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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美人强嫁男配后/中医美人为国争光—— by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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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得治,但病因也得找出来,她找不到病因,要想讲给顾培听,让他帮她找吧,但她只会用气血,经络一类的词语来描述,而那些词现在的顾培还听不懂,她正在想该怎么跟顾培描述楚春亭的病情呢,他想去看看?
那可太好了,让他现场看,现场用西医的方式分辨,多好?
“好呀。”她开心的说。
穆成扬跟师妹并肩,提着牛肉给顾培炫耀:“师妹今天专门给我买了牛肉要改善伙食,走,咱一起吃。”
师兄师妹只差勾肩搭背,笑的很开心,牛肉是用草绳串着的,顾培低头,盯着牛肉看了很久,久到,林白青突然意识到,她的准丈夫怕是吃醋了!
招娣最近都是白班,今天在家的,正在做饭。
不知道顾培要来,她一看自己做的菜,慌了,因为她炒了两样菜,一个是她最爱吃的辣椒圈炒肉,而且是特别辣的线椒,还煮了一碗鸡蛋汤。
她无辣不欢,鸡蛋汤里也放了辣椒,是一碗红油亮闪闪的鸡蛋汤。
但顾培不吃辣呀,怎么办?
“不怕,我会另给他炒份菜的。”林白青说。
招娣难得见姐夫来,当然有她的小心思,她看穆成扬:“穆大哥喜欢看录像不?”
穆成扬说:“喜欢,吃完饭咱们大家一起去。”
这觉悟也是无敌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没酱油了,穆大哥你陪我去买吧。”招娣又说。
穆成扬更疑惑了:“天都还没黑呢,买酱油你就不能自己去……哎……”
直到被掐了一把,瞪了一眼,穆成扬才跟着招娣一起走了。
林白青特意给顾培泡了杯茶,让他先在堂屋充长辈,她去做饭。
米饭是招娣走之前蒸好的,要做顾培吃的,只需要再炒一个菜就好。
她切好牛上脑拍成薄片,沾了淀粉,此时锅烧热,准备先猛火过油再漓干,准备炒个上辈子顾培最爱吃的菜,西芹炒嫩牛肉。
如今还没有抽油烟机,都是排气扇,猛火一开,呼啦啦作响。
隐约中林白青听到外面顾培在跟谁说话,但没听真,炒好菜拉了换气扇,就听到乔麦穗在说话:“……当初分家咋样现在就咋样,我就不改,你能咋地?”
“下了雨地窖可能会塌陷,而且紧挨你的卧室,是安全隐患。”顾培说。
“我就愿意被它埋了,你个小叔子还管起嫂子来了?”乔麦穗手夹香烟,骂骂咧咧。
林白青估计就是为地窖吵起来的,出来一看,果然。
顾卫国家就是从老宅分出去的,两家背对背,有个公用的地窖,本来该填掉的,但乔麦穗整个儿占走了,占了又不用,塌的厉害,连带老宅的墙都塌歪了。
顾培要住这院子,来量尺寸要搞装修,就想自己出钱填掉,但乔麦穗正愁没机会吵架呢,这就怼上顾培了,跟乔麦穗这种泼妇,他哪能吵得过?
