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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 by麦田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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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后无人敢再开口说些什么。
她就这样,穿着带血的衣服,赤着脚,牵着一个惶恐的女孩的手,镇定地走了出去。
送冬树来的司机还在外面等待着,冬树现在的情况将他吓了一跳,等坐好之后,全身的痛感便全部奔泻而来,一直维持的平静陡然坍塌,冬树乏力地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小宜努力维持着平静,告诉司机:“先走,先走出去。”
司机连忙发动车子,从别墅的入口走了出去。
现在去哪里?
冬树也不知道,应该回家的,但回家后怎么办?让清卉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让她害怕吗?
刚刚满腔的无所畏惧,现在却多了些担忧来,她今天的做法,会不会对清卉有影响啊……
这时候,冬树才注意到自己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手脚都疼,小宜帮忙将手机拿了出来,里面有很多未接电话。
有清卉的,也有既生的。
冬树正在迟疑给该谁回电话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于是,她接通了既生的电话。
“姐,”既生声音急促,却很温柔:“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冬树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不同,难得有些虚弱。
既生略一沉默,立刻告诉她:“来医院,上次小吉去过的那家私人医院。”
他立刻安顿好姐姐应该去的地方,同时,他让段季和医院联系好,准备接待。打给清卉,让她过去找姐姐之后,接下来要处理的,才是最难的部分。
谭总和杜导,可不是好处理的人物。
即使困难,但既生仍然没觉得姐姐有任何错处,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要是自己在的话,是不是姐姐就不会被逼到这一步来?
过刚易折。
但姐姐从来都是一株大树,树即使被暂时遮蔽了阳光,但也从来不会弯腰。
冬树到医院的时候,清卉也已经赶到了,和医生一起在入口处焦急地等待着。她心中充斥着很多疑问,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在看到姐姐那一刻,清卉所有的疑问全都压在了心中:“姐,姐!”她和小宜一起,给医生帮忙,将姐姐放到了担架床上。
医生需要清理冬树的血迹,来确认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在医生将冬树送入病房后,清卉和小宜等在了门外。清卉站在病房门前,使劲想往里看,但什么都看不到。
既生很快也赶到了,和外面的护士简单问了情况后,他和清卉点头示意,便继续打电话去了。
他不断说起一些人的名字,安排着怎么联络,很明显是要解决姐姐的这件事情。
清卉本来已经提起来的心,慢慢地落了下来,她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的自己在病房里躺了很多天,姐姐又是怎么过的那段日子?
现在既生还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等待着,那么当年的姐姐呢?
清卉沉默着坐下,小宜也坐下了她的身边,因为路上不断搀扶着冬树,小宜粉色的礼服上面也是大片的红色血迹。
小宜很想说些什么,但清卉学姐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小宜便只能保持了安静。
等到既生那边的联络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小宜才有机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都怪我……”小宜轻声说:“都怪我当时喊了冬树姐救我。”
“和你没关系。”清卉面无表情:“就算你不让她救,也会是这样。”
“就算今天不是你,也是一样的结局。”
清卉说得冷漠,但他们都明白这是事实。
但小宜的愧疚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太多,她低着头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
他们三个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夜色渐深,清卉终于动了,她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小宜披上。
小宜颤抖着哭起来:“对不起……”
“真的不怪你,”清卉竟然微笑了起来:“那是我姐,我知道的。”
风有些凉,清卉将自己的外套给了小宜后,便也感到了一点冷意,她的视线和既生对到了一起。
“给我。”清卉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
既生便只能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手术室的灯没有亮很久,医生便出来了:“问题不大,她身体很好,受了些皮外伤,出血量不大,只是用力过度,需要休息。”
他们三个到了病房里,守着冬树。
冬树脸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露出了细碎的小伤口。
其实冬树已经醒了,只是她不敢睁开眼睛,不知道怎么面对清卉和既生,现在想来,她不该那么冲动,这事也许会给清卉带来麻烦。
但她向来做不来软事、说不来软话,其实不管如何开始,事情到最后都会是这么个结局。
病房里太过安静,冬树最终睁开了眼睛。
第一句,便是“对不起”。
但她对不起谁呢?她对得起小宜,也没有对不起清卉和既生,唯一对不起的,便是她努力这么些年,走到了现在的艰难行程而已。
既生懂她的意思,立刻安慰她:“姐,没事,我这边正在处理,清卉不会受影响的。”
但姐姐这边,他目前还无法保证。
那就好,冬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只要清卉不受影响就没关系,至于她自己?
