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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 by麦田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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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耶鲁,还是剑桥?”二叔慈祥地问:“我们家族很多人都是那里毕业的,很好进去的,当然了,国内的也很好进。不要耗费时间在其他无用的事情上了。”
这是非常大的差距,这是普通人一生接触不到,甚至意识不到的差距。
冬树平静地看着,她想到了很久之前,她也曾认识几个书生,为了科举几乎拼了命去。
但还是那些畅意纵马的官宦子弟,不曾科举,便得了更高的官位。
冬树怅然意识到,她和清卉的既生,以后不仅仅是她们的了。但她也知道,既生永远都会是既生,这是她养大的孩子,她有这个信心。
江家人说了很多,但既生都很坚持:“等我高考完。”
最后,江家人只能暂时放弃。江老爷子面色不豫,但二叔低着头,在江老爷子耳边轻轻说了什么,老爷子点了点头,表情舒缓了很多。
江家人热情地和既生道了别,说几天后还回来看他,便要出门了。
但既生忽然叫住了他们:“爷爷,二叔!”
二叔回头看他,以为他改了主意,满脸的兴高采烈,但既生微笑着指了指冬树和清卉:“这是我姐和我妹。”
二叔没太明白既生要什么,茫然地看着他。
既生只好再次提醒:“我姐养大了我,要不是我姐,我已经死了。”
他把这个恩情说得很重,江家人明白了,他们脸上挂着惯常的真诚笑意,拉着冬树和清卉的手道谢。
然后,他们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冬树的手里。
冬树有些不习惯,她发现了江家人都是很厉害的人。他们其实谁都不在意,对谁都高傲无比,但当他们发现谁有用时,便能热情真诚得像是全心全意。
即使现在被拉着手感谢,但冬树仍然记得这些人进门的时候,目光冷漠地扫过她和清卉,继而便是江家人身后的助理轻声让她们两个走远些。
“我不要,”冬树退拒着这张卡:“既生是我的弟弟,这是我应做的,不需要感谢。”
江家人眼中传递着微妙的情绪,彼此达成了一致。他们笑容更加灿烂:“我们怀屹啊,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身体不好,不在身边,只有我们这些亲人了。”
“是啊,多亏了你们两个,才能让怀屹暂时感受到了温暖。你要是不收这卡,我们家人心里多难受啊……”
“多谢你们照顾了怀屹这么久……”
字字真诚,字字怀屹。
字字将他与她们拉开了关系。
字字告诉她,他与她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冬树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她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既生。既生也专注地看着她,他们的视线碰触到一起的时候,既生无声张了张嘴。
他说:“姐姐。”
冬树忽然笑了起来,她心无芥蒂,和江家人客套着,最终说了再见。
等这些人走掉,院子里只留了几个大箱子,里面放了些他们给既生的东西。
院里恢复了极致的安静,他们三个谁都没有说话,清卉站在姐姐身边,与既生遥遥对视。
许久后,清卉愤怒地冲过去,将院子里昂贵的行李箱全都推倒在地,然后她又从姐姐手里抢过那张银行卡,作势就要折断。
冬树拦住了她:“别跟钱过不去。”
虽然这钱像是羞辱,像是江家人买断了恩情一样,但他们缺钱,既生要读大学,还有清卉的身体。
清卉手一顿,最后只狠狠将银行卡丢在了地上。
然后,清卉大声骂起来:“去他奶奶的,这是既生啊!”
“不是什么他们的狗屁怀屹,这是我们的既生啊!”
既生默默地看着,在刚刚和江家人的沟通中,他全身都在发冷,现在却慢慢有了暖意。
清卉恶狠狠走到了既生面前:“你是谁?”
