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美人HE（快穿）—— by故里安

好几秒，薄琛才恢复了呼吸。
“沈镜……”
他声线涩哑，喃喃道：“你不该来……”
冰凉的指尖扣住了沈镜的后脑。
薄琛猝不及防狠狠吻了上去。
无尽的爱和恨，都化作断了线的滚烫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沈镜在他无声的眼泪中沉默，拥紧了他。
他重复地说：“你不该来……”
阁楼里锁着的魔鬼，第一百年期待着拯救他的人类。
他说：“谁救我，我将给他巨额的财富。”
爸爸没有救他。
外公忽略着他。
妈妈抛弃了他。
他失望地又等了一百年，说：“谁救我，我将给他我的所有。”
爱人离他而去。
三百年，魔鬼身心俱残，不想被拯救了，也失去了被拯救的资格。
双向情感障碍……严重的心理疾病。
鲜少痊愈，无法自控。
残害自己。
连累家人。
威胁社会。
不得善终。
即便爱人折返，只能被魔鬼杀死，亦或纠缠着一同坠入无边地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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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暴雨中气喘吁吁地对视。
沈镜按下摩托车上的求救按钮：“我不来, 谁救你？伤到哪里没？”
魔鬼第一次违背天性做了决定。
薄琛后退半步，避开沈镜的指尖，语调冷锐道：“没听到吗？你不该来，我们没关系了！”
冷质的月光洒落, 薄琛苍白的面颊泛着一层幽蓝的光泽。
沈镜动了动指尖, 覆上薄琛紧绷的手背：“你不希望我来吗？”
雨水是凉的。
沈镜的指尖也是凉的。
薄琛在这刺骨的寒凉中颤着嗓音道：“是, 沈镜, 我恨你。”
救援队将二人接回大厅。经过检查, 身体均无损伤。
纪飞扬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大力抱下薄琛：“你小子, 快吓死我了！怎么一声不吭去赛车！”
薄琛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恹恹垂着眼眸，长睫盖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纪飞扬是为数不多知道他患有双相, 尚未痊愈的人。
没强迫他回应, 转而看向沈镜。
纪飞扬表情复杂地顿了两秒。
不久前，他半是威胁地要求沈镜远离薄琛, 转眼间却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救回薄琛。
扪心自问，纪飞扬做不到。
他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比薄琛更加重要的人。
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顾薄琛两分, 不会为薄琛不顾生死冲入暴雨的赛车道。
纪飞扬叹了口气。他好像从没有看清过沈镜。
“这回多亏你。”
纪飞扬隐晦地道歉：“之前我说的话，你别在意。”
沈镜笑着摇摇头：“我知道, 你是为了薄琛。”
纪飞扬为她的体谅动容，诚恳地说了句谢谢。
为表歉意, 赛车场经理亲自开车将薄琛和沈镜送回别墅。
纪飞扬跟车。
路上薄琛没有说一句话。
按理说同生共死后会在情感上有所突破。
二人反而更加生疏。
纪飞扬心中疑惑, 暂且按下，打算找个时间问问, 顺便聊聊半年前的事。
那时他正和一十八线小明星打得火热, 没有太关注薄琛的事。
二人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舍生忘死, 该是怎样热烈的情感？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玩弄薄琛的感情吗？
次日薄琛起来，沈镜已经离开了。
