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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美人强嫁男配后/中医美人为国争光—— by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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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上先下来一只脚,穿的是乳白色的平底皮鞋,鞋子式样格外好看。
因为一只鞋子,林白青成功的对一个人起了兴致,再看,就见一个老太太从车里走了下来,她里面是雪青色的衬衣,外罩米色西服,同色的裤子,正好搭配那双漂亮的乳白色平底鞋。
这老太太一头银发,连一根杂色的都没有,下车时见有人来扶,说了声谢谢,却又礼貌的摆了摆手,拒绝了。
她通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连只耳钉都没有,衣服也是素色,却有一股贵气。
虽然一看就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但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炯炯有神的。
刘大夫眼看着老太太朝自己走来,小声说:“白青,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老了以后能有这么好看的!”情不自禁,又说:“她可真好看。”
不但容貌好看,而且她通身上下的衣着虽然不格外的富贵,但就是好看。
此时老太太扬起头,正在打量诊所:“这不是我记忆中的灵丹堂。”
刚才那戴眼镜的说:“柳教授,听说这诊所刚刚装修过。”
柳连枝点头:“看设计像是柳堰的风格,非常漂亮!”
她先看门上顾明的讣告,点了点头,再看诊牌上的名字,见果然有个林白青,也不要人扶,走的很慢,但很稳,一步步上了台阶,见有俩女大夫站在门口,皆是白大褂,柔声问:“请问,林白青大夫下午出诊吗,她的号,还有吗?”
这么好看一个老太太,居然是来看病的。
刘大夫说:“诊所不挂号,随来随看的,阿姨您快进来吧,让林大夫帮您诊脉。”
作者有话说:
外婆来看病啦,耶!

一个年近七旬, 却身姿亭亭,腰不弯,背不躬,气质典雅的女人。
光从她的外表, 林白青都看不出她曾扫过十年厕所。
戴眼镜的男人抢一步上前, 介绍说:“小林大夫, 这位是东海制药的创始人柳连枝女士, 目前在港城大学任教, 你称呼她柳教授就好。”
又对柳连枝说:“柳教授, 这就是您要找的那位林白青……小林大夫。”
柳连枝伸手说:“你好, 小林大夫。”
戴眼镜的又说:“小林大夫,柳教授这趟是专程从港城来的,拿出你的水平好好看, 要看不了你也要如实说, 咱们广省有的是中医堂,老专家也很多, 我们陪柳教授再去别的地方再看。”
又自我介绍说:“我们不是卫生局,是东海制药的人, 我叫韩建国,他叫徐胜, 柳教授看病期间我们将全程陪同。”
柳连枝似乎有点恼怒,回头问司机:“我回来没想惊动任何人, 我女儿都不知道, 我也只想看个病而已,谁把这事反应到领导层的, 是你?”
叫韩建国的说:“柳教授, 跟司机没关系, 是田书记听说您回来了,要看病,怕您一个人不方便,让我们来陪着您的。”
柳连枝说:“难为田书记为我操心。”
“您可是咱东海制药的定海神针,我们大家都很操心您。”韩建国笑着说。
叫徐胜的说:“走吧柳教授,让这位小林大夫好好帮您看看。”
林白青一开始以为他们是陪着柳连枝一起来的,听了这番对话,明白了,柳连枝是想悄悄来的,都没通知沈庆霞,但田中沛知道消息后,就派人跟来了。
当然了,柳连枝占着东海制药5%的股份,还准备要撤股。
她不回来则罢,但凡回来,东海制药必定要派人贴身跟着,鞍前马后的。
一听柳连枝的名号,刘大夫扭头,无声跟林白青说了三个字:“沈夫人。”
‘大地主婆子沈夫人’,这才是东海人所熟悉的,柳连枝的称呼。
而在大家的想象中,一个扫了十年厕所的女人,应该满身沧桑,满腹怨气才对,但柳连枝从谈吐到气质,全然瞧不出曾经受过苦,受过屈的痕迹。
她,不愧传奇。
刘大夫以为她是来看妇科的,而在妇科方面她比林白青更擅长,遂问柳连枝:“柳教授,您是哪里不舒服,有在别的地方就诊的单子吗,还是我直接给你看?”
