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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 by麦田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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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导演(恍惚):很多年前,我也在教室里偷吃花生

在那个三十多个人的打斗戏份中,乱中有序。
导演和杜疼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场面一直在变换,每个人都在跑动,位置不停地移动着。
明明是相当混乱的场景,但导演却发现, 他能明确地发现每个场景中的重点。
而视觉重点不停移动着,从一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人身上。摄像师之前和冬树沟通过,现在在混乱中移动摄像机,人群看似混乱,但不曾有一人触碰到摄像机。
摄像师都觉得这一幕拍得省力,他不用费力去找重点, 每个焦点都会自觉地站到镜头中。
摄像师叹为观止, 不知道冬树是怎么做到的。
冬树平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场中的动作,右手手指轻轻在左手手背上敲击, 计算着节奏。
她和每个人都谈过, 也和他们配合着练习过, 她十足的认真细致,再加上武术演员们对她的信任, 才拍成了这样的效果。
她看了很多打斗戏, 也研究过不同打斗戏的优缺点。
人多,容易乱。
人多,也容易让观众视觉疲乏。
所以她还用上了道具, 一排武器架子就在旁边放着, 有人被踢飞过来, 顺手拿起了一柄红缨枪来。
在黑白色练功服中,便出现了一抹红来。
这点红在不同人手中传递着,指引着观众的视觉,让他们注意到了每个演员。
后期制作时,会给每张脸一个特写,然后在旁边写上当时就义的前辈的姓名。
尽管戏份不多,但每个人都出现在了屏幕中,笑着或者皱着眉,拳脚干脆利落或者稳重柔长,都有了自己的记忆点。
片刻后,几位老者猛然推开大门,出现在门前,厉喝一声:“小兔崽子!”
那些打斗便猛然僵住,刚刚还势如水火的对手们狼狈地四处逃窜,他们上天入地,从树上、或者墙边的狗洞里逃出。
刚刚还乱糟糟一片的院中,瞬时只剩下了章凌一个人。
她哭丧着脸:“爹……”
这场戏便算是结束了。
导演无声发出了喟叹,太好了,他甚至还想再看一遍,但实在没有让他们重拍一遍的理由。
冬树仍然站在旁边,旁边有几个矿泉水箱子。
刚刚拍完戏的人动作量很大,今天也挺热,现在一个个走过来,排着队从冬树手中接了水。
“不错,打得很好。”冬树一个个地水递给他们:“但我看到你趁乱偷偷打你哥了,那可不是我们计划内的,下不为例。”
偷偷打了他哥的高个子男孩笑嘻嘻地拿了水走了。
他哥从冬树这里拿了水,得了声夸奖,乖巧地应了,刚刚走出冬树的面前,脚下便跑起来,誓要把刚刚挨的那一巴掌讨回来。
这群人看起来有些乖张,不怎么好相与,小宜之前看了就害怕。
但现在在冬树面前乖巧得像是幼儿园领水果的小朋友。
他们都是凭本事吃饭的,自然服的也是有本事的人。
冬树姐就值得。
冬树挨个将他们夸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了章凌。
章凌被导演扣下了。打得是很好,但是演技有问题。刚刚那声“爹”听起来就很勉强,像是被逼着认贼作父了一样。
现在章凌在镜头下来,被导演指导着,一遍遍喊着“爹”。
她二师兄挺贱,喝完了水,便跑过来,就站在镜头不远处,章凌的视线就在他附近,喊“爹”的时候,二师兄便高高兴兴地点个头,蹭点光。
章凌又演了三遍,每遍都比上一遍更加咬牙切齿。
大师兄是个厚道人,实在看不过眼,拖着二师兄离开了。
章凌心绪平了,终于能演好了,等导演终于说了“过了”的时候,章凌飞一般朝着二师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愤怒地大叫:“我杀了你这个崽种!”
然后便是砰砰的动手声。他们动起手来,不是闹着玩,而是真枪实干,章凌一拳就打在了她二师兄的胸膛上,二师兄也没手软,一个扫腿,就把她绊倒在地。
导演和杜疼都没和这样性子的人相处过,很怕闹出人命来,他们紧张地问冬树:“没事吧?”
