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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偏执美人HE(快穿)—— by故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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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止言罢, 栽倒在侧,不省人事。
沈镜侧眸,从他秾艳的颜面,玲珑的喉结一路瞧下, 白皙肌肤到喉结下方一点, 便一丝不苟地收进官袍。
这人喝酒, 周身却无一缕浑浊之气, 反散发淡淡的雪松冷香。
沈镜目光收回来, 落到那殷红的薄唇, 轻吻上去。
檀止一僵。
沈镜察觉到他醒着, 扬眉深吻。
檀止长睫剧烈颤抖,猝然张开眼,按住沈镜探去他腰封的手, 咬牙羞恼道:“沈镜!”
沈镜噗地笑道:“原来督公醒着。”
檀止窘迫地推开她, 立着整理衣襟。
阴柔官方腔调一下子拉远和沈镜的距离:“若非醒了,怎知沈姑娘私下如此放肆!”
和方才求她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镜坦荡:“我心仪督公, 怎么忍得住?”
檀止一噎,诧异地盯视沈镜。他生得好, 在宫中身份低微时,未尝没有对他孟浪、调戏的宫女、嬷嬷等。
那时只觉得厌恶万分。
那些人皆被他用手段处理了。
这话从沈镜口中吐出, 愕然之余,酿出一点别的滋味儿。
“心仪督公。”
姑娘家不知道分量, 大剌剌脱口而出, 却在檀止的心头撞个百转千回。
檀止控制不住地扬唇,下一瞬想到齐诀, 角度压平, 眉眼伤怀:“东西可以乱吃, 话不能乱说。沈姑娘慎言!”
沈镜无辜:“没乱说。”
檀止嘲讽地一笑:“沈姑娘自个儿的事,自个儿应当知道。”
沈镜硬要他讲清楚。
檀止终于冷冷落下两个字:“齐诀。”
沈镜:“我心仪督公,干齐将军什么事?”她恍然:“督公不会以为,我和齐将军有什么私情吧?”
“没有?”
“当然没有!”
他缓缓道:“我问过彩屏,你收了齐诀的鸳鸯玉佩。”
沈镜解释:“彩屏那丫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齐将军的玉佩,我已经还给他了!”
檀止裂痛流血奄奄一息的心脏,在这一刻间陡然活了过来。
他道:“原来如此。”
沈镜看着他上扬红润的唇角,也禁不住笑了:“我这回来东厂找督公,倒是和齐将军有关。”
沈镜讲了齐诀对选妃宴的提醒。
檀止沉眸,不免再问:“你当真不愿进宫?”
沈镜:“当真不愿!”
檀止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恼,叹息一声:“不进宫,用不着齐家的面子,咱家既然认你做妹妹,就会护你到底。”
他说得这样笃定,咸鱼不再担心。
困倦来袭,沈镜打个呵欠:“督公,一起回府吗?”
檀止望着她依赖的眼神,心头软得不行,点了点头。
出门时,二女已经不见。二把手仍在门外站着,一见二人出来,搓着手不敢上前。
檀止路过他道:“赵戈。”
二把手“哎”了一声,凑上前来,赔着笑:“老祖宗,什么吩咐?”
檀止冷着面:“你既闲得慌,去黄州出趟公差。”
黄州,那是个什么贫苦的地界?最近去那儿出公差唯有押送少的可怜的救济银一个事儿,哪用东厂二把手亲临?
檀止明显在折腾人!
二把手理亏在先,苦哈哈地应下。
中秋宫宴紧锣密鼓地张罗着。
皇后累病,半路将办宴的事情转交给贵妃。
整座紫禁城忙碌起来,活力充沛,唯有楚非烟的倾玉宫一日比一日冷清。
萧彻在秋猎后,接连幸了皇后和贵妃,起初会对楚非烟心怀愧疚,在那二人待一日,便在楚非烟这待两日。
后随时间推移,熟悉了这种生活,而楚非烟因怀孕浮肿颜色打折,萧彻就不怎么来倾玉宫了。
楚非烟于宫外赏菊垂泪。
宫外值守的侍卫长走近了她:“怎么哭了?太医不是说不能情绪激动?”
侍卫长林涵风和楚非烟青梅竹马,心中一直暗恋着这位邻家妹妹。
楚非烟用帕子擦泪:“涵风哥,你不知道我的难处。”
“什么难处?”
