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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 by麦田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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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以后我和清卉……不能主动联系你。”冬树说出了与江姑姑的约定。她希望既生能明白,她一直爱他,只是迫不得已。
既生微微点头,即使刚刚有些难过,但现在他却心绪平静了起来,甚至因为自己终于对姐姐和妹妹有用了,而感到一些隐秘的幸福。
既生撑着拐杖站起身,走廊的尽头,嘉明集团的总助段季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装作是刚知情的样子询问着护士:“怎么回事……”
但问话的时候,段季的视线却隐隐地停留在冬树和既生的身上。
“姐,”既生笑起来:“我走啦。”
少年拄着拐杖,背着光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冬树扭头看着他,眼睛中的热意终于涌出了眼眶。
她没有哭出声音来,她怕他听到她的哭声便会跑回来。但她不知道,少年迎着光,同样的满脸泪水,段季走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敢说。
他走过了长长的通道,在出口短暂停留了十几秒。
他身体有些晃动,但最终没有回头。
冬树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兴冲冲地跑过来:“贺教授的团队可以了!今天就能出发!”
冬树点了点头,她再次扭头看向通道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在心里默默告别。
再见了啊,谢既生。
作者有话说:
清卉发病是因为江家人不止找了冬树聊,他们也找了清卉,告诉她说她和冬树没有血缘关系,说她和既生一样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说冬树耽误了他们的前途,清卉与他们大吵,情绪极度激动,然后昏厥,这些内容会在后文陆续提到。
本文存稿已过大半,均由存稿箱发出,文章主线无法做也不做任何更改,本文从头到尾没有勾选过爽文标签。
重生不是稳赢,冬树上一世死亡不是自己的选择,这一世仍然会遇到一些让她无能为力的事情。我想写的是一个女孩子成长生活的故事,她曾被现实打败,但最终仍然会打败现实。

冬树晚上没回家, 她就坐在妹妹病房前的椅子上,枯枯坐了好几个小时。
她到的时候,还是下午, 她坐过了西斜日落,坐到了月明星稀。
清卉的病房里,一直有医生和护士在,他们得到了医院领导的叮嘱, 要不惜一切代价治疗这个女孩。医生们不知道这个女孩什么来历,但既然是领导的指示,他们就遵守了,用上了最贵的器械和药物。
这里是重症病房,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走廊里空荡荡的。
楼梯处的灯光是声控灯, 外面偶尔有汽车的鸣笛声, 声控灯便亮了起来,片刻后再次变暗。
那抹灯光便忽明忽暗,冬树目光无神地盯着那处灯光。
妹妹得救了, 但既生走了。
冬树心中没有一点开心的情绪。
她觉得很悲伤。
在除夕, 他们三个还高高兴兴的, 商量着上大学之后的生活,怎么赚钱租个小房子, 那时候他们以为每一天都能和除夕那天一样过。
冬树非常难过, 难过的是既生离开了,难过的是清卉的命竟然要用既生的离开来换。难过的,也是自己始终都无能为力。
她看向自己的拳头, 她之前曾以为, 她有力量做到很多事情, 但现在却发现,其实她软弱至极。
她练拳有什么用?
她并不能把既生从江家手里抢回来,也不能自己拯救清卉。
冬树悲伤地发现,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始终都是湍流中的一滴水珠,融不进去,却被挤着、推着、反抗着、被迫着,沿着既定的路线行进。
她没有比其他人更聪明,也没有比其他人更厉害,唯独擅长些拳脚功夫,却无法打碎看到的、遇到的一切不公。
“睡会吧。”病房里一个护士从病房走出来。
冬树抬头看护士:“姐姐,我妹妹怎么样了?”
