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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 by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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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藏在身后的手臂青筋暴起,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然后勉强自己点了个头,目送他们三人和和美美地进电梯。
不知在楼道里站了多久,他才进了家门,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吃完饭后,陆乐天先将奶奶送回他家,家里有请保姆帮忙照顾老人,然后再将宋书音送回小区。
仅有两个人的车上,宋书音不用再担心被陆奶奶看出破绽,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沉默不语。
察觉到她的低落,陆乐天问:“要是你……我可以陪你上去解释。”
他能看得出来,宋书音和那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之间有很深的纠缠,否则也不需要和他演这出戏来拒绝。
俩人明显对彼此都还有很深的感情,不知宋书音为何会选择结束,而非复合。
听见他这么提议,宋书音摇了摇头,像下定决心一样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说:“麻烦你陪我上去一趟,但不是解释。”
陆乐天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再次坐实俩人的恋爱关系,好叫对方彻底死心。
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也不好多说,只能低声答应道:“好。”
“谢谢。”宋书音对着微笑了一下,但仔细一看,那笑容里全是勉强。
车灯昏暗,掩下她的神情。
晚上,听见外面有声音,祁越从玄关处的凳子站起,握到门把的那一刻手顿了下,然后点开可视门铃,见到里面的两道身影后,又放下了手。
宋书音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不应该不合时宜地出现,叫人误会,进而发生争吵。
等等等……
等到陆乐天离开后,他才开门走出去,按下门铃。
听见门铃声,宋书音不知为何心里有预感来人是祁越,而不是前脚刚离开的陆乐天。
她走到玄关处,打开电子门铃,上面果然是男人冷峻的五官,漆黑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的情绪似乎很低。
宋书音抿了抿唇,收回视线,不再去关注他,正当她想转身时,男人低沉的嗓音忽地响起。
他敲了下门板,说:“书音,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要是不想见我的话,我们这样隔着门也行,我知道你在听。”
祁越随意地坐在地上,后背靠着门,盯着天花板的灯缓缓开口:“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我为什么现在在当言语治疗师。”
“高中的时候,因为我成绩好,所以别人都喊我越神,以为我一定很有想法很有追求,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其实我对未来是没有任何想法的,选计算机也不过是随主流。”
“我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你还记得吗?当时在校内的咖啡厅,你问我是不是不喜欢计算机。”
听到他这么说,宋书音心里一惊,但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难怪他当初高考结束那晚,唱的不是supper moment更广为人知的《无尽》,而是《幸福之歌》。
纵使他成绩优秀到可以去最顶尖的大学学习,他也和其他为考试烦恼的同学一样,心底是迷茫的。
祁越继续说:“你知道一个人没有方向时,其实很恐惧的,我想要抓住点什么,但始终一手空,课上老师布置的那点作业我很快就完成,剩下的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去干什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那样空耗着,然后又为这样浪费时间而惶惶不安。”
“我很庆幸当时身边有你陪伴着,你的出现填满了我那些空洞的时刻,我总想着为你做点什么,这样我的时间至少有点意义,你住进来后我甚至有些依赖你了,但我不知道原来那就是喜欢。”
“我在情感上太迟钝了,在你离开后的很多年,我才反复琢磨出,什么叫喜欢。”
祁越后脑勺抵在门上,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手机里有很多张你的照片,有的是你骑自行车的背影,有的是你吃饭时拿勺子的手,有的是你学累了趴在桌上睡着的侧脸,这样我都意识不到自己喜欢你,是不是很可笑?”
宋书音突然想起那天王晴说的,看见他的手机壁纸是她,原来是这么回事,照片里是十年前的她。
她心口一酸,一股情绪涌到鼻尖。
男人低缓的声音再度响起:“是你让我拥有了梦想,后来我转了专业,去读言语病理,再不会像之前那样有闲到发慌的时刻,一个人有了理想之后,只会觉得时间怎么都不够用,毕竟,前方无终点。”
“那天吃火锅,夏珠问我,还会选择和初恋认识吗?我当时回答的是会,现在还是觉得不了,我是想的,但还是不了。”
“你让我拥有梦想,不再迷茫恐惧,但我却给你带去太多的痛苦,我爸我哥用言语那样羞辱你,逼迫你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你精心为我准备生日礼物时,我却说我没有喜欢过你。”
“我以为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有机会可以去弥补,但或许是我太自负了,或许是我来得太迟了,你已经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
“现在想想,如果高二那年你没有认识我,你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好。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自以为是地做什么事了,你有了新的生活……”
既然宋书音已经迈入属于她的新生活,那就让他一个人困在原地,困在过去吧。
他顿了下,喉咙有些哽咽:“我祝你幸福,真的,祝你幸福。”
宋书音不知何时已经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捂着脸颊,无声地落泪。
他们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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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酒吧。
男人半边身子陷在沙发里,白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的,倒三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酒杯立刻见底。
周围女人的视线全被他吸引了去,胆子大的过来搭讪,还未走近就被侍应生拦下,然后跺着脚离开。
孔靖宇接到电话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醉了没傻,还行。
他在旁边坐下,带着一贯的冷淡风格,问:“喝多少了?”
