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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by弦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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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絮清微微一笑,“谢谢。”
“快出来!掌院在张贴成绩了!”
殿内的姑娘们闻言纷纷站起身,你催我我催你的往外赶。
宋絮清放下手中的笔,随着她们一同出去。
陶怀夕就站在掌院身侧,看到她也出来后招招手,“快来,我给你留了位置。”
宋絮清走过去,在她身旁站着。
这时候,沈知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需要看榜吗?”
宋絮清侧眸,瞧见谢子衿的身影。
谢子衿笑了笑,“哪有人每时每刻都是榜首,指不定哪日就有人超过我了。”
沈知鸢狐疑地啧了声,“你入崇苑殿这么多年,哪有人曾超越过你。”
“榜首,谢子衿。”
“榜眼,陶怀夕。”
惊声打断了她们二人的谈论声,也唤回了宋絮清的思绪。
“咦。”那人尾音扬高,顿了顿,“宋絮清,甲等中等!”
此话一出,张望吵杂的人群霎时间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宋絮清。
宋絮清眼眸茫然地看着那位唱榜的姑娘,眨了眨眼眸。
身侧的陶怀夕面上也露出少有的激动,指着榜上的一处,“是真的!”
宋絮清顺着她的动作看去,这才在甲等中等之列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嘴角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三个字,“甲等中等?”
“是的。”在一侧观察着她们神色的掌院笑道,“这次答论不错,但切莫骄傲自满,要知道在你之上还有十来个人,往后还需继续努力,若依旧照着休沐前那般勤奋,定然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
掌院都这么说了,围成一团的众人这才渐渐回过神来,但在听到最后一段话时,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絮清。
作者有话说:
裴牧曜:我要见你。
宋絮清:我可忙啦!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人。

甲等中等之上的成绩,那就只有甲等上等了。
掌院笑眯眯地打量着众人的神色,有惊诧有怀疑更有落寞,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睨了眼似乎还未缓过神来的宋絮清,对她与陶怀夕道:“你们二人随我来。”
宋絮清颔了颔首,捏了捏陶怀夕的掌心后便一同随着掌院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后,静默许久的人群逐渐变得喧闹起来。
“我真的不是在梦境中吗?宋絮清,甲等中等?”
“我就跟你们说,她肯定会拿个不错的成绩的,你们还不信我!”
“你们并未提及重点,重点在于宋絮清只是这次测试前抱佛脚,还是以后都会如此用功?”
“怕不是以后都要如此……今早一来便瞧见她在翻阅功课了。”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脸色各异。
她们的重点并不在于宋絮清一时取得了多好的成绩,而是她忽然如此用功定有她的深意,不过不好明说罢了。
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并未落进宋絮清的耳中,越往书院内里去,她飘忽不定的心绪逐渐缓和下来。
陶怀夕往身侧挪了一步,拉近和宋絮清的距离,小声问:“掌院找我们,说的应该是伴读的事情?”
宋絮清凝视着负手走在前头的掌院,摇了摇头,“圣旨还未下,掌院应该还不知情。”
供掌院和众教习先生休息的书院距离崇苑殿不过百米距离,宋絮清随着掌院走入书院时,崇苑殿内的教习先生都已经在书院内坐着闲聊,恰好聊到了休沐前的测验。
宋絮清对众位先生打过招呼之后,同掌院往书院里间去。
掌院走近书屋后,随手给她们指了个座位,还不等两人坐下就开口道:“此次成绩已出,你们一人中等一人上等,相比以前的成绩而言都有了上升,尤其是宋絮清,你们的用功我们都看在眼里— —”
宋絮清和陶怀夕对视了一瞬,都没有想到掌院是叫她们过来并无大事,只是说着休沐前的事情。
待掌院絮絮叨叨结束已然是一刻钟之后,二人才走出书院大门就听到提醒开课的钟声,也顾不上和先生打招呼忙跑回崇苑殿。
宋絮清才踏入崇苑殿,就对上一道道若有所思的眸色,但这其中也夹杂着傅琬委屈巴巴的模样,好在讲解弈棋之道的先生很快就走了进来,众人也收回了眸光。
教习先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借着休沐前的内容继续往下讲学。
宋絮清翻开先生印发下来的小册子,在寻找小棋盘时余光瞥到有东西自身后飞来,随后桌上就落下被揉成团的纸张。
这时恰好先生转过身来,宋絮清眼疾手快地用小棋盘盖住团纸,等先生转过身去后她才回身瞧了眼,就看见傅琬指尖微指,示意她看纸条。
宋絮清沉默了几许,微微摇头后便专注地听先生讲学。
弈棋之道与策论相比有趣了许多,课堂时间也过去的很快,下学钟声响起后,教习先生也并未耽误空闲时间,很快便止住了嘴离去。
宋絮清收起棋盘时才想起傅琬给她扔来的团纸,正要展开纸条时,傅琬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她面前。
若要论起熟稔,宋絮清和傅琬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只是也不知为何,二人自小就相处不来,今日不是你占我地盘,明日便是我抢你看中的头饰,不到敌对的地步但也实在算不上友好。
所以此时看到傅琬眸光里闪烁的委屈,宋絮清不由得思忖一番,近期是否有无意间抢占了她的东西。
可思来想去,似乎没有过。
宋絮清叹了口气,“有事吗?”