完了就完了吧。
她看着头顶白色的灯光,洒脱地想,得罪一个杜导换一个无辜的小宜,倒也没吃亏。

第84章 不合时宜的正义
尽管心里担忧着, 但冬树仍然被清卉和既生要求躺在床上休息,他们兄妹两个去解决所有问题。
小宜和学校请了假,留在医院里照顾冬树。
罗倾十分崩溃。
这些日子, 她心情都挺好的,昨天晚上还和多年好友一起喝了酒,畅谈当年的学生时代,勾起了不少回忆, 抱着这些美好的事情进入了梦乡。
结果,第二天一醒来,她便得知了这个巨大的噩耗。
她手下最省心、也最有出息的冬树把大投资人谭总得罪了!
冬树向来不惹事,但一出就是大事!
杜导解除了和冬树的意向合同,拒绝冬树拍摄自己的戏,甚至开始在圈内发布封杀冬树的消息。
罗倾被吓得心跳突突的, 当即打了冬树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小宜, 小宜说了医院的地址,罗倾连早饭都没吃,头发乱糟糟的便奔了过来。
冬树的胳膊受的伤比较重, 伤口虽然浅, 没伤到筋骨, 但是很长,当时有个保镖拿了匕首出来, 在她胳膊上划了一道, 现在她胳膊上缠了纱布,脸上还涂抹了药水。
路上,小宜已经在电话里和罗倾说清楚事情的原委了。
罗倾进病房门的时候, 面色铁青。
一进门, 她就忍不住嚷嚷:“你这个猪脑子在想什么!”罗倾很少这么说话, 冬树却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于是安静听着。
“为了个不认识的人,值得吗!”罗倾将手拎包在墙上砸得砰砰响:“你全毁了啊!你本来能演杜导的戏,以后能当一线,能成为影后,全毁了啊!”
冬树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床边的小宜眼泪便落了下来:“倾姐,对不起……”
“当时我不该喊冬树姐救我,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小姑娘哭得厉害,真切地为了冬树姐难过,又觉得全是自己的错。
她穿着清卉送来的T恤长裤,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学生的模样,手腕被谭总抓的发青,现在留下了发黑的大片痕迹。
被冬树救了的女孩就活生生站在面前,要是没有冬树,这个女孩今天会怎么样,罗倾其实能想到。
瞬时间,罗倾的声音也没了,她感到了一股子憋闷的感觉。
该救吗?
罗倾扪心自问,这人到底该不该救?
要是按照从小到大得到的教育来说,是该救的,但是进入社会,你就会明白,其他人的事,关我屁事啊!
但刚成年的小姑娘怯怯地站在面前,罗倾却说不出话来了。
罗倾的儿子和这个小姑娘一样的年纪,她哥家的女儿比小宜还要大上两岁。
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刚开始什么都不懂,或许自愿、或许被迫着,和大人物有了亲密关系,此后不然沉寂、不然有了发展。
罗倾觉得,这姑娘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但错就错在,她是在冬树面前出事的。罗倾知道自己利益至上,但她也知道冬树是个纯粹的好人。
不管是谁对谁错,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罗倾颓然坐在床边:“完了,全完了啊……”
“杜导当众被你驳了面子,被得罪得死死的。已经在自己投资的公司发了通知,以后不和你有任何合作,但凡是你出演的电影电视剧,他们的艺人便不会参演。”
“他地位高,发了这话,其他的公司基本上都不会考虑你了,还有谭总那边,也在针对你了,说以后和你合作的人,他们都不合作。”
“清卉呢?”冬树关心这个。
“还关心你妹呢?”罗倾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本来也针对清卉的,但是听说有人在中间协调了,现在她没怎么受影响。”
“那就好。”冬树安了心。
罗倾将手里的包往旁边一砸,里面的口红和笔滚落一地:“好什么好啊!”
