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美人HE(快穿)—— by故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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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镜没多纠缠的耐心和精力,沉默片刻,将放在萧珏嘴边的药碗收回来。
萧珏和000都一懵。
萧珏尚未来得及决定接受还是拒绝,遑论喝下。
[他不治病会死,任务会失败的!]
[送药占用OOC机会么?]
000无法确定,宿主是不是认真的。
任务失败,系统并非没损失。
系统通过完成任务获取能量,这才是沈镜第一个任务,绑定,穿越,都要能量,沈镜死掉,000相当于做一大笔亏本买卖!
白色光团泪流满面。
沈镜轻轻说[你可以屏蔽这段,左右没有原住民看见。]
000仍是个不懂作弊的乖统[这不合规。]
沈镜转身走两步,000哇哇叫道[屏蔽这段!你速战速决!]
沈镜去将窗户关严,走回床边,将药碗重新递给萧珏:“夜里风凉,记得关窗。”
萧珏捧着药碗,盯着漆黑泛苦的药汤,半晌不下嘴。
沈镜不见外地坐落床边,和萧珏并排躺靠着:“殿下不喝,是想我喂你?”
萧珏抬眸看过来,眼眸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沈镜徐徐道:“看来是这样的,那要怎么喂呢。殿下喜欢哪一种,用碗,用汤匙,还是用嘴。”
萧珏下意识望向那张不断开合的粉色唇瓣,竟似被什么骇了一跳,眼底浓稠的黑顷刻散去,随即丝丝缕缕的热从耳根窜起来,将整个耳廓都染红。
沈镜用手稳住荡漾的药碗,颇有趣味地笑:“看来殿下属意最后一个办法。”
而就在此刻,屋门被人推了一下,石英的声音传进来:“殿下,您在里面么?您闩的门?”
石英焦切地问:“您在里面么?还好么?”
萧珏深深望她,在石英爬窗前出声:“什么事?孤睡下了。”
石英隔窗递一药碗进来,略带犹豫:“蔺小姐送的药奴才给您放桌案上,总归一片心意。”
言罢急急关上窗户,一溜烟跑开。
萧珏万万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石英会再三忤逆。
更加没想到,这事会被沈镜撞见。
沈镜轻轻哦一声:“难怪不愿喝我的药,原是有蔺小姐排忧解难。”
萧珏捏紧药碗,解释不得劲,不解释不快意。
沈镜翻身下床,将蔺清欢那药尽数倒进花盆中,回身揶揄:“这回没得选,殿下,还不喝药么?”
萧珏垂着眼睫,睫毛纤长黑直,在烛光中微颤,遮盖住眼底所有情绪。
就在沈镜以为,那药碗会在下一瞬摔成八瓣时,萧珏微微仰头,将一碗苦药饮尽。
任务对象生命值清零警报尚未解除。
沈镜反客为主灭灯安寝。
萧珏在黑暗中思量,沈镜见他不想人知道。
叫她这样费心巴力瞒着的人,除去萧阎,不作他想。
正细细琢磨着,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天旋地转,锦被按窝在颈,密不透风。
沈镜懒懒散散:“睡觉。”
萧珏睡眠质量一直不高。
但或许是咸鱼的怠惰精神传染性极强,在沈镜身边时,萧珏入睡迅速且深沉。
三更沈镜脑内响起尖锐警报,盘桓不休。
萧珏发起高热。在医疗卫生事业极其不发达的时代,高热是致命的。
幸而系统商城里各种商品应有尽有。
退烧药价值不算高,沈镜第一个任务没积分,000慷慨赊账。
橘色药液喂给萧珏,沈镜打个呵欠,头一点一点,守在床边。
萧珏迷迷瞪瞪睁开眼,见到这幕,竟然喉头发涩,生出一股无言的惶恐。
沈镜一连照护萧珏三夜,000清零警告才终于撤销。
与此同时,000惊喜通报,三个日夜,萧珏黑化值一路跌至30!