傅琬撇嘴,控诉道:“你为何不回我的纸条。”
宋絮清哑然,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个,“在上课,被先生看到不好。”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傅琬皱眉,不悦地抢回团纸,有了小脾气,“不同你说了!”
宋絮清:“……”
看着傅琬愤然离去的身影,她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她也来不及去细想傅琬到底在纸条上写了些什么,而是要准备下一堂课需要的书本,不过等她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时,也隐隐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宋絮清浅呷了一口壶中的清水,看向陶怀夕,“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安静?”
陶怀夕点头,眸光转了一圈,看到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咂舌道:“往日里大家都尤为活跃,下学便抓紧时间到院内踢键子去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说宋絮清才恍然大悟地看向埋头的众人,各个神情认真地稍稍思考须臾落笔,仿佛在构思着重大事宜。
但宋絮清也来不及想太多,这次测验成绩出乎了她的意料,若想要继续保持这个成绩,需付出相较之前更大的功夫,因此她的心思基本上都扑在课业上。
不过日子久了,她渐渐也品出点意味来。
别说是弈棋、琴术等休闲课程,就是策论、珠算等课业上,众同窗们似乎都变得对课业感兴趣了许多,接连几日都是早早抵达崇苑殿,夜里舍院烛火熄灭的时辰也是越来越晚。
傅琬每每见到她时,眼神也愈发的幽怨。
不过为此心情最为愉悦的莫过于掌院和先生们,休沐前一日着重地表扬了崇苑殿的学子们。
太阳正上高头时,恰是昭庭司院门大开之时。
宋絮清收拾完书籍准备离开,转身就瞧见以沈知鸢为首的几位同窗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就好似她身上藏有什么宝藏那般。
沈知鸢尴尬地敛下眸,掩嘴轻咳了声,问:“你休沐这几日,有何安排?”
宋絮清不明所以,如实道:“白日会有先生来家中讲学,晚间教坊的花魁会前来教导扇子舞,若是父亲得空时也会亲自教导我策论之道。”
她越往下说,沈知鸢一行人的神色愈发怔忪,“休沐期间也要学习这么多吗?”
收拾好的陶怀夕站起身来,揽过宋絮清的手肘,道:“这可不多。”顿了顿,有些许疑惑,“你好端端地不去问谢子衿,为何来问清儿?”
沈知鸢闻言抿了抿唇,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总不能说是谢子衿一贯学业好,要学她一时之间也难学,但宋絮清是一时奋起的,她的安排似乎更符合她们的要求。
宋絮清看她的模样约莫明白了,也不愿和她们多纠缠,不过二人才走出崇苑殿,远远地就瞧见走入院门的太傅。
看见太傅的那一瞬,宋絮清明显地察觉到挽着她的陶怀夕身形一怔,松开她手的同时扬起的嘴角也渐渐敛下。
陶怀夕垂眸整了下抱在怀中的书本,闷闷不乐道:“我过去了。”
宋絮清‘嗯’了声,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后才离开崇苑殿。
这时候,傅琬的闷哼声传入耳侧,而后便径直越过她朝前走。
宋絮清出来的晚,走在昭庭司内时路边也仅有零星几人,不过余光瞥见迎面而来的小厮时怔了怔,不解为何会有小厮这时还在往里去。
可当小厮径直朝她走来时,宋絮清的心倏而提起,就在她要开口询问时,小厮连忙道:“宋姑娘,这是公子命我转交给您的。”
“公子?”宋絮清扫了眼他掌心中的字条,灵光一闪:“三殿下?”