餐桌摆着一块简单的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便利贴上是沈镜龙飞凤舞的笔迹：谢谢你的收留，照顾好自己。
薄琛望着那张便利贴，久久未动。
纪飞扬和薄琛都是工商管理专业，上午没课，下午慢悠悠转去学校。
撞见校门进了一队消防。
学生们行色匆匆三两结伴向西行。
纪飞扬一向好事，打听怎么回事儿。
过路学生道：“舞蹈系有人跳楼！”
纪飞扬问：“谁？”
学生道：“沈校花室友，叫……”
他身边的朋友说：“曾芝。”
纪飞扬挑眉，打开校园论坛，确定那学生口里的沈校花是沈镜：“沈镜也在那儿，咱们去看看？”
薄琛点了点头。
曾芝的个人信息曝光后，一晚上没有消停，先是短信电话，再是同学找茬。
她和那找茬的同学打了一架，打开论坛看着论坛上的辱骂信息气得一夜没有合眼。
这些遭遇都是沈镜经历过的。那时曾芝作为始作俑者、旁观者并不觉得如何，只觉得沈镜偷哭是脆弱，报警是矫情。
轮到自己，不过几个小时，她就受不了了。
刚刚午休被人刺了几句，爬上教学楼顶，闹着跳楼。
校长、辅导员、警察、消防员、老师同学们密密麻麻站了一堆。
警队里心理医师开解无效。
简婳哭得梨花带雨，求曾芝快下来。
曾芝哭吼：“我不下去！我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简婳平时和曾芝关系最好。
辅导员将简婳拉到僻静地方问她曾芝发生了什么事。
简婳也不知道，她昨天和薄彦吃了个烛光晚餐，今天脑子里一直是薄彦再一次向她郑重告白的事，还没看论坛。
犹豫道：“可能还是和沈镜的矛盾。曾芝自尊心强，昨天舞蹈课和沈镜吵了一架。”
了解到是同学纠纷，辅导员联系到沈镜。
沈镜就在教学楼里，辅导员要求沈镜向曾芝道歉。
沈镜将昨天下课的事讲了：“老师，我没有需要和曾芝同学道歉的地方。而且，我不认为曾芝同学站在天台，是因为这件事。”
辅导员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那是你的室友，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你先道个歉让她下来，可以吗？”
薄、纪二人过来时，恰听见这一句话。
薄琛皱了皱眉。
纪飞扬“嘿”了一声。
一些镜头察觉到这边，开始对着拍。
简婳眸光闪了闪。
她急切地需要更多正向的名气值，去兑换更高级的功能，去维持现有的效果。
这么一个大热点，她不该错过。
这么想着，简婳冲到沈镜身边，直掉眼泪：“沈镜，做人不能那么冷漠的！求求你，救救曾芝吧！”
一道身影突兀插.进，护在沈镜身前。
为她隔开那些镜头，和简婳的哀求。
那是一个穿着球服的少年，五官出色身材高挑气质阳光而温柔。
他拿出手机，点开论坛页面，向辅导员有理有条地澄清：“老师，真的不关沈学姐的事，您看……”
薄琛顿住了脚步。
辅导员快速查阅几个帖子，配合少年的解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严重性，立即去向校长上报。
侃侃而谈的少年转过头来面对沈镜有些手足无措。
笨拙地安慰：“学姐，你还好吗？”
“真的不关你的事。”
少年握拳：“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沈镜：“谢谢你。”
二人站在蓝天下，一个青春帅气，一个大方明艳。
少女发丝随风飞扬。
少年眼中流露爱恋。
般配得像是校园漫里的画面。
薄琛在人群中，冷面望着这一幕，抿紧了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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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听沈镜的答案。◎
警队里的心理专家对症下药, 让辅导员找来昨天和曾芝有正面冲突的隔壁寝姑娘。
姑娘顶不住压力向曾芝道歉，承诺以后和曾芝好好相处。
曾芝下了楼。
人群的精神为之一松。
少年自称大一，法学在读。