冬树立刻开口:“其实我也觉得对不起你了,倾姐,你看下我们的合同吧,我该赔多少钱就赔多少钱。”
她对罗倾觉得抱歉,知道罗倾一心想让自己向上爬,冬树愿意私下给罗倾一些补偿,算是自己的歉意,也让她能好受一些。
罗倾更加生气了,生气之余,心里又生出了一些难受来。
罗倾喜欢钱,喜欢手下的艺人出名证明自己的成功,若是以往,她只是觉得冬树不识好歹,但现在,心里却真心实意地生出了一些难过来。
她默默想着,冬树归根到底,真的只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这个好人,做了些好事,然后被切断了所有的生路。
罗倾在名利场翻滚多年,现在却头一次有了少年时的不忿。
病房里沉默良久,小宜用袖子擦了泪,悄悄地从地上将罗倾砸出去的包捡了起来,又将口红和笔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放进包里,最后将包小心放到了椅子上。
罗倾看着冬树的伤,又看了看小宜,才又开了口:“罢了。”
冬树和小宜是两个不会说话的,罗倾只能自己开解自己:“你这个性子,估计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罗倾想开了,甚至庆幸起来:“现在你和上层沾染少,只是得罪了他们,打了保镖而已。要是以后说不定你看到更多的事情,甚至可能把杜导谭总他们都给打了,那可就是比现在更大的事情了。”
“你这性子,混不上去了。”罗倾认真告诉她:“这么些年,我也没看你改一点。”
“那就到此为止吧。”
罗倾又呆了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自己手下的艺人出了问题,她要去公司解决。
冬树和杜导、谭总的事情自然不会传到外面去,但圈子里大概都有了耳闻,知道了那个刚红起来的女明星怎么刚强又不可理喻地地得罪了杜导和谭总他们,又是怎么被封杀。
清卉和既生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
杜导只想封杀冬树,他毕竟只是导演,搞艺术的,不能在明面上干什么脏事。但谭总并不是,他家里不怎么干净,黑白都有。
谭总是想弄死冬树的。
既生和清卉现在暂时不顾杜导那边的封杀,全力处理谭总那边的怒意。
当晚别墅里很多人站到了谭总的那边,支持他对这个胆大妄为的女演员的处决。既生一个人无法对抗这么强大且复杂的势力。
但江家可以。
而江家,不可能站在既生这边为冬树出力。
既生找了人,将谭总约了出来,他说要道歉,要给谭总一些“礼物”,表示自己的愧疚。谭总收到了这个消息,也知道了江家的江怀屹竟然愿意为了个女明星对自己弯腰,颇为得意。
但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之后,谭总看到前面有一辆车,还有一个长相很符合自己审美的姑娘。
姑娘笑意盈盈:“谭总。”
清卉很会说话,当她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便会感觉到身心舒适。谭总下车,和清卉站在一起,聊得颇为和乐。
他以为这个女孩便是江怀屹“礼物”的一部分,觉得很是合心意的时候,却想起来江怀屹一直没来:“江怀屹呢?”
话刚出口,一直停在不远处的车动了。
速度极快地驶向了谭总,谭总的保镖为了方便老板和姑娘的聊天,隔了些距离,来不及跑过来。
谭总被加速驶来的车撞倒在地,磕了个头破血流。
刚刚还笑盈盈的姑娘冷漠地站在他身边:“你问我哥?我哥在等着撞你。”
她忽然笑起来,看着谭总那张痛楚到极致的脸欣赏起来:“你肯定能猜到吧,我们是故意的。”
“你他妈的还想搞我姐?”
“先搞死我和我哥吧,臭傻逼。”
姐姐不在,于是清卉肆无忌惮地说着家里不被允许的脏话。她几句话,便将谭总的仇恨拉了过来。
谭总一边喊痛,一边恶狠狠:“我弄死江怀屹!我弄死你!”
