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 by令章

宋书音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此时好像有了答案。
那天宿舍夜聊，纪妤黎难得地留下，她说她读物理其实是为了和父母置气，她父母让她选金融，她就偏不，但物理确实也不适合她，她打算转去学哲学。
乔雪妮担心物理不好就业，正考虑辅修一个别的专业。
司晶晶则还是一心向理论物理，打算一条路走到黑。
而她呢，她那天晚上说不知道，但现在好像有了变化，脑海里冒出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如果她不将做蛋糕当做兼职，而是当做主业呢，那会怎么样？
她小时候没吃上的那块蛋糕，似乎也有不少小朋友和她一样，没吃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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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宋书音去蛋糕店后,祁越一人来到了超市买食材。
这个点的超市人不多，他推着购物车，走向生鲜区，挺久没吃大闸蟹了,他走过去。
刚停下没两秒,导购员阿姨就突然出现,热情地问:“小伙子,几个人吃啊？”
祁越表情顿了下,偏过头说:“……两个人。”
“和女朋友住在一起是吧？”阿姨一脸“我懂的”表情,也不等他承认或否认,马上建议道，“那我给你装四只好吧，一人两只,大闸蟹好吃但也不好一次吃太多。”
“行。”祁越轻点了下头,眼里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之后，不管买水果蔬菜,酸奶零食，他都拿了俩人份,心里萦绕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感觉。
傍晚，宋书音抽空回了一趟宿舍,从桌上拿走了那个以祁越为原型的木雕。
她也一直好好地保留着，直到和祁越在一起后,才敢将木雕从衣柜深处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放在桌上。
纪妤黎和乔雪妮在中厅边看电影边吃泡面，她走过去和她们简单说了句拜拜,然后准备离开。
正当她要踏出门口时,走廊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
“林惠蓉,你给我出来！”陈诗瑶用力地拍着隔壁宿舍的门。
宋书音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小脸上的神色十分纠结。
一方面林惠蓉很照顾她，不知道陈诗瑶想对她做什么，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胆子小嘴笨帮不上什么忙，怕被误会成看热闹。
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林惠蓉站在门口，有些生气地说:“你有没有礼貌啊，这是敲门还是拆门？”
陈诗瑶冷哼一声:“我大点力敲门就是没礼貌，那你偷走我的项链又扔进垃圾桶算什么？”
项链？宋书音心里一阵疑惑，正好这时司晶晶回来，将她推了进去，用手势示意她别过去，在这听就行。
林惠蓉没想到会被她发现，脸红一阵白一阵，但她确认过那里没监控，料定陈诗瑶没证据，于是故作无辜地说:“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诗瑶在走廊里大喊:“大家都出来看看，这里有个人故意扔掉我一条三万块的项链，现在还死鸭子嘴硬，真的不知道是人品有问题还是精神有问题，和她住一层楼特别是一个宿舍的可要小心喽，别哪一天丢了东西都不知道。”
不少宿舍都开了门出来看，林惠蓉梗着脖子不承认，脸上一片黑红:“陈诗瑶你有病吧，昨天污蔑宋书音偷你项链还不够，今天还要来咬我一口？”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变了变，显然对陈诗瑶的话有些不信了。
陈诗瑶却一点不受影响，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昨天我会误会宋书音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不是你跟我说的，她是孤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才会联想到她那去。”
林惠蓉牙关一紧，她以为以陈诗瑶的心眼，应该没有能耐搞这种春秋笔法的。
宋书音的家庭情况是她在之前就故作不经意地透露给陈诗瑶的，但经过陈诗瑶现在这么一说，反而像她自己在昨天事发后故意误导她去找宋书音麻烦一样。
宋书音听得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和林惠蓉有关，一个从她刚到京大，就热心帮助她的班长。
她寄希望于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下一秒，陈诗瑶的行动完全打消了她的侥幸心理。
只见陈诗瑶拿出手机，然后点开视频，林惠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扔垃圾的地方虽然没有监控，但学校里有同学在当网红博主拍vlog，碰巧将林惠蓉丢项链的那一幕拍了下来，陈诗瑶认识的人又多，辗转着视频就传到她这来了。
陈诗瑶扯过她的手:“走，你跟我去见辅导员，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狡辩！”
