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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 by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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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同学们虽然不像文中的同学家境如此优渥,但也是买得起一个新书包的,所以可想而知,她背着这个书包走在初中学校里,是有多异类。
敏感的自尊心和羞耻心让她想换掉这个书包,非常非常地想,但不行,因为家里没有钱。她提过一次,然后被奶奶拿着藤条抽得四肢全是淤青,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和别人比较。
后来,这个用了七年的书包肩带断了,比起自责,她感觉到更多的是自己松了一口气,回家后拿着奶奶从饼干铁罐掏出来的五十块钱,去村里的书包店买了一个黑色的新书包,抱着新书包躺在床上的那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个黑色的帆布书包从她刚上初二陪伴到她上了高中,她很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开学,不会再重现初一时尴尬场面的她内心轻松地走进高一十五班,但这份轻松没维持多久,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当她再次走进班级时,她面对的是班里同学故作夸张的惊讶。
“哇宋书音,你背的书包居然是圣罗兰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在哪里买的?”
“这个双肩包也太漂亮了吧,我之前就想买,但我妈不让说太贵了,你真有钱。”
她忽地懵了,她不知道圣罗兰是什么,这个五十块钱的书包比起他们几百块钱的名牌书包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怎么会说她的书包贵,她有钱?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脑袋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偷偷地拿起手机,打开流量,茫然地在浏览器上搜索“圣罗兰书包双肩包”,页面一转,出来的价格让她吓了一跳,商品图下方几千上万的价格,让她无力再对比哪一个双肩包最像她这个。
她顿时明白了刚才别人那些话的言外之意,他们觉得她是因为虚荣,所以故意买了假货。初中的同学不认识什么奢侈品,但文中的同学知道。
她拼尽全力地解释,但在别人看来只是谎言被戳破后的狡辩。
当天回家,她想尽了各种办法,用橡皮擦,用风油精,用洗洁精,最后终于将上面那个白色的logo磨掉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出来,上面曾经印着名气那么大的品牌名。
回想起她买这个书包的初衷,她不过是想不当那个异类,想和别人一样,成为多数中的一员。
她只是想融入大海,做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滴水,却没想到自己其实是一滴墨。
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这款双肩包的价格是多少。但她知道,祁越不可能和她一样,买几十块钱的假货。
仔细一看,两个书包的差别其实很大,她的那个明显布料针脚要粗糙很多。
她有些无处遁形,不知道擦去了那个标志性的logo后,祁越有没有认出来,她这个书包,其实是他那个的仿制品。
见女孩一直不动,祁越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干脆一把拉开书包拉链,将里面的书本文具挪了个地。
宋书音见状,急忙地想要阻止,掌心握住他劲瘦有力的小臂,反应过来后,耳根烫得不像话,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我这样可以的。”
她将自己的书包扯过来,尽量地用自己的手和身体遮挡住它,不让祁越看到它的全貌,也不知道这样掩耳盗铃似的自欺欺人有没有用,但还是想尽量维护住。
祁越眉头皱了皱,视线停留在她没什么气色的侧脸上,撑起眼皮反问:“只剩一边你怎么背?”
“就……背在前面,然后两只手抱着。”宋书音躲避他的视线,有些灰雾的瞳仁慢慢地转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
见女孩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才能背着这个断了一侧肩带的书包回家,祁越不由得勾起嘴角,低低地哼笑了一声,大掌揉了揉她低垂的脑袋:“一路抱着啊?”
头顶传来的亲密触感让宋书音整个人都紧绷了下,她像是失去反应能力一般,怔怔地见一只劲瘦白皙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护在怀里的书包夺了去,然后将里面的书本拿出来,三两下装进另一个书包里。
将书都装好后,祁越一手拎起书包放在女孩面前的桌上,扬了扬眉说:“行了,走吧。”
宋书音回过神来,脑子还是有点懵的,问:“那你怎么办?”