既生慢慢开口:“我是既生。”
“我是谢冬树的弟弟。”
“我是谢清卉的哥哥。”
“我是谢既生。”
既生松开了拐杖,将清卉抱在了怀里。像是被激怒的小野兽一样的清卉在哥哥的怀抱中,终于慢慢松懈了身体。
“如果你不是谢既生了,我就恨你一辈子。”
清卉说完这句话,终于大哭了起来。

清卉今天的情绪很激动, 但冬树没有阻拦,憋着不好,让她哭出来就好了。
等她真的在既生怀里哭出来了, 冬树也松了口气。
冬树走过去,拍了拍既生的肩膀:“没事的,我在呢。”
这句“我在呢”,既生听过很多遍, 每次都能让他安心。这次也是一样,于是既生点了点头。
清卉哭声渐小,既生也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往怀里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既生有些害怕:“小花你怎么了?”
他们着急了, 还是会叫她小花。冬树立刻看过来, 却看到清卉微微闭着眼睛,呼吸急促,面色发青。
“小花!小花!”冬树大声叫她。
清卉勉强睁开眼睛笑了笑:“没事……”她声音含含糊糊的:“就是有点累……”
冬树立刻将清卉抱起来, 放在了房间的床上。
然后, 冬树和既生轮流看着她, 如果情况变糟糕,他们就立刻去医院。
清卉躺在床上, 呼吸又急又轻, 冬树将她的外套脱下来,她的胸脯不停地起伏,像是小猫儿一般。
冬树紧紧盯着她, 慢慢的, 清卉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冬树慢慢放下了心,她扭头小声和既生说:“医生说,情绪不能激动……”
“嗯,最近我们都注意点,好好看着,不能让她再激动了。”
既生看了眼院子里,几个箱子还歪倒在地上,泥土里露出半截银行卡,他沉吟片刻:“现在有钱了,带她再去趟医院吧。”
冬树点了头:“好。”
清卉已经醒了,她却不想去,她不想用那张卡,但她不愿这么说,于是找了理由:“快开学了,开学老师得讲中考的变革,题型变化特别大,我怕跟不上。等过段时间吧,要是我再不舒服就去。”
现在清卉是初三,面临着中考,开学时间比较早。听说今年中考要改革,题型和考试重点变化很大,开学了老师会认真讲讲这事的。
这确实是件大事。
冬树和既生细细检查了她的身体,确定她现在呼吸节奏正常,心跳也平稳有力,终于松了口:“那你在学校注意,不要激动,不要剧烈运动,一旦不舒服,立刻告诉老师,听到了吗?”
清卉答应了,冬树和既生这才暂时放了心。
然后,冬树给清卉喂了水,让她继续休息,之后她和既生出了门,在外面小声说话。
“要好好高考,知道吗?”冬树认真看着既生:“要当状元。”
她很怕既生被那些人说动了,于是解释:“你已经努力了那么久,他们给你的都是捷径,但你其实没必要走这个捷径的……”
既生点头:“我知道。”
他有些感慨:“不用高考、活在顶端、一切都被安排顺遂的,那是江怀屹,不是谢既生。”
“谢既生会好好高考、好好工作,好好地和姐姐、和妹妹一起生活。”
“至于江家的那些人,”既生淡漠地说:“以后过年过节的,我会给他们打个电话问好。”
冬树觉得那些人目前对既生不算坏:“也不必这样……”她实话实说:“他们毕竟是你的血脉亲人,更何况,他们的条件要比我们好得多。”
“以后看你心情吧,如果愿意和他们亲近些,我和清卉也不会介意的。”
“我们很爱你,只要你高兴点,怎么做都好。”
既生盯着院子的角落,那里有个水龙头,下面是青石板。每次洗手的时候,水流都会落在石板上,溅起水珠,于是青石板的周遭长出了一片野草。
冬树是想把野草定期清理的,但清卉那个小蠢东西坚持说好看,也就这样留着了。
但留着也好,夏天的时候,竟会长出几朵小花来。小花盛开那天,清卉尤其高兴,自封花仙子,说自己能看到一切美好的东西。然后被既生怼了一顿,说她就是看不清数学题。
江家人来的时候,很是嫌弃这里,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片野草,和青石板下的土地,小声嘀咕:“脏乱……”
这些云端上的人不染纤尘,只能看到泥土,却看不到三个孩子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年年。
这些人说既生受苦了,但既生不觉得苦,他打心眼觉得自己幸福极了,苦的是姐姐。
只是因为出身不同,明明最苦的姐姐,最后却无人心疼。
如果他跟江家人走了,姐姐呢?