在交织的人流背景下，举着手机眼巴巴问沈镜, 可不可以互换联系方式。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少年的朋友周围起哄。
少年推搡朋友, 面红耳赤。
沈镜下意识瞥向薄琛的方位。
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薄琛在少年向沈镜索要联系方式的下一秒转身离开。
他不想听沈镜的答案。
曾芝整个人依旧惊惶不定, 看人时有一种神经质的阴沉。
这个状态没法继续住校, 辅导员不得不继续联系她的父母。
当天下午, 一位哭天抹泪的朴素中年妇女到了学校, 为曾芝办理走读手续和一周的休养假期。
一场大闹当天上社会新闻头版头条, 无数媒体转发评论。
其中不乏汲汲营营只为出名的记者，发现简婳那句：“沈镜！做人不能这么冷漠的！求求你，救救曾芝吧！”
只觉得自己抓住了事情真相的线索。
他顺着沈镜这个名字深挖下去。
外校人员没有学号, 无法注册登录Q大的校园论坛。
记者能检索到的, 全是外站滞后信息。
名校校花，室友不和, 特殊兼职。
记者信以为真，意识到这将是个大新闻, 激动地在工位站立而起。
流量为王的时代，时时刻刻都在造神。上一个同行只因为曝光当红女星去夜店和男模玩耍一炮而红。一个视频赚了30万。这个事情能帮他赚多少呢？
同事们诧异地抬头望去。
那中年微胖的李记一把抓起外套, 冲出办公室。
只有第一个视频才值钱。
李孝从未跑得那么快过。
他要去Q大，找到那爆料的姑娘, 成为发布第一个真相视频的人。
简婳的美貌在Q大小有名气。
李孝问了几名同学, 傍晚在舞蹈学院的门口堵住简婳。
简婳很意外，但她毋庸置疑地需要正向名气值兑换更高级的或维持现有的美颜效果。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二人一拍即合。
简婳在李孝的镜头下说出自己对这件事的见解：“沈同学的确有些不近人情。即使曾芝留她加课, 也是为整个班级好。”
李孝：“你说沈镜当时是着急去做兼职, 那么晚, 做什么兼职呢？”
简婳眨了眨眼，清纯的面容在镜头下一点点羞红。
视频@简婳@沈镜的微博一经发出，如李孝所料，凭着几个关键词热度攀升。
实时内容一条接一条，简婳的粉丝量迅速拔高，纷纷给她留言，称其为宝藏学姐。
与之相对的，则是被引到沈镜微博的网友们。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美颜系统提示名气值在快速上涨，询问简婳要不要兑换预约的那双妲己之眸。
简婳迟疑两秒，拒绝兑换。
她从未想到名气值可以积累地这么轻松。
保持这个趋势，完全可以兑换神级的效果，谁还看得上只有中级的妲己之眸？
李孝对这个结果异常惊喜。
视频播放、评论、转载都远超他的预期。
他捏着手机激动地无法言语。
继续这么下去，别说30万，40万，50万，也可能凭这一个视频的热度赚来！
李孝的美梦在次日一大早戛然而止。
微博上出现新的澄清视频。
里面截图不少论坛里的信息。
证明沈镜的清白。
揭露事情真正的真相。
视频的收益被冻结，属于虚假新闻，没办法提现一分。
他垂头丧气到单位，因昨天的早退被领导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简婳比李孝惨得多。
她因这场流量反噬，积累大量的负性名气值。
不仅兑换神级美颜效果的梦想破灭。
连现有的美颜效果，也因为负性名气值的抵消濒临消失。
美颜系统发出警报，再不逆转现状，现有的美颜效果只能最多维持三天。
简婳将被迫以本来面目示人！
事实上，简婳现在的容貌气质正在隐约的变化。
她在一众追求者面前失去了某种微妙的特权。
没人再为她的一个眼神心碎。
为她的一句话语冲锋。
简婳被迫主动联系薄彦。
久追不得的小美人破天荒求助。
薄彦满口答应，帮助简婳抛其他热点压热搜，请一些水军恢复形象。
他在即将挂断电话时再次发出的表白，简婳不得不接受。
薄彦：“今晚我去接你？”
简婳没有选择。
薄彦兴冲冲接到简婳的时候愣了一下。
