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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 by麦田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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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姐新年头发茂密!”
“疼疼姐新年快乐,没有结节,身体健康!”
杜疼挺高兴,听了吉祥话,便利索地把红包给出去。谷导那边也挺好,他年纪大了,又在剧组久了,和每个人都熟悉,知道每个人的情况,情不自禁地就絮叨起来。
“余渊啊,得找个女朋友了啊。”
“罗起啊,别再傻呵呵地给封年那个臭小子买零食了。”
钱岱带着妻子过来的时候,杜导长久地看着他,最后缓缓将红包递到了他手中:“小岱啊,好好演戏,以后前途好着呢。”
这话让钱岱有些想哭。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早就绝了演戏的心思,这次能演上冬树的戏算是运气,演好了算是给自己年轻时的梦想一个交代,他没敢奢想过以后。
谷导的话让钱岱有些想哭,但女儿就在不远处,他忍住了,只“哎”了一声,又说:“谷导身体健康,活得长长久久地看看我们。”
谷导点头:“我是得看着你们,看你们能发展成什么样。”
冬树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和杜疼,还有谷导开着玩笑,但到了冬树这里,大家却不怎么敢和她开玩笑了,只恭敬地从她手里拿了红包,规规矩矩地道谢:“谢谢导演,导演新年快乐。”
冬树也就规规矩矩地祝福:“新年快乐,继续努力。”
就算是再迟钝,她也发现一些不对劲,怎么大家热热闹闹的,到她这儿就这么安静了啊。
但现在她忙着,没时间多想。
成年人都只领了一遍红包,每人三个。只有清卉特意在姐姐面前走了两遍,拿了四个红包,但姑奶讲究,觉得四个不吉利,又过去给她拿了两个,这才放心。
还有罗起,被封年的信息疯狂轰炸,走了两遍,给封年拿了三个红包。
剩下的红包,便都是孩子们的了。
他们的兜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笑得极为灿烂,是他们过得最为富裕的新年。
之后便是吃饺子了,饺子温度刚好,大家都吃得挺香。不时有人吃到了硬币,虽然有些咯牙,但仍然十分高兴。
既生和清卉都运气好,第一个饺子便吃到了。
但冬树的运气向来一般,她又老实,不会和罗起一样提前看好,只实在地夹一个吃一个,盘子里的饺子都吃了大半了,她仍然没吃到一个。
这让秀宁姐都着急起来,她不好当众从里面选自己做好标记的,只急匆匆跑出去:“饺子不够了,我再煮点。”
既生拿了干净的碗筷来,从盘子里夹了饺子,他用筷子戳了饺子,如果里面没有硬物,他便放到自己的碗里,待会自己吃掉。
若是能戳到硬物,他便夹给姐姐。
只是他自己吃饺子时,觉得遇到有硬币的很容易,一会儿便吃到了三个,但到了给姐姐找硬币饺子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困难了,一连戳了四五个,他都没遇到硬币饺子。
清卉看出来哥哥是在做什么,自己也拿了干净碗筷来帮忙。
姐弟两个都认真干着活,等到外面秀宁姐终于煮好了饺子之后,秀宁姐专门从里面选出了硬币饺子,送到了冬树这一桌来。
当秀宁姐的硬币饺子送到冬树碗里的时候,既生和清卉也同时松了口气,从自己的干净碗中夹出了一只被戳了个小洞洞的饺子。
三只饺子,有点多了,刚刚冬树吃了饭菜,又吃了好几个饺子,她有些饱了。
但看到了秀宁姐紧张的脸,还有旁边既生和清卉期待却佯装毫不在意的样子,她还是把三个饺子都吃了下去。
果然,三个饺子都是有硬币的。
这下子圆满了,大家全都放了心。虽然有些撑,但冬树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外面放烟花的孩子们大声喊了起来:“下雪啦,下雪啦!”
他们声音很大,知道大人们在等一场大雪,于是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刚刚我们放烟火,一个很大很大的花炸开,雪就落下来啦!”
他们有些骄傲地表示:“我们把雪炸下来啦!”