姐姐身边只有一个不怎么懂事的清卉,以后谁来心疼她呢?
以后啊,既生想,他永远是谢既生,他可以去给那个已逝的父亲上柱香,也去见见一直生病的母亲,感谢生恩,如果母亲很需要他,他就经常去陪一陪。
但他永远是谢既生。
之后,江家人果然如他们所说,时常来看既生,江老爷子再也没来过,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
他们来时,总是劝说既生给他们回去,接受他们给他安排的人生,也总是带着贵重的礼物。
但那些礼物,确实对既生现在的生活毫无帮助。就像他们安排的人生,既生也不愿意接受一样。
比如,他们送了一个有国际球星签名的篮球,听二叔说,这个篮球市价能卖到十几万,国内现在只有六只。
但这有什么用呢?
既生没有右腿啊。
他们送了昂贵的电脑来,但其实冬树他们三个都不会用,他们每天都要学习,也没有时间用。最后只能放置在桌子上,上面套了一条清卉小时候的旧裙子算是罩子了,最新款的电脑彻底成了件摆设。
他们还送了价格昂贵的衣服和鞋子。
但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用,还不如姑奶每年过年时给他们送来的炸丸子。与其说是来送礼物,不如说是向既生展示能力,意图诱惑他。
这些东西被冬树好好地放置在了柜子里:“能拒绝就拒绝,拒绝不了就收着,以后等你工作赚钱了,就给他们也送些礼物。”
“不用那么贵,”冬树补充:“我们没什么钱,量力而为就好。”
“那我送一箱苹果。”既生立刻回答。
冬树摇头:“太轻了。”
她严肃地说:“得两箱。”
既生笑起来:“听姐姐的,那就两箱。”
清卉咬着笔生气:“太多了,太多了,给他们一人一个好了。”
江家人坚持了两个月后,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先是二叔找了既生谈话,说家人想念他,盼着他回去。
又说爷爷身体不好了,想让他回去看看。
后来,姑姑说,家里给他安排好了所有,国外大学的入学机会,公司的股份,什么都有。
但既生永远只有一句:“等我高考完。”
他们三个在家吃饭时,既生也说起来:“挺奇怪的,感觉他们很急。”
“我都说了高考后,其实也就几个月了,但他们急得好像等不了了一样。并且我问了我父母的事情,他们只说了我父亲去世,却不说我母亲的情况,似乎在隐瞒什么。”
冬树给他俩夹了菜:“你觉得他们另有所图?”
“对,但我说不清。”
“那就按你的节奏来。”
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了,他们三个的梦想正在一步步实现,不管什么事情,都等到高考后吧。
江家的姑姑也找了冬树,她不想让既生知道,于是在学校里找的,自习时,老师把冬树叫出去说有人找她。
江家的姑姑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穿着得体的深蓝色套装,和面对既生的笑模样不同。
校长看冬树进来,便走了出去,将办公室留给她们。
“我想让你和怀屹说说,”江姑姑直接点题:“他信任你,你说的,他肯定会听。”
“说什么?”
“这些年,我们确实很难,”江姑姑试图以情动人:“你多说说我们的难处,他会思考的。”
冬树只有一句:“您自己和他说就好。”
不管江姑姑怎么装可怜,她都只有这么一句“他是大孩子了,您自己和他说就好。”
江姑姑终于变了脸色,她俯视着冬树,用命令的语气:“你告诉他,说我们这些家人找了他很多年了,让他回来陪我们。告诉他,不要准备什么高考了,以后我们全都给他安排好。”
“至于你,”江姑姑倨傲地说:“你确实对怀屹有恩情,但你要知道,人这辈子都是不停在和不同的人走散的过程。”
“你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说实话,什么都一般。”江姑姑挑剔地看了看她,拍了拍桌上的成绩单:“但我们江家给你准备的东西,能让你一辈子无忧。”
她担心一个高中女生对一辈子无忧不理解,于是细细解释:“凭你自己,你能考上什么学校,毕业了找什么工作,拿多少工资?”