冬树轻飘飘地:“没事。”在军伍里,这是多正常的事情啊,她看着呢,不会出事。在打出火气之前,她不管。
导演仍然不放心,偷偷看着,但过了会儿,果然看到章凌和她二师兄勾肩搭背地回来了。
一回来,章凌就贼兮兮地告诉冬树:“他叫我娘了。”
他们之前的关系,不管是父女、还是母子,冬树都管不了。
她只回答:“那就好。”然后便可以准备剩下的戏份了。
今天剩下的部分都是文戏,这都是导演负责的内容了,杜疼一直站在旁边,要是哪句台词不好了,她就现场改。
不得不说,杜疼相当厉害,之前的台词便已经很好了,但现在她根据气氛和人物特点,更改得更加合适。
冬树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本子写写画画。
清卉又去剧组了,她现在转型成功,现在接的又是一个颇有故事的女性角色,照这个趋势下去,她早晚都是一线。
小央拍戏快结束了,他说拍完了这部就来找冬树。
既生也忙,但每天都给冬树发信息,隔两天便打电话来。
既生很明显能感受到,姐姐这几天挺开心的,很自豪地说起自己的武术设计,说自己没有愧对当年的前辈,说这些表演也许会让更多的观众对武术感兴趣。
如果姐姐想要继续做这个的话,既生十分愿意给姐姐找这样的机会。
冬树不知道既生的想法,她现在沉浸其中,为之后守城的戏份做设计。
守城啊,她可太熟了。
守城、攻城这事,她都做过。
本来导演是打算冬树负责守城部分的个人戏份,他负责整体的,但冬树拿着厚厚的本子来找他聊了聊,导演当即把这项任务全都交给冬树做了。
群演数量不多,但冬树很知道把人放在哪个位置才能显出场面宏伟来。
守城是最长的戏份了,冬树十分耐心,和导演比比划划地,说着自己的构想。导演全都同意了,冬树便和导演组的其他人一起,将戏份划分好,让数量不多的群演在不同的位置多次出现,终于演出了大批敌人强袭的场面来。
他们找了一处影视基地,租了城墙那一片区域,便开始拍摄。
章凌和其他人都记牢了冬树给他们的动作设计,脸上表情绷紧便没有问题。
因为人数太多,避免不了小失误,这段戏陆陆续续拍了四天时间。
在杜疼之前的剧本中,对于这场守城之战描述很详细,其中主线是章凌扮演的一位习武女子。冬树给她设计的动作也是最多的。
章凌演得很好,只是也遇到了一些难处。
在最后的战死一幕中,她怎么都演不好那种濒死却仍在战斗的感觉来。章凌生命力很强,天天活蹦乱跳的,家里人都习武,身体很好,她没见过死亡,演不好濒死之人。
冬树上前教给她:“死亡是一种很痛的感觉。”
有多痛?冬树现在仍然记得清晰:“刀划破了你的喉咙,血漫进去,所以你喘不过来。”
“但身后是你的家人,所以即使喘不过来,全身都是伤口,你也只能站在这里。”
她细细地,将那时候濒死的自己,讲给章凌听,从伤口绽开,再到最后用剑抵住自己,剑尖刺透了血肉,终于和骨头相触,她便终于永远地顶天立地于这个世间。
章凌认真听着,她演不出来,但冬树姐的描述过于详细,像是让章凌看了一场厮杀。
听着,她便觉得身体都痛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有些抖,又有些敬佩:“冬树姐,你懂的好多,是在演戏中学会的吗?”