“明天贺教授就来了。”护士拉住冬树的手,将她带到了一间空置的病房中,让她在床上躺下了。
冬树不放心,挣扎着想起身:“我想陪着妹妹……”
护士坚定地将她按下:“明天你还得陪一天呢。”
冬树只能睡下了,她脑中乱糟糟的,精神已经紧绷了一整天。她闭上眼睛,眼前却总是似乎闪着迷幻的光。
她其实很疲惫了,但总是睡不着。
她很少失眠,现在却只能逼着自己休息。
冬树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又听到了护士姐姐的声音:“吃点东西吧。”
她从床上起来,趴在小桌子边上,一口口地吃护士送给她的小馄饨。小馄饨包得很精致,冬树一口一个,她吃了好几个,却没尝出味道来。
护士姐姐又去忙了,冬树停下勺子,眼里又蓄满了泪。等发现眼前模糊的时候,她慌忙抹了把眼睛。
她并不是个脆弱的人,今天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从大清山出来之后啊,日子虽然苦,但遇到的都是好人。现在慢慢长大了,社会就缓缓地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冬树默默地流着泪。
她不爱哭,因为觉得哭没用,与其哭一场,不如动手打一场。但现在哭没用,打也没用,她只能这样宣泄下情绪。
她哭自己上一世的娘,哭上一世的大妹二妹,哭这一世的既生和清卉。
但等她哭完了,便又是那个刀枪不入的谢冬树。
她用纸巾细细擦干净脸蛋,吃完了那一碗小馄饨,又把碗刷干净,就再次躺在了床上。
这次,她很快进入了睡中。
早上,冬树不用护士叫,自己就醒来了。
她站在清卉的病房外等待着,等着贺教授的到来,但她没等到贺教授,先等到了祥文叔。
祥文叔急匆匆走过来,有些不认识路,于是一边问护士一边找,终于找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冬树。
“冬树,”祥文叔拉住她:“我们听说消息的时候晚了点,一大早去取了钱。”
祥文叔把手里的小包使劲往她手里塞:“你看看还差多少,不够的话,你姑奶还在找她年轻时候的那个金耳环。”
冬树死寂的心,慢慢有了动静。
她将小包握在手里,沉默片刻后,将小包还给了祥文叔:“叔,我们不差钱。”
祥文叔从自己的挎包里往外拿包子和鸡蛋,左顾右盼没找到既生:“既生呢?你们一起吃点吧。”
他才反应过来冬树刚刚说不差钱,他不信:“你们三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差钱呢。”
冬树脸上露出了和哭一样的笑容:“叔
,你不是问既生吗?”
“我用他换钱了。”
祥文叔觉得她在说什么傻话,但一看她表情,又发现不太像。
“怎么了?”他问:“既生去哪儿了啊?”
冬树不能再说了,她只摇了摇头:“叔,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今天有京市的专家来给清卉治病。”
祥文慢慢有些明白了,他从自己娘那里听说过,既生是捡来的孩子,前段时间总有些穿得很好的人去找既生……
他想不明白,但不再问,陪她等了很久,看她情绪一直不对,绞尽了脑汁想哄哄她。
冬树却劝他离开:“清卉还不知道要住多久的院呢,祥文叔走吧。”
祥文不想走,但他看了冬树的状态,终究还是离开了。他得给冬树自己的空间,临走前,他仍然执意把钱留给了冬树:“要是需要了,随时叫我来。”
之后,姑奶带着洛洛来过一趟,荷花婶子来过一趟,都被她劝走了。
她小学的好朋友王星星也来了,带来了一个厚厚的装着钱的信封。
校长和清卉的班主任都来了。
冬树没了和别人说话的力气,沉默地坐在病房门前等待着。
等到了下午,风尘仆仆的贺教授一途才出现在医院里。
“我们看了孩子心脏的图片,上午去找了资料,现在已经想到办法了。”贺教授直接走进了办公室,铺开一张纸,和其他医生商量着手术的细节。
没多久,他们便达成了一致,全都换上了白大褂,进入了清卉的病房中。
这次手术持续时间未知,难度未知,没人告诉冬树这些。
她自己一个人,只能吊着个心,等在门口。
偶尔还有些年轻的医生也站在门口,激动地看着里面:“这可是最难的手术,要是成功了,就是经典案例了,能上教科书。”
护士不满地瞪了这个医生一眼:“病人家属在这儿呢!”