“是的。”小厮点了点头,“公子说,姑娘若是得了空便去寻他。”
宋絮清余光瞥过路过的行人,手速极快地拿过字条,“我知道了。”
将字条送到她手上后,小厮也不多做停留,而是越过她往崇苑殿的方向去。
宋絮清撇了眼身侧的小道,暗暗地松了口气,神色自若地将字条压在书本中,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停靠在昭庭司大门的马车只余下几匹,她一眼就看到在左手侧侯着的画屏和采桃。
不过才走出大门,就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宋絮清循声望去,看到傅琬和傅砚霁兄妹两人,她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但当她点头的瞬间,傅琬倏地踮起脚尖,高抬手废力捂住傅砚霁的眼眸,“不准和她打招呼!”
宋絮清沉默。
傅砚霁失笑,揭开自家妹妹的手,见怪不怪地问:“又吵架了?”
“我才没有呢。”傅琬撇嘴道,越想越觉得委屈,“哥哥,她定是得了失心疯了。”
宋絮清闻言怔愣地看她,满脸诧异。
“说什么呢。”傅砚霁敛下笑容,拍了拍傅琬的头,“快和宋姑娘道歉。”
“是真的!”傅琬指着宋絮清,委屈得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控诉道:“她没日没夜的学习,连带着崇苑殿内所有世家女都在跟着她的步伐走,我若是不学课业定会落下,爹娘定会骂我,所以只能跟着她们一起学,真的快要累疯了,你看看我眼下的青丝,都是因为她。”
宋絮清:“……”
她一时无言,看到傅琬皱起的小脸,禁不住一笑。
傅琬见状瘪着的嘴抽搐了几下,“你看,她还笑我!”
宋絮清忙抿紧嘴角,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是讨人喜欢。”
“啊?是吗?”傅琬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扭捏了会儿,“刚才的话,实在是抱歉。”
傅砚霁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抬手点了点她的头,“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了。”
宋絮清听他这么说,也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就在转身的刹那,听道傅琬欢喜的声音,“你可是要去见曜哥哥!?”
宋絮清听着她黏腻的语调,都能想到她该有多么的欣喜,倒是有点好奇得是谁,能够让傅琬另眼相看。
“什么曜哥哥,好好说话。”傅砚霁漠声道,刻意压低了嗓音,“不可再像小时候那般称呼殿下。”
他的嗓音不高,但宋絮清离他们也并不远,听到‘殿下’时她神色微怔,眉梢不自觉地挑起。
曜哥哥是裴牧曜?
她又听到傅砚霁说:“还有,掌院已经将你的课业成绩送到家中,爹娘在家等你呢,特地命我来转告你。”
下一刻,便听到傅琬高呼她的名字。
“宋絮清!”
宋絮清转过身,对上傅琬坚定的眼眸。
傅琬煞有其事地说:“今日你和我之间算是有缘,头一次见面没有闹起来,你约我去长安街逛逛如何?”