祁越缓缓撩起眼皮,看了来人一眼,嗓音带着几分嘶哑,淡淡道:“没多少。”
他其实不爱喝酒,但这是一刻,似乎只有酒精能压下他心底翻涌的情绪,让他克制住不去找宋书音。
他不能那么混蛋,去破坏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温馨生活。
孔靖宇扫了桌上的空酒瓶一眼,这也叫没多少,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下,问:“既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还要继续干这行吗?”
从庆大读完博毕业后,他就进了附院工作,祁越现在这工作,别说外人没听说过言语治疗师这职业,就连他们医院的人都未必知道这工作是干什么的。
工资低,待遇差,还不受尊重。
当初知道祁越转专业他就挺震惊的,没想到他对宋书音的感情竟然这么深,能为了她去学言语病理,甚至当了言语治疗师。
“废话。”祁越睨了他一眼,瞳孔不聚焦地看着前方,声线低沉缓慢,“我干这行是因为她,但不是为了她,准确来说,是她让我找到了理想。”
因为她,他想当一名言语治疗师。
当初他的导师问他为什么要做口吃方向的研究,而不是吞咽障碍、认知障碍等等,他说因为他的女朋友。
他想让更多口吃的人,在儿童时期的黄金年龄得到干预治疗,提高干预成功的可能性。
他想更多地去做一些科普宣传,减少社会对口吃人士的偏见。
他所做的事情,其实是很少有能够直接让宋书音受益的。
他不敢说,自己是为了她。
他为她做过什么事吗?其实也没有。
第二天晚上,宋书音从分店回到小区,电梯门一开,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震在她右耳上。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穿着某某搬家马甲的中年男子,正抬着一张床垫从祁越家出来。
为首的师傅开口:“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们要下去,麻烦你让个路。”
宋书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堵在电梯口,难为情地点了个头,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随着床垫慢慢移动,男人颀长出众的身影也露了出来,他今天似乎没有去上班,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刘海有些长了,半遮住漆黑的眉眼,带着几分沉闷的气息。
看见她时,他似乎有些惊讶,神色顿了下然后朝她走过来,扯了下嘴角开口:“我今天就搬走了。”
他尽量将语调放得轻松,自然地陈述这个事实。
宋书音一对秀眉不自知地蹙起,下意识地重复道:“你要搬走?”
祁越对着家门口挑了挑眉,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半年的租约也没剩几天了。”
宋书音脑海里立刻浮现起他搬进来的那天,那时是六月初,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想想自他们重逢了以来,其实已经过了将近半年的时光。
他们重新认识彼此的现况,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然后又到了分开的这一天。
明明是她自己求来的,但此刻竟然找不到一丝高兴或是解脱的情绪,心脏很沉很沉。
不知女孩在想什么,祁越的视线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她白皙饱满的脸颊上,她柔软的腰身上,想尽量记住她的模样。
或许过了今天以后,他就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她的机会了。
他想趁此刻,多留住一点在他的眼睛里。
叮的一声,电梯再度停在7楼,两位搬家师傅走出来,打破了俩人间的沉寂。
“小伙子,你还差什么没搬?”
“里面还有两个箱子。”祁越的视线终于舍得从她身上挪开,换上一副散漫不羁的模样,带着师傅进去搬行李。
宋书音也回了神,抬起眼睫,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后,喉咙里似乎有一股酸涩要涌出来,然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自己的家门。
按指纹的手,竟然有些抖。
祁越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女孩的身影了,凌厉的眉眼一瞬黯然,然后勉强地扯了扯唇角。
他没有跟着搬家师傅一起离开,将明湖悦府的地址给师傅后,他一个人站在楼下,穿着一身黑色长款风衣,仰起脖颈望着七楼的方向。
一侧的窗户亮着,另一侧暗着。
萧瑟的夜风吹过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像吹过一尊雕塑。
见他到家,保姆立刻上来说:“少爷,你的东西全都在卧室里了。”
祁越淡淡地嗯了一声,换好鞋,然后上楼进自己房间。
他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清点检查,梳子、围巾、被子,每一件曾留下她气息的物件。
这次重逢,他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至少多了这个蛋糕打包盒,这束干芍药,这个粉色的汤碗,这身曾拥抱过她的衣服,这架轮椅,这副拐杖……
宋书音肯定想不到他会变态到搜集这些,但他只剩下这些了,变态一点又能怎样?