林惠蓉脑子一个搭错线，竟然想起删视频这种招数，一边身体卡着门框，一边删掉陈诗瑶手机里的视频。
“你不会我没有备份吧？”陈诗瑶不屑地嘲讽道，然后用力地抓起她的头发。
林惠蓉眼睛完全红了，手上没有章法地反抗，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不能去见导员。
从小到大，她不管是踩脏同学的漂亮橡皮，还是用室友水杯盛厕所水再倒掉，都没有被发现过，她依旧是同学老师家长眼里，那个热心质朴的好学生。
然而这次，她竟然在陈诗瑶这里翻了跟斗，她不知道学校会给她什么样的惩罚，但让她赔三万块的话，她爸妈一定会打死她的，她家虽然不穷，但也没到买奢侈品的程度，他妈妈最贵的一个包包才一万块，还是出席重要场合才会背，平时都收在柜子里。
陈诗瑶也没想到她会反抗得这么激烈，一头刚护理过的秀发被她抓在手中，头皮像是要被扯掉一样。
俩人扭打在一起，室友赶紧上去劝架。
宋书音也没心情再继续听下去，她怎么也想不通，林惠蓉为什么要陷害她，明明她平时对她那么关心。
晚上，宋书音做完家教回到景林园，敲响主卧的门，试探性地问:“你现在方便吗？”
祁越正偏头擦头发，一听立刻走过来开门，努了努嘴散漫地问道:“怎么了？”
然后就见女孩从身后拿出一个木雕小人，短头发的他。
“这个给你。”宋书音小声地说。
祁越下意识想伸手去接，想到自己的手上还有头发滴下的水，于是侧过身子让开一步，说:“我的手是湿的，你帮我放到书桌上吧。”
宋书音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乖巧地说:“哦哦，好。”
走到书桌前，她正要将手里的木雕小人放下，却意外地看到上面还有一个，而且雕刻技术明显娴熟很多。
她这个是十七岁的祁越，那眼前的这个就应该是六七岁的，婴儿肥的圆脸，蓝色的牛仔背带裤。
她疑惑地转过身，看向正在吹头发的男生，祁越见状关掉吹风机，走到她身边，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的说:“这个是小时候我爸送的。”
所以他那会才会选木雕课吗？宋书音在心里猜测道，目光落在“小祁越”的手上，那上面明显磕掉了一块，应该是支笔。
接收到女孩询问的目光，祁越喉结滚动了下，嗓音有几分涩哑地说:“他有次喝多了发脾气，然后就……这样了。”
他出生在文市，从小跟着他妈生活，只有放寒暑假才会来京市，当初他放弃MIT的offer选择京大，其实就是为了能有多点时间和他爸相处，修复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一直以为他们关系的恶化是因为没有太多见面的机会，但来了之后才发现，其实不是。
那个会耐心教他刻木雕的人，好像只存在于他的脑海，如今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独断专行的大家长，以自己为中心，要求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按照他的想法来行为处事，但凡有一点偏差，就会令他大发雷霆。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要和他爸离婚，现在才终于理解。
而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到小时候了。
下午，两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宋书音拿起手机放在课本上，然后给祁越发了条微信。
「ssy:我晚上还有课，晚饭就不回去和你一起吃了。」
祁越的生日快要到了，12月27日，这个月月底，她准备去给他买生日礼物，当然是要瞒着他的，买完放在宿舍，等他生日那天再拿出来。
他很快回了信息:
「Quinn:？」
「Quinn:我怎么记得你周四晚上没课。」
宋书音心里一紧，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于是绞尽脑汁圆谎。
「ssy:就是调课了，那个老师要出差，所以调到今晚上。」
「Quinn:行，那我晚上去接你。」
担心多说会引起他的怀疑，宋书音连忙回了一个:「好。」
下午第二大节下课，宋书音没有着急去食堂吃饭，而直接出校门去了商场。
按照地图导航，她坐地铁来到了一个高端商场。
一进门口，她就紧张得掌心了，在里面自己瞎绕了一圈后，终于找到想要去的那家店铺——CELINE。
她之前见祁越穿过这个牌子的运动套装，偷偷将上面的logo记了下来，想着就买一套不同颜色的同款，这样可能没有什么惊喜，但也不会出错。
她来之前已经在网上搜过了，一件外套和一条裤子加起来，需要将近两万块。
两万块对她来说是个大数目，她永远也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但给祁越可以。
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想送他平时会用的东西。
至于买衣服的钱，她一整个学期的家教费，正好就是这么多，上次蒋静已经一次性转给她了。
宋书音在店铺外做了十分钟的心里建设，然后才迈开第一步，她有些担心店员会因为她看起来就买不起这里的衣服，然后不让她进去。
她现在身上的衣服是和李婶在批发市场买的，和这里的一切完全格格不入。
虽然祁越给她准备了一衣柜的新衣服，但除了那天没衣服换以外，后面她都没有再穿过那里面的衣服了。
那些衣服和纪妤黎送她的项链一样，都是不属于她的，她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只丑小鸭，也不奢望去强扮白天鹅，能有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好在接待她的是一位温柔的柜姐，让她还算顺利地完成了购物。