医生紧张地看了冬树一眼,生怕冬树生气。但冬树直愣愣地看着关着的病房门,心里没有一点情绪。
中间,有护士出来,急匆匆地让冬树签署什么单。
冬树签了很多张,上面的词语都很吓人,但她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安静地签了一张又一张。
手术做了很久,之后还有术后的其他流程。
冬树等了几天,嘴巴上干出了皮,也不记得自己每顿饭吃的什么,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终于等来了能进病房的时候。
“手术成功了,”医生松了口气:“贺教授果然是全国顶尖的专家,如果不是他,你妹妹这次凶险了。”
“之后,你妹妹需要漫长的恢复期,但恢复期后,她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但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要情绪波动太大,不要剧烈的运动。”
“你妹妹这次爆发,应该就是情绪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导致的……”
冬树走进去,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清卉,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如果既生在,也许会说她现在是个真正的小怪物了。
但既生不在。
既生不在了。
她只有清卉了。
冬树奔过去,轻轻抓住了清卉的一只小手指。
这就是她唯一拥有的了。
她又守了很久,这次能看到清卉,总算比守在外面更安心一些。很久后,清卉终于挣开了眼睛。
她看着趴在床边的冬树,小声叫:“姐姐……”
冬树抬起头,清卉便看到了姐姐现在憔悴得不像样子。清卉有些想哭,她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像虚无飘渺地在空中,看到了姐姐在外面痴痴地等着她。
清卉即将哭出来的时候,冬树哄她:“不要哭,你哭了,姐姐更担心。”
清卉就憋回了自己的眼泪,她随口问:“哥呢?”
冬树摸了摸她的头:“等你好了再说。”
这一下,清卉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有些不敢信,但姐姐现在憔悴成这样,清卉不敢再追问。
等两周后,清卉终于能出院的时候,冬树才告诉她既生已经走了的事情。
清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
她知道,自己的得救和既生的走之间,肯定存在着什么关系。
但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急?为什么要为了她回到那一家去?
清卉无法接受,她发着脾气:“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冬树立刻呵斥她:“清卉!”
但清卉仍然很生气:“姓江的那一家,猪狗不如的,他怎么能回去!”
清卉之前也讨厌江家,但没有讨厌的这么厉害。冬树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来一些疑点来。
为什么当时清卉送了医院,校长就立刻跟了过来?听说还是校长打的急救电话,但不是说清卉是在教室里晕倒的吗?
江家人找过冬树,那他们……是不是也找过清卉?
冬树一激灵:“清卉,你晕倒的时候在哪里?”
清卉看了她一眼:“不在教室……”
冬树已经猜到了:“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和对姐姐说的一样,我一激动,就这样了……”清卉声音有些虚,但随即愤怒地说:“所以他为什么要回去!他为了我回去,还不如让我死了!”
冬树总觉得有些不对,江家说的话,自己都对清卉说过一遍了,就是担心她生气,所以提前让她知道情况,她怎么还会情绪激动到发病?