既生平静地从撞了谭总的驾驶座下来,和清卉站在一起。
他们兄妹两个其实一点都不相像,现在却周身气质和谐,面容一样的平静淡漠。
之前联系好的江家二叔和小姑奔了过来,却看到大局已定。谭总在地上痛得呼天抢地,而他们家那个最为遭人厌憎的怀屹却站在旁边,脸上荡起了微微的笑意。
“二叔,小姑。”他温和地喊:“我惹事了,把这位谭总撞了,需要您处理。”
小姑脱口而出:“凭什么给你处理!”
既生转过身:“因为我刚刚成为了嘉明传媒和航运的董事,还是嘉明电子的大股东,如果我进监狱,嘉明的股价一定会出问题。”
“对了,我还留了一些嘉明地产的贿赂资料和建筑违规证据,如果我出问题了,这些资料便会发给相关部门,也会在网上公布。”
清卉冷漠地点了头:“我作证,他说的是真的,因为资料在我这里。”
既生转了身:“二叔,小姑,所以有两个选择,不然你们看谭总解决我、我再解决江家,不然你们帮我解决谭总。”
江二叔气得头脑发胀,小姑发疯一样,捡起地上的石头便没头没脑向既生和清卉砸去。
“贱种!”她骂道。
清卉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颇为恶劣的笑容。
多年前,江小姑得体又优雅地威胁着清卉,将她逼迫得犯了心脏病。现在,风水终于轮转过来。
既生和清卉回到了医院,看着医生给姐姐换了药。
小宜跑前跑后,给冬树姐帮忙,想让她舒服一些。
医生走出去之后,既生低下头认真检查了姐姐脸上的伤口,清卉坐在姐姐身边,咕嘟嘟喝了一大杯水。
冬树看着他们,忍不住问:“事情很难办吗?”
“不难,基本快处理好了。”既生告诉她。
“我哥还是有点用的。”清卉说,这是她时隔多年,头一次又叫了他哥。
冬树点了点头,知道他们说的轻松,其实并不容易。她想说些什么:“其实我不该那么冲动的……”
她认真检讨自己,又觉得后悔:“当时应该晚点公布和清卉的关系,现在就不会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姐!”清卉喊起来:“你再说,我真的生气了。”
“并且啊,这事姐不冲动,这事姐一点错处都没有。”清卉说:“当时我被全网黑的时候,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冬树立刻说:“你什么都没做错。”
“现在姐也一样。”清卉认真告诉她:“姐也没有错。”
他们的姐姐,向来都是这么勇敢又正义,只是小时候被夸赞的行为,现在却成了不合时宜一般。
但姐没错。
清卉和既生对视,这么多年了,姐姐一直顶在他们身前,现在终于到了他们站在姐姐身前的时候了。

江家老爷子在家里发了很大的脾气, 砸了不少东西。
小姑也是不停地骂着“贱种”之类的,但骂完了,他们就必须出手了。
江怀屹那人心机深厚、心思歹毒, 对他们都没有什么亲人情谊在,要是这次不顺了他的心思,任由姓谭的那边动手的话,江怀屹是能做出来毁掉嘉明的事情的。
谭总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罪, 他被女人当众驳了面子,又被江家的小子撞到在地,受了伤,这事是怎么都过不去了。
江家二叔找了人来说和,但谭总死不让步。
那就没办法了,事情解决不了, 只能解决人了。
解决谭总现在很明显比解决怀屹简单。
谭总家黑白皆沾, 做事很不干净,因此证据很好找。
江家三叔在上次换届中已经更进了一步,他不在江家做事, 但享受了江家足够的好处, 现在也到了他出力的时候了。
谭总对于女演员的惩罚, 其他人都当个乐子一般,也愿意提供些自己的帮助。但对手换成了嘉明, 那可就不一样了。
江家和谭家的交锋中, 无人再插手。
没必要为了这么一档子糊涂事,将自己填进去。
既生和清卉什么都不用做了,每天盯着江家的动作。但既生不可能全是威胁, 他在生意场混久了, 知道只有利益才能为自己找到朋友。
因此, 他颇为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在航运的大半股份,算是给二叔和小姑的“谢礼”。
有了这份礼物,二叔和小姑做起事来,也不是全然的怨言了。
不过,关于这些股份如何分配,既生没说,之后又是二叔和小姑的斗争了,但这已经和既生毫无关系了。
他现在一心一意地待在医院里,给姐姐削苹果。
