胸口处就像是被人轻轻地揉捏过, 带着些许痒意,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涩意。
他的嗓音微哑:“是我的错,来迟了。”
听着他满是歉意的话语, 宋絮清抿唇摇了摇头, 松开紧抓着云梯的左手落入他摊开的大掌之中,就着他的力气轻盈地攀了上去。
宋絮清落地的顷刻之间还来不及站稳,眼前的人微微一扯就将她拉入了怀中, 贴在她腰间的掌心密不透风地贴着,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
她来不及高兴,便感受到他指腹微颤, 似乎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
宋絮清心尖被人拉扯了一下, 想要挪开须臾看看他的表情, 但却在往后退的一瞬间又被摁回了怀里,如同擂鼓般激烈的心跳往外闯, 透过胸膛透过层层叠叠的薄气,敲击着她的耳鼓。
裴牧曜凌厉的下颌抵着她的脖颈,微微摩挲着。
好半响, 他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垂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眸中闪过一丝歉意,他指腹掠过宋絮清的嘴角, “抱歉, 是我……”
宋絮清抬手捂住他的嘴, 余光瞥见垂头站在一旁的祈安, 心知应该是祈安将事情汇报给了他,是以本该在忙着筹谋蹲点宋淮安之事的他才会赶到这儿来。
她抻开双臂,眸光含着笑仰头和他对视,“你看,我根本就没有事,在他们破门而入之时就进了密道。”
“嗯。”裴牧曜薄唇翕动,她水汪汪的澄亮鹿眸蕴含的笑,眼尾眉梢轻轻扬起,“听祈安说了,嗅觉足够敏锐,很厉害。”
若是晚了一步,怕就已经陷入困境。
宋絮清一行人才进入密道,裴翊琛派出的暗卫就将庄子团团围住,部分暗卫破门而入搜寻着院中。
但不过须刻之间就被皇帝派来的侍卫围堵在院子之中,手起刀落将其灭了全部的活口,一个都不曾放过。
井口处声响渐渐消散于天地之中,宋絮清回眸就见所有人都已经垂眸伫立在侧,个个嘴角都噙着的笑意,她还是不太习惯在众人面前亲亲我我,清了清嗓子:“你回来了那边可还行?”
她粉嫩的双颊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裴牧曜不由得上手拂过,眸中掠过淡淡的笑意,“若是我离开了一步便不行,要他们有何用。”
宋絮清听出了他话语中手到擒来之意,扬唇笑了笑,只是笑了不过须臾便敛下了,“准备何时动手?”
“今夜。”裴牧曜嗓音淡淡,语气就好似在跟她探讨着今日夜色般慵懒。
闻言,宋絮清怔愣了下,清亮的眸子渐渐褪去了笑意。
裴牧曜微掀眼皮,扫了眼满是耀眼星辰的夜空,环在宋絮清腰间的指腹略微点了点。
敏感的腰侧霎时间传来一阵麻意,宋絮清浑身颤了颤,紧抿着唇不让喉间滑出的呻.吟溢出口,只透出点点闷声,她抓住裴牧曜作乱的手指,“痒。”
裴牧曜闻言垂下眼眸,睨见她娇嗔的模样,喉间上下滚动了下,薄唇溢出一抹轻笑,暧昧不已。
少顷,他稍稍俯身在她耳侧,刻意压低了嗓音,神色慵懒地说:“如此敏感,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宋絮清惊得手忙脚乱地捂住他乱说话的嘴,下意识地环视了周遭一圈,确定相隔几丈的暗卫们不会听到后才松了口气,“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裴牧曜定定地看着她,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看着白皙娇嫩的鼻尖慢慢染上粉嫩的余晖,眼眸暗了暗。
良久,他眸底的掠夺之意快速敛下,轻咳了声,正色道:“可要和我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宋絮清神色中的羞涩瞬时褪去,看清他并非在开玩笑之后,忙不迭地点点头,生怕回应慢一步他便反悔了。
裴牧曜就知她定会前往,心下早就有断定,也不犹豫,唤来了祈安。
退到五丈开外的祈安听到主子的声音后反应极快地走上前,“主子,李锦那边属下已经派人前往缉拿,若是擒到了人,是直接押送回京还是?”
“送回京。”裴牧曜音色冷了几分,吹了吹哨子唤来了马匹,“将消息递给陈威,命他丑时带人前往码头。”
“是!”祈安拱了拱手,挥手领了几个人快速离去。
这个名字倒是令宋絮清稍显困惑,这不是裴牧曜在陉州被刺伤之时,带着皇上口谕来的侍卫吗?