冬树笑起来:“对。”
章凌找到了那种很痛的感觉,顺利演到了战死的那一幕,章凌的头发散开,沾着人造血,随风微微地飘动着。
但她死了,外面仍在攻城,她的尸体成了一道凄惨的背景。
冬树没有在她这里停留,她跑到正在打斗的那边,认真看着演员们的动作。
导演负责看演得怎么样,冬树负责看动作怎么样,他们配合默契,将所有的场景和节奏都控制在最好的状态,现场的风几乎都带上了风沙和血腥味。
现在全是动作戏,杜疼不用操心台词了,她有些累了,拿了小板凳来,坐在一边观察。
明知道是演的,剧本也是自己写的,杜疼心中却也生出了一些悲壮和酸痛来。
“真好……”杜疼小声说。
这本来是为了迎合宣传部的要求才写的剧本,现在她才真正地被这些人物感动了,庆幸自己不曾为了完成任务而糊弄分毫。
杜疼出神地看着那边,看冬树和导演说了些什么,然后导演便喊了卡,冬树上前,和其中一个武术演员说了些什么。
那个演员有些迷茫,但冬树用手比划了些什么,那个演员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然后便继续开拍了。
这次又比上一次好了一些,虽然杜疼没看懂冬树教了他什么,但确实更加流畅。
杜疼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她微微低了头,片刻后再次抬起头时,眼睛便也发了光。很多年前,她曾给过冬树一个许诺。
冬树忙完这一幕之后,终于有空喝了水,杜疼走了过来,她压低了声音,如同要密谋做坏事一般、鬼鬼祟祟地问她。
“冬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一件大事?”
冬树看向了她,眼神有些迷茫。
杜疼用力地挥了挥手:“我们两个来拍部电影吧!”

第97章 今日少女
杜疼是导演系的, 毕业后做了几年导演助理,但始终没办法出头,慢慢找到了另一个适合自己的领域。
编剧这一行也不容易, 她也是历经了不少困难,才到了现在的地步,有了些名气,偶尔能接到宣传部的政治相关任务。
但大部分时间里, 她都在八点档的婆媳剧里存在着。
刚开始,为了出头,她写了很多剧本,但都石沉大海,没能得到回应。
直到后来,有相识的人给了她机会, 杜疼用了一周时间写了一个狗血家庭剧, 得到了录用。杜疼前夫挺不是人的,痛苦的家庭生活给她提供了素材。
那部剧后来挺火的。
她也慢慢有了知名度,开始有不同的人找她写剧本, 全是差不多的家庭剧。
杜疼自然不想总是写家庭剧, 但她要生活, 后来离了婚,要抚养孩子, 只能接住所有的机会, 写出了越来越多的狗血剧情。
她写婆媳关系、写夫妻争吵、写和小三斗智斗勇,她写这些写得炉火纯青,能精确调动观众情绪, 在网上引发一波又一波的讨论。
但她并不想一辈子写这种剧本, 所以也努力地往其他方向发展, 但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接到了一部民国剧本的写作。
说是民国抗战,但其实还是狗血爱情。
但她那部民国剧本写的不错,因此得到了现在这个宣传部的工作,能给自己的简历添光增彩。
杜疼在学校的时候,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她不是只能写狗血故事的,她也想写一些让自己、让观众热血沸腾的东西。
她手里有之前写的剧本,是古代战争戏,参考了历史,包含了权谋等元素。这本是她耗费了最多时间写成的。
婆媳剧,她一周就能写成,但这部战争戏,她断断续续写了两年,查了无数资料,修改无数次。
但她没名气的时候投了这个剧本,并没有人接受,现在她有了名气,有人来找她写剧本的时候,她有时便会提上一句:“我也写了一个战争本……”
来人有些敷衍:“是吗?那可要抽时间拜读一下了。”
但她的这个剧本发出去很多次,都没有回应,只有她的狗血剧,卖的如火如荼。这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她在狗血剧这一方面越出名,那个她最珍惜的剧本就越没有出头之日。
一个写婆媳的,懂什么战争?
杜疼被困在了枷锁中。
她原本想着,写了这个宣传部的纪录片中的戏之后,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能有人看上她在狗血剧之外的能力。
但现在她邮箱里又有了工作的邀约,还是之前的狗血剧。
若是没有办法,她便只能这样过下去。但现在她遇到了冬树。
杜疼热烈地看着她:“冬树,我们两个来拍电影吧!”
杜疼那张看起来平凡,只是被磋磨的普通中年妇女一样的脸庞现在有了光彩,眼中熠熠发光:“就我们两个,拍一个最好、最好的电影吧!”