但现在清卉愤怒地在骂既生,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冬树只能先哄哄她,让她不要生气,也不要责备既生了。
清卉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埋怨自己。
她盼着哥哥能给她打个电话,她能问问哥哥现在怎么样,也许能让哥哥回来。
毕竟,她做了这么大的手术,哥哥就算不方便回来,也一定会打电话问问的。
她日日在面馆附近溜达,既生知道面馆的电话,要是既生打了电话,面馆的孩子一定会去叫她们,她就能立刻过来了。
但她等了很久,都没能等来既生的一个电话和和一封信。
既生就这样,真的不见了。
既生消失在她们的生命中。
冬树和清卉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东西已经少了一些,都是属于既生的东西。冬树把既生的那间房锁上了,很少进入。
偶尔,她也会进去打扫下,但从未幻想过既生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知道,他们共同度过的十几年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深厚情谊也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们却是已经身处不同的环境中,人都是会改变的。既生肯定会记得她们,但他也会被各种事情缠住手脚,被新的家人困住身体,旧的记忆会被新的记忆覆盖,从此变得黯淡。
冬树不喜欢江姑姑,但她不得不承认,江姑姑说得对,人都是会走散的。
人生,就是一场场相聚与别离。
冬树之前就不是多话的人,现在更加沉默了一些。她时常觉得无能为力,不再有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意气。
冬树记得自己的承诺,绝不主动去联系既生。但清卉不死心,拼了命去找办法,想联系上哥哥。
但她问了很多人,打了很多电话,发出去很多信件,最后没有收到一点回复。
清卉慢慢地,不再提起既生这个人。
三个人的时候,武馆住着正好,现在却空旷了很多,但她们默契地不再提起,偶尔做饭的时候,冬树会随口喊一句:“既生,递块姜……”
话还没说完,她便戛然而止,而清卉默不作声,把姜递了过来。
因为清卉要休养身体,一直没能上学,冬树便在家里陪着她,有时候,姑奶和荷花婶子也会过来。
也许明年她们两个都需要留级,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们又能怎么办呢。
很快便到了高考的日子。
高考的最后一天,清卉一反常态起得很早,冬树睁开眼,便看到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
那是除夕后他们三个商量要在既生高考最后一天穿的。
冬树便也穿上了红色的裙子,这一天,她们两个都安安静静的。
到了下午,冬树问清卉:“去不去?”
清卉点头:“姐,走吧。”
她们牵着手,走到了一中门前。
一中很大,是整个蔚市的高考考点。她们站在树下,等到铃声响起的时候,高考便结束了。
无数兴奋的考生,奔向了自己等在外面的父母。只有两个穿着红裙的女孩,满脸的平静——她们等不到自己要等的人了。
她们从高考结束的铃声开始等,看到了第一个考生激动地跑出来,等到了人山人海,又等来了冷清,直到空无一人才离开。
但她们并不知道,在人群中混着考场里零星开出的几辆车,里面坐着学校的领导,其中还有一辆车,里面坐了个沉默的考生。
既生出神地看着外面。
回到江家之后,他得知了很多真相,也明白了很多之前不懂的道理,见到了很多钱和权力做到的可怕事情,他回不去了,也不敢和姐姐妹妹再联系。
能力差距太大的情况下,亲近便会招致对姐姐妹妹的致命伤害。大象经过时,脚步带来的震颤便可能毁了蚂蚁的一生。
姐姐再厉害,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有些拳脚功夫、懂事很早的小姑娘。一个人无法战胜不了一支军队。姐姐也无法战胜一个豪门家族的威势和权柄。
这次是用清卉的命来拿捏,下次呢?
他宁愿无情。
但高考,他还是坚持来了。
这是和校长说好的,换清卉入学的条件,他得完成。
这也是……他们约定了很多年的梦想起点。
只是,这个起点,已经变成了谢既生的终点。
他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了吊儿郎当的声音:“怀屹,今天和二哥去玩吗?”
他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雀跃:“好的啊,二哥。”
说话间,车子开出校门,他眼角闪过两点红色,猝不及防便刺痛了眼睛,流出了眼泪。
电话里,二哥还说着今天去哪儿玩,他却拼命地回头,贪恋地看着那两点红色……
除了巨额的手术费,冬树实在出不起,只能使用了江家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其他的时候,她和清卉都不再使用它了。
对冬树而言,那就是她用既生换来的,每次看到,便觉得心痛。
而对清卉而言,那就是自己无能的表现,也是哥哥背叛她们的证据。她年纪小,对哥哥的思念和对自己的责备,成了她放不下的痛。
冬树发现了清卉的这种征兆,尽力在生活中来改变,她想告诉清卉,这事不怪她,也不怪既生。
清卉不想生病,既生也不想回去,冬树也不想成为今天的结局,他们都是迫不得已。
但清卉现在十分抗拒听到既生的名字,只要姐姐说到既生,她就立刻捂住耳朵。
为了清卉还在恢复期的心脏考虑,冬树也只能暂时放弃了继续劝清卉的想法。她想着,清卉现在还小,等她长大点了,应该就能想明白这件事的不容易了。
高考完没多久,就放暑假了。
她们两个彻底荒废了一个学期。现在冬树拿起旧教材,给清卉讲课,但她自己,却没人帮忙辅导了。
没多久,高考成绩出来了,但这事已经和她们两个没关系了。
冬树和清卉照常在家中,继续往常的生活。冬树练拳有时会带着清卉,清卉现在身体慢慢康复,比之前好很多,可以低强度的运动了。
有一天,冬树发现少了些课本,她给老师打了电话,老师帮她申请了暑期进校。
她和清卉两个人便出了门,去学校里拿东西。
她们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两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学校门口挂了一张硕大的红色条幅,上面是喜气洋洋的大字。
“恭喜本校学生谢既生获得省理科状元!”