话音未落,只见男生抄起桌上的手机朝门口走去,背对着她,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用不上,先走了。”
很快,那道挺立高瘦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里,宋书音看着桌上的黑色双肩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背上书包的时候,只觉得比平时重了不少。
离开学校,她没有去肠粉店,而是和李婶请了20分钟的假,回家将两个书包放好后,去了附近的一家书包店。
她之前就是在这家店里买的,小小的铺面,里面窄而深,两侧的墙面上挂满了书包,老板娘显然不记得她了,见她进来就挥了挥手说:“看看喜欢什么,都可以试的。”
女孩双手拉在一起放在身前,有些拘谨地走了进去,然后往两边的墙上看了看。
这时,有一个妈妈带着身穿小学校服的小男孩进来,老板娘见她看的都是几十块的区域,于是转身热情地招呼起那对母子。
老板娘的举动反而让宋书音轻松了下来,她一边轻轻翻看架子上书包的价格标签,一边听着老板娘和那个妈妈推荐一个199、299、399的儿童书包。
与昂贵的儿童书包不同,宋书音发现这些普通的帆布书包的价格没有涨多少,有些甚至比三年前的还要便宜。
一番对比下来,她最后选择了一个39块钱的灰色书包,不止是因为价格便宜,更因为上面没有任何logo。
她担心像上一次那样,不小心买到某个品牌的仿品。
她付好钱准备离开,那对母子还在原地争执不下。
小男孩想要那个359的带有星空元素的书包,但妈妈说那个书包太大了,现在他上一年级还用不上,让他买另一个也是蓝色的书包,但小男孩就要那个,老板娘在一边说那个是最新款的护脊书包,可以减重,小孩子背着没那么累,不会驼背,很多家长都买的这款,现在每个颜色都只剩一个了。
在宋书音走出店里的几秒后,她听见身后传来那位妈妈妥协的声音:“320卖不卖?”
老板娘笑着说:“这真不行,我进货都不止这个价。”
手机那边李婶已经在催了,她没有浪费时间继续听下去,将新书包抱在胸前,低着头小跑着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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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女孩纤细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七号院一楼客厅。
听见小心谨慎的脚步声,祁越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一双桃花眼淡淡地望过去,就见女孩低着脑袋走进来,胸前抱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宋书音走到沙发跟前,一抬眼,俩人的目光对上,她这才发现祁越在这,且估计从她一进门一直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茶几,然后动作很轻地将书包放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生怕磕坏了似的,嗓音柔和地说:“谢谢你昨天借我书包。”
祁越瞥了一眼她身上灰色的书包肩带,随手拍了下身侧的书包,扯了扯唇角轻松道:“不客气。”
宋书音浅浅地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车熟路地坐在地毯上,从书包里拿出教辅放在茶几上做准备。
忽地,耳边传来一道迅疾的声响,男生的身子直接从沙发滑到地上,轻巧又利落地坐在她身边,骨感的膝盖不小心碰上她的膝盖,短促轻微的,却勾起她一瞬间的战栗,电流从膝盖传到心脏。
“我看看。”祁越没注意到这细微的一幕,骨节清晰的手指抽走她手中的练习本,坐姿懒散地看了起来。
宋书音偏过头,目光触碰到他短直且黑的睫毛,透着一股少年的凌厉和漫不经心,她不禁咬了咬唇,掩下眼底波动的情绪。
太阳西下,天边飘着晚霞。
玄关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宋书音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来的人竟然是尤娜,她今天穿的依旧是一件长裙,灰紫色的,但脸上的神情却不似以往那么冷漠,反而带着些雀跃。
是的,她没看错,尤娜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兴奋和期待的光亮。
不等她继续思索,身侧的男生就心领神会地站起,一双长腿朝楼梯迈去,只留下一个散漫不羁的背影。
宋书音收回视线,不小心和尤娜对视了一眼,连忙低下脑袋去,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她这么紧张是因为什么。
尤娜似乎没发现她的异常,或者是不感兴趣,美丽的脸蛋上没有一丝波澜。
宋书音佯做埋头做题,但余光却不自觉地往尤娜那边瞥去,只见她在茶几前停顿了下,然后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闻到一阵很淡雅的香水味,然后才意识到,尤娜似乎对这里很熟的样子,她记得自己第一天来这时候,因为不知道洗手间的位置在哪里,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愣是一下午没敢喝一滴水。
很快,尤娜从洗手间出来,从她挽起的外套袖子,和并不陌生的柑橘洗手液味道,宋书音判断她应该是洗了个手。
这时,祁越正好下楼,从她身边越过的时候,劲瘦修长的手臂一伸,将一个精致的袋子递给她,抬了抬下巴:“喏。”
尤娜的唇角立刻扬起,接过袋子说:“谢了。”
然后迫不及待地到沙发边拆礼物。
宋书音从来没有见过尤娜这副模样,所以这是祁越送她的礼物吗?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句话,纤长的眼睫低低地垂了下去,在脸上落下一道乌影。
祁越单手插兜站在沙发旁,视线往下,看着尤娜,然后抬了抬眉毛说:“你慢慢看吧,我去外面给你摘点石榴。”
尤娜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全副精力都放在拆礼物上,远远瞥一眼都能看到心情好得往上扬的眼尾。
祁越往院子走去,宋书音的目光忍不住往尤娜那看去,她正拿着项链往脖子上戴,下一秒,优美细长的天鹅颈上多出一条玫瑰金链条。
很美很美。
袋子里面还有一封信,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纸,尤娜认真专注地看着,侧脸线条渐渐变得柔和。
宋书音耳边忽地响起那天在食堂,两个女生说祁越对尤娜那才叫一个特殊的话。
他们是在谈恋爱吗?