这不仅是数值上的成功,还意味着沈镜对萧珏的影响力连连拔高。
沈镜回复收到,翻身补觉。
当夜月色皎洁,萧珏静静守着一屋月色,守一夜,而沈镜没来。
他长久地凝视着沈镜浇死的盆栽。
盛放的花,她偏要来浇。
萧珏用指尖碾碎枯枝,唇角冷冷扯起,嘲讽一笑。
朝堂抨击沈镜德行能力的奏折忽然多起来。
蔺相派系挑事。
先小官以辖郡轶事引出妇德之贵,再按官阶加奏,待足够热闹,礼部尚书出面,直刺沈镜抛头露面,不守妇道。此前皇帝金口玉言,赞同过的妇德贵处,皆成为利剑锋刃。
此时即便萧阎想袒护沈镜,好像也无计可施。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蔺丞相和萧阎才是真正同心同德。
原著是没有这一出的。
原著中,萧阎没对沈镜起疑心。
沈镜的应对办法是立刻上书自请辞官。
萧阎只想收兵权,断不想让她辞官。海关倭寇横行,难保不会再兴风作浪。带军打仗,这一代除沈镜外,无人可用。
这招以退为进,不但适当表忠心,还让萧阎无法提收回兵权,不但不能提,还得责罚挑衅文臣,赏赐安抚沈镜。
蔺清欢简直气死!
重生以来,蔺清欢占尽先机,顺风顺水,非但谋取凤位,还靠“谋略胆识”赢得蔺丞相和萧阎敬重,何尝吃过亏?
可在沈镜身上,她吃过两次!一次是萧珏,一次是这回。
源源不断珍宝送进将军府,蔺清欢于街巷隐蔽角落旁观,只觉五脏六腑刀割一般!
沈镜必定生来克她。
既然这样,她再不会心慈手软!
相反,将军府里一片喜气,其乐陶陶,都在因沈镜得皇帝青眼与有荣焉。
顾觉芳不在其里,他知道萧阎对沈镜的忌惮,还负责日日记录沈镜所作所为,交给线人。
又一次交接成功,顾觉芳吩咐车夫,拐去城北程家成衣铺。
程家成衣铺没老板,只一老板娘,旧日青楼花魁,他相好。
他原也想一心一意对待沈镜,可沈镜迟迟不肯和他亲密。他这具身子,一日不发泄都难以忍受。
小心一点,沈镜不会发现。
就算发现,男子本该三妻四妾,她那么喜欢这张脸,那么纵容他,也能理解的吧?
将军府书房,暗探暗八将顾觉芳的行程一一报备。
沈镜颔首,问暗一:“孔嬷嬷可愿意松口?”
孔嬷嬷是萧珏私通贵妃案的关键人物。
她是贵妃奶娘,一口咬定,贵妃和萧珏存在私情。
贵妃被杀,萧珏被废,孔嬷嬷出宫,衣锦还乡。
原著,孔嬷嬷一直安然无恙,新帝登基,才猝然“中风”而死。
因为沈镜的掺和,孔嬷嬷没中风成,也没死成。
暗一道:“老婆子嘴硬,可要用刑?”
沈镜摇摇头,挑支笔在指尖转两下:“实在不说,把她儿孙丢回去,她会求我们出手救人的。”
暗一应是,沈镜问:“太后那边安排得如何?”
“内宫戒备森严,人安插不进去,一个月后选秀女,尚有可为。目前太后过得不算好,但无性命之忧。”
正说着话,忽然传来叩门声,暗一至暗八顷刻隐入房梁,管家报:“将军,南宫宫主和蔺小姐来访。”
话音刚落,一道刻薄女声破空而来:“沈镜!还不出来!你真是长本事,给师父长脸!”
南宫兰带着随从和蔺清欢,闯进将军府。气势汹汹,一掌将书房房门拍碎,责问道:“是你硬要萧珏入赘,苛刻虐待,要逼死人家?”