清卉看着那张条幅,结结巴巴的:“姐,他来考了……他考到了状元!”清卉有些喜悦,这是她们追逐很久的梦想,真的成为了现实。
但她立刻愤怒起来:“姐!他来考了!”
“他明明来考了!却不见我们啊!”
清卉撕心裂肺一般喊起来,冬树连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尽力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清卉呜呜地哭起来,对□□渐累积的思念慢慢消散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张条幅也许是哥哥留在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了。自此,世上再无谢既生,只有江怀屹。
谢冬树和谢清卉思念谢既生。
但江怀屹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亲人,他也许慢慢开始,不再思念冬树和清卉。
明明他能联系到她们,明明他可以!
清卉心中日渐积累的思念,在这一刻变成了恨意。
在之后的一天晚上,冬树和清卉在一间房里一起学习,冬树写完一篇英语作文后,先去外面洗漱,等她要进屋的时候,却看到屋里清卉正认真地剪着什么。
冬树悄悄走近窗边,便看到清卉正在从照片上剪下既生来。
这张照片,是他们在动物园的时候拍的。
刚开始,上面有四个人,后来,清卉剪去了小吉。
现在,她又剪去了既生。
可是,照片里,既生就站在冬树的另一侧,冬树还伸出一只手来拥着他。清卉这一剪,便剪走了既生和冬树的半条胳膊。
照片变得瘦长,上面只有冬树和清卉两个人。她们笑得心满意足,被定格在那时的快乐中,感受不到现实的苦涩。
既生就此,成了一个从未在她们生活中存在过的人。
校长来过武馆一趟,问问冬树和清卉之后的学习计划,她们这学期没怎么上课,可以选择留级。
清卉本应该中考的,但校长影影绰绰地暗示,有人打过招呼了,清卉如果想上高一的话,不必经过中考的流程,便可以进入最好的班级。
冬树表示要考虑下,之后再给校长回答。
她们两个认真思考了几天,“我不想留级,”清卉诚实地说:“我想快点长大,如果留级的话,我还得四年才上大学。”
冬树也在思考问题,之前按照她们的考虑,一个接一个的上大学,等冬树上了大学后,清卉可以住在姑奶家里两年。
但现在,她却舍不得了。
只有她们两个了,她不想和清卉分别那么久。
“我留级,”冬树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你正常升学。”
这样子,清卉高一,冬树高二,她们只差了一年。并且,冬树能辅导她落下的课程,肯定能跟上。
清卉也同意了,她亲亲热热地抱着姐姐:“我们都要考个好大学。”
这次之后,她们不再打算使用江家承诺的特殊途径进入大学,她们会自己努力,不再和江家有任何的交集。
她们做好决定,便告诉了校长。
然后,没多久,便接到了小央的信。
小央这次到了南方,他说已经到了新的剧组,他问过了,剧组还有个小小的角色没有定,需要武术功底,也许可以露露脸。
小央说,他想着现在是暑假了,也许冬树愿意来,便写了这封信。
清卉也看了这封信:“去啊,姐!”