她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然后自惩地咬了一口下唇,狠狠地,几乎要出血。
就算他们真的在谈恋爱,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祁越一个认识还不到两个月的同学,有什么资格猜来猜去或是难受什么?
看着自己旁边的灰色书包,她的视线不知为何有些模糊了。
十几分钟后,祁越才回来,额头有一层薄汗,手上提着一袋子石榴。
尤娜已经将信看完了,重新装进信封里,情绪明显又低下去,更接近平时那个冷淡的她,抬着脖颈看了祁越几秒,她缓缓开口:“信放你这吧,我妈最近越来越夸张了,恨不得一天搜我房间一遍。”
祁越没什么犹豫地点头,轻声询问:“我送你回去?”
尤娜静默了下,似乎是在思考,说了声好,然后扶着沙发站起来。
大概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有些压麻了,她没有防备地踉跄了一下,祁越迅速抬起胳膊,塑料袋子里的石榴随之互撞了下,然后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眼神里染上几分担忧:“没事吧?”
尤娜扶着他的小臂,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一会,等腿恢复了才说:“走吧。”
祁越将沙发上的信封拿起,目光扫了一圈后,单手抄起他那个黑色的双肩包,将信放了进去,拉链拉到底。
然后俩人一起往门口走去,宋书音悄然抬头,望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心里只觉得般配,他们住在一个小区,祁越送尤娜出去并非是送到小区门口,而是送到她家门口,不知道她住在几号院,远不远。
大约十分钟后,一道脚步声重新出现在客厅,步伐是她熟悉的,她没有抬头看,脚步声又渐行渐远了。
紧接着是男生磁性好听的声音:“阿姨,你把饺子放冰箱里吧。”
保姆熟练地问:“是尤太太包的吧?”
祁越答:“对,你问下我妈今晚吃不吃饺子,不吃的话就明天再煮。”
他送尤娜回家,尤娜妈妈又拿了自己亲手包的饺子给他带回家吃,这种细微平常的温馨,莫名其妙地让宋书音红了眼眶,她低着头将教辅收进书包里,时间到了,她该离开了。
男生在这时走了过来,她半跪着将书包背在身后,用垂下来的头发掩住湿润的眼睛,故作镇定地小声道:“我先回去了。”
祁越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语调平缓地开口:“你明天不用来了。”
宋书音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下,双手撑在茶几边缘才不至于瘫软下去,脸色煞白。
什么叫做明天不用来了,是因为尤娜介意——
下一秒,她连忙止住脑海里的猜想,她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这么恶意地去猜测尤娜?
祁越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进度没有以前那么赶,你以后周末在家自学就行,不用大热天的跑来跑去,有不懂直接在微信问我,或者等到周一到学校。”
文市现在的天气不管早上还是傍晚,温度都往三十度上跑,附赠一个大太阳折磨人,每次女孩来的时候,脸都是被晒红了,好一会才缓下去。他看着都替她难受。
宋书音没听进他的其他话,只知道他让自己以后都不用来了,喉咙一阵一阵的涩痛,害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然后像逃跑一样的离开祁家。
又一个周一到了。
课间,曹明晃的大嗓门突然出现教室后门,然后自来熟地打招呼:“书音妹妹早上好啊!”
宋书音被他吓得一抖,笔尖随之划破薄薄一层的作业本。
祁越敏锐地瞥见她那边的状况,然后转过头,撩起眼皮,冷冷地睨了罪魁祸首一眼,语调讥讽道:“没长手敲门吗?”
曹明晃被他看得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然后笑嘻嘻地朝前走来:“我们什么关系啊,还用得着敲门这种虚招吗?书音妹妹你说是吧?”
被点到名的宋书音愣了愣,呆呆地张嘴啊了一声。
祁越不想他继续在这里影响女孩学习,于是无语地起身,冲着走廊抬了抬下巴,不等对方反应,就双手插兜走了出去。
曹明晃笑着跟宋书音挥手拜拜,然后立刻跳着出了教室。
宋书音看了眼在走廊嬉笑聊天的俩人,一双杏眼渐渐变黯,睫毛轻颤,胸口一阵闷得慌。
是因为不想让她这个外人听到,所以才专门出去说的吗?