楚非烟欲言又止。
林涵风心疼至极:“非烟!你说出来,涵风哥才能帮你!你要急死我么?”
楚非烟眼泪刷地流下来,擦都擦不净:“我这才抬位几日,圣上就厌弃了我。”
林涵风安慰她:“怎么会,圣上是顾忌着你的身体!何况你肚子里,是圣上的长子,太后的长孙,占个长字,总是不一样。以后就算后宫充实了,你的位置谁也动不得!”
楚非烟不断摇着头:“涵风哥,你不懂,现在尚且如此,待沈镜进宫,更不会放过我!”
林涵风对沈镜没什么好印象:“她敢动你?”
楚非烟怅然:“她本就针对我,现在认檀大人作哥哥……涵风哥,我会被她害死的!”
林涵风一听檀止,脸色登时难看。他不嫉妒萧彻,但嫉妒檀止。凭什么一个阉人,对他指手画脚,依旧占据着非烟的心房?
林涵风攥拳:“非烟,你放心,以为认檀止做哥哥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目光凌厉:“我不会让她有进宫的资格!”
楚非烟惊呼:“涵风哥!你想做什么!”
林涵风怜惜地看着她:“到时听我安排。非烟,我说过,会守护你,谁都不可以伤害你!”
自东厂说清齐诀的事,檀止没再安排相亲,沈镜连天地在檀府中躺平。
这日沈镜被檀止迫着出去逛一逛,咸鱼不爱行走,茶楼戏楼位移。
在戏楼见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萧彻。
萧彻着便服,戴黑帷帽,路过沈镜的包厢,掀开朝她看了一眼。
沈镜交代彩屏:“我出去如厕。”
她进了萧彻的隔壁包厢。
萧彻摘了帷帽,寒暄后直奔主题,问沈镜可愿入宫。
沈镜反问:“进宫如何下毒?”
萧彻微叹:“朕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没有答应太后。”
多情眼打量沈镜的绝色容颜,心中发痒。没广开荤时尚能忍住,一旦突破底线,感兴趣的都想尝尝。
安抚道:“不过你放心,杀了檀止,你是功臣,朕会赐你妃位。”
沈镜谢恩。
萧彻含笑拿出一个瓷瓶:“这里面是这个月的解药。沈镜,朕不能一直等下去,下个月之前,朕希望收到好消息。”
萧彻自以为隐蔽,实际没等他回宫,他私会沈镜的事,已经被盯梢的报给檀止。
檀止脸色阴沉地可怕。
盯梢的苦不堪言,别人盯梢,只怕失败。
他这盯梢,失败可能会死,成功了看老祖宗这表情,和死也只有一线之隔啊!
檀止细问:“听见他们说什么了么?”
“毕竟有暗卫,属下没敢靠近。”
檀止转着腕间的菩提:“下去吧。”
沈镜回到檀府,檀止罕见地叫她过去一同用膳。
一进门,觉出不对。
她很久没在檀止面上见到那种阴郁的神色了。
沈镜落座,伺候的鱼贯而出,屋里只剩她和檀止。
檀止沉默看她一会儿:“今儿去广和楼听戏了?”
沈镜笑道:“五女拜寿,戏不错,改日督公有空该与我同去。”
檀止听着她讲述戏文,一个字没提萧彻,神情愈发沉冷。打断她,寒声问:“你见了圣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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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亲政后对他的不满、试探和打压, 檀止看在眼中。
也曾试图过送眼线到他府上,被檀止四两拨千斤地驳回。
檀止从未把沈镜和眼线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盯梢者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将他敲醒:凭什么不能是沈镜?
他这一个时辰, 心口似被冰锥扎透, 痛到极致, 冷得彻底。
耐不住煎熬直白问出:“你见了圣上?”
沈镜:“督公监视我?”
玉佩的事, 问过彩屏尚说得通。
戏楼的事, 彩屏和她一块回来的, 若非监视, 檀止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檀止慢条斯理地一笑,眼底无半分笑意。
红唇张合,似一朵美艳但剧毒的花, 未解释监视的事, 夹枪带棒:“沈姑娘和圣上交好,认咱家的干亲作甚?”
沈镜坐到他身边, 摇他衣袖,柔声哄他:“督公怀疑我和圣上有什么过分的交情?天大的冤枉!真有会在宫中混得那样惨?我是不想当您的干妹妹, 这不是您不愿娶?今儿纯是巧合,起初不愿出门, 不是您嫌我,赶我出去逛逛?您不信, 我再不出府啦!”