“顾培同志,良言难劝该死鬼,有缘不渡自绝人,走吧,吃饭。”林白青说。
为啥上辈子身为婆媳而从不吵架,就因为林白青虽然不骂人,可她说的话句句能把人噎死,乔麦穗给气的,恨恨丢了句:“我就不填。”
“你爱填不填。”林白青说:“我们要吃饭了,快走吧您呐。”
乔麦穗斜眼挑,见顾培在主动盛饭,不免有点惊讶,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男人都是大爷,就那么点小小的事,可她就没见过会有男人主动去盛米饭的。
在林白青记忆里顾培虽然爱吃中餐,但从不吃辣,所以她专门炒了个不辣的菜给他,但顾培端起碗来,第一筷子挑的就是辣椒,招娣炒的线椒,爆辣。
一吃进嘴里他脸就红了,显然顾培也没想到辣椒会有那么辣,但他在卖力咀嚼,说:“那个地窖要塌陷,对我们家也不好。”
他倒挺有主人翁精神,还没住进来就操心上邻居了。
林白青说:“没关系的,到时候我找人把咱们这边的墙加固一下就行了。”
顾培并非没见识过泼妇,而且见识过很多,也知道那种人是劝不动的,只得点头:“好。”
林白青忽而噗嗤一笑,顾培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想知道为什么,但她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继续埋头吃饭,笑的有点坏,还有点佻皮。
顾培就又说:“我们需要一台洗衣机,卧室需要一台空调,厨房需要油烟机。”
林白青挑了筷子牛肉,乖乖点头:“好。”
他既这么说,东西应该已经订好了。
果然,顾培又说:“政审程序已经启动了,等结果出来咱们就可以结婚了。”
已经启动了的话,大概也就一个月,林白青依旧乖乖的点头:“嗯。”
她内心雀跃又欢喜,自觉离地库又近了一步。
但她偶然抬头,觉得顾培很不对劲,她喜欢吃红油鸡蛋汤汁拌的米饭,又辣又爽口,顾培看她盛了一勺子,居然也盛了一勺子。
他从没吃过辣的。
林白青心说这人味觉是不是坏了,明明他上辈子从不吃辣的呀。
果然,被辣惨了,他猛灌了两大口水,然后说:“你做的菜非常好吃。”
这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顾培,他明明被辣惨了还夸,怎么会那么,虚伪?
林白青指牛肉:“你吃的是招娣炒的,这个才是我炒的。”
顾培去看牛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而在被辣过后再吃爽口的嫩牛肉,米饭还是林白青专门在市场上挑来的,最好的万年贡米,米的清香配上牛肉的滑嫩,这才是顾培真正能接受的中餐,他抬头看眼林白青,眼眸里有震惊。
虽然他没再虚伪的夸赞,但一口又一口,看得出来这回是真的爱吃。
但他也没有厚此薄彼,还是吃了很多招娣炒的辣椒。
林白青初时被顾培的‘虚伪’给惊到了,但她毕竟有年龄了,转念一想,悟出来了,其实也不能说是虚伪,而是,虽然婚姻不是他所愿,但既然已经要结婚了,他就在努力尝试,想要适应她的生活习惯。
想到这儿,林白青就不免又要想到顾卫国,总是买各种名牌哄她高兴,但在吃饭的口味问题上分寸不让,但凡他在家,就必须做他爱吃的。
当然,大多数男性都跟顾卫国一样,对待婚姻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征服。
他们结婚只有一个目的,征服一个女性。
顾培有意识愿意配合她的脚步,这是很难能可贵的。
转眼饭吃完了,顾培看表:“我十点有个会,洗完碗再去,刚刚好。”
林白青不知道现在几点,侧首去看桌上的钟,但就在这时顾培忽而大手揽了过来,薄唇轻轻蹭上她的唇,略犹豫,哑声说:“这是上回欠你的。”
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他身上雪山青松的味道,他皮肤干净细腻,如玉一般的质感,突然间离的好近。
林白青目瞪口呆,因为她刚吃完饭,嘴巴都没擦干净,他居然亲她。
是觉得自己嘴巴还是脏的,满嘴油,她扭头一躲。
但顾培以为人家女孩子不喜欢,也是立刻退后,说:“对不起。”
林白青掏了手绢擦嘴唇,摆手:“不是那样的。”
但她旋即意识到,顾培很可能会误解,以为她是在嫌弃他脏。
但她不是嫌他脏,是嫌自己的嘴巴脏。
这可是个愿意为了她而吃辣椒的丈夫,林白青不但不嫌弃他,而且挺喜欢他的,连亲都不让人家亲,也太过分了。
林白青擦干净了嘴巴,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顾培意识到她没有嫌弃他。
但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招娣大声说:“顾军医,工地要你挪车呢。”
想了想,林白青一咬牙踮起脚,吻上顾培的嘴唇,在他下意识因为饥渴而唇微张时用舌尖轻轻挑了一下他的舌尖,赶在招娣进门之前退后,小声说:“是这样的。”
顾培头一回吃辣椒,吃了很多,浑身燥热,胃里火烧,舌头已经麻木了,嘴唇被刺激到没有任何知觉了。
但在生理上已经被刺激到极致的唇和舌尖,却在女孩吻过来时品尝到一股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甘意和甜美,柔软。
它超出了他原来对味觉和触觉的认知。
看了那么多电影,学了那么多技巧,但顾培第一次知道,原来它是这种味道。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小对象非要在求婚时索要一个吻了。
也才突然意识到,结婚当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招娣也不想打扰,但不得不打扰,因为工地要进材料,顾培的车堵着呢。
“我先去挪车,一会儿……”顾培是男性,他觉得他应该主动一点。
但林白青摆手说:“不不不,你直接回吧,咱们下次再说。”
顾培目光温柔,看着小对象:“好,那就下次……”
看他脸色很不太正常,再看他的碗里有红油,招娣小声问:“姐,顾军医居然吃辣椒啦,我做的辣椒,他是吃辣把脸吃红的?”