柳连枝没有说话,也没动,在看到林白青后目光就直勾勾的,一直盯着她。
刘大夫还想上前,林白青拦了一下,问柳连枝:“柳教授是刚从港城回来?”
又说:“那天在沈书记办公室接您电话的就是我,我就是林白青。”
柳连枝点了点头,但依然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这是林白青的外婆,林白青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身体状况。
虽然沈庆霞觉得柳连枝很讨厌自己,但上次打电话时林白青从柳连枝的语气里听出来了,她其实很爱养女,也很爱外孙,只是表达方式跟别人不一样罢了。
马保忠告密,下毒,还害了沈庆仪,这三件事中的每一件要被柳连枝知道,于她都是不小的刺激,但既她刚从港城回来,目前应该还不知道事情。
而从她的气色和呼吸来面诊,林白青觉得她目前的状态还算不错。
心态好,病情就稳定,也会更好治一点。
她又说:“走吧柳教授,去诊室,我帮您检查身体。”
柳连枝还在看她,依然没有说话,银发给夕阳照着,泛着金光,她眼眶逐渐湿润,掏出手绢来揩了揩。
刘大夫看她很不对劲,伸手扶了一把:“柳教授,您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
柳连枝给人一碰才回过神来,说:“这小林大夫,我越看她就越觉得熟悉,好像原来在哪儿见过似的。”
刘大夫说:“您是原来来瞧过病吧,甭看她小,十几年的老大夫了。”
“我已经二十年没来过灵丹堂了,我也没见过她,就是觉得她特别熟悉。”柳连枝说着,又拿手绢揩着眼眶。
刘大夫很纳闷,韩建国和徐胜也觉得柳连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儿怪。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真是奇怪,我突然鼻子酸的厉害。”柳连枝又说。
林白青也觉得鼻子酸。
血缘关系吧。
她第一次见柳连枝的照片时,还不知道那是外婆,就觉得格外亲切了。
示意柳连枝坐下,将手搭上脉枕来,林白青才捉到脉,韩建国就问:“小大夫,你诊的怎么样了,能诊出病来吗,有没有把握,能不能治得好?”
徐胜也说:“柳教授可是我们东海医药卫生届的泰斗,能不能治,治不治得好你要考虑清楚,要出点事,咱们都负不起责任。”
林白青还没说话,柳连枝说:“韩书记,徐主任,能不能不要给医生施加压力?”又对林白青说:“你慢慢捉脉,有什么要问的就随便问,我会配合你的。”
诊完脉又听了心跳,林白青说:“柳教授夜里呼吸困难的次数应该比较频繁吧,是不是经常会有心跳过速,头晕等症状?”
柳连枝手抚胸:“我有类风湿性心脏病,是确诊了的,原来夜里只是偶尔呼吸困难,但最近一夜总要醒三五回,心跳头晕都是我的老毛病了,一直都有。”
韩建国又插嘴:“小林大夫,你能治吗?”
类风湿性心脏病,是由类风湿性关节炎引起的心脏瓣膜病变,不借助仪器是看不到瓣膜病变程度的,但林白青凭脉诊来判断,她这个要再不加以针灸治疗,很可能不出一两个月,就会于梦中无声去世。
所以她现在是非治不可了,而且必须立刻开始治疗。
见大家都在看她,林白青说:“当然能治,现在就可以开始治疗。”
柳连枝左右环顾:“就在这儿治?”