第120章 新年新气象
雪着实下得很大, 孩子们进门和大人宣布下雪的时候,冬树他们出来看了看情况。
这时候的雪看起来就有些纷纷扬扬了,不再和上次一样, 只是小小的冰晶,而是成了飘扬的雪片。
冬树估计着:“下明天一天,估计就能有我们想要的效果了。”
这样的话,大年初二他们便可以进行拍摄了。
演员们都在, 道具组也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把摄像和灯光一布置,便没有问题了。谷导也这么觉得,点头表示赞同。
但古城这边的雪比他们想得更厉害一些。
他们和孩子们看了看雪的情况,便回去继续吃饺子聊天了,准备等到了12点, 一起喊新年快乐。
小禾还有钱岱的女儿以往睡得都早, 但今天没有丝毫困倦,兴致勃勃地要跟着大人们一起呆到12点多。
他们忙着在外面放烟花,现在手法熟练了, 既生也敢把一些大烟花拿给他们的了。古城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地绽放, 远处的小镇看不到这份热闹, 只有偶尔夜间行车的人途径附近,能看到这份热烈。
大年夜里行车的, 一般都是急着赶路的, 看到烟花后,心里也安稳了一些,在荒茫路途中感受到了一些过年的气息。
快到12点的时候, 姑奶就开始不停看时间了。
老家的规矩, 要在12点整放鞭炮, 才能带来一年的好运气。
既生被姑奶叫着,准备好了几百响的鞭炮,走到了外面,大家跟着一起走出去,这时候才看到雪愈发地大了。
营地里有灯光,因为过年罩上了红灯笼,现在在雪地上落下了红色的光。
既生被姑奶委以重任,拿着鞭炮走到了较为偏僻的空地上,他得蹲下来点火,其实他的假肢不好蹲下,也不好站起来。
但姐姐在那边和大家一起看着,既生不想显出一点不同来,他扯了扯羽绒服,和常人一般蹲下,其实假肢不舒服,这个姿势很累,甚至有些疼痛。
既生脸上没有一点不适,仍然是满脸的笑意。
祥文叔看着手机上的秒表,大声给既生报数:“十!”
“九!”
等到祥文叔喊到“三”的时候,既生便点燃了引线,然后他站起身,迅速向后退去,因为腿有些疼,他有些踉跄。
跑着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姐姐,生怕姐姐发现自己的步子不稳。
但他身后的引线已经燃到了引线处,随着祥文叔的“零”出口,鞭炮声响起,将祥文叔的报数声全部掩盖。
冬树本来看着既生,现在也捂起了耳朵,笑吟吟地看着噼啪响着的鞭炮。
看着姐姐没有注意到自己,既生终于松了口气。
等鞭炮放完了,姑奶坚持讨的吉利便算是完成了。老人家熬到这个时间其实有些困了,现在心里无事,她不在和年轻人一起待着,自己摆摆手去睡觉了。
谷导看着外面还在飘的更加大片的雪花,感到有些忧虑:“会下多久啊?”
他虽然拍过不少节目,但地点基本都在南方,没怎么见过这种雪。
罗起倒是有些经验的,颇为有把握地说:“这么大的雪,明后天应该能停。”
雪要是停了,他们就得立刻去拍了。要是隔上个一两天,雪层的表面就变硬了,拍出来不好看,并且可能会落尘,本来洁白的颜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冬树拿了主意:“那明天早上起来看情况。”
她转了身,拍了拍手提醒大家注意:“明天要是雪停了,我们就去拍了。”
雪越来越大,大家都挺稀奇,钱岱的女儿张着嘴,想尝尝雪花的味道,孩子妈妈就帮忙把孩子头发上的雪花拍掉,钱岱温柔地看着妻女。
大家都在用手接雪,听到了冬树的话之后,立刻应了声:“知道了,导演。”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耽误了,他们得赶紧去睡了。
清卉和姐姐挤在一起睡了,姐妹两个挤挤挨挨的,倒是颇为暖和。
外面有雪落的声音,还有宝宝哥和秀宁姐小声说话的声音,冬树让他们去睡,但他们拒绝了。
孩子们放了烟花,还有既生点燃的鞭炮,在地上留下了纸屑,秀宁姐担心纸屑会被淹没在雪中,之后雪要是化了,就更不好清理了。
这是剧组待过的地方,秀宁姐不想把这儿变脏,可能对剧组有不好的影响。
她想今天就清理好,大家明天也许要拍戏,于是她没让其他人帮忙,自己来搞就好。宝宝哥自然不会让她自己忙的,也跟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说话声音很轻,话也不多,偶尔才说上一句,混在雪落的声音中,成了白噪音的一部分,并不影响睡眠。