冬树却有些纠结:“不然还是在家里吧,我担心你身体。”
清卉乐呵呵的:“那我跟姐姐去!”这话一出口,清卉就发觉,这是个很好的办法,她一条条分析:“医生说我需要休养,但也说了不能总在家里,要走一走。姐看,小央哥哥说的地方,四季如春的,现在天气可比蔚市舒服。”
她撒娇:“姐姐就带我一起去吧。”
清卉说得有道理,冬树听她说完之后也觉得,可以带她去一趟。一是确实能赚钱,二是让清卉散散心。
这段时间,她们心力交瘁,其实情绪都不太好。
冬树同意了:“行,那今天就收拾行李,明天一起出发。”
清卉欢呼着去收拾东西了,冬树看着桌子上展开的信。
里面有句话让她心动——“也许可以露露脸。”
她很想露脸,露脸了,演好了,以后才可能有名气,有更好的机会。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才能有一点点能力,也许能不被胁迫,能做出自己真正想做的选择。
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冬树现在出神地想着,露脸啊,如果她在电影里露脸了,是不是既生就有可能看到她了?

第47章 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儿
蔚市位置不算很难, 也不算很北,但夏天很难熬,并且昼夜温差较大, 因此冬树带着清卉到了西市的时候,深深地吸了口气。
西市前不久刚刚下了一场雨,现在空气湿润,阳光不像蔚市一样带着灼人的温度, 微风习习,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西市是个历史颇为悠久的城市,有很多古迹,也是个旅游城市。
正值暑假,西市的游人很多。
虽然小央说,剧组还在选人阶段, 并不着急, 但冬树仍然想尽快去剧组,把这事确定下来。
清卉很少外出,她不像哥哥一样, 时常能参加竞赛, 得到外出的机会, 也不像姐姐出去拍戏。她是个真正的小可怜,除了之前一起去了京市一趟, 其他的时间, 她都呆在蔚市。
清卉目不暇接,先看了路过的女游客的漂亮长裙,又盯着街边的仿古路灯看。
冬树看着她, 就想笑了, 傻孩子, 看景点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只看路灯。这些路灯虽然做的挺真的,表面都是生锈的痕迹,但在冬树眼里,还是假得明显。
她牵着清卉的手,一直不敢松开:“先跟姐姐去剧组吧?”冬树柔声问清卉:“等正事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去玩。”
清卉响亮地答应了:“好!”
临出发前,冬树终于花了一笔钱,买了一个手机。
她买的最便宜的,只有最基础的功能,但这就足够了。她给小央打了电话,小央本来要接她们的,但冬树拒绝了。
现在,她们两姐妹就坐上了小巴车,前往了剧组所在的位置。
小央之前说得清楚,这次拍的是悬疑片。这个剧组不大,资金不多,应该不会拍很久。他的信里没敢写得太明白,但冬树能看懂,他意思是说,因为演员都没什么咖位,导演也不出名,所以冬树才能争取拿个小角色。
后来,在电话里,小央才说得更直白了一些。
“剧本挺垃圾的,”他坦然承认:“我读书不多,都从这个剧本里看出来不少逻辑漏洞来。”
“但谁知道呢,红不红都是缘分的事,反正有了机会,还是要试试的。”
冬树和清卉在小巴上晃悠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剧组。她已经有过两次拍戏的经验了,所以一下就看出来,这个剧组果然不怎么样。
人少,现场也很混乱。旁边就是一个废弃的古村庄,里面正在组装临时的拍摄间。
乱糟糟的,冬树带着清卉无所适从,看不出来谁是导演,谁是演员。
幸好,一个人站在原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大大地挥了挥手:“冬树啊!”
是小央!
他现在穿得灰扑扑的,刚刚还在帮忙拉绳子,冬树还以为是道具组的人,根本没看出来是他。
小央跑过来,将冬树怀里的包裹接过去,看了清卉一眼:“呦,小花又漂亮啦?”
小央笑嘻嘻的,就要用自己干活的脏手去捏一下清卉的脸蛋,清卉挺爱干净,立刻将他的手打了下去:“你脏死啦!”
他们仍然和之前一样的相处,似乎小央刚从武馆离开不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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