宋书音提着袋子走出来，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走到门口，却发现外面下雨了，蒙蒙细雨。
商场门口距离地铁口只有一小段距离，如果是其他时候的话，她肯定毫不在意地小跑过去，但是现在她手里还拿着给祁越的礼物，她怕会将包装袋弄湿。
就算只有一点，她也不想。
可再拖下去，雨会不会变大呢？
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多出一把长柄黑伞。
宋书音愣愣地抬眼看去，然后就见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五官十分出众，周身透着一股矜贵的气质。
似乎是见她傻站着不动，男人轻抬了下手里的黑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借……借给我吗？”宋书音瞪着一双杏眼问，脸上的神情十分难以置信。
男人深黑的眼底带上浅淡的笑意，点了下头。
宋书音抿着嘴唇，看一眼外面的天，又看了一眼怀里的袋子，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善意，白皙的小手握上伞柄，温声道:“谢谢，我——”
她正要询问怎么将伞还给他，男人已经走进商场，她听见他身后的人喊他——“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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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在我宿舍，我现在去拿。”◎
买完礼物,宋书音回到学校宿舍，将衣服和雨伞放好后，掐着时间点到教学楼，假装刚刚下课走出来。
祁越看到女孩的身影,大步朝她走去,站定,摸了摸她的脑袋:“晚饭那会好像下雨了,有没有被淋到？”
宋书音心里一紧,担心被他发现自己偷偷去买礼物,于是连忙摆手:“没有,我带伞了。”
“那就好，我们……回去？”祁越挑着眉，询问她的意见。
宋书音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往自行车棚走,眼神落在男生挺拔的背影上。
他应该会喜欢，她送的礼物吧？
第二天早上起床,宋书音往外面走，然后就听见客厅有说话的声音,一双秀眉疑惑地皱起来。
祁越平时也很少会和家政阿姨聊天，难道来客人了？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站在过道有些进退两难。
躲着不出去显得不礼貌,但贸然走出去可能会很尴尬,她并不是擅长和陌生人聊天的性格。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祁越突然出现在面前,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低下脖颈,在她头顶轻声说:“是我妈。”
宋书音脸猛地一烫，呼吸有些不稳，一双柔软的杏眼神色仓皇，仰着细长的脖子，看着眼前的男生。
虽然住在一起这件事是她提出来的，但她还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况，如何面对祁越的妈妈。
他妈妈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吗，知道他们住在一起了吗，会觉得她这样做很不自爱吗，会觉得她配不上祁越吗？
祁越显然看出她在担忧什么，牵起她的手，语气轻缓:“没事，不用紧张。”
她就这样，被男生牵着出现在祁炎清的面前。
祁炎清的脸上没点半点的惊讶或不喜，很自然地微笑了下，说:“一起吃早餐吧。”
三人落座在餐桌上，仿佛回到高二的夏天。
祁炎清问了几句她在这边生活还习不习惯之类的话，对她的态度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吃完早餐后，宋书音去学校上课，她今天上午第一大节有课，祁越没有，并且他妈妈在家，所以她再三婉拒了他的接送。
祁越一从门口玄关走进来，祁炎清就睨了他一眼，不满道:“怎么穿成这样？”
祁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和一条黑色长裤，左看右看都没看出问题。
“怎么了吗？”他疑惑地抬了下眉头。
祁炎清微眯起眼，叹了口气:“你现在也是谈恋爱的人了，不知道在打扮上多上点心吗？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一天天身上都是黑白灰，最多再加个蓝，一点时尚感都没有，这样怎么能行？”
祁越从小就这样，大概在他上小学时，她带他去商场，想让他自己挑一下衣服，培养下审美，结果他一进店里，随手拿了几件，不到五分钟就挑完了，连试都不用试，没想到这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要不是有这张脸和这个身材顶着，那真的是亲妈都看不下去。
听自己妈这么说，祁越愈发地觉得有道理，他在穿衣搭配这方面，一向都不上心。
现在身上这两件衣服，都是起床的时候闭眼随手抓的，昨天好像穿的是白色圆领毛衣和蓝色牛仔裤，真的就是随机搭配。
宋书音该不会也和他妈妈一样，觉得他审美实在是一言难尽，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直男审美，所以才不穿他给她挑的衣服吧……
然后就听见他妈说:“这样吧，下个月庄承要去巴黎看秀，你跟着他一块去？”
想到王智前几天约了女生吃饭看电影，在宿舍了换了好几套衣服，还摸了发胶，一直问他们哪套好看，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应该重视起来。