侃天侃地好一会,曹明晃忽地想起什么,随口一问:“期中考书音妹妹不参加吧?”
期中考就在下周的周四周五,竞赛班也会参加,但宋书音情况特殊,应该是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参加这次考试。
祁越懒散地靠着栏杆,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淡地嗯了一声。她确实没必要参加这次期中考。
曹明晃点点头,偏头看向他:“那你呢,你也不考?”
祁越的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在女孩白皙的侧脸上,声线平静且肯定:“我考。”
他之前是不打算考的,因为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但经过上次带宋书音去听竞赛课,他脑子里有了一个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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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你。◎
当晚十二点,宋书音躺在老旧的床垫上,书桌上方形的台式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许是因为今晚太热,风扇已经开到最大一档,都没能抚平她心里的燥热。
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忽地,在一个转身下,手背碰到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然后打开锁屏,打开后却不知道可以干什么,经常听到李婶让小伟别玩手机好好学习,但她其实不了解手机里有什么好玩的。
她的手机,对于她来说,只有联系他人这一个功能。
微信列表第一个是——Quinn,时间停留在晚上十点,祁越问她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她说暂时没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指尖无意识地从那个深色的头像,点进朋友圈,最近一条是前天傍晚发的,他拍了院子里的石榴树。眼前划过那袋石榴,宋书音的心脏一缩,酸涩的情绪密密麻麻地弥漫开来。
她立刻点了退出,似乎是承受不住那般将手机屏幕反盖在床上,过了一会,又重新拿起来,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校内论坛,然后就看到一个令她心情复杂的帖子。
不知道是谁将她每周末都去祁越家里学习的事,发在了论坛上,从八点多发酵至今,楼已经盖得特别高了。
「我去不可能吧!越神不是从来不让别人去他家的嘛,除了快克那几个,去年有一次音乐社社长提议去他家给他庆祝生日,直接被他一票否决了,本来气球彩带那些都准备好了。」
「你们那是想替他庆祝生日吗,还不是想进明湖悦府看一看?」
「那谁对豪宅不感兴趣啊?饱饱眼福又没有错。」
「那他还让平行班那个女的去他家,不会是真看上了吧……」
「看来那个小结巴有点东西啊,谁不知道祁越他妈就是飞越董事长,一年往文中扔进来的钱就不知道多少了,到时候随便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钱都够她花一辈子的了,轻轻松松跨越阶级。」
黑暗中,宋书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张小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祁越的妈妈居然就是飞越科技的董事长,那个从初中赞助她读书到现在的飞越科技。
她忽然之间有些明白,那天去拿饭补通知,付惠娟为什么说她不自尊自爱了。
祁越是因为看到了她在食堂的窘迫,所以才让他妈妈给学校的贫困生饭补的吗?
她抢着付那两碗馄饨面的举动,现在想想好像是一个笑话。兜兜转转,她花的还是他的钱。
心口有些难以言说的、不知名的情绪。
「还是人家想得远,都搞上太子爷了考不考得上京大又有什么关系,亏我之前还觉得她不容易,有勇气从平行班出来搞物竞,敢情人家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这。」
「越神不可能看上她吧,她怎么看都很普通啊……」
「你还别说,我看那个女的长得还挺好看的,没准俩人已经好上了。」
「绝不可能!那个小结巴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痴心妄想也要看自己几斤几两,越神和尤娜才是绝配好不好!!!」
「那倒也是,门当户对嘛。」
女孩的眼睛不知何时红了,手背摸上脸颊,上面竟然有泪水。
她关掉手机,纤瘦的身子仰躺在床上,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她或许有痴心,但绝对没有妄想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宋书音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可能属于她的事,只将注意力投入到竞赛学习中。
周末,她就在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刷题,从天亮到天黑。不会的题也不多,她没有立刻在微信上问祁越,而是攒到周一,花一节课的时间听他讲解。
就这样,两周过去。
日历重新来到周一这一天,宋书音在肠粉店帮忙后,赶去了学校,踏进校门口的那刻,周围全是议论祁越的声音。
她不禁竖起耳朵,脚步也随之放慢,仔细地将他们的字字句句收进耳底。
“不会吧,那可是越神诶,谁发挥失常都不可能是他!”
“真的,我高一班长帮老师录成绩的时候看到的,排名都出来了,他这次只考了第九。”
“答题卡没涂上吧?”
“我也觉得,可能是哪一科的准考证号涂错了,选择题没分,不然我真的想不出来他怎么只考第九,越神可是从初中开始每次考试都第一的人,上次开学考还拉第二名十几分呢,这才过去两个月。”
“真的不是,每科具体的成绩我忘了,但绝对不是涂错答题卡的问题,他是每科都比上次少了几分,就一点点,连数学这次都没有考满分,就148,我都惊了!”