南宫兰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天机宫宫主,天机宫历代宫主占卜武功皆为世上数一数二,因此萧阎贵为皇子,也拜在南宫兰门下求学。
至于为何南宫兰愿意收原身,这是一处隐藏剧情。
原身爹沈榕告诉原身,她娘难产而死,其实没有,她娘活得好好的,不是旁人,正是江湖庙堂都要敬三分的南宫宫主。
南宫兰少女时跌下山崖失忆,对救她的沈榕一见钟情,痴缠成婚,产女后意外恢复记忆。
天机宫宫主皆选女子,样样都好,只一样,不许破身。否则占卜不准。
纯白少女一心一意爱慕沈将军。
而南宫兰一心一意成为宫主。
南宫兰和沈榕言明心意,沈榕放她离开,二人两年皆在边关军中生活,后来沈榕军队皆战死,认得沈榕夫人的人死光,南宫兰这段过往再没人可以发觉。
沈榕战死后,南宫兰看着幼小的原身,头一次母爱上头,破格收她为徒。可她的母爱浅薄而飘忽不定,在原身越长越沉默,越来越不符合她的预期后,她开始厌烦,疏远原身。
南宫兰是矛盾而极其骄傲的。
她似乎爱沈榕,想要丈夫,又嫌弃他的平庸无能。
她似乎爱沈镜,想要女儿,又嫌弃她的木讷愚笨。
在南宫兰心里,她的女儿,该绚丽夺目,高贵典雅,灵气逼人。
而不是像沈镜一样粗糙普通。
重生后蔺清欢的出现,解决了她的纠结。
蔺清欢根据南宫兰的喜好伪装出的形象,符合她对女儿的所有期待。
南宫兰收蔺清欢为义女,在蔺清欢挑动下,越发厌弃沈镜,动辄辱骂训斥。
大多时候,沈镜根本一点错都没有,可南宫兰还是会在蔺清欢模糊不清的语义中,找出沈镜的罪证,不听辩解,对她公开处刑。
师父能害徒弟?师父说徒弟错,那就是错,师父说徒弟品行差,那就是差。
沈镜的名声,就这样败坏。
沈镜的心理,就这样扭曲。
沈镜鼻子一酸,她意识到,那是这具身体受过无数委屈后的本能反应。
隔着门洞,沈镜泰然地和南宫兰对视,眼中漠然,居然让向来高高在上的天机宫宫主心虚气短了一瞬。
南宫兰几时被这般横眉冷对过?
随即怒火暴涨,右袖一振,淡紫长绫疾如闪电,直冲沈镜脸面攻去!
沈镜抽出佩剑,迎危而上,宝剑长绫搅作一团,“铮——”宝剑嗡鸣断折。
蔺清欢还未来得及笑,长绫一阵剧抖,碎裂四散!
沈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连号称天下第一的南宫兰都可以打平!
蔺清欢惊心骇神,愈发认定沈镜是她命中宿敌。上一世,沈镜夺她良配,这辈子,沈镜还不放过她!明明先发制人,将她捶进泥地里,为什么还要爬起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南宫兰面露怔愣,不敢置信,自己全力一击,被素来瞧不上眼的沈镜,那样淡定自若地化解。
蔺清欢心中掠过无数计较,柔柔出声:“沈师妹,你怎能这样欺师灭祖?”
再不济,南宫兰是沈镜的授业恩师!
她怎能对师长拔剑相向!
南宫兰勃然变色,直眉竖目,瞪向沈镜!
院门内外,挤满二人带来的侍从。不由去想,武功盖世却离经叛道,忘恩负义,还不如资质平平,以免危害人间!
沈镜淡淡道:“师父位列江湖高手榜第一,倾力一击,我若不拔剑,此刻重伤在身,怕不能完整回答你这句话。”
一经点破,举院哗然。
教训弟子而已,南宫兰出手真有那么狠毒?