“嗯。”他故作不在意地扯了下嘴角。
又过了几天，这天下午，宋书音在书房里学习，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走过去开门，见到是家政阿姨，有几分困惑地问:“有什么事吗阿姨？”
阿姨手里拿着一杯果汁，然后微笑着说:“祁越说你在学习，让我榨杯蓝莓汁给你喝。”
“哦，谢谢阿姨。”宋书音连忙接过，嘴角不自主地上扬。
十分意外他在学校上课，居然还能想起让阿姨给她榨蓝莓汁。
阿姨说:“那你继续学习，我不打扰你了。”
宋书音说了声好，然后关上房门，拿着蓝莓汁回到书桌前。
小小地喝了一口，清清甜甜的。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神情顿了下，然后拿起手机，对准玻璃杯，拍了一张照片，发了第一条朋友圈。
文字那一栏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蓝莓emoji。
她以前从来不发朋友圈，因为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地方，但今天，她突然感觉不一样了。
几秒后，她居然看到祁越点赞了她的朋友圈，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羞耻感，想穿越到一分钟前将发朋友圈的念头按灭在摇篮里。
他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怎么会看到她发的朋友圈？
紧接着，一条微信发进来。
「Quinn:蓝莓汁好喝吗？」
晚上，宋书音在客厅等祁越上完晚课回来，门一开，她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你回来啦！”
祁越一边换鞋一边抬起头看她，口吻随意地问:“晚饭吃的什么？”
“阿姨做的牛肉面。”宋书音回答。
今晚祁越不回来吃，她就让阿姨随便煮了点可以早点下班，如果不是阿姨坚持做晚饭，她其实是想自己随便做的，因为不习惯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有一个你的快递。”
祁越跟在她身后进去，然后就见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纸箱，他拿起来一看，寄件人那栏写着——“周”。
他脸色一变，情绪明显不高。
宋书音见状担心他不想有别人在场，于是想了个借口，抿了抿唇说:“你拆吧，我先洗澡了。”
祁越知道她敏感，一把拽住她纤细的腕骨，语气平平的:“不用，是我爸寄的。”
“你爸爸姓周吗？”她语气好奇又缓慢的问着，祁越很少跟他讲起他爸爸那边的事。
祁越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然后拉着她坐下，自己从抽屉里拿了把美工刀，然后开始拆快递，里面是几本书。
中午，乔雪妮突然从床上大力地坐起来，连带着宋书音的床铺都被震了下。
她抱着手机，兴奋地说:“下午他们经管邀请了周岐墨来开讲座，听说长得贼帅，我们一起去看吧！”
“不去。”司晶晶和纪妤黎的床位异口同声地发出一道声音。
乔雪妮失望地垂下嘴角，然后眼睛晶亮地看向宋书音，热情得快要爬到她的床上:“书音，你陪我一起吧。”
宋书音脸上染上几分愧疚，缓声解释:“我下午满课，所以可能，可能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了。”
乔雪妮低下脑袋，叹了口气:“对，你下午第二节 还有选修课。”
虽然她自己一个人去也没问题，但这种磕帅哥的时刻，身边没有姐妹就少了一半乐趣。
“你要不，问一下班里其他同学？”宋书音给她出主意。
乔雪妮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啊啊啊啊我社团的朋友说她也想去，正好我们下午一起去！”
看到她有人陪，宋书音也不再替她担忧，见时间差不多了，下床收拾课本，准备去上课。
两节课上完，已经六点多了，她从教学楼走出来，正要去食堂吃饭，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个在商场门口借她雨伞的男人，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
男人不经意地一抬眼，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上，他身边的助理也顺着视线看了过来。
宋书音略微犹豫了下，然后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停在距离男人一米远的地方，她调整了下呼吸，尽量保持说话不磕巴，慢慢说道:“你好，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商场门口，你把伞借给我了。”
男人轻点了下头:“嗯，记得。”
宋书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假思索道:“伞在我宿舍，我现在去拿。”
男人的视线瞧着她:“你是京大的学生？”
宋书音点了点头。
男人了然地提了下唇角，然后说:“我跟你一起去。”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助理立刻压低声音提醒道:“您半个小时后还有一个饭局。”
他的声音虽小，但宋书音也听见了，连忙道:“我自己骑自行车去，你在这稍等我一会，我很快、很快的。”
教学楼离宿舍不算很近，她一人去骑自行车还快些，要是和他一起走过去，一来一回肯定来不及。
助理开口问道:“同学你好，请问你回宿舍拿雨伞再过来需要多长时间？”
宋书音唔了一声，想了下答:“大概十一二分钟吧，我的宿舍在五楼，要爬楼梯的，不好意思……”