作者有话说:
傅琬:我要被卷烂啦!!!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张图,好像是心动的offer里的实习生说的话,他说:“我就是洗衣机裤子里的卷纸,把我卷烂了,你们都别想好过。”

(我对你全心全意的庇护)
都不等宋絮清寻思该如何拒绝,傅琬就已经被傅砚霁塞入回国公府的马车。
宋絮清也上了马车,她垂眸凝着膝上的书本,本打算出昭庭司后就去寻裴牧曜,可此时看来,他应该是脱不开身见她,何况此时天色已不算早,教书先生应该也在家中等候。
今日沈知鸢问时,她所言并非作假,若无意外休沐期间每日安排皆是满满当当的,这不马车才在侯府门口停稳,宋絮清别说是去请安,就连暖玉阁她都未来得及回,就直接往侯府书堂的方向去。
教书先生离去时,已是酉时一刻,他才离开书堂,采桃便来报教坊先生萝音已在暖玉阁候着,宋絮清又匆匆地赶回院中,同她继续习舞。
半个时辰后,宋絮清已是满头碎汗。
萝音倒了杯茶水递给她,“今日要比上一次好上许多,可见你在昭庭司时也未停过。”
宋絮清小口小口地喝完杯中的茶水,掏出手帕擦拭额间的汗珠子,笑道:“不过是晨起时拉了拉筋骨。”
“筋骨伸展开了,对习舞是有益处的。”萝音睨了眼不远处的辰漏,道:“晚点还要去一趟杨府,今日就不同你闲话了。”
此时斜阳早已落下,夜幕不知何时垂下,已然不早。
宋絮清不明所以,顺嘴问了句:“这么晚了,可有事?”
萝音接过丫鬟手中的披风自行系上,“也不知怎么的,教坊今日陆陆续续来了十来家贵女,纷纷指名要我们前往各府教学,教坊内还为此安排好了每人的教习时辰。”
听到这儿,宋絮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失笑问:“可是沈知鸢等人?”
“你如何得知?”萝音狭长的眼眸微微瞪大,但瞧见宋絮清嘴角的笑意时才记起,“我忘了,你们同在昭庭司学习。”
“嗯。”宋絮清点点头,瞥了眼悄然流逝的辰漏,道:“时辰不早,别让人久等了。”
送走萝音后,宋絮清进屋,了无生气地半趴在茶桌上,眸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书本上,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些什么事情。
但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在昭庭司正门时傅琬说的话。
宋絮清也想无忧无虑地享受所拥有的一切,然而没人比她更加清楚,倘若她继续没心没肺下去,侯府会因她再次陷入窘境。
实际上她所求也不多,要是可以,宋絮清想在长安街内开个胭脂铺,安安稳稳度过这一世,什么劳子太子妃谁爱当谁当去!
这么想着,心中冉冉升起的疲惫瞬间被抛到脑后。
一松懈下来,宋絮清倏地站起身,眸光环视四周一圈,“画屏,我从昭庭司带回的书本在何处?”
画屏匆匆走进来,“奴婢收在书架上。”
宋絮清闻言快步走去暖玉阁书屋,好在书屋书架上的书本并不多,她快速地抖动书本,不过一瞬,一道卷起的字条落下,展开后飘逸的字眼映入眼帘。
【明日巳时三刻,天音阁。】
看到约定时辰时,宋絮清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画屏不解地跟在她身后,“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絮清摇摇头,随手拉过靠椅坐下,思忖须臾后道:“你明日去告知先生,我休息一日,你等会儿顺道和采桃说一声,明日我要出府,她陪我一同出去。”
画屏颔了颔首,正要应声,又听到自家小姐开口。
“找完先生后,你再去一趟李府,约云光郡主明日酉时在皖庭轩见。”
自南涧寺那一面后,宋絮清与云光就有段时间未见,且云光悄无声息的,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翌日不过破晓时分,暖玉阁寝屋内就响起缕缕杂音。
宋絮清半闭着眼眸,下意识地伸手掏了掏枕下,可是掏了好半天都掏不到书本,她一脸茫然地坐起身环视了圈周遭,飘忽不定的神思缓缓落定,这才记起昨日起就开始了新一轮的休沐期,而此时才仅是日出时刻。
许是在昭庭司养成的作息导致,宋絮清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思来想去她并未叫来画屏,而是披上外衣悄悄去书屋学习,直到院中阵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思路,这才听见画屏采桃二人呼喊她的声音。
宋絮清放下书籍,推开门,“在这儿呢。”
画屏和采桃听到她的声音后匆忙跑来,画屏上手紧了紧她身上的外衣,“小姐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奴婢。”
“醒来没多久,闲着无事就来背背书。”宋絮清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身心愉悦地卷起书籍,“走吧,爹娘应该要明日夜里才能到,我们洗漱用膳后就直接出门。”