明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人还是那个人。
给人的感觉和以前比差了一截。
或许是……过于憔悴了。
薄彦彬彬有礼地为简婳打开车门，并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情绪。
憔悴不是大问题，养一养会恢复。
二人在酒店顶楼面对面享用着烛光晚餐。
这是王府井著名的约会圣地。
头一侧，便能见到繁华缤纷的故宫夜色。
楼下便是各种适用于情侣的套房。
简婳用餐时很是紧张。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将自己彻底交给一个男人。
却没想到薄彦提都没有提留夜的事。
简婳回到寝室，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
她甩了甩头，将这不适的感觉甩出脑海。
薄彦珍视她，该开心才对。
曾芝搬出寝室后，沈镜就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搬出寝室，累得早早睡了。
李、简拍的视频热度正高时，沈镜还在睡梦中。
一觉醒来，事情已经澄清。
那夜在沈镜微博区闹腾过的网友多数回来删评并道歉。
偶有装死的，被看不过去的路人举报封号。
沈镜在一片和谐的环境中利用业余时间开始了创作。
原身的确缺钱，是因为一直在默默捐助孤儿院院长透析治疗肾病。
她不打算停止这个行为，但也不打算继续疲于奔命忙于兼职。
原身很有舞蹈天赋，不止在于跳舞，也在于编舞。
很多工作室会在网络收购原创舞蹈，只要质量够高，价格不是问题。
这天周六，沈镜用半天时间编完一套民族舞的动作传到专用的交易软件。
很快，一位名叫雨后天青的会员联系到她，希望用十万元买断这民族舞的版权。
沈镜爽快地答应。
交易成功，雨后天青没有立刻下线，而是礼貌地询问了沈镜许多关于编舞的细节问题。
沈镜一一回复解答。
雨后天青问：“还没问您，在何处任职？”
沈镜：“我还没有正式参加工作，您还有其他关于这套舞蹈的疑问吗？”
雨后天青那边沉默了一会：“后生可畏，你是学舞蹈的学生？”
和交易无关的问题，沈镜忽略不答。
雨后天青：“看你的主页，作品很少。下一个作品什么时候放上来呢？”
沈镜：“下半月。”
沈镜下线了。
与此同时，B大舞蹈系办公室，一位头发花白的优雅女士推了推老花镜，认真研究起电脑屏幕上的舞蹈动作。
奇也妙哉。
这套舞蹈动作每一个单独看都平平无奇，连起来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
十万块入账，沈镜将这个月该划给孤儿院院长的部分匿名转给她，伸了个懒腰。
余光见到手机来了条信息。
是那个为她说话的法学少年。
那天沈镜没有大庭广众拒绝他添加飞信的请求。
但私下里明言告诉他，她心有所属。
[学姐，我还是不想放弃。]
[我知道你没有和薄学长在一起，现在是单身的状态。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吗？]
[图片]
[我们在东门放孔明灯，你要来吗？]
同一时刻。
White酒吧。
尚未入夜，因为是周末，人不算少。
新换的主唱是和沈镜同一个类型的美少女。
声线柔和，也和沈镜几分相似。
偏僻包座。
纪飞扬看了看薄琛，看了看主唱，忍不住开口：“薄琛，你看上这个主唱了？”
不然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拉他来这酒吧。
薄琛此时已喝了不少酒，行动略微迟缓。
闻言轻轻皱眉，冷声道：“胡言乱语。”
酒吧老板在一旁望着望出点门道，将纪飞扬叫出去。
“弟弟是不是不知道，沈镜不在这兼职了啊？”
纪飞扬大吃一惊：“你是说，薄琛天天来，为了沈镜？”
“不然呢？”
纪飞扬讷讷：“他确实不知道沈镜不在你这干了。”
酒吧老板一拍巴掌。
纪飞扬回桌，盯着郁郁寡欢的薄琛组织一下语言：“薄琛，你是不是在等沈镜？”
薄琛眸光一颤，艰难地张了张红唇。