见助理的脸色变得为难，她提议道:“如果来不及的话，我、我拿去饭店给你，可以吗？”
“可以。”男人神色淡然，然后报了一个地址。
他身后的助理倒是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个女生明显是在拿还伞为借口接近他老板，这种招数他一年不知道要看不同的女人上演多少遍。
连他都看出来了，他不信他老板会看不出来。
然而现在，男人竟然答应了。
见他答应，宋书音立刻就要去牵自行车，然后就听到他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宋书音表情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宋书音。”
男人的眉眼掠过一丝诧异，顿了下嗓音低沉地开口:“周岐墨。”
没想到他就是今天来开讲座的人，宋书音愣了一下，然后弯了下腰:“哦你好。”
然后指着自行车棚:“那我，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周岐墨道，看着女孩匆匆忙忙的背影，眼尾微不可察地弯了下。
自行车棚。
一个同班男同学问:“宋书音，你认识周岐墨啊？他是你亲戚吗？”
宋书音呼吸一滞，看了男同学一眼，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他，问路。”
男同学明显失望地撇了撇嘴:“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可以通过宋书音，和周岐墨搭上线呢，想到她的结巴，也难怪要说那么久。
宋书音骑上自行车，还是决定先不去食堂吃饭了，打算还完雨伞再说。
根据男人给的地址，她来到一家餐厅，有点局促地张望了下四周，思索了下走向前台，将雨伞交给前台代为转交。
席间，助理收到信息，出来拿雨伞，不见女孩的身影，奇怪地问：“那个女孩走了？”
前台回：“嗯，放完雨伞就走了。”
他不解地笑了下，本以为女孩会在这故意赖着不走，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放下雨伞就离开了。
周日早晨，女孩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阳台，眉头轻轻蹙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祁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点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问:“看什么呢？”
宋书音回过神来，眼睛转了一下说:“我觉得，阳台有一点，空。”
“空？”祁越语气略带疑惑。
宋书音重重地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一整个房子都很空，装修的艺术简约，以及阿姨每天的打扫，让这个家缺少了很多生活气息。
像是她那次去参加物竞，住的酒店一样，让人心里空落落的，然而她想要一个家，一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祁越放下手里的筷子，盯着阳台思索，神色认真地提议:“那我们把阳台布置一下？”
宋书音抬起眼皮，和他对视，眼神亮了几分:“我们在阳台种花，可以吗？”
她没有过种花的经验，因为家里没有位置，但她最近看的一部电视剧，里面主角一家人的阳台是会种花的，每天爸爸都会早起去浇水，妈妈看到花开会第一时间叫全家人来看，她觉得很温馨，也很羡慕。
看着女孩渴望的眼神，祁越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轻笑了下:“可以啊，那我们寒假去鲜花市场逛一逛。”
宋书音连忙点头，嘴角微微翘起。
晚上，宋书音刚做完家教准备离开，拿起手机一看，里面有一天祁越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Quinn:我在小区门口，你上完课就下来，别坐司机车了。」
周雨璐见她这副模样，连忙调侃道:“宋老师，你在和谁聊天呢，笑成这样？”
宋书音怔怔地抬起头，用黑屏的手机屏幕找了下脸，她有笑得很夸张吗，没有吧？
面对低龄人还是学生的揶揄，她脸颊一烫，然后慌张地转移话题:“我布置的作业你记得完成，下次来要讲的。”
周雨璐敷衍道:“知道了。”
宋书音站起来，背上书包:“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蒋静在这时走进来，客气道:“宋老师，司机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
想起祁越的微信，宋书音婉拒道:“今天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那怎么能行？”蒋静温柔地客套道。
周雨璐接话:“妈，人家宋老师有人来接，你就别管了。”
心思被猜中，宋书音有些难为情，和蒋静解释道:“唔……我男朋友来接我，所以就不用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蒋静表面笑着说道，内心却在疑惑，宋书音这样的结巴居然也有男朋友，真是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宋书音不想让祁越在外面等太久，于是抓紧时间道别，下楼，远远地就看见男生高瘦的身影，黑夜里，他穿了一身黑色衣服，更显得他整个人身形高挑。
她小跑着过去，在他面前停下，仰着头，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