就像是很多年前,杜疼第一次见冬树,那时候她便想着,以后自己要是当了导演的话,一定要找冬树当主演,拍出最精彩的电影。
现在,杜疼不再是导演,而是成了编剧,冬树也不再是演员,但杜疼那颗被生活磨砺多年的心却再次跳动了起来。
即使已经走上了和当初不一样的道路,但杜疼仍然觉得,这个梦想仍然有实现的可能。
冬树长久地看着她,看着平日里温和、像是没什么脾气的杜疼,现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那个“最好的剧本”。
冬树一直被驱使着向前,没怎么做出过自己的选择,现在也被杜疼沾染上了一些冲动来。
“先让我看看剧本。”她说。
当天晚上,她便收到了杜疼的剧本。
剧本很细致,冬树本来想着先看一部分,但她越看越精神,这一整晚,她床边的小灯都没有关上。
章凌和她一个屋,中间隔着帘子,她能看到冬树姐那边有隐隐约约的光透过来。章凌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冬树姐,别熬夜了……”
章凌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小呼噜声,冬树眼睛紧紧盯在电脑屏幕上,静音鼠标无声地滚动着,她的心情便跟着杜疼写出的人物跌宕起伏。
背景是基于一个朝代,当时敌国强盛,势不可挡,攻入其他几个国家。
这些国家,有些已经臣服,但也有三个小国,仍在誓死抵抗。从君到臣,再到子民,全都一心抗敌。
为了抵御强国,他们暗中交联,为了削弱帝国的疑心,将军甘愿入狱赴死,副将军带人蛰伏等待机会。
其中心有大义的大儒、口舌灵敏的说客、英勇的将军、无畏的书生……每个人都有故事。
戏中的女性角色同样出彩,公主被强国要求和亲,其中一国有三个公主,大公主是皇后所出,地位最为尊贵,她的两个妹妹身份低些,因此朝中犹豫再三,决定让生母早逝的三公主前去和亲。
和亲就意味着受辱,但三公主什么都没说,唯唯诺诺地应了,为了国家、也是为了家人,她她心甘情愿。
但在和亲当日,出了城门后,在马车中的公主拉开了帘子,对着身后的皇帝一笑,众人才发现车中并不是三公主,而是最为尊贵的大公主。
“我得了最多的宠爱,受了最多的百姓恩惠。”她说:“所以这事,也只能是我来做。”
还有一国中,为了保证军费而不增加百姓税务,皇后领头在宫中穿旧衣织布,贵为皇帝皇后,他们每日也只有一道清粥小菜。
在得知这种情况下,唯一的亲哥哥贪污军费后,皇后含泪求皇帝下了处死亲哥哥的圣旨。
女性角色的戏份从头贯穿到尾,为了同样的目标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人物性格特点明显,不曾出现过牺牲百姓换取胜利的虚伪,权谋逻辑圆满,并且杜疼真的花了时间,为史书中只出现过一个名字和短短一句话的和亲公主补足了故事。
即使是悲剧人物,也曾有属于她的高光时刻。
故事自然是沉重的,但杜疼的写法让人感受到的,并不只是悲怆,更多的是热血和伟大。如果能拍出来的话,那便像是一部史书一样了。
天快亮的时候,冬树才终于看完了这个剧本。
但她也没了睡意,蹑手蹑脚从屋中走出,顺便看了眼章凌,为她盖好了被子。章凌睡得很踏实,微微有了知觉,腿动了动,便又睡去了。
冬树走出来,带上了门,在院中舒展着身体,心中想着很多事情。
杜疼昨日将剧本发给她后,其实有些忐忑,夜中也没有睡好,晚上凉意重,杜疼冷静了些,便开始担心起来。
要是冬树也没有回应怎么办?杜疼默默想着,那她以后便再也不会拿出这部戏给别人看了。她一辈子都写狗血剧其实也好,起码有口饭吃。
就算冬树愿意和她一起拍了,她们两个又能怎么拍呢?她们需要很多的人,需要很多的钱。但冬树已经被封杀,而杜疼自己,也只是个小编剧罢了。
她们两个又能怎么找来愿意拍戏的人,又怎么能找来这么多钱呢?