他说：“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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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飞扬和酒吧老板对视一眼, 默契地没有多言，一前一后离开包座。
酒吧老板：“去和弟弟说明白？”
纪飞扬：“说什么？”
酒吧老板：“沈镜不在这兼职了。”
纪飞扬：“……你去。”
酒吧老板：“你不一直喜欢当知心哥哥吗？”
“弟弟刚说不是为了沈镜！再特意挑明多尴尬！再说这是你的酒吧！”
纪飞扬挫败地抓了抓头：“算了，早晚会知道的。”
一天不知道，一周不知道, 一个月两个月还会不知道吗？
时光自会说出真相。
酒吧老板瞄着薄琛, 薄琛侧对着这边, 侧面弧度流畅而凌厉,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几分钟的时间, 瞪走了搭讪的三波女客。
“我觉得现在重要的不是沈镜来不来酒吧, 弟弟刚才那模样是哭了吧, 卧槽我做梦都不敢那么梦。”
因为一个人笑，不一定喜欢这个人。因为一个人哭，一定喜欢惨了这个人。
酒吧老板分析：“弟弟明显一点没放下, 沈镜那天暴雨上山, 显然没放下弟弟。两情相悦的局面，闹得这么不愉快？”
纪飞扬：“那天下山薄琛就不对劲, 估计还是上一次分手的原因。”
“他们为什么分的手？”
纪飞扬说不知道：“你擅长这个，找人查查？”
酒吧老板想了想应下了。
回程路过Q大东门, 社团活动，不少学生在放孔明灯。
人们在纸条上写下的心愿, 与天灯一起冉冉升向夜空，像一颗颗明亮的星辰。
纪飞扬人缘极佳, 交际广泛。
人群里有纪飞扬的室友, 认识纪飞扬的车，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
纪飞扬和薄琛下了车。
薄琛拧着眉, 盯视着角落里拥抱的男女。
没有记错的话, 是那个和沈镜要联系方式的法学少年。
现在他和另一个女生抱在一起嬉笑打闹互相挠痒。
女生贴在他耳边：“哥, 现在还想她吗？”
少年笑着哄妹妹：“不想了。”
“我就说！这招一定好使！”
龙凤胎在家的时候就一起玩，到了学校也没收敛，少女扑到少年的背上：“她不来，咱们回去吧，我累啦。”
少年说好，和同伴告了别，背着妹妹一步步走进了校园。
“薄琛？”
薄琛回过神。
纪飞扬喊他写心愿：“唉，唉，这纸太小了，我一口气能写十张！”
薄琛捏着笔。
他喝了那么多的酒，连漆黑的瞳孔都浮上了一层酒汽，下笔没有丝毫歪扭。
小小的一张纸，写了六个字：沈镜平安喜乐。
纪飞扬瞥了一眼不干：“我第十张写你了！你也要写我！还有锦南（酒吧老板）！我把你们放一张写的！”
薄琛写了第二张：纪飞扬、盛锦南平安喜乐。
纪飞扬叫：“你！你自己呢？”
薄琛写第三张时，没有前两张那样虔诚地祈祷。重病缠身，泥沼半陷，他已然预见、接受了他的命运。
三张纸条一一绑好。
纪飞扬满意了，美滋滋看着载着两人心愿的十三盏明灯点亮黑夜。
全市原创舞蹈大赛在十月十日开始。
初赛、复赛、决赛都在Q大进行。
参赛者每一场比赛都需要拿出一套新的原创舞蹈进行PK。
Q大作为东道主有场地练习优势，比赛前夕许多选手入夜不肯回寝，一遍遍熟悉着比赛场地。
这次比赛不但奖金丰厚，因是市级比赛，评委都是各高校、舞团领导，表现好一点对今后发展大有裨益。
并非没有学长学姐因在这等比赛中表现突出直接进入著名舞团或被著名舞蹈家看中收为关门弟子一步登天。
当然她们练习的都是一些常见的动作片段，任谁也不会傻到在原创舞蹈大赛前泄露自己的编舞。
初赛当天小礼堂观众席一角坐着一些Q大外系的同学。
票少人多，能来的多少都动用了一些资源。
薄琛坐在最里面，纪飞扬挨着他坐，挨着纪飞扬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法学少年。
藏着大捧热烈的红玫瑰。
薄琛见到了他玫瑰里的粉红信笺。
少年一见到沈镜上台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
任何一所大学脚踩两只船的渣男并不少见。