未看出门道者向同伴求证,同伴默默点头,窃窃私语。
父不慈,子不孝。
这么想来,沈将军所作所为,似乎也无可厚非!
南宫兰声色俱厉:“打你是让你长记性,不再作恶!”
沈镜面容一冷:“作恶,不知是哪门子恶?”
南宫兰呵斥:“你折磨轧害萧珏,被清欢撞破,还妄想狡辩?”
蔺清欢适时展露愁容:“若非萧珏随侍石英求到我这,我竟不知,沈师妹,你为何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沈镜追问:“蔺小姐,你说清楚,我何事何时,心狠手辣?”
蔺清欢难掩无奈:“你强要萧珏入赘,纵容面首害他落水受寒,不给他用药,命悬一线!未至绝境,石英何至于向我求救?”
沈镜寒声道:“要萧珏入赘,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兄的意思,面首也是师兄赏赐给我,你们不应当找我,而应该去宫中找师兄问罪!”
蔺清欢一噎。
沈镜一惯沉默寡言,维护萧阎,眼下怎么全都变了!
蔺清欢转而道:“萧珏落水,不给用药,怎么解释?”
她眼里蓄着泪:“义母,您不知道,石英找我求药,有多凄惨。”
南宫兰连忙拉住蔺清欢的手轻拍安抚,责骂沈镜:“巧言令色!还不快放萧珏出来!今日为师就主持公道,还他自由!”
沈镜扫视母女情深,沆瀣一气的二人,甚觉可笑:“师父,说到底,蔺小姐三言两语,既无可靠人证,更无确切物证,您就判定徒儿作恶,罪无可赦,可是如此?”
南宫兰言辞凿凿:“清欢岂会冤枉你?”
蔺清欢提议:“义母,不然叫萧珏出来,问他可有此事?”
一个薄凉寡情,一个雪中送炭,萧珏言风会偏向谁不言而喻!
南宫兰怨怒沈镜的冒犯:“一会萧珏和我们一同离开,你自去天机宫领三十鞭刑,看你下次还敢再犯!”
沈镜面容凛寒,不惧与南宫兰对视:“若我没做过,这三十鞭,可要蔺小姐去受?”
南宫兰显然并不相信,轻蔑道:“若你真被冤枉,让清欢受又如何!”
沈镜微微颔首,吩咐管家去请萧珏。
萧珏来时着一袭玄衣,面色不虞,蔺清欢关切地去迎,萧珏目不旁视,并未理睬,走至沈镜身边站定,恹恹直言:“沈将军并未苛待孤。”
此话一落,庭院内外静静悄悄,有那么一刹那,落针可闻。
萧珏虽夺位落败,作风留有污点,但其冷冽孤傲的脾性,众人皆知。这样一个人,是不屑于为讨好谁虚伪矫饰的。
南宫兰和蔺清欢面面相觑。
她们都未想到,萧珏会这么表态!
蔺清欢指甲陷进肉里,平复着翻涌的情绪,泪目问:“萧珏,你这么回答,可是受沈师妹胁迫?”
沈镜被一再针对,极不耐烦。
自然地拉过萧珏的手,放进自己斗篷里取暖,问萧珏:“病刚好一点,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热度一点一点,从指尖传到心脏。
萧珏心中清楚,此举逢场作戏,依旧心跳如雷。
他气恨交加,暗道应该甩开!终归舍不得,只侧过脸,不再看她。
沈镜问南宫兰:“师父,既然查明我是冤枉的,现在去罚蔺小姐么?”
这样和睦恩爱的氛围,对萧珏来说,是伪装不出来的。
南宫兰有数,可不愿自己放在心尖疼宠的义女挨鞭子,板着脸训责:“得饶人处且饶人!误会罢了,何必斤斤计较,咄咄逼人,清欢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住三十鞭刑!须知世上除去对错,还有同门情谊!沈镜,你应该学会宽以待人!”