林白青笑着点头:“可不。”
“我们心内的马秀芹说他从来不吃辣椒的呀。”招娣可太惊讶了,旋即又天真的说:“我就说嘛,咱的中餐谁会不爱吃,只要吃了就肯定会爱上的,下回我还给他做辣椒,剁椒鱼头,麻辣水煮鱼,都给他做!”
林白青心里可感动了,感动于顾培愿意为婚姻而做的让步和努力。
但看到顾培在巷口回头,目光中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她一捂嘴:糟了,她刚才好像暴露自己是老司机的真面目了。
而且她刚才只是客套话,说有什么下次再说,他会不会误解,认为是下次再接吻?
这误会滚成团,越滚越大,搞的林白青都说不清了。
毕竟柳锋是东海首富,财力充沛,才一个月楼已完工,而在做楼内装饰的同时平房也开始修建了,照这速度,再有两个月林白青就可以开张了。
但他爱人的胎也坐稳了,针灸越早,将会对孩子越好。
林白青第二天一早准时上门给楚春亭做针灸,老爷子没有着凉发烧的迹象,就证明保姆夜里没有动手脚,加上老人体质不错,恢复速度惊人。
楚三合又去倒卖古玩了,保姆倒是兢兢业业的守在旁边,帮忙扶人,递针。
治疗时楚春亭全程醒着,但他说不了话,只能如鱼肉般,任人宰割。
第二天亦是如此,直到第三天,林白青才碰上楚三合。
他今天把老人家桌子上摆的两只大花瓶都给抱走了,一间西屋被他搬的空空荡荡的,见林白青在看自己,他来挑刺了:“你治的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啊,我大伯这身体……”
不过揭开被子,楚三合愣住了,气血不通时皮肤表层容易溃烂且难愈合,但气血通了表层的皮外伤也会愈合的很快,所以两天时间,老人的褥疮消了大半,他生生改口:“还挺不错。”
“也只能是让老人舒服点,您快去卖东西吧。”林白青说。
楚三合抱着东西走了,保姆坐到林白青身边,打着哈欠看她开药箱,揉眼睛。
“石大妈很困吧,去隔壁睡会儿。”林白青说。
石大妈这几天坚持陪老人睡,老人半夜总踢被子,搞的她睡不好,困的不行,打个哈欠,还真去隔壁睡觉了,临走之前眯眯糊糊说:“对了,我知道你为啥面熟了,前几天楚老板扔掉了一张照片,那照片上的人……”
楚春亭忽而重重一咳,他相貌凶,咳起来跟狮吼似的,别看他躺床上动不了,但保姆特别怕他的眼神,也不敢多废话,赶忙溜走了。
上半身在针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白青就帮这老爷子推拿大腿。
“灵……”楚春亭张嘴了,缓缓说。
“对,我不是保济堂的,我是灵丹堂的人。”林白青继续推拿,说。
就知道他早就能说话了,只是边上有人,不敢开口。
其实那张揉掉的照片并没有被扔掉,就在楚老爷子的枕头下,皱皱巴巴的,还在枕巾露了两只眼睛,而那两只眼睛,跟林白青的眼睛生的特别像。
他的恢复效果比林白青想象的还要好。
因为他甚至已经能说连字了:“……要……金针?”
林白青不由感慨,不愧是不动声色,能打压她师父一辈子的人物,这老爷子城府可真是够深的,这要普通人,在能说话的那一刻就开始吱哇乱叫,口水喷天的嗷嗷嗷了。
但楚春亭没有。
他一直隐忍着,不但骗过了楚三合,连贴身照顾的保姆都瞒的很好。
林白青依旧没停手,她是练过拳的,掌握力道方面不止用到分,还能到寸。
长期卧床,褥疮满身的人,那骨头的酸麻,皮肤的痛痒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要让力直达经络,却又不伤及他脆弱的,满是褥疮的表皮,也只有顾明和林白青这样,熟于经络的练家子们,才能拿捏得好推拿的分寸。
所以楚老爷子是很舒服的,生理上表现为,他一直在飚眼泪。
“你想……要金针?”他又问。
“我想要……”林白青故意卖了个关子,一把捏的老爷子舒服的直打哆嗦,才一字一顿说:“让,您,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
顾培:对象说下回再说,意思就是下回再接吻喽。
楚春亭:她说要让我站起来,能信吗?