“我靠!那真的吓人,越神的第一神话不会就这样破灭了吧?”
“他会不会就属于那种后劲不足的,以前学的知识少就还能把握,现在越学越多就不行了。”
“我看他就是太自负了,保送了就不学习还带人打物竞,越神喊久了他真当自己是神啊!”
“唉,现实版伤仲永。”
宋书音越听越心里的疑问更大,那几个人已经在楼梯散去,各自回了班级,她也进了404。
坐在教室里,她不断地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
祁越居然参加了上周末的期中考,并且这次不是第一名,但不是第一名又怎么样呢,那些人就能用那么难听的词形容他吗?
什么伤仲永,什么后劲不足,当初祁越考第一的时候,他们一口一个越神地叫着,一次失利而已,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唱衰。
她越想越替祁越打抱不平,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直到第一节 下课,祁越都没有来,她看着身侧的位置,心里倒是希望他今天请假,不要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后门传来脚步声,宋书音听出不是祁越的,转头看过去,是孔靖宇。
瞥见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孔靖宇的脚步微顿了一下,然后朝她走来,将手上的一叠卷子放在桌面,语气礼貌又冷淡:“答题卡和答案我都给祁越拿了,麻烦你待会和他说一声。”
宋书音没什么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好。”
事情办完,孔靖宇也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
教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担心卷子会被风吹跑,她准备放进祁越的桌屉里,视线往左下方一偏,发现他放在里面的期中考试卷,应该是为了方便所以考完直接放在班里了。
最上面的卷子是生物卷,将答题卡叠在上面的一瞬间,宋书音眼尖地发现试卷上勾出来的答案和答题卡的不同,这种熟悉的操作让她立刻意识到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白皙的脸蛋呈现出纠结的神态,几秒后,她咬了下嘴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将试卷和答题卡全都拿了出来,盖在自己的教辅上。
不管了,大不了待会再跟祁越道歉,她必须弄清这件事情。
一道道题对过去,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祁越故意在答题卡上填错答案,有意识地在控制分数,并且做得很不着痕迹,这扣一分那扣一分,如果不是拿到他的试卷做对比,是完全发现不出来的。
但他控分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宋书音知道是他来了,但没有将卷子收起来,而是深呼吸了几遍,一点点地给自己鼓气。
男生高瘦的身影走到课桌前的时候,她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他,声线有些抖但仍保持着镇定:“我没经你同意看了你的试卷,对不起,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填错答案。”
“看到了。”祁越不但不生气,反而眉眼放松地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洒脱不羁地靠在椅背上,然后问:“那你有没有听到别人怎么说我的?”
宋书音有一瞬间的慌张,她听到了,但她不想让他听到,最后还是神情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祁越略微侧过身子,看着女孩的眼睛。
宋书音紧张地舔了下唇,刚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听男生清冽又果断的声音——
“因为你。”
她瞬间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心脏猛地一跳,然后瞪大双眼怔住了。
因为她,因为她什么呢?
祁越痞气地挑了下眉,漆黑的眼底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嚣张,他说:“我不是因为别人觉得我是学神才考得好的,也不会因为别人说我后劲不足就再也爬不起来,能决定我成绩的,永远只有我自己。”
顿了一下,他又开口:“同样的,能决定你成绩的,也只有你自己。”
宋书音对上他笃定锐利的目光,久久地愣在原地,耳边不断回放着这段话。
她这才明白祁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鼓励她,让她不要受他人评价的影响。
别人会因为一次成绩就断定你是天才还是蠢蛋,根本不会管背后发生了什么,仅凭自己的期望去臆测。
多少人在喊他越神的同时,其实一直在期待他哪一天从神坛跌落,好让他们觉得学神也不过如此。
但他会这次别人说他后劲不足了,下次就考不好了嘛?答案她很清楚,并不会。
他人的目光,永远只属于他人,不属于他,属于虚幻,不属于现实。
同样的,她也不会因为别人觉得她搞不了物竞,就真的做不出题,她需要打破的是,自己心里的茧,那层茧,就是他人评价的目光。
她畏惧他人对自己的轻视,对自己的鄙夷,于是不敢站在人前去尝试去表现,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不让他人看见,默默地解决问题,但其实这样会耗费她更多的精力,她本可以更快更好地完成这件事情的。
就像她这次躲着不上竞赛课,金牌教练,模考,假期集训,这些外校生求都求不来的学习资源,因为她的不勇敢,就这么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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