冬树其实没事了,她脸上的小伤口已经结痂了,胳膊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不必覆着纱布。
因为当时脱了鞋子赤脚走了一段路,她脚底磨破了。
就因为脚底的这几道伤痕,便成了清卉坚定认为姐姐必须休养的证据,就算是每天在花园里晒晒太阳,也必须让姐姐坐着轮椅。
他们三个,倒是都坐过一次轮椅了。
清卉推着姐姐到处走:“早知道轮椅在我们家利用率这么高,就买一个了。”
小宜很是迷信,当即开口:“学姐,不能这么说话的。”
她很虔诚地双手并齐,向前拜了拜:“刚刚说的不算话的。”
小宜本来没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父母,怕父母担心,但因为她请假时间较久,学校的电话打给了她妈,确认下去向。
她爸妈打了电话给她,小宜很少撒谎,没一会儿便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她那对极为老实憨厚的父母,当天就从小县城里出发了,坐了一整晚的火车到了京市,找到了医院。
夫妻两个都是工人,只有小宜一个女儿,他们年纪不是特别大,但满脸沧桑,一进冬树的病房,便当即跪下了。
冬树猝不及防,手上还吊着针,便受了这一拜。
清卉在旁边,面色复杂。她知道小宜无辜,知道不是小宜,还会有别人,总会有个人让姐姐踏破这一步。
但说到底,清卉心里还是隐隐有些责备小宜。
毕竟姐姐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但这对朴实的老夫妻,让清卉心里那点埋怨烟消云散了。她慢慢咂摸出一点味道来,小宜也是家里的宝贝,是和她一样被珍视着、疼爱着长大的干净的小姑娘。
冬树很是慌张,想从床上下来,扶老夫妻起来。
清卉走过去,将老夫妻扶起来,但小宜爸妈颇为坚持,还拉着自己女儿,非要给恩人一起跪一跪。
小宜很听话,爸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利利索索一扯袖子,便要跟着一起跪。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模样,冬树没眼看。
幸好既生从外面进来了,和清卉一起,才将三人拉住了。
小宜爸爸嘴拙,只顾着从身后的背包里往外拿营养品,她妈嘴皮子还算利索点,坐在冬树身边说话,但说来说去,都是担忧、喜悦和感激。
老两口没读过多少书,这辈子的骄傲就是这么一个女儿。
PanPan
冬树认真听着小宜妈妈略带方言的关心,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不是多重大的事情,不过是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罢了,现在却得到了这么多的感激。
但看到了小宜和父母的样子,她终于慢慢生出了一些满足来。
这事,她默默想着,可比上辈子帮忙夺嫡有意义多了。
小宜爸妈非要留在这里照顾冬树,但冬树觉得自己那点伤,着实没什么必要。好说歹说,终于把老夫妻两个送走了。
但小宜却是被父母强烈要求留在了这里。
既生面前放着果盘,慢慢削苹果,他现在削得很好了,基本不断皮。
其实果盘里有很多水果,但他们下意识觉得生病了还是要吃苹果。小时候他们没什么水果的选择,最多的就是苹果了。家里谁生病了,便能吃上好几只苹果。
既生削好后,便切成小块,让姐姐方便吃。
清卉和小宜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一会儿就经过一次,路过时便会吃上几块苹果。
既生切好的苹果块很快就没了,他只能继续削苹果。
气氛难得的和谐。
既生这次破釜沉舟,将自己和姐姐妹妹的联系摆在了江家人面前,明晃晃告诉他们姐姐妹妹的重要性。
他们以后的相处再也不用避着人了。
谭总那边基本上已经被江家解决了,谭总之前做过的坏事太多,被他欺辱过的女孩有一个精神不正常了,江家人找到到了女孩的父母,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现在这起案件已经再次审理。