林白青说:“我得给您做全身针灸,楼上有治疗室,咱们上楼吧。”
“对了,你们是怎么收费的,做一次针灸大概要多少钱?”柳连枝又问。
林白青指墙上的价格公示栏,说:“您这个病,一天的治疗费大概是五元钱。”
柳连枝点了点头,又说:“应该先交费吧。”
“治疗完再交费。”林白青说。
但这时韩建国又说:“柳教授,有些话我不得不讲,这是个小诊所,医疗卫生并不规范,您要开个方子抓点药还行,但要针灸,以您的身体状况,怕不安全。”
徐胜也说:“这儿连针头都还是重复利用的,太不卫生了。”
柳连枝本来都准备上楼梯了,回头问这俩人:“那你们认为我应该去哪儿?”
韩建国说:“目前咱们广省唯一能达到一级卫生标准的诊所只有保济堂。”
柳连枝点头,看着这俩人:“所以你们认为我应该去保济堂治病。”
徐胜示意林白青和刘大夫走远一点,才又说:“保济堂的陆炳坤联络过我们很多次,也承诺过,只要您愿意去,您的病,他包帮您治好。”
韩建国再说:“您知道的,中医方面想要针灸效果好,针非常关键,本来陆炳坤今天要带金针去首都给个领导治病的,听说您来,就把票退了,专等您呢。”
柳连枝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但语气很坚定:“我就要在这儿治。”
又说:“不要为难小林大夫,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
她这态度已经算是生气了,韩建国和徐胜也就没敢再吭气。
脚步哒哒哒,柳连枝先一步上楼去了。
刘大夫被这帮人搞的有点懵,小声问林白青:“小林,柳教授跟东海制药啥关系呀,这俩都是东海制药的领导吧,干嘛非要柳教授去保济堂。”
林白青正在收拾针具,开单子,说:“不管他们,你去配药,我治病。”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柳连枝会撒手自己亲手创立的企业,想要撤股了。
保济堂的陆东家针灸手艺确实非常厉害。
它的关系也特别硬,硬到‘中成药生产线’一事都是市领导亲自内定的。
陆东家在东海制药的人脉就更厉害了,从田中沛到这两位,都是保济堂的坚定簇拥者,张嘴闭嘴,都是要游说柳连枝去保济堂。
但是柳连枝找她看病顶多花几十上百块,要去保济堂,就要把中成药的生产线整个儿送出去,你叫柳连枝这种有主见的人怎么会同意。
田中沛以为自己派人鞍前马后的跟着,就能让柳连枝回心转意。
其实不是的,他越这样柳连枝越反感他,就想越要撤股,离开东海。
装修一新的诊室里,一间房有两张床位,柳连枝给自己选好了床,是临窗的,林白青进来时她正在关窗户,但看到林白青端着盘子进来,就又把窗户打开了。
林白青说:“你觉得很冷,所以想关了窗户,又怕关掉窗户我会觉得热,所以又要把它打开,是吧?”又说:“关上吧,我不怕热。”
不过一句随意的话,但一下就拉进了俩人的关系。
柳连枝说:“你这孩子观察起人来还挺仔细的。”
头一天做治疗,基于外婆身体状况,林白青打算先给她做个基础的补针,把虚火虚寒泄掉,再把元气补起来,把她的气血和经络都调顺,明天再正式治疗。
这个用不到金针,只需要马衔铁针就好。
但柳连枝也有自己的想法,看林白青拿出针来,说:“小大夫,咱们先不治心脏,我肩周不太好,你先帮我针灸肩周,灸的好了,咱们再灸风湿。”
林白青一笑:“柳教授是想考考我的水平吧。”
柳连枝正在脱外套,手一顿,不由的说:“你可真是个聪明孩子。”
一老一小,在病房里对望,相视而笑,彼此都有一种知已式的感觉。
柳连枝的衬衣是真丝质地的,不但款式好看,版型也很漂亮,衬的她身材也很好看,但当她脱掉衬衣,露出身体,林白青不由哽噎。
因为外婆几乎瘦到了皮包骨的程度。
瘦,又体虚的人就会觉得冷。
诊室里有毛巾被,林白青拿了一条出来,给她披上了。
披上毛巾被,感觉暖和了些,柳连枝又说:“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你的年龄让我有点怀疑你的水平,不过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展示水平的,先灸肩周炎,要灸的好我再考虑让你治别的,不然的话,我这把年龄了,身体抵抗力太差,万一因为针灸而引起发烧,或者内脏损伤,可就麻烦了。”
让一个七十由旬的老年人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大夫并不容易。
虽然柳连枝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是力挺林白青的态度。
但她也会怀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试探,看这个小大夫是否可信。
并最终决定,要不要她给自己治病。
林白青仔细捏了一番外婆的肩周,就发现她不但瘦的厉害,肩周的问题也非常严重,筋膜已经粘成片了,整个背部的气血全部僵滞。
而比之心脏,肩周炎所引发的疼痛会更加直接,这会让她特别痛苦。
但肩周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也无法快速表现她的水平。
想要快速帮外婆止痛,还要表现出自己的针灸技术,林白青该怎么做?