不过转念一想,裴牧曜此行是带着皇命而来,能够驱动伺候于皇帝身边的侍卫也不甚奇怪,她只不过是没想到陈威还在陉州罢了。
宋絮清是怎么来的庄子,就是怎么回的陉州。
他们一行人回到陉州城之时已经是子时,进了城之前他们便不再骑马,而是采取步行的方式往尹府赶去,此时城中只剩下酒馆还在接待客人,嘈闹的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夜空之中。
尹府的后门开启了道门缝,跟随在后的侍卫们早已四处散开潜伏在各地,还有一小部分人随着宋絮清和裴牧曜往里走。
宋絮清凛着神,轻手轻脚地跟在裴牧曜的身旁,见他带着自己径直地往‘珞笙堂’走。
进去的刹那,忽然探出的身影吓得宋絮清连连往后退,她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抑制着即将出口的惊呼声。
直到看清是贺林知的身影时,宋絮清倏地松了口气。
裴牧曜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眸漫不经心地滑过贺林知惊讶之余欲言又止的神情,微阖眼眸往旁边扫了扫。
贺林知知道这是斥他骤然冒出吓到王妃的意思,忙往旁边退了几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往里间走去。
宋絮清走到内后才发现,偌大的院子中竟然躲藏着不少的侍卫,就是躲在假山后边的都有十余人。
来前她就知此行危机重重,但也是瞧见这一群又一群的侍卫之时,抬眸的刹那间宛若瞧见了黑云压城的一幕,狂风骤雨前夕的时节,总是闷人。
裴牧曜推开紧闭的紫檀木门,久未修整的木门吱吱呀呀的作响,道:“你在此处等我,听到哨声便是成事,若没有哨声……”
他顿了顿,并不将后头的话说完,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茗玥和秧婷。
这两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头拱手。
宋絮清看到两人的反应也明白了过来,她张了张嘴,却在看到裴牧曜眸中的担忧之时咽下了环绕在嘴边的话语,道:“我就在这儿等你。”
裴牧曜看了她一小会儿,朝她前进了一步。
宋絮清扬起下颌,猝不及防之时感受到额间落下不带情.欲的一吻,她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眸,心尖悄悄地颤着。
裴牧曜的大掌抵着她的头顶,摩挲之时带着些许眷恋之意,“等我回来。”
言语落下后,另一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但还是剩下一部分人在院中守着。
直到那道修长的背影消失于拐角处之时,宋絮清才收回了视线,眸光流转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迎面而来的陈旧感充斥着她的眼眸。
睨见妆台角落处的发簪时,宋絮清婉转流动的眼眸顿了顿,望着透过窗棂洒落在妆台上的月色,走上前弯身拾起发簪。
发簪上落满了灰尘,她抬手轻轻拂去,发簪逐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上好玉石打磨而成的山椿花发簪,捏在手中还能够感受到玉石带来的冰凉。
就算宋絮清不知尹府是被裴翊琛灭门,在看到这一发簪之时她也会知晓,这一夜的灭门并非是山匪所为,山匪,山匪,何处的山匪在灭门之后不会将府中洗劫一空,怎会遗漏下成色上佳的玉簪。
宋絮清垂眸凝着发簪极久,将发簪递给了茗玥,“收好,带回京去。”
来陉州之前,茗玥也仅仅是知晓顾沁宁的本名为尹珞,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全然不知,现下沉下心来思索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倚着墙垣垂眸等待消息的宋絮清忽而听到阵阵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宛若要撕破天际那般。
她和茗玥对视了一眼,手心不由得握住茗玥的手,阖上眼眸,心中默念着。
珞笙堂和尹家小少爷居住的小院之间隔了段距离,和此刻的珞笙堂不同,小院中上上下下围了近五十余人,在众人前头静坐着的正是宋淮安和李军两人。
和稍显浮躁不安的李军不同,宋淮安显然要镇定上许多,他眸光定定地看着密道出口的方向,余光瞥了眼时不时起身又坐下的李军,“李大人若是受不住,那便回府歇息着。”
他嗓音颇冷,甚至带着些许呵斥的意思,李军怔愣了下,余光瞥见悄悄抬眸望来的属下,面色微涨,但心中却有气不能发,只好憋着气坐下。
李军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堵得慌,嘟囔道:“明知瑞王殿下有可能在陉州,还如此贸然行事,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呢!”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这儿实在是太静了,静得宋淮安清清楚楚地听清了他所说的话,眸色更冷了几分,心中骂了句白痴,可还是要说:“明日京中就会来人清点货物,若是今夜不运走,明日你我二人皆会死于刀下,李大人自行选择,你要是怕了,路就在这儿,大人自便。”
话是这么说的,但随着宋淮安一同从京中来的侍卫们当即抽出了剑,锋利的剑刃直挺挺地对着李军。
李军神色顿时怔住,起身到一半的他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宋淮安见状嗤笑了声,眼眸往上掀了一寸露出眼白,落回了密道之处。
眼看着差不多到了时辰,宋淮安站起身挥了挥手,带着一行人往屋内去,附耳到墙垣上时,恰好听到密道内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紧拧的眉梢倏时化开,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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