夜越来越深,杜疼也就越来瑟缩。
她有些怕了,白天里当年少女的热血被夜色冷却,她恢复到了一个成年人的平庸状态来。
不然就……算了吧。
起码现在挣到的钱能够养大孩子,要是真的拍了那部戏,万一失败了……那可怎么办啊……
杜疼这样想着,各种想法不断在她心中飘过,她看着天花板,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杜疼努力逼着自己闭眼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她听到了外面院中有些声响。
杜疼睁开眼,窗帘有些缝隙,她能看到外面有个人影在走动,是冬树。
冬树走了几步,她脚步很轻,只是地上有些落叶,走动间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响。她只是走了几步,杜疼的房间便有了声音。
冬树一扭头,便看到杜疼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穿着淡黄色的睡衣,外面只披了一件外套。
太阳尚未升起,只在树缝间隐约透出些橙红的光来。夜晚的凉风颇为冷酷,还没有被这点子暖意而融化。
冬树站在院中的树下,微微的一点光芒洒在她脸上,在她向来波澜无惊的眉间留下一点亮光。
而杜疼站在屋檐下,沉沉的夜色将她整个人都浸在昏暗中。
“冬树……”杜疼犹豫着开了口,她变成了一个被生活折磨过、已经认了命的中年妇女,再也找不到昨日的那点冲动。
杜疼看着冬树,她想说,不然就算了吧。
冬树站在前面,看着杜疼开了口。
她平静地说:“疼疼姐,你说拍这个戏需要多少钱啊?”
冬树认真地盘算着:“我应该还是能找到一些人来演戏的,像是三公主,我已经想到了让谁来演。”
“至于钱,”冬树说:“没问题的,不过我们需要提前算一算,我这边有些积蓄,如果不够,也能有别的法子。”别的法子,自然是她的弟弟妹妹了。
但杜疼并不知道她说的别的法子是什么,她看着冬树,眼睛又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我们得把剧组筹备起来,灯光师摄影师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我这边不太好找,看疼疼姐那边有没有资源吧……”
冬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现在同样用这种表情说了一些很重要的话。
“你说得对,疼疼姐,我们两个要拍出来最好的电影。”
已经变成成年人的杜疼现在返老还童,她被冬树话中细致的计划惊住,有些手足无措,一下子便放弃了昨夜里那些“算了吧”的想法。
“我……我能去找工作人员……”她结结巴巴的说:“至于钱,我这里也有些。”
“只要给我的孩子留够了学费和生活费,其他的我都可以拿出来。”
太阳终于升起,同样地照射在了杜疼的身上。她们对视着,两颗经历了很多、有些开始变老的心,坚定选择了自己奔赴的方向。

冬树和杜疼在剧组又待了段时间, 等武打戏份结束后,冬树便要离开了。
杜疼之后还有些工作,比冬树晚些离开。
她们两个已经商议了很多次, 冬树回家后便开始了之前定好的计划。
首先是钱,杜疼其实没多少钱,孩子年纪也小,冬树不打算让她出钱。冬树之前拍戏挣了一些钱, 她已经很久没看银行卡余额了,现在一张张地查询里面还有多少钱。
其实清卉的片酬也都放在冬树这里,但冬树没有动她的卡。
冬树和杜疼心里有数。
她们两个这次算是为了理想奋力一搏,但中间有无数难处。杜疼名气不大,没人为她的战争剧本买单。
而冬树在圈里被封杀,这片拍的过程艰难, 等拍好之后, 杜导和那群人一发话,到时候可能宣传都难,更别说在影院的上映了。
她们想做的这事, 可能就是无用功。
但冬树还是想做, 因为剧本真的很好, 杜疼选择了一些鲜有关注的人物。历史课上老师总说英雄人物是岁月长河中的明珠,而杜疼选择的便是这条长河中的泥沙。
泥沙沉在河底, 暗沉着从不发光, 但铺垫成了这条长河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冬树真心地想让这些故事、这些人物呈现在屏幕上,讲述着那时候的一切。
这个剧本,如果她们两个不拍的话, 那便无人去做这件事了。所以她们就不考虑之后怎么办, 不考虑宣传怎么办, 不考虑怎么在电影院上映,现在只专心将它拍出来。
冬树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成了一个彻底的穷光蛋。
但还是不够,古代战争片的成本高,在杜疼的预算中,冬树这些钱远远不够。
冬树犹豫了挺久,最终打了既生的电话。
“既生,”她谨慎地问:“有个不太划算的投资,你愿意考虑吗?”