“你还当武术替身,挣那么一点钱,最后一身伤。”
“我们给你的,是最好的大学的入学名额,是毕业后高薪清闲的工作机会。如果你不想工作也很好,一张卡给你,每年上百万打给你,愿意做什么做什么,有事了打给我的助理,他给你摆平。”
“明白了吗?”江姑姑问她:“明白你得到的是什么了吗?但你需要付出的,只是在无意中和怀屹说上几句话罢了。”
冬树听着,她想着,百万是什么概念啊。
她出神地计算着,在她给自己勾勒的未来中,如果好好努力,抓住所有机会的话,其实也只能赚到上百万的。不过也许是一辈子的时间。
她并不是孩子,她喜欢钱,喜欢钱带给她的安全感。
但这份安全感,是能保护弟弟妹妹,而不是用弟弟妹妹换来的。
冬树一直知道自己很爱既生和清卉,但今天,她才有了一个具体的量值。
她爱他们,起码比每年上百万都要多。
她对着江姑姑鞠了个躬:“既生是大孩子了,您自己去找他说吧。不过不要说太久,他要高考了,现在很忙。”
冬树不再管江姑姑,自顾自走出了办公室。
回家后,冬树自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既生和清卉。
她很骄傲:“看,我对你们的爱很多吧。”
清卉抱着冬树:“姐姐对我的爱也这么多,那就是好多好多个百万了。”她搞不清百万是什么数量级,只觉得很厉害。
当然,不是百万厉害,是姐姐厉害。
既生郑重发誓:“我以后会努力,给你们挣回来好多个百万。”
冬树拍拍他的手:“我们一起努力,挣不来百万也没关系。”
他们谁都没把这个当回事,继续如常地读书。要是江家的人再来,他们就好好招待着,给他们上茶,请他们吃饭,然后他们三个就在一边认真学习。
但是给江家人上的茶,他们从没喝过,冬树请他们在家吃饭,他们也没吃过。
冬树可以理解,她见过助理给江家二叔递过来的水杯,十分精致,自然看不上他们有了裂纹的白瓷杯。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江家来的次数也变少了一些。
冬树满心以为没事了,大大地松了口气。
但在学校的时候,她正抬头看老师在黑板上讲题,忽然间,有人冲到了教室门口。
“谢冬树!谢冬树,你妹妹晕倒送医院了!”
冬树霍然起身,猛然从座位上跑出来,等她跑到教室门口,才反应过来和老师请假:“老师,我……”
老师没等她说完,便着急地摆了摆手:“快去快去!”
冬树立刻奔向了校外,在她奔跑的时候,看到了既生也从高三那边走了过来。
既生拄着拐,走的慢,冬树停下来,准备过去接他。但既生站在原地,挥了挥拐杖:“姐,你先去!”
冬树不再迟疑,当即冲到了校门口,刚刚清卉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校长正开车在校门口等待着,冬树上了车,校长便发动了车,径直向医院赶去。
待会,还会有人从学校出发,既生可以坐下一辆车。
她心急如焚,一上车就问校长:“清卉怎么了?”