思索片刻,林白青给外婆的皮肤消毒,再给针消毒,转眼,针已经灸上去了。
柳连枝虽然不是医生,但她懂点针灸学,侧首一看,被惊到了,说:“小大夫,以我对针灸的了解,这儿并不是穴位,你好像……扎错地方了。”
东海制药那俩就在门外,听说扎错地方了,立刻冲进来了。
叫徐胜的脾气爆一点,大声说:“小大夫,咱就不说水平了,你连位置都找不准就敢给我们柳教授上针,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韩建国也说:“林白青,柳教授可是位学术泰斗,你不要拿她的健康开玩笑!”
柳连枝也挺懵的,她远道而来,本以为能找到一个宝藏中医。
结果这小大夫位置都找不准,第一针就扎错地方了?
现场瞬间变的很尴尬。
要不是几十年的岁月沉淀让柳连枝有了智慧,她甚至想当场拔针走人了。
但林白青并不着急,只问:“柳教授,您是不是这儿疼的厉害。”
柳连枝点头:“对,就这一片,最近一直特别痛。”
林白青再看徐胜和韩建国:“这是治疗室,你俩刚才口口声声说我们的卫生不规范,达不到一级卫生院的标准,请问,一级卫生院,外人可以擅闯手术室,或者治疗室吗?”
又厉声说:“出去!”
韩建国和徐胜对视一眼,试着问柳连枝:“要不把针拔了,咱们去保济堂。”
但就在这时,银针开始了跳动,柳连枝觉得有一股暖流正在徐徐往身体里去,她的感受并不舒服,但不是平时那种尖锐的痛,而是酸痛,渐渐的,酸痛变成了酸痒,整个肩膀在轻颤,热气源源涌入,她不觉得冷了,鼻尖甚至冒起了汗。
这不就是效果?
柳连枝望着东海制药那两位,压着愤怒说:“如果不想我报警,说你们干涉我人身自由的话,麻烦请先出去。”
又对林白青说:“以我对穴位学的浅薄了解,这个位置没有穴位,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白青可算明白为啥外婆能那么强悍了,她也有不懂的,但她不会急着否定人,而且还特别善于观察,学习。
她解释说:“在人体穴位中有个阿是穴,它并没有固定的位置,而我们定义阿是穴,是以痛点来定义的,也就是说人的身体哪儿疼,哪儿就是阿是穴。而要想快速止痛,就要针灸阿是穴。”
穴位不但要讲精准的位置,还要讲深度,角度,当这三者都在最精妙的点上,以细细一根银针牵引经络,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治病效果。
柳连枝点头:“小大夫,你做的很好,继续针灸吧。”
不过一针,她已经认可林白青的水平了。
林白青说:“虽然您的肩周炎很厉害,但我现在必须先治心脏,再治肩周。”
跟楚春亭的倔和犟比起来,柳连枝的聪明和智慧简直叫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她会质疑你,但只要你有能力,她也会立刻认可你。
既然已经认可林白青了,她答的就很干脆:“可以,都听你的。”
但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因为要针灸全身,得把衣服全脱掉,林白青就示意柳连枝先脱衣服,出来了。
来的是东海制药,沈庆霞的秘书小李。
她小声问:“林大夫,柳教授的状况还好吧?”