“咱家记得, 在宫中时,圣上很是属意沈姑娘。”
“到底怎么回事, 您心里不知道?圣上护着楚非烟, 拿我当靶子呢!”
檀止审视着她, 好一会儿:“你倒是心里明白。”
沈镜的解释,他不全信,但总算安慰了他难平的心绪。
檀止神色缓和一些,阴柔声线携着丝丝凉气儿敲打着沈镜的耳膜:“沈镜,你好好待在咱家身后,咱家保你一生平安顺遂,荣华富贵取之不尽,但若认不清远近亲疏……”
他微凉指尖按到沈镜的手上,终归没舍得说出下一句,但威胁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戏楼事后,一堵无形的厚壁障隔在沈、檀二人间。
檀府、东厂的人感到前阵子黑云压城的气氛,终日埋头兢兢做事,生怕在这个时候出错。
中秋宫宴贵妃奉太后的懿旨,派人向各门各户主母发请柬,特地叮嘱每家可带一到两个适龄姑娘,选妃宴传闻坐实。
沈镜称病不去,谁知当日宫中特地派太医来瞧,一同来的还有圣旨。
称德妃怀子艰难,反应严重,特召德妃义姐入宫,以慰德妃思亲之情。
檀止彼时正在东厂办案,檀府没有其他能主事、抗旨的,沈镜无奈接旨。
沈镜本想等檀止一道走,傍晚东厂一个小太监传消息,老祖宗在审案,一会从东厂去宫中。
出发得迟,驱车赴宴时,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和另一辆速度极快的马车相撞。
那边道歉利落,赔偿干脆,一副着急的模样。
管事的:“咱们差你这几两碎银?你看看,这车辕可是整块的宝玉……”
沈镜掀帘一看,认出那抱着孩子哭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上午给她问诊的陈太医夫人陈王氏。
陈王氏未嫁人前是陈太医的小师妹,古道热肠,私下给小沈镜治过伤,喂过饭。
沈镜向管事道:“这位是我的姐姐。”
陈王氏认出沈镜,连连道谢。
沈镜看一眼近在迟尺的城门:“雁茹姐姐着急出城?”
陈王氏面露一缕心虚和胆怯,听见闺名反应不大,已和未出嫁时阳光甜美的模样迥然不同。
她强笑:“是啊,苏州老家有急事儿。”
沈镜皱眉:“一行千里,只有你和襁褓里的孩子?”
陈王氏抱紧了孩子:“是,沈妹妹,我先走了。”
沈镜沉默片刻:“不如雁茹姐姐等我赴宴回来,派人护你回苏州?”
陈王氏看着她,想到年少的时光。
自她亲爹暴毙,故人故事都变了。
似乎只有小沈镜还没变。
陈王氏忽然流下两行泪:“不!不要去赴宴!”
马车到宫前,便被等在城门口的宝琴见着。
沈镜下车和宝琴往倾玉宫走。
宝琴年方二八,比沈镜和楚非烟都小了一岁。
旧时就是楚非烟的小尾巴,看不惯沈镜。
如今楚非烟位列四妃,提拔她为大宫女。
宝琴提着宫灯,不愿搭理沈镜,到了倾玉宫,下巴一扬,不客气道:“进去吧,娘娘在宫中等你,仔细言辞,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大皇子,不容闪失!”
沈镜依言进去。
宝琴冲她背影啐了一口。
女子的友情也会争风吃醋。
宝琴不明白,楚姐姐为何眼瞎,总要亲近照顾沈镜?
沈镜一进半掩的宫门,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她心中警惕,感到一道劲力袭来,灵巧地躲过,定睛一看,那人穿着侍卫服,高大威猛。不是楚非烟的竹马哥哥是谁?