昨日她归家时,宋祎和徐氏已经接了帖子出去了,暖玉阁落锁时都未曾回来,后来才得知二人是出了远门,要在那边过上两夜才回来。
清晨的长安街并不似夜间那般拥挤,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不过数人,天音阁内忙碌的小厮丫鬟人数都比街上要多上些许。
掌柜正在柜台处算账,听到门口有声响,抬眸看到是宋絮清时忙放下算盘迎上去,“宋姑娘,您来了。”
宋絮清颔颔首,摊开掌心露出那张字条,“我找裴公子。”
“公子有吩咐过,姑娘来后直接上楼等他就行。”掌柜扫了眼她手心的字条并未接过,顿了顿,道:“只是您的丫鬟,怕是不能带去。”
“这不行!”采桃心中有些慌,怎可让自家小姐一人前往。
“无事,我自己也行。”宋絮清递给她个眼神,对掌柜道:“还要麻烦掌柜照顾好我的丫鬟。”
“这是自然。”掌柜笑着弯了弯身,掌心指向南边,“姑娘请上顶层。”
宋絮清抬眸望了须臾,稍稍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往上走。
本以为上来后还要四处寻厢房,却未曾想到顶层南边仅有一间厢房,占据了大半个天音阁。
宋絮清看向门扉处,从她这个位置望去恰好可以看见厢房内的窗户,阳光透过窗口洋洋洒落进来,看得人心情很好。
“不进来吗?”
忽而响起的声音惊得宋絮清浑身一颤,这才发现有道影子落在地上,“殿下何时到的?”
裴牧曜姿态随性地将茶杯挪过去,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坐。”
宋絮清合上门,走到茶杯所在的位置上坐下。
裴牧曜的眼眸随着她的身影而动,直到亲眼看到她才确定,梦中的那人并不是这个年岁的宋絮清。
那日入了梦后他曾去寻过寂空主持解梦,可当主持听闻他所梦后神色骤然变得不对劲,说什么都不愿去解这个梦,只是告诉他梦境有真有虚,只看入梦者是否相信,若信则是因果循环之意,若不信那便是凭空遐想罢了。
彼时的裴牧曜是不信的,可这半个月来他接连不断地入梦,且都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预示着什么。
可想起梦中的意思,宋絮清和皇兄竟成了夫妻?
裴牧曜清冷的眸光愈发晦暗不明,直到她坐下才不着痕迹地敛下,淡淡道:“听说你这次小测考了甲等中等?”
宋絮清端着茶杯的手微怔,不答反问:“殿下如何得知的?”
裴牧曜饮了口茶水,“听说的。”
宋絮清哑然失笑,这个回答跟没回是一样的。
她干脆转移话题:“不知殿下匆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牧曜眸光淡淡地凝着她,却只看到她眸中的坦然,似乎并未有和他入了相同的梦,他意味深长地‘嗯’了声,“当时忘记问你,你为何需要我的庇护。”
宋絮清闻言被茶水呛了下,掏出帕子掩嘴咳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自是有我的原因。”
话音落下后,她咳得愈发激烈,裴牧曜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另一边手重新倒了杯茶水给她,“小口喝。”
宋絮清接过茶水,如他所说的小口小口地抿着,好一会儿才将那股劲儿给压下去。
裴牧曜见她缓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从容道:“我当然知道你来找我是有自己的理由,你也提供了相应的信息给到我,但我想同你做另一桩生意。”
他淡薄的眼眸中夹杂着些许探究,宋絮清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的话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什么生意?”
裴牧曜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如实告诉我,为何找我不找皇兄,为什么愿意入宫当伴读。”
闻言,宋絮清落在桌下的手指一紧,双手交在一起,抿唇不语。
她听出了裴牧曜话中的意思,他对自己之前对这两个问题做出的回答保持怀疑态度,或者是说他从一开始就不信她那些个含糊其辞的回答。
什么不干她的事,什么和裴翊琛不是一路人,这些裴牧曜通通不信。
裴牧曜并未催促她而是给时间思考,若是她这次依旧下意识地回答,他也是不会信的,宋絮清的防备心比他想象中的要重上许多,甚至超乎这个年龄该有的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宋絮清吁了口气,抬眼定定地直视他的眸,“你说是做生意,那我能得到什么。”
裴牧曜回视她,眼眸幽深,并不故作玄虚,直言道:“我对你全心全意的庇护。”
顿了顿,他补充道:“任何事情。”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不好意思!