其他的,还有些被谭家欺凌过的人,也被江家找到了,这些案子时日已久,有些证据缺失,没办法对谭家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让谭家的舆论变得十分糟糕。
网上到处都是揭露这些案件的各种文章,形成了强大的社会舆论,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再对谭家伸出援手。
表面上的这些行动其实不能伤筋动骨,但真正的攻击正在隐秘中进行。
江家二叔很是忙碌,有时会给既生打电话,让他做些事情。
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一直不和的叔侄现在也开始了合作。
清卉有时会将既生那边的情况告诉姐姐。
“之前那姑娘挺可怜的,”清卉细心给姐姐脸上涂着药膏:“也是第一部 戏,被看上了,然后被带走。”
“谭总愿意给她钱和机会,但她年纪小,后来精神不正常了,退学了,只能呆在家里,已经三年了。她爸妈没权没势的,报过警、起过诉,但都没用。”
“现在我哥出了钱,给他们找了最好的律师,也找了最好的医生,开始给那个女孩治疗了。”
冬树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久,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盼着能有些转机。
小宜坐在病床的另一侧,给冬树涂抹手上的伤口,听到清卉刚刚说的女孩的事情,她心里挺难受。
要不是冬树姐,自己就是下一个她。
小宜没有因为自己的得救而觉得庆幸,善良的人从不因为别人的磨难而对比自己的幸福。她只是想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冬树姐知道自己的感激啊。
清卉不怎么和小宜说话,她和小宜不熟,也因为姐姐的伤心怀芥蒂,但现在她抬起头认真对小宜说:“看到了吗?这事真的不怪你。”
“只要我姐还在这个圈里,早晚都会遇到这样的事,不是小宜,可能还有别的小艺。”
“不要总是陪着我们了。”清卉告诉她:“你陪了那么久,已经足够了。”
“你和你的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虽然就算你们不是好人,那时候的我姐也会救你,但你们是好人,我就觉得我姐更值得了一些。”
“我不怪你。”
“回学校去读书吧。”冬树也劝她:“你还不到二十岁,一辈子长着呢,总不能一直陪在我这里。”
小宜不说话,闷闷地给冬树涂完了去疤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自己不走谁都赶不了,冬树只能等着她自己想开的时候。
冬树的事情闹得挺大,罗倾后来又来了。
罗倾一进门就把合同拿出来:“我们看过了。”
公司里权衡过了,最终给了个赔偿数字,几万块。几万块对于现在的冬树来说,并不多。
这是公司共同的决定,他们在经纪人的身份之下,也是普通人。
“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谢冬树。”罗倾看向她,照本宣科对着合同上的条款念了一遍。
在这些官方文字之后,罗倾轻轻抱了抱冬树:“我们都说你是真的不合时宜,也是真的不懂事,不像个成年人。”
当冬树站在玉轮奖的领奖台上,拿到了最佳女配的奖杯时,所有人都以为那是这个新星的起点,但谁都没想到,那便是她的终点了。
罗倾声音很小:“但我们都很庆幸,还有你这样的人在。”
“以后好好生活,别惹这么大的麻烦了。”
她们轻轻拥抱,就此结束了几年的合作。
谭总那边正在解决,基本没问题了。但杜导的封杀在明面上,他这么大的腕儿,自然是能做这样的事情。
冬树几拳打破了他们的生态,打碎了他们的规则,因此必须要消失,这是叛逆者的应得结局。
这事既生也没办法,他目前只能给姐姐争取到一个还算体面的退场方式,宣布她是由于身体受伤而暂时不再拍戏。
冬树倒是没那么在意:“我也不是非得演戏的。”这是个怪圈,她想演好,演好便会上升,上升便会进入那个光怪陆离的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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