作者:记得留言呀亲亲们。

“顾……明……走了。”楚春亭说的很费劲, 但目光灼灼。
林白青说:“就在您中风的那个时间,他走了。”
被他打压了半生的顾明,几乎死于他中风的同一时间。
老爷子说话费劲,也说不了太多, 但林白青看得出来, 他想知道细节。
遂又说:“是癌症, 治不了, 但走的很快, 没受过太多痛楚。”
楚春亭陡然一颓, 侧首看枕头下面, 有半张斑驳的黑白照片,露了一个女性的两只眼睛,那是一双瞧上去格外温柔的眼睛。
林白青善解人意的说:“您是想看枕头下面的照片吧, 要看的话我给您拿。”
结果楚春亭一下就生气了:“不……咳……不。”
“我知道您想看啥, 我给你拿。”林白青知道他是在看照片,试图去拿。
“不准, 不要!”老爷子蛮横的推开她的手,大喘气。
他有痰淤, 一口喘不上来就得咽气,林白青赶忙拍着顺气:“好好, 我不。”
其实林白青看过那张照片,它在前几天被楚三合丢进了垃圾桶, 大约是保姆又帮忙拾了回来, 放到了楚老爷子的枕头边。
这几天来帮忙治病,老爷子睡着的时候她专门翻出来看过。
照片上的女人, 林白青在顾明那儿也曾看到过。
她的名字叫姜云婉, 父亲是当年李鸿章送出国留学, 后又归国的留学生之一,姜家也算书香人家,而姜云婉,用顾明的话说,跟林白青一样,能尝药辩药,是个天生的中医大夫,因为本身爱好,小小年纪主动跑到灵丹堂学医的。
但就在如今,好的女中医大夫都很少,更何况解放前。
所以姜云婉是认认真真想学医,但于姜家来说,女儿大了就得嫁人。
用顾明的话说,虽然姜云婉也有中医天赋,但她没有林白青能吃苦,也没有林白青在学医方面的韧性,所以只学了个皮毛。
林白青头一回看到照片,是在顾明得癌症后,那年她18岁,有天顾明翻出张黑白照片来给她看,喃喃的说:“真是奇怪,你竟越长,跟她越像了。”
林白青看了一下照片,上面的女孩子跟她说像也不太像,因为对方是个纯粹的圆脸,特别圆,但她是个鹅蛋脸,也可能是化妆的关系,对方是个樱桃小嘴,但林白青不是,她的唇要厚一点,饱满一点。
林白青挺好奇这女的,遂问顾明那是谁。
顾明于是略略跟她讲了一下姜云婉的事:自己一辈灵丹堂的小师妹,有点天赋,但不太能吃苦,当然,那时候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不需要吃苦,后来就嫁人了。
其实顾明救她,跟楚春老爷子的爱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有时间就会去山里采药,碰见那些住在山里,又穷又病没钱治的病人,就会背回灵丹堂医治,治好了,愿意做点杂役就做,不愿意就走人。
真有心的,逢年过节送点花生啊,红薯啊,就行了。
她只是其中一个,而之所以他把她留下,也跟照片上的女孩子也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因为她小小年纪肯吃苦,能打得了坐也能扎得了马步,也有学医的天赋。
但林白青估计这楚老爷子有点误解她师父了,想解释一下。
可被她治到好起来的老爷子特蛮横,几番她想拿照片,都被他挥手挡开了。
老爷子喘息良久,又说:“针……金针!”
“您都病成这样儿了,咱先不说话了吧,您口水都喷我脸上了。”林白青说。
老爷子再喘息:“保……济堂,哼,趁我病……”要我命!