对门一下子空了,宋书音觉得自己的生活都寂静了许多,截止到今天,她已经有整整两个星期没有见过祁越了。
这座城市,大到只要不刻意去制造相遇的机会,她可以和任何人完全失去联系。
临近年底,商业街上一片张灯结彩,跨年的气氛愈来愈浓。
她漫无目的地走进一家手作店,视线随意一瞥,就见里面几个女孩子在涂石膏娃娃。
下一秒,她的眼神滞了下,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其中一个女孩子手上拿的好像是一只粉色兔子,那只叫美乐蒂的粉色兔子。
见她目光落在上面,老板随即走过来询问:“姐妹要试一下吗?”
宋书音怔了一下,看着老板甜甜的笑眼,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老板立刻热情地介绍道:“有不同大小,不同样式的可以选,你看你喜欢哪个?”
宋书音看着一整面的展示柜,指着排排坐的美乐蒂,声音很轻:“就要……那个兔子吧。”
“嗯,好的。”老板笑着点头,看了眼时间又建议道,“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店就要关门了,这个中号的要涂两个多小时,我给你拿个小的吧,或者你明天继续来上色也可以。”
宋书音犹豫了下,然后说:“就要个小的吧。”
她怕她明天就没有勇气过来了。
老板给她拿了白色的石膏娃娃,让她随意用桌上的颜料,有需要的话就叫她,然后就到柜台忙自己的了。
落下最后一笔时,手作店也即将到关门的时间,宋书音拿着这只名为美乐蒂的兔子,回了家。
将石膏兔子放在阳台吹风散味后,她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吹完头发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爬上床,躺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习惯性地摸起床头的手机,点开了朋友圈。
临近跨年,大家的活动好像都多了起来,小怡和高中室友聚了下午茶,小迪好像去相亲了,纪妤黎在痛骂老板外加和尤娜约会,吕意柔领养了一只小猫……
宋书音不禁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领养一只小动物,互相陪伴着度过春夏秋冬。
忽地,一条朋友圈闯进了她的视线。
「曹明晃:醉狗一条,谁要直接送!」
照片上是靠在沙发上的祁越,眼皮阖着,脸颊有几分红,俊朗的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梦见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久不见他,没想到会见到他这副样子,宋书音唇角抿起,心里滋味复杂。
王智突然评论道:「祁越这是生日放开喝了,一看就喝了不少。」
看到这条评论,她心里一惊,然后看了下日期。
12月27日,今天是他的生日。
没想到十年后,她几乎忘了他的生日,但他却给自己亲手了一个生日蛋糕。
然后就见曹明晃回复道:「生日?这条狗已经十年没过过生日了……」
王智问:「为什么?」
曹明晃回:「人缘不好聚不起来呗,还能是为什么。」
人缘不好,祁越怎么可能人缘不好?
宋书音蹙起眉头,然后就见王智说:「行,我不跟你在这扯淡了,帮我跟祁越说声生日快乐,他之前在美国一直没机会见面,这次过年放假我说什么都把这个局给他聚上!」
想和他聚的人多得是,他没过生日显然不是因为找不到人。
是因为她吗?
他这十年来都不过生日,是因为她吗?
宋书音心里一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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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嘴型分明是——melody.◎
自从祁越搬走后,宋书音又恢复了蛋糕店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但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一个人平淡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一人闯进来又离开,便开始不习惯了,明明这才是她原本的生活。
真是奇怪。
今天是周五,是她做口吃治疗的日子,开车到达庆大附院时,她忽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遇上他?