言闭,厢房内霎时间静了下来。
宋絮清微启的唇瓣霎时间抿紧,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牧曜,他的话带来的震撼莫过于她意识到自己拥有再来一世,这是未来太子的许诺。
可她很清楚,要是真如他所言这般,往后他们可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宋絮清倒不会排斥和未来太子同乘一船,只是不明白,不过是想要她如实回答两个问题而已,为何能够赌上如此宝贵的承诺。
裴牧曜一瞬不落地凝着,眼前的人久久未语,清澈明润的眼眸短短时间内变化万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宋絮清还是没有想通,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就听到裴牧曜的轻咳声,他似乎是看穿了自己在想什么那般,道:“你的回答值不值我所给出的许诺是由我来丈量的,我觉得值那它就值得。”
宋絮清纤细眼睫微颤,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水清清嗓子,摊明了讲:“你想知道我对太子的态度,还是侯府对太子的态度。”
闻言,裴牧曜叩着桌面的指腹一顿,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意。
宋絮清顶着他逐渐冷下的眼神,溜圆的眼眸下意识地转了圈,生怕有长剑穿来,快速道:“南涧寺那晚后我不认为我在殿下这儿还只是模糊不清的名字,你好奇我为何会知道李锦的事情,侯府其他人是否知情,明眼人都知道于侯府嫡女而言太子乃优选,我为什么偏偏找上你,于情于理都不符合常理。”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裴牧曜眼中的冷锐逐渐散去,“你很聪明。”
恰如她所言他确实是好奇这件事,但不至于让他用这个承诺去换,只是夜夜入梦和这些事交织在一起,那意味便不对了。
你来我往的话讲到这儿,有些事情不必摊开讲但心中都有了杆称。
裴牧曜轻笑了声,“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这话有点出乎宋絮清的预料,她微怔须臾,将适才想到的理由道出:“娘娘突然为公主寻伴读,京中不少贵女都在猜测娘娘的用意,可是在为哪位皇子选妃,其他几位皇子的婚事娘娘自不会插手,那么只剩下太子和殿下你,而我更倾向于娘娘是在为太子选妃。”
宋絮清顿了顿,继续道:“这点不久前在殿下这儿得到了证实,但是,他真的会在伴读之中选妃吗?”
裴牧曜没有说话,呷了口茶水示意她接着说。
“听闻不久前太子殿下派出东宫侍卫,四处在寻找一名女子。”
这件事也是几日前崇苑殿中几位贵女用膳后闲话被宋絮清听到的,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传闻而是自己置若罔闻罢了。
但这也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就算未曾听说,这一世她也不可能再嫁入东宫。
“已经找到了。”裴牧曜淡淡地说,可下一瞬语气一转,“但若没有这位女子,你可会嫁给皇兄。”
宋絮清沉默,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若是到了不容拒绝的地步,自然是嫁的。”宋絮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将上一世的话打比方说出来,又开玩笑似地说:“不过我可不愿和东宫扯上关系,规矩那么多的地方与我八字相冲。”
不冷不热的语气落在裴牧曜耳中倒是品出了些许嫌弃之意,他嘴角微微扬起,“可找人算过?”
厢房内的压迫感不知何时已然消去,宋絮清暗暗松了口气,“不算也知道。”
裴牧曜端起茶杯,微微伸手,“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来找我就是了。”
宋絮清在桌下用手帕擦了擦手心中的汗,端起茶水与他相碰,“谢殿下。”
她骤然松懈的模样没有逃过裴牧曜的眼眸,他挑了挑眉,“你的丫鬟还在楼下,就算你说错了话,我也不至于在这儿杀了你。”
宋絮清:“……”
裴牧曜眸中闪过一抹笑,不再逗她,“可用过早膳?”
“用过才出来的。”宋絮清颔了颔首,“若殿下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嗯。”裴牧曜也不留她。
宋絮清福了福身,准备转身离去的刹那忽而记起一件事,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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