意思是不止她想要金针,保济堂也想要呗。
林白青不但想要针,还不想让保济堂拿走它。
因为针在保济堂,就会像东海金针一样永远只供顶层权贵。
而在灵丹堂,她作为东家,心里有杆秤,不以身份和阶层论,只以病论。
但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才是关键,她遂又说:“楚爷爷,我确实想要金针,但这跟给您治病没关系,关于针治好了咱们再谈,只要您能开价格,我接就是了。”
“名字,白……?”老爷子又说。
“林白青,您肯定知道我呀,毕竟您那么关注我们灵丹堂。”林白青笑着说。
虽然两家没有任何往来,但楚春亭很关注灵丹堂的。
但凡政府想给灵丹堂点荣誉,他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找关系施压,所以很多年了,给顾明发过表彰的最大单位,就是东海卫生局。
哪像保济堂,自八十年代以来,什么广省第一,全国十佳,拿奖拿到手软,那也全是楚春亭一力捧着的。
那么关注灵丹堂,他能不知道她?
给林白青灼目盯着,楚老爷子别过了眼,眼底有几分苍凉。
当然,顾明捡了个病孩子的事他早就听人说过,听完他笑了一句:妇人之仁。
但岁月荏苒,恍惚间,楚春亭记得自己听说这事的时间并不久,却不想顾明捡来的病孩子已经长大了,还会行医了,而且她,她居然……那么像他的妻子!
老爷子鼻子里往外哼着病兽一般的咆哮。
要不是他病倒床榻,奄奄一息,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顾明抚养的孩子竟长成这般模样。
保姆听到声音进来了:“我听见有人说话,楚大伯是不是能说话了?”
林白青本想跟保姆说能的,但楚春亭紧攥了一下她的手,她只好说:“是我在喊你,睡好了的话去烧壶水来,帮楚爷爷擦一下身体。”
保姆见楚春亭眼角有泪,拿手绢替他揩了,又念叨说:“这老爷子可倔了,躺了快四个月愣是一滴眼泪没掉,今儿你瞧这哭的,他是不是快死了……”
于临终之人,人们总爱问个大概日子。
“他活的久点你工资也拿的久点,现在下岗工人满大街,都在找工作,您干嘛盼他死呀,他死了你不就失业了?”林白青反问。
石大妈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是怕……”怕病人咽气。
没经历过生死的人不懂,看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咽气是很可怕的。
更何况楚春亭那么凶,看面相都让人觉得,他死了会变成恶鬼。
试了几天林白青也试出来了,这保姆是个踏实人,遂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药给了她,说:“一天三顿,饭后喂,咱们争取让老爷子多活一段时间吧。”
肌肉方面可以推拿,而她开的药是活血化淤,搜风通络的,针灸可以扶正去邪,但真要把体内的痰毒和淤毒全去掉,还要兼顾脾胃,营养跟得上。
林白青想把真相告诉保姆,毕竟她才是贴身伺候的人,能给老人供得上营养。
但她尝试了几番,楚春亭都会用咳嗽,或者摇她的手来打断。
林白青无奈,只好每天去针灸的时候给老人带点桂花糕,马蹄糕一类的点心。
老爷子咀嚼还有点困难,但吃的特别卖力,仿佛把点心当成仇恨一般。
而楚三合,因为要疯狂倒卖古玩,倒也顾不上他。
保姆是贴身照顾的人,应该已经察觉什么了。
但楚春亭是个很可怕的老头,气场摆在那,虽说动不了,眼神就够吓人,所以保姆眼看他越来越精神,倒没敢跟楚三合告状,反而伺候的愈发尽心了。
林白青只提过一次金针,见楚春亭不愿意谈,也就再没提了。
她还觉得,他应该误解了顾明抚养她的初衷,当然,他应该还在怀疑她的能力,不过这方面林白青并不担心,毕竟她是真的能让他站起来。
转眼就是整整一周了,老爷子自己肯努力,愿意吃,肉都长了不少,口齿也很清楚了,不会像原来一样乱喷口水了。
中风属于,越晚治效果越差的病,所以林白青也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治疗了。
而要进入下个阶段,她一个人治不了,得喊穆成扬来做辅助,还得把顾培喊来,用西医的眼光判断,看这老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引起的中风。
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让他站起来。
但想要进入下一阶段,前提是老爷子得把楚三合处理掉。
因为楚三合每天都会来,迟早会发现老爷子已经好了的。
万一他心黑点,在治疗途中一把把这老爷子掐死,那林白青就要背锅了。
第二天来做治疗,揭开衣服一看,林白青笑了:“楚爷爷昨晚下过床吧?”