想到这里,她开车门的手一顿,在车上舒了一口气才下去。
宋书音提前五分钟到治疗1室门口,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等待,旁边2室门口坐着一对母子。
她原本是没有太关注的,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要回,耳朵里却突然钻进来一个名字,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待会就要见到祁越哥哥了,开不开心?”年轻妈妈握着小男孩的手问。
小男孩有些腼腆,但还是小小声地说:“开心,和祁越哥哥玩,唔玩游戏,开心。”
原来他在2室,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
上次她在何田那里看到一些水果蔬菜形状的玩具,好奇问了句,何田解答说那是给小孩子做治疗时的道具,这样他们会比较好接受。
何田还说她做的更多是成人的言语治疗,儿童口吃的更多的交给另一位男治疗师负责,他比较有经验。
现在看来,那位男治疗师说的就是祁越了。
1室的门打开,一人走出来:“谢谢何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宋书音见状起身,然后走进治疗室。
就在这时,2室的门也打开了,祁越走出来和那对母子打招呼,眼角却忽地捕捉到一抹柔软的裙摆,刚想看过去,人已经消失了,关门声随即传来。
一小时的口吃治疗结束,宋书音和何田道别后,一边回电话一边往外走。
小雅说分店一位店员拖地时不小心滑倒了,现在疼得站不起来,她有些着急。
祁越刚做完病历记录,从治疗室里出来,不经意地一抬眼,女孩纤细带风的背影就进入他的眼睛。
她似乎很焦急,脚上的步伐十分快,想到她几个月前刚崴到的脚,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担心她一不小心旧患复发。
下一秒,女孩脚上一歪,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往旁边倒去。
他下意识地冲上去,却看见女孩的身体被一个男人稳稳扶住,是她的男朋友。
祁越脚上的动作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然后往旁边跨了一步,遮掩自己的身影。
看着不远处亲密无间的俩人,男人的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情绪,一股沉闷无力的气息笼罩住了他。
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不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帮助。
他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了……
没站稳的那一刻,宋书音吓了一跳,没等她摔个狼狈,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
下意识地以为是他,她的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很快又反应过来不是。
她的鼻尖,没闻到那股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不是他。
宋书音在来人的帮助下站直,抬头看过去,是陆乐天的脸,她连忙道谢:“谢谢你啊乐天,你怎么也在医院?”
见她站稳,陆乐天松开手,有分寸地保持距离,解释道:“我胃炎,可能是昨晚烧烤吃多了。”
视线落到他手里的药上,宋书音点了点头,然后说:“原来是这样,你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我有急事,就先走了。”
“好,那再见。”陆乐天.朝她摆摆手。
随意地一转头,视线里掠过一道颀长的男人身影,有点眼熟。
宋书音开车赶到另一家医院去看店员的情况,好在医生拍了片说没什么大问题,她给店员放了假,让她回去休息几天再回来工作。
从医院离开时,天已经完全暗了,她请小雅吃了煲仔饭后,俩人一起回分店。
检查了地板,她发现分店客座区用的地砖确实有些滑,如果地上有水,或者鞋子不太防滑,确实有摔倒的风险。
她和设计师说了这个问题,设计师说应该新砖表面有蜡,给她介绍了个地面防滑公司。
她立刻预约了师傅明早来弄,让小雅通知员工明天休息半天,如果效果不明显,那再找别的方法。
宋书音忙活了半天,回到家时已经挺晚的了,她洗漱完就熄灯睡觉,原本以为会累得一闭眼就睡着,没想到脑海里却不断回放下午的那一幕。
男人和小朋友打招呼的声音,好像还近在咫尺。
又过了两天,周日。
宋书音昨天做了一个番薯芝士蛋糕,刚才一直在剪视频。
晚上八点,视频准时发送,她习惯性地刷起抖音首页推荐的视频。
刷过几个和烘焙和厨具有关的视频后,她手指在屏幕上一划,一道悠扬的乐声倏地出现。
是一个街头乐队的视频,应该是围观的路人拿手机拍的,可以看到观众很多,在国外夜晚的街头,唱的却是一首中文歌。
“Still lonely,still lonely,
昨晚又再见到你你还是那么美丽,
我紧张到话都不会说就傻傻看着你,
渴望永远这距离就是和你在一起,
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境,”
但令她惊讶地不是刷到一个音乐视频,不是唱的中文,而是视频中心唱歌的人。
那张她熟悉到极点的脸。
男人坐在高凳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裹在蓝色牛仔裤里一双腿直且长,骨节分明的手上抱着一个吉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低沉又散漫的痞劲。