沈镜冷笑:“宽以待人,倒是不错,蔺小姐可做到,您可做到?同门情谊,并不是我一再退让的理由!再说,我一直想问,蔺小姐算什么同门?她是您的义女,却不是我的师姐!泼脏水陷害的事一做再做,还请蔺小姐不要再口头亲热,一声师妹,我沈镜当不起!”
蔺清欢霎时眼泪奔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凄然道:“沈师妹,你这样想我不要紧,怎么能这么想义母?义母她抚养你长大,教授你武功,恩如父母,待你还不够情意深重么?不夸张说,你欠义母一条命,怎么还能指责义母待你不够宽厚?”
沈镜环顾义愤填膺的众人,朗声道:“我感恩师父在我父母双亡时出手相助,收留抚养,也一直兢兢业业,恭顺报答。不说旁的,十三岁,师父中魔教化功散,是我夜闯魔教,送去解药;十六岁,师父陪你游玩,身陷敌营,是我率兵解困;十七岁,师父身染天花,是我一人侍疾。我沈镜自问所作所为,无愧于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非曲直,自有公理正义衡量!不能因为是师父,就颠倒黑白,随意诬陷徒儿,正如不能因为是父母,就任性妄为,随意处置子女性命!”
沈镜个性古板,不善言辞,这些话,从前她断不会说。
南宫兰神情恍惚,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一直不被她认可的女儿,才发现,她其实很优秀。以前为什么没发现?为什么理所当然觉得,她一无是处,品性低劣?
蔺清欢擦泪:“你一门心思认定,义母和我故意害你,纵我再解释,还有什么意义?你好自为之!义母,我们离开吧!”
沈镜问南宫兰:“师父,什么时候罚蔺小姐?”
南宫兰面上挂不住。
她即使已经意识到,蔺清欢在针对沈镜,往日对沈镜的成见,和蔺清欢不无关系,可她这些年真心疼爱蔺清欢,付出的情感,都在这个理想中的女儿身上,早已收不回来!
人很难走出舒适圈,自负的南宫兰尤其是。
让她承认疼错人,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揽住不安的蔺清欢安慰,复杂的眼神逐渐坚定,对沈镜道:“不知悔改!待你知错,再来找我!”
气势汹汹,亲密无间地来。
气势汹汹,亲密无间地走。
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什么都不同。
拥挤人群骤然撤离,显得这静谧简单的小院格外空荡。
反击南宫兰这波OOC,不仅得以强化原身反抗属性,还得以与萧珏建立患难情谊,并不算亏。
萧珏偷瞄沈镜,安慰的话在唇舌间往复不前。
沈镜观他这幅情态,颜面冰河初融,挑眉道:“今个一来带着气,谁惹的?这么看我,怎么,可怜我?”
她目光澄澈,瞳孔映着自己,呼吸可闻,萧珏呼吸一滞,心跳怦然。
◎“花言巧语。”◎
“沈将军位高权重,孤有什么能耐可怜你?……后日是孤诞辰,将军可赏脸一聚?”
后日休沐,沈镜爽快应许。
谁知当日,萧阎一大早以商讨海关的名义宣召沈镜。宣旨太监目光如炬,沈镜无奈赴行,临走给管家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至客院告知萧珏此事。
萧阎有着一般古言忠犬男主标配的魁梧身材,肩宽腰窄,长腿修直。脸部线条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极具侵略性,开口便道:“师妹,你可是怨朕?”
沈镜拜礼:“陛下何出此言?”
萧阎连忙扶她:“私下叫甚陛下。师父前日去找你的事,朕已听说……你怨朕将萧珏、顾觉芳赏赐给你?”
“蔺小姐说的?”
实际并不只是蔺清欢的一家之言,还有顾觉芳。
萧阎爽朗一笑:“你这丫头,一向不管不顾,流言都传到宫中来啦!”