林白青说:“情况还不错。”又说:“沈书记呢,现在啥情况?”
小李说:“麻烦大了,据公安机关调查,马保忠给文研所四五个领导都下过药,确定被他害死的已经有三个人了,他倒好,腿断了,目前还在医院做抢救,我们沈书记已经被公安带走,拘留了。”
林白青说:“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柳教授的,先瞒着吧。”
小李急的跺脚:“沈书记走之前交待过我,说千万别让柳教授知道,不然她的心脏受不了,但电视台,电台的新闻马上就要出来了,咱现在不说,总不能让她从新闻里知道事情吧。”
在沈庆仪没了之后,沈庆霞就是柳连枝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她自己也被马保忠下了药,但她是药厂的书记,而马保忠的药,很可能是从药厂里拿的,那她也脱不了干系,因为监管药品不力,很可能被判刑。
要说是别的渠道,可以瞒。
但是当电视,录音机,报纸,铺天盖的地新闻出来,又能瞒到几时?
要柳连枝从新闻上看到自己两个女儿全是被马保忠祸祸的,不得当场气到心脏病发?
林白青关上门回来,柳连枝已经脱好衣服躺到床上,盖上毛巾被,并把她认为应该露出来的穴位全露出来了。
“我做了十几年大夫了,柳教授,您是我见过最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任,也最会配合医生做治疗的人。”林白青说。
柳连枝笑着说:“你是不是还从来没见过我这样惜命,贪生怕死的人?”
林白青说:“您怎么会这样想?”
其实她上回去东海制药,还曾听俩人在洗手间里说过,说柳连枝是借了女儿的寿活着,那种话柳连枝自己肯定也听到过,可以想象,当她听到那种话,心里得多难过,多伤心,又有多愧疚,她自己的潜意识里,也许也会那么想。
柳连枝再叹气,又说:“其实我并非贪生怕死,多年前我的女儿负气离家出走,就再也没回来,在她回来之前我不敢,也不能死……”哽噎片刻,又说:“来吧小大夫,拿出你的水平,把我治好。”
林白青点了点头,先在内关,心俞和间使针上针,又出门把金针拿了来,消好毒备着,一手抚上柳连枝脖颈间的大动脉,一手捉上她手腕上的脉搏,温声说:“你的心脏问题确实很严重,但生理上的病变跟心理状态是两码事,看得出来您是个特别坚强的人,我现在要告诉您一个消息,一个您心脏很可能承受不住的消息,我知道您很想听,但是,您得自己给自己鼓劲儿,你要能挺得住。”
她其实是想先从当年马保忠告密说起,把楚青图和沈庆仪的关系,以及沈庆仪的离开,原原本本给老太太讲一遍。
关于她的事当然要讲,但她打算放在最后面。
这样,先让柳连枝愤怒,再给她喜悦,她的心脏才能承受得住。
但这时柳连枝忽而声颤,问:“是你吧?”
林白青一愣:“什么是我?”
柳连枝流泪不止,又说:“就是你,对不对?”