今天大家都很激动,也挺累,现在安静下来了,困乏劲一下子便上来了,没一会儿营地中只剩下了两个清醒的人。
秀宁姐和宝宝哥配合默契,一个扫地上的纸屑,一个装起来。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明天可能会拍戏吧。”
“是啊,不下了就拍。”
沉默片刻后,秀宁姐又开了口:“不知道电影什么时候能上映。”
“还得有审查。”宝宝哥说,这都是他从剧组的人嘴里听到的,之前他什么都不懂,现在也能说些专业的词汇了。
“那还得挺久,”秀宁姐点点头:“但我觉得一定很好看。”
宝宝哥那个笨拙的小脑瓜,和总是跟不上趟的嘴,终于难得地灵巧了一点,他说:“等上映了,我带你去看。”
秀宁姐不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忙碌了,心却比刚刚跳动得更快了一些。
宝宝哥乐呵呵地跟在她身后装纸屑。
小禾在帐篷里已经十分困倦了,他今天当了哥哥,十分高兴,他悄悄拉开了帐篷,看到了外面妈妈和宝叔还在忙。
虽然大家都睡了,但小禾并不觉得妈妈还在忙就是受了欺负,这是妈妈的工作,是妈妈为他们母子换来尊重的敬业态度。以后小禾也会和妈妈一样,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成为被所有人尊重的人。
宝叔陪在妈妈身边,小禾就更没什么担心的了。
他拉上了帐篷,安心地睡下了。
这一晚大家睡得都很沉,尽管睡得有些晚了,但冬树仍然被本能驱使着很早便醒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不触碰到清卉的身体。但在她打开帐篷的时候,冷空气进来,清卉在睡袋里缩了缩,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冬树赶紧把帐篷关好,防止她着凉。
冬树站到了帐篷前,看到了外面的一切,地面盈盈一片,全是洁净,昨天秀宁姐的想法是对的,放烟花的那片空地,也比昨夜里高出了很多,昨天的痕迹全都被掩埋。
大地一片茫茫,雪基本已经停了,还有些小小的冰晶在落下。
那今天就要拍了,冬树深呼一口白气,走在了雪地上,她的脚印变成了地面上唯一的痕迹。
秀宁姐昨夜里睡得晚,今天是大年初一,冬树没去叫她,而是自己到了厨房边。
炉灶还有些微光,冬树蹲下来,将煤加进去,看着火光渐渐燃起,然后她将大锅放上去。
厨房里是有些温度的,大桶的矿泉水虽然很凉,但没有结冰。
水倒进去之后,冬树便等着烧开了,饺子已经被冻上了,放在了厨房里,待会放进去就好,这是昨天秀宁姐说过今天的早餐。
在等待水烧开的时候,谷导的帐篷里也有了响声,他悄悄走了出来,和冬树一样小心翼翼关好了帐篷,生怕还睡着的妻子凉到。
谷导走到了冬树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锅里的水。
“今天得拍了。”
“是,”冬树回答:“是得拍。”
她计划着:“等饺子进锅了,就把他们叫醒。”
“今天拍的是战后萧条场景,再来段士兵伤重去世的戏,不会太长时间,等拍完了再让大家睡觉。”
谷导听着她说话,自己又加了点:“我觉得景色不错,拍之前我先来个远景,先别让人走进去,有脚印不好看了。”
但他看了看外面,雪地上只有他和冬树的脚印,其实也挺好看,谷导便有些犹豫:“其实有个脚印也不错,到时候拍两次,一次脚印的,一次没有的,之后分别把这两段加进来,看看效果。”
“然后我还想来个大家陆续走出家门的场景。”
“虽然是战后,但馄饨摊仍然摆了出来,该买米的仍然来买米了,虽然前两日大战,经历了无数生死,但日子总得过下去。”
这便是普通人了。
家中有人已经去世,有人在唉唉叫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但饭得吃,日子得过,活着才有下一次的挣扎,才能有希望。
“嗯。”冬树赞同了谷导的想法。
他们两个聊着戏份,商议着新加的这一段中,应该怎么拍,让谁来演。谷导见过的风景多,冬树相信他的审美。
等水开的时候,他们便也商议得差不多了,
冬树端来了饺子,下进了锅里。
谷导便再次走进了雪地中,他颇有精神地站在中央大喊着:“吃饭啦,小姑娘小伙子们,吃饭了,吃完干活!”