林涵风没料到沈镜能如此敏锐地躲过一击,只当凑巧。
他和楚非烟商议好,借这次机会毁掉沈镜的清白。
林涵风会“勉为其难”地娶她,再让她难产而亡。
这样沈镜不会进宫,成为楚非烟的阻碍。
林涵风短期不会再被催婚,可以一心一意照顾楚非烟。
林涵风一手关殿门,一手抓沈镜。
沈镜手腕一扬,一包粉末扬到林涵风面上。
林涵风轰然倒地。
沈镜松一口气,见殿门一动,随手拿花瓶躲在殿门后。
一道紫影走进来,沈镜高高举起花瓶,见到那人正脸一怔。
檀止蹙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殿里的香有催.情作用,沈镜进来一直没呼吸言语,见檀止猛呛一大口,脸色一变。
放下花瓶,将他拉出殿外暗处:“督公,还清醒吗?”
重重叠叠的假山,硌着檀止的肌肤。
檀止声调已然变了:“咱家……”
脚步声传来。
沈镜及时捂住他的口唇。
匆忙的脚步声往殿里去。
沈镜没武功,听不到楚非烟小声叫:“涵风哥!”
檀止听得分明。
林涵风被一盆冷水浇醒。
他昏迷时嗅到了太多催.情香,头脑发胀,浑身滚烫。
一把将忧心的楚非烟拉进怀中,不顾她的惊呼撕裂她的宫服。
沈镜望着檀止的眼神恢复清明,才松开手。
檀止张了张唇,暮色中,露出一点猩红的舌尖。
缺了那物,仍有感觉。
十分的不自在,哑着嗓音:“下去。”
沈镜依言走出假山。
这时,忽听外面婢女一声高喊:“快来人啊!倾玉宫走水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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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上暴怒的九五之尊,气质半分未输。◎
陌生宫婢喊叫引来侍卫, 一见火势立刻抬水的抬水,上报的上报。
萧彻急匆匆跟着副侍卫长赶来:“怎么会走火!”
副侍卫长弓着身:“禀陛下,或许是天干物燥烧了小厨房,只是……”
萧彻:“只是什么!”
到了倾玉宫, 小厨房的火已灭了, 副侍卫长的话却让他内心不安。
副侍卫长没敢说下去, 示意属下拦住跟在萧彻身后的朝臣和女眷:“您去正殿看吧。”
贵妃一把推开侍卫:“畏畏缩缩, 话都说不明白。”
她一马当先打开殿门, 见到那正在痴缠的二人惊叫一声, “哐”地合上门。
一晃而过的间隙, 萧彻和太后都看清里面的情景。
萧彻勃然变色,抽出一侧侍卫的佩剑,冲进殿内。
殿内传来男人的惨叫。
半晌, 萧彻满脸鲜血出来, 直勾勾盯着副侍卫长:“你看到了?”
副侍卫长立刻跪下,膝盖磕在青石板, 发出重响:“臣……嗬!”
萧彻一剑割断了副侍卫长的喉咙。
鲜血喷溅,染红了明黄的衣摆。
他问那几个灭火的侍卫:“还有谁看到了?”
侍卫们跪下一片, 哆嗦着:“禀陛下,臣没看到, 副侍卫长不许我们去正殿。”
“臣没看到。”
“臣也没看到。”
萧彻打量他们,冷冷道:“起来吧。”
“是。”
萧彻吩咐宝琴进去照顾德妃, 随身太监去请太医。
对众臣道:“德妃抱恙, 众爱卿先回府吧。”
众人心知肚明不是好事儿,趁还能走的时候利落领旨, 马不停蹄地奔向宫外。
只沈镜和檀止被萧彻拦下来。
殿里, 萧彻一剑杀了林涵风。
剑锋落到楚非烟心口, 割出的伤口意外地令楚非烟清醒了。
楚非烟在鲜血里哭叫,向他求救。
萧彻闻出殿内的香有问题,灭香开窗散风后,望着楚楚可怜的楚非烟到底心软。
她毕竟是他唯一真正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失了身子,却是被人算计的。
萧彻红着眼放下宝剑。
楚非烟抱着他的靴子泪流满面:“陛下!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在宫里等着姐姐,没想到没等来姐姐,却等来了……”
她说不下去,哽咽:“退一万步说,妾难道会那么傻,在这个时候,做那种事?您亲口说过,一会儿就来看妾的啊!”
萧彻心痛难捱,颤着手掌欲扶她,见那肤上红痕厌恨地别过头:“你说是沈镜和林涵风合伙害你?”
楚非烟不断摇着头:“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萧彻咬牙道:“你且在这等着!真有人害你,朕定不会轻饶!”
楚非烟心定了一定,在他身后仰面抽噎:“陛下,您是不是嫌妾脏了?”