校长告诉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晕倒了,听她班里同学说,脸色特别不好看,几乎喘不过来……”
到了医院之后,冬树狂奔向救护室,护士站在门外,告诉她:“心脏出问题了,手术还得很久……”
冬树在门口待了会儿,等到既生赶来,她便又立刻奔回了家中。
那张江家人给的银行卡,被冬树放在柜子里,和那个全国只有六个的限量篮球放在一起。
冬树接受了这张银行卡,但她希望这张卡没有拿出来用的时候,她想他们三个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但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了。
她拿了卡,再次跑到医院,去交了费,之后的费用要看手术的情况。但她检查了银行卡的余额,里面还有很多很多钱,她彻底放了心。
冬树忙完这一通后,满身都是汗,她在手术室门口坐在既生身边,两个人紧紧握住手,等待着医生出来。
他们等了很久,医生才走了出来。
医生很是疲惫,冬树亦步亦趋跟在医生身边,等医生喝了口水后,才开了口:“不乐观。”
“是很麻烦的手术,我们这里能暂时让她脱离危险,但要想治好,必须要去找最先进的心脏治疗团队。”
“这样的团队,目前世界上只有三个,其中两个都在国外,但还有一个在京市,花费很大。”
冬树立刻说:“我们有钱。”
医生点了点头:“那我帮你们联系。”
医生匆匆向前走:“我和贺教授团队的一个助理是同学,能联系到。”
能救就好,冬树的心根本放不下来,她想去看看清卉,但进不去救护室,只能将手按在墙上,想让里面的清卉感受到姐姐的温度。
之后,还有些手续要办,既生继续守在手术室门口,冬树按照护士的指示去办手续。
她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拦住了。
江姑姑坐在院长办公室里,怡然自得地转着椅子,冬树进门的时候,她正好背对着门口。
“你要说什么?”冬树率先开了口:“我这边挺急的。”
江姑姑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几次的接触,她已经能看出来冬树性格耿直,便没有绕圈子:“我救你妹妹,你让怀屹回家。”
冬树摇了摇头:“我不用一个换另一个。”
“这不是让你用怀屹换你妹妹。”江姑姑说:“怀屹在江家,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并且生活要比现在好得多,前途光明。”
“他只是年纪小,想不通而已,这件事对你和他都没有坏处,而你妹妹还能得救,这是双赢的大好事。”
冬树后退一步,她坦率地说:“可我妹妹并没有到需要你救的那一步。”
“医生说了,我妹妹需要更好的团队,便可以得救。”
“如果是在以前,我也许会考虑你的建议,但现在不用了。”冬树挥了挥手里的银行卡:“多谢你们,我相信你们不会在既生面前当一个要收回银行卡的出尔反尔的小人。”
江姑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孩子蠢得有些可怜了。
“医生说有人能救,只需要钱而已?”她轻声问冬树。
冬树点了点头:“对。”
江姑姑的眼神都变得怜悯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便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少女坚定的目光和妇人俯视的目光撞在一起。
“所以说,”江姑姑转过身,对着窗外自言自语:“我一直不愿意和下层人离得太近。”
“他们太天真,太弱小。”
“没野心的,安心过苦日子,而就算是有野心的,也只是想挣钱。”
“但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头顶的世界里,钱是最廉价的东西。”
江姑姑拿起了手机,随手打了个电话:“请一科院的贺教授团队近期不要接受任何手术,等我通知。”
冬树脸上维持的礼貌笑意慢慢僵住了。
江姑姑放下了手机,坐在了椅子上,她缓缓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她的脚尖微微翘起来,鞋底没有什么尘土的痕迹。
“好了,”她若无其事:“现在你需要和我交换了。”
冬树并不相信,她潜意识知道也许是真的,但她立刻转身,想去确认下,问问医生是不是真的联系不到了。
江姑姑不管她,只在她即将跑出门的时候告诉她:“不要告诉怀屹,不然没得谈!”
冬树一口气跑到了医生的办公室,看到医生正在皱眉打电话:“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什么?你们研究经费被卡了……”
“怎么能这样!这孩子才初三,小小年纪……你们明明做得到……”
电话那端的声音也很大:“我们也得吃饭!”
吵闹了很久,最后挂了电话,医生歉疚地看着冬树:“贺教授最近不见人,另有安排了。”
冬树什么都没说,只是鞠了个躬,她走到了救护室门口,看到既生仍然呆呆地看着里面。
她坐在既生的身边。
这些年来,其实他们三个毫不隐瞒彼此。但这会儿,冬树却犹豫了。
真的要告诉既生吗?
她要怎么说,说他的血脉亲人用清卉的命做要挟,逼他回家?
然后呢?然后既生就会知道他的亲人原来竟是这样的豺狼,原本维系的表面亲情是不是会就此分崩离析?