言罢眉宇间横添一抹惆怅:“你怨朕是应当的,是朕负你。可师妹,清欢为救朕独闯雪山,染上寒疾,朕不负责,枉为丈夫。而朕,亦不想你为妾室。”
这话中难得带着帝王三分真心。
然而萧阎聪明一世,却不知真正独闯雪山,身有寒疾的其实是原身。
蔺清欢连雪山都未进,只是重生后,铭记二人定情关键点,捡原身昏迷,不愿解释的漏。
沈镜落寞:“臣知道的。”
萧阎见她这般,沉沉一叹,不再试探,转而说起海关正事。
宵禁时分,才放沈镜出宫。
陈德海一路送至宫门,道:“将军慢走两步,老奴还有一句话,本不当讲。”
御前总管弓着身:“老奴有幸,看着陛下长大,陛下少年老成,唯在您面前,能开怀两分。这是在蔺小姐面前都没有的。因此恳请您若无事,多进宫陪陪陛下。”
宫中风云变幻,人心诡谲,真话似假,假话似真。
沈镜摆手:“既知不当讲,日后不该再提。”
客院已然熄灯,一片漆黑。
沈镜独自提着灯和礼物,跃至墙头,想将礼物放下离开,却见院内立着一人影。
清减削瘦,玄色衣袍近乎要被浓稠夜色吞没。
萧珏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么晚还来做什么,扰人清梦。”
沈镜飞身而下,橘黄灯光洒落地面,光影斑驳。
萧珏眯了眯眼,又问:“你们师门中人,都这样不知礼数么?”
沈镜爽约在前,被刺两句,并不在意,献上礼盒:“是我来晚。”
萧珏过生日二十,加冠之年,沈镜送他一顶玉冠,款式别致,大气漂亮。
萧珏喜上眉梢,爱不释手:“翠玉轩新品?”
翠玉轩乃京中顶级饰品坊,这羊脂白玉水润无瑕,做工精湛,不知要耗费多少银两。
萧珏不在乎金银,却在乎沈镜的看重。
沈镜居然摇头,萧珏抿唇:“料你一介武官,也买不起翠玉轩的东西,采金堂的?”
第二也不错。
谁知沈镜还是摇头。
萧珏一连将京中前五,数得上名号的都猜一遍,沈镜全都否认。
这个混账,真是,没有银两,骗他也不会么!
萧珏不再问,干巴巴的:“东西很好,孤很喜欢。”
沈镜面带笑意:“殿下喜欢就好。这是我亲手磨刻,技艺比不得专业玉匠,唯恐遭殿下嫌弃。”
萧珏怔然,随即一下子捏紧玉冠,喉结滚动,说不出话。
半晌,低哑问:“为什么要亲手做?”
因为传统,加冠要有亲眷亲手磨的玉冠么?
因为可怜,因为重视,因为……喜欢么?
萧珏心绪翻腾,听她轻轻道:“因为省钱呀。”
“一介武官,很穷的,买不起好东西。”
萧珏玉面含怒,又听她说:“可是我想,殿下值得最好的,给不得最好的,便只能给独一无二的。”
萧珏侧脸抹了下眼睛:“花言巧语。”
沈镜万没想到,一顶玉冠,能给人惹哭,心中不是滋味。
美强惨男配一直是创作主流。
沈镜敲键盘时没觉得什么,此刻才有种落笔杀人的真切感。
他的苦难皆由她来。
沈镜为萧珏加冠,再陪他放孔明灯。
孔明灯一盏一盏升上夜空,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000在她脑海提醒[宿主,你可不要对任务目标动感情。]
[规则不允许?]
000迟疑道[你还记得那两位挺过10级电击的大佬么?他们原本就是任务者和任务目标的关系,任务者看上任务目标,非用秘法把她带出小世界,导致任务目标数据错乱,最终反目成仇,同归于尽啦!!!]