梨花带雨,干净脆弱,让萧彻想到许多从前的时光。
萧彻大步折回,大掌按到她细瘦的肩头,强忍哀辱郑重许诺:“非烟,你不要多想!今日的事不会传出去!以后你照做你的德妃,你腹中的皇儿,依旧会是朕最疼爱的那一个!”
外臣们离开,倾玉宫前的小广场空出来。
太医们着急忙慌进倾玉宫。
不一会传出来一道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德妃娘娘小产了!
这年代女子小产不是小事,处理不妥当轻则子宫受损再难受孕,重则大量出血撒手人寰。
宝琴嚎啕哭声从殿里传出。
太后给身侧周嬷嬷一个眼神。
嬷嬷会意进倾玉宫。
太医们都是男子,倘若小产,宝琴一个姑娘家,恐怕不懂如何处理。
一盆盆热水在周嬷嬷的指挥下送进倾玉宫。
宫外,萧彻闭了闭眼,再睁眼,燃着滔天怒火的眸光划过檀止,落到沈镜身上。
举剑向沈镜刺去!
辱妻丧子,男人至痛的两件事,一齐砸向年轻的帝王。
他急需一个情绪的宣泄出口!
沈镜尚有用处,事情水落石出前他不会杀沈镜。
但一个民女,就算没罪,在这样的场合,作为一个牺牲品,捅几个窟窿似乎无可厚非!
在场的,基本都知道发生什么。
太后没动作,缓缓转着佛珠。
贵妃皱了皱眉。
千钧一发,沈镜腰部一紧。
檀止抱着她退后几步,侧身振袖,挡在她的前面:“沈镜是臣妹子,若陛下嫌她碍眼,臣这就带她回府。”
萧彻红着眼珠,怒吼:“让开!”
檀止一动未动。
秋风飒飒,枝叶作响,他对上暴怒的九五之尊,气势半分未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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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之际, 太后上前拉住了萧彻的臂膀:“皇帝!”
先皇溘然长逝,摄政王爷把持朝政,朝堂龙盘虎踞,各拥明主。
是太后和檀止排除万难保住了萧彻的皇帝位置。
时至今日, 萧彻对檀止和太后仍存有那一分年少生出的敬畏。
他顺势放下剑, 悲痛不己:“母后!非烟疑是沈镜害的!”
太后冷静问:“口说无凭, 证据呢?”
皆言女子情绪化, 太后仿佛是女子中的异类, 闺中时成亲后一言一行皆是盛京典范, 无论是先皇趁她怀孕和她亲妹偷情, 还是垂帘听政百官朝拜,都没有让她露出过强烈的情绪。后来皇帝亲政,太后还权吃斋念佛, 更是稳重淡漠地不似凡人。今时今日, 血亲长孙化为血水,也不见她面上的一丝悲伤。
只是理智至极地劝谏:“皇帝, 你难道要学前朝昏君糊涂断案,随意斩杀无辜之人吗?”
萧彻最恨太后这幅没什么表情的面孔, 仿佛镶在脸上的面具!
他捏紧了剑柄,呼哧呼哧喘着气, 没有回答太后的话。
“陛下!”
楚非烟穿好外衣,自倾玉宫跌跌撞撞跑出。
宝琴跟在她身后喊:“娘娘!您小心一些!您可刚刚小产啊!”
血色从那月白宫群洇出来, 扎痛萧彻的眼。
萧彻上前两步扶住了楚非烟。
楚非烟满脸是泪:“陛下, 太医说,咱们的孩子没了!”
萧彻拥住了她, 无比的痛心:“我们还会有下一个!”
楚非烟泪人儿一般埋首在他胸间, 好一会儿才停止咽呜, 抬眸看见沈镜好端端在檀止的身后,目光闪了一闪,痛苦质问:“沈镜!我当你是亲姐姐,你为何要害我孩儿?”
楚非烟心中知道那药是林涵风为沈镜准备的,这事和沈镜无关,但她不能那么说!
只有坚定地认为沈镜是幕后黑手,才能将自己摘出去!不然丧子失身,她今后焉有好日子过?
她深知想要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于是此时,真正的质问得情真意切!
沈镜没作声。
檀止慢悠悠道:“臣理解德妃娘娘的心情,但正如方才太后所问,口说无凭,证据呢?”