生怕大家起不来,误了时间,他倒是不嫌麻烦,一个个帐篷走出去,挨个敲了敲,确保里面有了反应才放心。
不过他对妻子还是最为温柔的,到妻子那儿的时候,他打开了帐篷,探头看了看:“小琴,你不起也没关系,我给你送吃的来。”
然后,对其他的帐篷,他仍然是那副精神矍铄的劲头,敲了一遍之后,又站在营地中间大喊:“姑娘小伙子们,起来啦!新年新气象啊!”
帐篷里都有些反应,片刻后,终于有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谷导盯着那边看,想看看是哪个姑娘小伙子最为勤奋,可以好好夸一夸。
然后谷导便看到姑奶怏怏地走了过来。
姑奶的年纪比谷导大,现在便有些尴尬了。
姑奶经过谷导身边的时候,很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嫌他有些不稳重。
谷导不敢说话,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作者有话说:
姑奶被吵醒了,想起床了,仔细一听外面的声音
“姑娘小伙子们起床啦”
姑奶(纠结):我到底能不能起这个床?这合适吗?

姑奶起来之后, 钱岱一家人也起床了。
钱岱女儿挺兴奋,被谷导声音吵醒后,她立刻想起来昨天下了大雪, 今天地面应该很好看,并且今天应该会去拍戏。虽然爸爸说了,没有他的戏份,他顶多当个群演, 但她仍然很激动,立刻骨碌碌爬了起来,还喊着爸妈一起起床。
之后,带孩子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起了床。
没多久,大家全都起来了。
既生原以为姐姐也是刚起,但他出了帐篷, 便看到姐姐在盛饺子。他立刻快步上前, 拿起另一把漏勺,给姐姐帮忙。
秀宁姐昨夜忙得久一些,今天醒得也晚一些, 等她急匆匆出去, 便看到冬树已经将饺子全部盛好了。
秀宁姐挺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活, 还得让导演帮忙……”
冬树很和气:“大年初一的,你昨晚忙了那么久, 是该休息休息。”
大家已经有序排好了队伍, 从冬树这里领了饺子。秀宁姐洗漱好之后,立刻过来接手了冬树手里的活。
既生已经给姐姐领了饭,正在等着。
冬树吃饭快, 她吃完后, 便站起来:“大家吃着, 不着急,我和大家说些今天的安排。”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听她说话。
“半小时后出发去古城景区内,大家先别进我们的片场哈,我们先拍几个无人空镜。”
“然后等指示,因为雪景是一次性的,大家一定要注意,不要擅自进入。”冬树再三强调着,这些都是她和谷导商量好的东西。
“我和谷导决定再加两个镜头,缺几个群演角色,名单谷导已经列好了,待会疼疼姐会宣布,你们看要是觉得自己适合哪个,就和疼疼姐说一声。”
杜疼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看谷导刚发给她的信息。
增加的几个角色戏份都不多,上街买米的、等死的重伤士兵,还有另一些百姓,展示的是战后百姓们的生活,虽然充满了苦痛,但仍然在努力生活。
杜疼看着,心里便有了想法。
有些角色,她已经想好了人选,之前秀宁姐扮演的馄饨摊的摊主,现在自然也是她。
谷导还写了需要肉铺的屠夫,之前是宝宝哥演的,为了显得战争残酷,屠夫可以换人演,暗示之前的屠夫已在战中死亡。
这个肯定要找个之前没出现过的人演才行。
还有重伤的士兵,得做特效装,少条胳膊或者腿之类的,脸上也得用蜡黄的粉底,做伤痕的特效妆。
杜疼一边吃一边看,心里慢慢有了想法,她快速吃完,便站起来大声向大家公布新角色的要求。
秀宁姐正在给大家盛饺子汤,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戏份,很是意外,但上次的经验已经让她不那么紧张了,于是现在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
钱岱的女儿正在喝秀宁姐刚刚盛好的饺子汤,现在满是崇敬地看了秀宁姐一眼,没想到小禾的妈妈竟然那么厉害,做饭好吃,还能演戏!