沙砾质感的嗓音通过立麦缓缓流出。
“告诉自己要冷静却又无法不想你,
我的懦弱已经开始让我讨厌我自己,
是你对我有戒心还是我没有自信,
可是谁也不能阻止我我要暗恋你。”
视频是从外网转载的,还能看出原来的水印,上面的时间已经是三年前的夏天。
三年前,他还没回国的时候。
音乐声越来越激烈,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充满感情,冷白的脖颈上一条青筋暴起。
“so here I am standing all alone,
在某个街头有个我在这里只为你等候,
here I am waiting just for you,
开放我所有我要为你怎么做你才接受我,
才接受我我喜欢我喜欢你,
我要你我要你我爱你。”
歌曲到达尾声,他的声音低缓起来,像是轻声诉说一般,给这首歌做了结尾。
“故事就说到这里就算你们再好奇,
我想说的都已说完了其余是秘密,
在那某一个街头会流传某个旋律,
那是我在轻轻唱着歌我多爱你。”
一曲结束,宋书音习惯性地点开评论,这个视频的点赞已经有70万了,评论也有很多,还在不断地上涨。
热评第一就是:「我靠,长得帅唱歌还好听,这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老公吗!三秒内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姐妹们别逼我求你!」
回复里:
「姐妹也给我一个(卑微求)」
「别想了,这一看就是有主的,没看他最后拿开话筒说了一个名字吗?原曲是Janine,他那个口型一看就不是。」
看到这条评论,宋书音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快,然后返回视频,将进度条拖到最后。
男人磁性的嗓音唱出「那是我在轻轻唱着歌我多爱你」,然后放下麦克风,微微仰起脖颈,一双漆黑的桃花眼看着夜空,薄唇轻轻动了下,那个嘴型分明是——
melody.
宋书音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她快速地关掉手机,像是躲避什么一样,手肘撑着桌子轻轻喘气。
视频也传到了祁越那里。
曹明晃翘着二郎腿坐在祁越旁边,笑嘻嘻地看着评论区,还硬将评论给他看。
「这不是我高中学长吗?我还有他学校演出的视频。」
「卧槽姐妹你是我亲姐妹,加个微信。」
「姐姐要妹妹也要。」
「姐妹们太热情了,先说明我和他完全不熟,只是一个高中的,他当时在乐队是主唱,我们学校有一个草坪音乐节,他就上去演出了,视频我放主页了,好奇的姐妹可以去看,微信就不加啦。」
「姐妹破案了!我看完此帅哥的高中视频回来了,他视频最后唱的一定是melody,我放慢对比了好几遍,绝对不会错!」
「同意!他女朋友绝对叫melody,从高中到现在也太长情了吧,果然帅哥就是不一样。」
「我怎么觉得不是女朋友,像是他单恋,暗恋啊。」
「不是吧,这种级别的帅哥还要搞暗恋这一套,我们普通人怎么活?」
「受伤的帅哥,爱而不得的帅哥,表白被拒的帅哥,更有魅力了是怎么回事?」
曹明晃笑得贱兮兮地说道:“祁越你现在是真的火了,要不我把你微信放上去,你直接在上面找个女朋友得了。”
祁越淡淡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有病。”
曹明晃又靠近了他点:“我说真的,反正你现在和书音妹妹也不可能了,你那个处男身也没人在乎,用不着守身如玉了。”
被他戳中伤口,祁越侧脸线条冷硬得结冰,喉结滚动,酒杯再度空了。
他记得他当时在儿童医院实习,下班后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心里忽地有些低落孤独,看见街头有乐队表演,他就借了个吉他,上去唱了这首歌。
唱完他就离开了,没想到视频会被发到网上,更没想到会在今天翻起尘封的回忆。
唱这首歌的时候,他以为他们还会重新在一起,现在看来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
她不会再接受他了。
作者有话说:
歌是陶喆的暗恋
感谢在2023-07-23 23:15:03~2023-07-24 22:3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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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晚上,宋书音一个人在家里,煮了碗面条吃。
对门已经搬进新租客了,是一大家子,站在阳台,能听见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正好在电梯间碰上从公园晨练回来的奶孙俩,奶奶和小朋友正说着晚上全家人包饺子的事。
她听得鼻腔一酸,目光落在一老一小牵着的一双手上。
以前不管是在曼市还是回到文市,和她住一层的都是在外打工的年轻人,过年自然就回老家了,整层楼空荡荡的就她一人,这是她第一次遇见三代同堂的邻居。
相比较一个人的寂静,他人近在咫尺的热闹让她更感孤独。
即便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她内心还是对家庭温暖有很深的渴望。
她有的时候在想,如果陈丽琴没有那么早地暴露出贪婪的意图,让宋保朝将这出父爱的戏演个两三年,那个时候再和她提手足帮衬的事,她大概率还是会拿钱出来给宋梓铭凑首付,给宋梓彤供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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