薄琛眯了眯眼。
魔鬼可以放弃和爱人在一起。
前提是爱人安全并幸福。
可不是随便什么样的渣滓人类都配得上魔鬼的爱人。
完全合理的逻辑。
以至于薄琛心头一动，胸腔中生出一丝活气。
他终于敢再次注视他的爱人。
少女在跳一支民族舞。
像坠落凡间的孔雀精灵。
理应如此。
本该如此。
他必须注视她，这不会毁掉她，相反是为了保护。
薄琛不自知地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亢奋。
沈镜不出意外得了全场最高分。
薄琛在她致谢下台前提前出了座位，将沈镜劫出后台。
沈镜有些讶然。见劫人的是他，放弃挣扎，顺从地被他带着跑。
寂静的多媒体小教室。
薄琛将沈镜抵在桌边，灼热的视线滑落到沈镜的唇缓缓靠近，猛然发觉自己状态不对。
躁狂发作了。
他怕沈镜发现这一面。
单纯抑郁，比双相好多了。
躁狂发作更加狰狞丑陋。
当年他哭着，跪着，求着沈镜复合。
她平静道：“薄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难看。”
“骷髅一样，全是伤疤……丑极了。”
“谁会重新和你在一起？”
姐儿爱俏。
少女天生喜欢俊美的。
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
告诉沈镜小心那个法学少年。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飞窜，指挥着他。
泪水无声地争先恐后涌出。
薄琛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动作。
他捂住了沈镜的眼睛。
“别看……”
他指尖冰凉，声线微微颤抖着：“别看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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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镜看不到, 摸向他的脸，摸到满脸濡湿的泪。
顿了片刻，在黑暗中微微倾身，准确地捕捉到他的唇瓣。
薄琛头脑一片空白, 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
躁狂相发作思维异常奔逸, 精力格外高涨。
沈镜感知到变化, 吻落到他的耳垂：“放开手, 我带你回家。”
“怦、怦、怦……”
手掌轻松地被拨开了。
沈镜牵他：“和我走。”
薄琛眼前只剩沈镜的身影, 耳边只剩剧烈的心跳声。
满身戾气, 不近人情的薄少这一路异样乖顺。
狭小的一居室五脏俱全, 二人倒在皮质沙发上。
薄琛这时才有些清醒：“不行。”
沈镜居高临下，摸了摸他晕红的眼眶：“为什么？”
苍白肌肤印在漆黑的皮料上，愈显干净剔透。他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 逻辑依旧混乱, 说不出完美的理由，摇了摇头坚持。
沈镜指尖划过他的侧脸, 落在他单薄的红唇：“是你自己主动找我，同意和我回家。现在和我说不行？”
薄琛心脏狂跳, 慌乱的不行。推她却不知怎么使不出力道，最终都似变了意味。
木已成舟。
薄琛抿了抿唇, 抱着沈镜去浴室清洗后坐在床边艰难捋着思路。
沈镜让他一同躺着歇息，薄琛拒绝了。
沈镜缓缓皱眉, 稍稍掀开睡衣, 指着锁骨的斑淤：“薄琛，你不会想着不认账吧？”
诚然现代男女关系开放程度较高, 沈镜和薄琛的思想都相对传统。
这是二人的第一次。
薄琛耳垂窜上一抹红, 漂亮极了。
他说不出不负责的混账话。
其他的话……
沈镜眯眼：“你找我不是想复合？”
薄琛涩声道：“沈镜, 你不了解现在的我。我……”
在心上人面前自揭疮疤，无疑很是折损男性自尊。
但薄琛别无选择，唯有坦然想告。
他深吸了一口气，垂眸道：“我现在患有双相情感障碍。”简述了疾病的症状：“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