其他的人选,杜疼也认真说了要求,比如新屠夫必须是之前没出现过的新面孔,这个就筛除了大部分人。
不过还是有些工作人员没出现过的,很合适。
但杜疼想了想,看向了谷导:“不然您来吧。”
杜疼有自己的想法:“年轻力壮的屠夫去世了,来了个体衰的老人,这不更显得战争残酷,人口凋零吗?”
谷导一想也是,他同意了。
另外有些群演都找到了合适的演员,买米的、卖米的,奔走的大夫,繁忙的白事店中的客人。
钱岱毕竟演了皇帝,不能露脸,不然违和感太强,于是演了个脚步匆匆的行人,只有背影,这便足够了,能让妻子女儿看到自己在演戏,他就知足了。
不过,还有个挺重要的角色没找到人手。
是那个重伤垂死的士兵。
重伤的肯定不是一个,但演到死亡场景的就这一个。
罗起参演了守城戏份,现在演的也是受伤的士兵,杜疼有些纠结要不要让他演垂死的哪一个。能演是能演,但罗起说实话身材壮硕,在守城戏份中很是勇猛,现在猛然到了垂死的戏份,多少有些突兀了。
并且,垂死自然是要受了重伤的,最好能少个胳膊、少条腿,看起来最为真实。
但这个要做特效,就有些麻烦了。
今天肯定来不及了,妆造团队忙不过来,那只能之后后期处理,但后期怎么做,这又是个问题。
在杜疼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的胳膊被轻轻戳了一下。
杜疼回头看到了既生,既生小声问她:“疼疼姐,我行吗?”
这一时间,杜疼都没反应过来,因为既生和大家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一直和普通人一样,每天都做了很多事情,给大家帮忙,甚至因为更有能力,而解决了更多的问题。
他是剧组的小金库,有他在,大家就都安心了。并且他办事能力很强,基本上大家觉得难的事情,他都能悄悄解决,从不邀功,似乎毫不费力。
这让大家都忘记了,其实既生没了一条腿。
他明明可以比大家脆弱,却成为了大家安心的心灵支柱。
于是,杜疼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既生要来自荐。既生指了指自己的腿,小声说:“我可以把义肢暂时摘除……”
杜疼这才反应过来,她狂喜起来,这可太合适了,不仅不用做后期了,还更加真实。杜疼不住点头:“可以,可以,太可以了!”
但她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会不会有些让既生为难,毕竟因为他一直行动如常,剧组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他的残疾。
杜疼下意识看向了冬树,冬树察觉到她的视线,走了过来:“怎么了?”
既生将自己的提议告诉了冬树,冬树看着既生,确定既生真的毫不在意,并不是为了自己而勉为其难,她点了头:“既生可以的。”
那这样便确定了。
其实既生真的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看到了疼疼姐很焦虑,看到了她久久拿不定主意。如果疼疼姐拿不定主意,那她待会肯定要去问姐姐,让姐姐拿主意。
姐姐现在这么忙,既生不想让她操心了。
既生不爱演戏,他和清卉不一样,不喜欢在大众面前展示自己,这会让他感到一点点轻微的不适。更何况,这次要展露自己的残疾。
但这样能帮助到姐姐,那边没有什么纠结的了。
既生甘之如饴。
不过,临出发前,谷导又叫上了荷花婶子和祥文叔。
荷花婶子之前和姑奶就演了婆媳,姑奶演的角色受了伤,这次出镜的便是荷花婶子一人了,她去排队买米。
因为米粮不多了,现在限量卖,米铺的伙计问她要几人的分量后,她无悲无喜地回答:“一人。”
戏份不多,但与前面她背着婆婆去求医对比起来,便揭露了一个不曾公布、但十分残酷的结局。
祥文叔演的是和既生、罗起躺在一起的受伤的士兵,毕竟士兵不能都是年轻的,自然也得有些年老的才对。
姑奶在喝饺子汤,没听见谷导和荷花婶子讲戏。
姑奶向来信奉“原汤化原食”,于是喝了满满一大碗饺子汤,觉得有利于帮助自己消化昨夜和今早吃多的饺子。
她倒是瞥见了谷导和荷花、祥文说话,便满心以为着肯定有自己的戏份,大概是上次一样,让自己和荷花一起走一走,便算是结束了。
直到了古城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并没有自己的戏份了,她又不傻,虽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也能想明白,上次自己身上抹了那么多假血浆,这次便没有戏份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噶了啊!