说到这里,000开始低落[穿越无法定点跳跃,无法回迁,动真感情的宿主,全没好下场,或死或疯。]
沈镜神情难辨[我不会的,你放心。]
最后两个孔明灯,二人各自写好心愿放飞。
沈镜离开后不久,一着夜行衣的男子提着一盏孔明灯,骂骂咧咧进屋:“本世子是来篡位的,是来帮着谈情说爱的么?”
萧珏凉凉瞥他一眼,男子老实将孔明灯给他。
灯下托座,藏着信筒,而信筒中,赫然是沈镜亲笔所写的心愿。
沈镜不知有南阳王世子在外守着,写的心愿不该作假。
南阳王世子赵佶好奇探头,被萧珏躲开。
萧珏展开纸条,问:“事办得怎么样?”
谈到正事,赵佶严肃起来:“孔老婆子不知被谁捉去,一直没有消息,那股势力很聪明,抓不住源头。倒是她那儿孙,这两日重新回乡活动起来,昨日刚吩咐底下人,将那一家三口绑了去,总抵点用。南阳军马三十万,清君侧绰绰有余,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从这破将军府抽身?”
萧珏兀自出神。
赵佶召唤:“殿下,殿下?”
赵佶再次探头探脑,这回萧珏没躲,他看清,那纸条上写着十一个小字,龙凤飞舞,笔画银钩:愿萧珏余生顺遂,平安喜乐。
赵佶沉默下来,小心窥视萧珏,清清嗓子:“是不是迷魂计尚未可知,沈将军毕竟是那边亲师妹,殿下您可不能这个时候犯糊涂。”
萧珏依然不言语,轻微地摩挲着那墨痕,只觉一股暖流烫着心头。
温柔而暴烈,裹挟着他,往前途未卜处去,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沈镜着手加速翻案进程。
孔嬷嬷儿孙儿媳被放回乡后,被另一股势力捉去,暗卫汇报,刀客刀鞘上刻着一朵白海棠。白海棠是南阳王府暗标,此时无人知晓来处,在系统给出的灭世结局中,曾成为无数人见到就要屁滚尿流下跪求饶的噩梦。
沈镜指派暗卫,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寻求合作。
孔嬷嬷至今不松口,因对萧阎还有期待。此案她若反口,诬陷皇子和后妃,按律当斩不说,萧阎不会放过她一家人,若不反口,等待萧阎救援,尚有存活机会。
两股势力联合演成一出戏。南阳王府势力扮成萧阎手下,对孔嬷嬷儿孙儿媳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打拷问。而沈镜“千辛万苦”救出三人。
当孔嬷嬷确认自身成为弃子,怎么选都要死,就不得不赌一把,赌一向和善的沈镜势力会履行诺言,在翻案成功,她身死后,能保住她儿孙儿媳性命。
去宫门前鸣鼓翻案前,孔嬷嬷告诉暗卫,她家榕树下三尺埋着证据,木盒里面藏着沉甸甸的金银首饰,首饰下压着当年蔺清欢亲笔信笺。
薄薄一张纸,上书:酉时,西温泉。
正是萧珏被捉拿“私通”的时间地点。
孔嬷嬷选择午时击鼓陈情,滚过神武门的针垫碳火,才得以具体描述案情,她没有蠢到状告当朝皇帝,而是状告蔺丞相之女蔺清欢因求爱不得,构陷前太子和贵妃私通。
午时散朝,宫门官员商贩,百姓车马络绎不绝,大理寺卿狄筠花甲之年,刚正不阿,素有清名,当场受理案件。
旧案翻起千重浪,暗一一板一眼汇报:“蔺清欢被传问,择日公审,世家市井都在传,其实是萧阎主谋……四郡八州的说书人都已买通,不过偏远之地,会有效果么?”
沈镜道:“偏远才能起势。”
临走暗一闷声问:“将军,属下有一事想不通,为何非要和其他势力合作?”
对面统领油嘴滑舌,废话连篇,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