这小老头儿精得很,能挪能动能下床了,硬是瞒的滴水不漏。
就连晚上陪他睡觉的保姆,都不知道他已经能动了的事。
老爷子平常不说话,怎么问都不答,但这回答了:“你……发现……了?”
林白青就说嘛,已经一周了,她用了毕生所学,他不可能动不了。
他不但动了,昨晚大概还跑的挺远。
拍了拍他干柴的屁股,她说:“瞧瞧,屁股磨红了一大片。”
楚春亭大概没想到这小姑娘会拍自己屁股,身体一僵,毛发倒竖,凶神恶煞。
他跟顾明不一样,眼大眉深,是个凶相,一生气瞧着很吓人的。
但林白青是老人带大的,天生喜欢老人,并不怕他,看他生气了,干脆再拍几巴掌又揉揉:“这就对了,不要那么懒,有机会就多动一动,有助于恢复。”
这回老爷子没再生气,反而有点颓丧,拍大腿:“它,动不了。”
他能控制胳膊,继而挪动身体前行,但腿没有知觉,纹丝不动。
林白青在给针消毒,眸子一转:“想让它动啊。”
楚春亭摇头,一脸失望:“陆庆坤……看过……恢复不……了!”
陆庆坤就是保济堂东家的大哥,也是林白青所知道的,医术能跟顾明比肩的老大夫,他说恢复不了,老爷子就以为自己恢复不了了。
当然,要是一般点的大夫,他的腿确实难以恢复。
但林白青可以,毕竟她是顾明的徒弟嘛。
她笑:“保济堂不行不意味着我们灵丹堂也不行呀,我是顾明的徒弟,我能。”
见老爷子眉毛倒竖,又故意说:“怎么,一天天的,四处跟人宣扬,说我师父医术差,是个滥好人,骗人骗着骗着,连自己都骗过了?”
楚春亭有些发怔,因为这女孩子笑起来眼眸愈发像他的妻子。
但她偏偏是顾明的徒弟。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楚三合进院子来了,直奔堂屋。
“楚老板,你还没上医院呀。”林白青问。
现在只是胰腺不正常,癌细胞会迅速繁殖,晚一天去切他就会早死一天的。
林白青搞不懂这人为啥会那么疯,有病不治,只知道倒卖家产。
把西屋的卖完还不够,要卖堂屋的。
说起病来,楚三合停下了,说:“我听人说首都有个老中医,有一副天下难寻的,解毒的银针可以用来治癌,就是收费高得很,治一个人要几千块,我先凑点钱吧,到时候上首都,一次性把它治好。”
银针确实可以解毒,但解的不是癌毒,那一听就是江湖游医,骗子。
林白青劝说:“算我求你了,别听骗子胡扯,快上医院去吧。”
“今天我还有个大生意,明天吧,我明天就去。”楚三合说着,从堂屋出来了,他把堂屋的中堂给揭了,一共七副,卷成了轴抱走了。
楚老爷子浑身扎着针,跟刺猬似的,不能动,干瞪着眼睛在生气。
林白青还要故意惹他:“哎,楚爷爷,你的大侄子把您家的中堂卷走了,您要再不管,过两天他怕是就要扒墙皮,拆木头了。”
楚春亭显然也很生气,但只淡淡说:“不过点破烂,让他拿罢了。”
“您家的中堂呢。”林白青说。
“不过破烂。”楚春亭说。
林白青一想,也是,就像顾明有地库可以囤药。
楚家是自前清就专给皇家进贡各种古玩的,他家也有地库,地库里藏的才是大头,至于家里挂的字画,摆件什么的,放在明面上的东西,都不是最值钱的。
但林白青还是好可惜,因为楚家的中堂是郑板桥写的。
那放在将来也是可以上拍卖的。
就那么被楚三合给卷走了。
保姆这会儿不在,收了针,楚春亭扶着林白青的手臂,挣扎着坐了起来。
虽说这老爷子曾经把她师父打压的厉害,但毕竟落难了,人也很可怜,林白青忍不住说:“你要想报案,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叫公安来,我还可以给你做证,你侄子卷走了你的中堂,郑板桥的字,那可是一大笔钱。”
楚春亭的神智是清醒的,口齿也清晰了,他是一个有自主意识,能自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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