姑奶有些生气,这可是大年初一啊,什么时候噶不好,非得今天噶啊!
但她又不敢耽误冬树的正事,冬树在前面忙碌得很,和摄像、还有几个心里没底的演员说着怎么拍、怎么演。
姑奶最终还是没有上去说自己的不满。
大家到了之后,先在周围呆着,冬树用管理处大姐给自己的钥匙打开了仿古街道那边的大门。
谷导上前几步,对里面的场景很是满意。
现在还是战后的模样,但到处都是雪白,雪白遮住了此前的战火和鲜血,只隐隐露出屋顶的破损痕迹。
谷导已经期待雪景很久了,冬树后退几步,将这个拍摄机会让给他。
谷导指导着摄影师,在不损坏雪景的情况下,将整条街道都拍了一遍,为了拍得更好一些,在镜头经过店门口的被火烧过的酒旗时,摄影师特意等了片刻,等来了一阵微风,酒旗微微飘动,这便是雪景中唯一的动景了。
冬树和谷导把刚刚拍好的雪景看了好几遍,确保万无一失,才开始了下一步。
她让罗起走过来,罗起已经换好了戏服,鞋子也合适,冬树让他在街中走了一遍,不要走得太直,路线要弯曲,似乎迷茫着。
这片雪景无人走过,罗起觉得自己被委以了重任,认认真真向前走,他怕自己走不好,走两步就得回头问冬树:“导演,这样行吗?”
谷导都有些嫌罗起烦了,但冬树很耐心,指挥着他:“对,走得不错,继续走。”
脚步只有单行,罗起走到那头,便藏到了一间小屋中等着了,镜头再重新拍一遍。
拍好之后,冬树和谷导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便开始了之后的拍摄。
既生和祥文叔已经到了受伤士兵的房间里,他们脸上化好了特效妆,然后便躺在了屋内的稻草上。
现在日子难过,他们并没有床养伤。
既生躺好之后,便将裤腿拉上来,艰难地开始拆卸自己的义肢。
天气很冷,这里没有空调,既生的腿裸露在空气中,寒凉的空气在他腿上激起了小小的成片凸起。
他因为坐在稻草上,下面很软,他动作并不方便,祥文叔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动作不熟练,将他弄痛,只担心地看着他。
清卉在一边看着,终究还是不忍心,蹲下来帮他。
他们兄妹合力,终于将义肢拆了下来,罗起也从那边走了过来,即将和既生还有祥文叔躺在一起。
他之前并不知道既生身体的情况,一进门,看到既生的腿,瞬间惊讶,大声喊起来:“这个特效也太真实了吧!”
既生没有在意,跟着笑起来:“对,我也觉得这个特效做得真好。”
罗起啧啧称奇,很想去摸一摸,但清卉挡住了他,催促他快些躺下。
到了拍这里戏份的时候,赶过来的化妆师赶忙在既生脸上涂抹了假血浆,制造出旧伤口渗血的感觉。
因为天气太冷,提前涂抹了可能会结冰,只能现在涂。
现在既生面色蜡黄,断腿露了出来,上面还有制作出的断骨和血迹,冬树站在摄像机后,看着既生便开始心疼。
既生长大后,便从未在她面前脆弱过了,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害怕被抛弃、无辜被同学们欺负的既生。
但她现在是导演,她现在是在工作中,不能在大家面前流露出多余的情感,于是简单下了指令:“开始!”
刚开始,祥文叔有些不入戏,因为害怕镜头,而偷偷四处乱看。
重拍了两次后,他终于将视线定在了既生身上。
既生的戏份简单,只要一直闭着眼,在听到姐姐指令后,头向左边一歪就足够了。
祥文叔看着既生,他不能看镜头,只能认真研究既生。一研究,他便发现既生脸上的伤口很真实,腿上的断骨也如同真的一样。
这让祥文叔想起来冬树带着既生和清卉来的时候,三个孩子瘦得和小猴子一样。小时候刚受伤的既生,是不是小小的、和现在一样满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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