冬树在电话里说得一清二楚,她说自己和杜疼都没什么经验,说自己被圈内封杀,电影上映盈利的难度大,说了一切风险。
但既生立刻给了回应:“多少钱?”
冬树说的那些风险,在一个成功的商人看来,都是需要再三考虑的投资范畴,但那是姐姐想做的事情。
就这一点,既生便愿意将自己的大半身家全部投入。
他做了很多事情,挣了很多钱,费心搭了很多人脉关系,现在看起来也是一个顶尖厉害的人物了。
但在一切的最开始,他只是想让姐姐和妹妹生活的能好一点而已。
既生做过影视投资,他在心里计算着姐姐这次需要的资金,但冬树开了口,却是一个出乎既生意料外的小数字。
“够了,”冬树说:“我这边还有积蓄,富有富的拍法,穷也有穷的拍法。”
她很了解现实:“我这个情况,很难找到名气大的演员,不过也是好事,找些没名气的小演员,片酬花不了多少钱。”
冬树想法已定,就算是既生再想给她钱,她也不要了。
她默默想着,要是运气好挣钱了,就给既生多分些,要是真的一分没挣到,既生这些钱,她也慢慢还回去。
但她知道既生肯定不爱听这些话,于是没有说出口。
既生只能转移了话题:“清卉呢?姐,让她来拍啊。”
但清卉现在刚刚进了一个剧组没多久,现在还出不来,并且清卉现在发展很好,现在已经隐隐稳在了二线,如果这个势头继续下去,将来一定是国内最出名的那一批女星了。
而冬树这部电影,说到底,只是她和杜疼的一厢情愿,是她们两个一次奋不顾身的尝试。
冬树和杜疼商量过,她们找些一直没出头的演员,那些演员也许会愿意接受这个机会,反正自己都是不出名的人了,不如来赌一把。
而对于清卉来说,参加这部电影百害而无一利。
演坏了,耽误了她的时间,还毁了她名气。就算是演好了,这部电影也不一定能上映,之前既生费劲让清卉和冬树剥离了关系,才没让冬树和小宜的事牵扯到清卉。
要是清卉参加了,便是再次在行业内和冬树扯上了关系,这便是明面上与杜导等人的背向而行。
冬树现在有了自己的追求,但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追求来影响到清卉的发展。
“不找她。”冬树说:“她还在剧组,先不要告诉她了。”
既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来,而是和冬树说起了投资的细节来,冬树这儿没有人手,既生想了想:“我让这边传媒部门推荐个人去你那边吧,起码帮你把这些事操办起来。”
到目前为止,资金算是妥当了,
然后便是演员的选择了。
冬树在看到剧本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剧本中的三公主,长相秀丽,性格懦弱,善良却在一些事情上有着自己的固执。这让冬树立刻想到了小宜。
小宜和冬树说过自己的想法,以后毕业了就去培训班当老师,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考去电视台做幕后。
她挺乐观,从没对自己放弃的另一种人生觉得遗憾。
但小宜真的挺适合演戏的,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小艺人中被杜导看中。
虽然来参加冬树和杜疼的这部电影便算是和杜导为首的演艺圈的决裂,但小宜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冬树给小宜打电话的时候,小宜挺惊讶:“冬树姐要拍戏了吗?”
“我可以!”小宜听到冬树的邀请后,很是激动:“我可太愿意了。”
小宜早就放弃了自己在这一行的发展,她选择了清白的活着,便只能放弃不清白换来的光芒万丈。
但能参加冬树姐的电影,还是让她感到非常高兴。
不管这部电影最后是什么结果,小宜都十分乐意,这算是她给自己曾努力过的那个目标的最终告别。
更何况,这次还能帮到冬树姐。
小宜这边根本不用费口舌,冬树只是说了来意,她便立刻同意了。
挂了电话,冬树在三公主的角色名单后打了个勾。
然后,她便要去找第二个了。
事情便开始变得有难度起来。
冬树给罗倾打了电话,罗倾接电话很快,声音有点激动,但又强压着,装出平静来:“呦,终于想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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