楚非烟字字泣血:“不是沈镜,还会有谁?怎么就这么巧,她不进宫,什么事没有,她一进宫……”
萧彻对此也有疑心,冷眸望向沈镜。
在他看来,沈镜心仪自己,嫉妒楚非烟,完全有作案动机!
萧彻抱着颤抖的人儿,下令道:“来人!将沈镜拿下,押去大理寺审问!”
当朝大理寺卿酷刑的名声比檀止还响亮。
进了大理寺还能有个好?谁不血淋淋脱层皮?说句夸张的,经大理寺卿手里那些案子,十桩恐怕有五桩是屈打成招!
檀止冲那些侍卫们轻飘飘晃了一眼,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皇权至上,但天知道檀止对付敌人的手段有多残忍!
再说檀止是如今天下第一高手,他真的动手,先冲上去的不妥妥的枉死么?
见此情形,太后拨弄佛珠的手慢了一慢。
萧彻则是直接提剑,要再对上檀止了。
“咚”地一声。
一位着官袍的太医跪在了宫前,磕头道:“陛下!此事和沈姑娘无关!是臣的罪过!”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这位陈太医的身上。
陈太医时年二十,年纪轻轻蓄着长须,素有美髯公之名。少时孤苦拜先太医院院使为师,后娶其女仕途顺遂。一年前先太医院院使暴毙,因带丧不得升迁,只等过一年的律定孝期升为院使平步青云。
即便没有官衔,如今的太医院诸事都由陈太医主管。前朝后宫均对他的医术赞不绝口。
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少年英才的人物会在此刻跪下认罪。
陈太医伏在地面,声音凄切:“臣妻儿已失踪七日有余。齐贵妃以臣妻儿性命要挟,臣投鼠忌器给了贵妃堕胎药!倾玉宫的月饼里,便是那药,德妃小产并非因为林侍卫的侵犯,而是因为那药!望着盆中的小皇子,臣实在肺腑难安,不得不告诉陛下实情!”
楚非烟瞪大了眼,摸着小腹:“原来是那块月饼……”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贵妃脸上。
萧彻打得手都疼了,贵妃国色天香的脸侧立即浮现掌印。
萧彻怒斥:“毒妇!”
贵妃摸着脸。
“啪!”
她将巴掌甩了回去,眼中含泪,大笑着直呼帝王名讳:“萧彻!是我看错你!你验也不验,问也不问,就凭那几句话,定我的罪!你不配当皇帝,不配当我齐缨的丈夫!是你骗我,让我糊涂这些年,我早该听父亲的话,拒不入宫!”
齐贵妃劈手夺了萧彻手中的银剑,削断一缕发丝。
高声道:“今日你我之情犹如此发!萧彻,我在长春宫等你的发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彻被打了一耳光,又被夺了剑,丢尽了脸。
偏偏齐家一门两父子今时都在阵前杀敌,朝廷叫得出姓名武官无不是齐大将军的弟子。
没有铁证,他还真不能拿齐缨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齐缨带着她的婢女越走越远。
楚非烟并不喜欢贵妃,哭着对萧彻说:“陛下,你要为咱们的孩儿报仇啊!”
萧彻安慰着她。
正在这时,陈太医又说话了:“倾玉宫里的催情香,也是贵妃授意臣给德妃娘娘的。”
楚非烟一愣,叫道:“陈太医!你在说什么!”
陈太医一字一句清楚道:“德妃娘娘曾以身体为报酬,向臣讨要催情香,说是孕期寂寞,要私下用。臣惶恐避开,但这事叫贵妃知道,便逼着臣给了她。”
陈太医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高高呈上:“这是德妃娘娘落在太医院的手帕,臣见过娘娘后肩的蝴蝶胎记。”
一言一帕,直接将楚非烟钉在孕期偷情的耻辱柱上。
楚非烟耳边嗡地一声,她后肩真正有个红色的蝴蝶胎记,陈太医怎么会知道,还拿来污蔑她?
仔细看那手帕,试图看出破绽,结果看出,手帕确实是她亲手所绣。
她只为檀止和萧彻绣过!
萧彻那个送出去,檀止那个没送出去,后来给了林涵风……
楚非烟整个人晃了一晃,心里明白,完了,说不清了。
萧彻拿了手帕,抖着胳膊查看,看完猛地喷出一口血,他赤目指着楚非烟大骂荡.妇,提了剑刺向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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