就算既生去找了江姑姑,江姑姑又会承认自己所作的事情,然后因此给予清卉帮助吗?
冬树忽然意识到,江家不会。只要他们咬死了自己和清卉没有关系,那他们便能完全无辜。
清卉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起身,摇晃着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既生在她身后喊:“姐!姐!”
冬树回头,勉强对他露出了笑意:“我没事。”
既生有些担心,想跟过去,但冬树阻止了他:“好好看着你妹妹。”
她到了院长办公室里,江姑姑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手中一本晦涩的医学书。
“发病率低,死亡率高……”江姑姑轻声说:“必须要在五天内手术,不然活不过三个月。”
然后,她似乎是刚发现冬树一般,惊讶起来:“我不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当然了,就算不从我这里听见,也会从医生那里听见。”
“毕竟……这是你妹妹的诊断。”
书里掉出来一张诊断单,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只要……”冬树艰难开口:“只要既生去了你们家,清卉就能得到治疗?”
“对,”江姑姑点了点头:“聪明孩子,但是怀屹必须要心甘情愿,并且一直留在江家,最好能和之前全部割舍。”
“这个我做不到。”
“这个,你必须做到。”江姑姑温和起来:“你知道应该做什么了吧?”
“……我承诺,我和妹妹……不会主动联系既生一次……”
“错了,再说一遍。”江姑姑笑吟吟地看着她:“乖孩子,之前承诺给你的,都会给你的。”
冬树视线放在地上,她看着阳光投射进来摇晃的树影,身体有些发僵。
“我承诺……我和妹妹……不会主动联系江怀屹……”冬树抱着一丝期待:“但我无法阻止他联系我们。”
江姑姑脸上露出了悲悯和好笑的表情:“只要他回去了他本属于的那个世界,就不会联系你们了。”
“别耍花样,”她轻飘飘地说:“在我们眼里,你妹的命,可不值钱。”
冬树再次坐到了既生的身边,她扭头认真看他,好好看自己养大的少年。少年皮肤白皙,因为不怎么室外运动,而全身温润,没什么棱角。
少年的眉骨高,显得坚韧,但睫毛又有些长,有些矛盾,但很好看。
冬树贪婪地看着他,看他的眼睛,看他手背上的小痣。
直到既生扭头,有些害羞地问:“姐姐?”
冬树眼含热泪,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泪水全部擦去,她不再看他。她不想让既生走,但江姑姑不是商议,而是通牒。
他们握住了清卉的命,便握住了冬树和既生的全部转机。
清卉在冬树和既生的眼里,是世间光明,但在江家眼里,宛若蝼蚁。
冬树微微侧身,不让既生看见自己的脸,她胸中闷痛,片刻后才努力发出了声音:“你回江家吧。”
既生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姐?”
他茫然地又喊了一句:“姐姐?”
他似乎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他便因为自己身体残缺,时常担心被抛弃、被嫌弃。冬树察觉到他的想法,总是尽力守护着他,给他安全感。
她用了全心全力,将他养成了最好的少年,现在却真的要将他抛弃了。
即使既生看起来茫然又无助,但冬树什么都不能说。她应该骂他一顿的,假装生气,说些恶毒的话将他赶走,但她说不出来。
她养大的少年和少女,是多么美好的小东西。
两个人陷入了僵持中。
既生却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看向救护室,又想起姐姐刚刚着急地跑来跑去,他试探着问:“贺教授来不了了吗?”
冬树没看他,只微微点了点头。
既生心中的想法更加清晰:“……我走了,他能来吗?”
冬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既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大大地舒了口气。
他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原来,姐姐并不是主动要放弃……
他不想走,但如果他不走,他能做什么?难道去闹吗?闹就能成功吗?大概率是撕破脸,连表面的和谐都无法维系,他和姐姐不敢拿清卉来赌。
他看向救护室,里面一直很忙碌,那个嘴巴欠兮兮的小东西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也许现在还被切开了胸口,露出了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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