其实柳连枝根本不认识林白青,她甚至不知道女儿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林白青跟沈庆仪生的也并不像,她更像她的奶奶,姜云婉。
甚至,柳连枝都不知道沈庆仪和楚青图谈恋爱,顾明收养林白青,这等等的事情,她全都不知道。
她扫了十年厕所,找了二十年女儿,三十年光阴,她从不关注外界。
她的判断也没有任何证据支撑,既天真又荒唐。
但在第一眼看到林白青时,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外孙女。

柳连枝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
相比于楚春亭在儿子死后还有闲心出国养心,柳连枝找女儿, 可谓一寸土一寸土的扒拉, 二十年来, 没有哪怕一秒钟, 放弃过牵挂女儿。
没有丢过孩子的人不懂, 但凡看到一个年龄跟自家孩子差不多的, 丢了孩子的人, 总会去想,这孩子是不是我们家的。
而她之所以觉得林白青是她家的孩子,还有一个原因, 她看到墙上挂着的, 林白青的开业执照,上面有出生日期跟沈庆仪失踪的时间差不多。
而人的遗传是特别重要的。
林白青生的跟沈庆仪虽然五官不像, 但她说话的语气,声音, 以及走路的姿势都跟沈庆仪一模一样,所以柳连枝自打进门就痴呆呆的看着她。
她第一眼看到的, 仿佛就是当年要出发,去往边疆时的女儿。
越看, 就越觉得这个女孩像她女儿。
但话说回来, 找了女儿那么多年,她经常会看到某个背影特别像女儿, 于是痴痴的追着人跑, 但最终都失望了, 还有好多回被人当成是疯婆子。
今天,在看到林白青的那一刻,她的那种直觉比原来任何时候都强烈,但长久以来的失望经验又提醒了她,让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又有些疯了。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都二十年了,她几乎把整个世界翻了个遍。
女儿只要活着,她肯定已经找着了。
感性上,柳连枝永远不会相信女儿和孙女没了。
但理性上,她清醒的知道,她们活着的希望特别渺茫。
蓦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说:“我不过胡言乱语,你别见笑。”
又说:“你要跟我讲的,是关于庆霞的事吧,说吧,我挺得住。”
秘书小李刚才是在门外讲的事情,柳连枝听了个大概。
隐约知道应该是沈庆霞出事了。
她的养女人很善良,虽然笨了点,但是个很勤奋的女孩子。
据说大多数男人生儿育女,抱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养老,但女人就不一样,女人抚育孩子,花一分心血,就会倾注一分的爱,孩子不听话,她们会生气,但孩子受了委屈,她们比谁都心里都要难过,都要疼。
而且她早知道马保忠不是个东西,这方面她是有心理准备的。
所以她已经准备好,要听林白青给她带来的坏消息了。
林白青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但备了马衔铁针,金针,开窍药也备着。
就是怕柳连枝听说后接受不了,突发心脏病,自己好能实施抢救。
不过暂时她还不能说,时机不够成熟。
见林白青不说话,柳连枝催促说:“快说呀,庆霞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白青看表,说:“咱们再稍微等几分钟。”
“为什么?”柳连枝有点疑惑。
林白青吁了口气,该怎么跟外婆讲呢。
倒不是因为身世的问题她还想瞒着,而是只要她一讲,柳连枝必定心脏病发,这只是一家小小的中医诊所,没有任何的大型抢救设备,但她要用中医的方式把柳连枝从生死线上救回来,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她需要一个助手。
所以她得等助手回来。
而就在林白青看表时,只听外面一声大喊:“师妹?”
听不到回应,又大声喊:“林东家。”
刘大夫正在给卫生学校打电话,联络实习医生过来上班,手捂上电话说:“成扬,楼上有病人呢,小声点。”
“大喜事,楚春亭老爷子今天扔掉拐杖了!”穆成扬边上楼边说。
他是个男人,嗓门大,一声惊的楼上的韩建国和徐胜都听见了。
楚春亭可是东海名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关于他中风的事很多人也都知道,正好在走廊迎上,韩建国说:“小同志,楚春亭楚老真的能站起来了?”
穆成扬笑着说:“站起来不算啥,他现在可以扔掉拐杖走路了。”
看他背着药箱,韩建国明白了:“楚春亭是你治的。”
“不不,是我们东家。”穆成扬说着,进了办公室。
韩建国和徐胜一起追进了办公室,问:“你们东家,谁?”
另一边,柳连枝在听到楚春亭三个字时,脉仿如弹弓一般在瞬间绷紧,不过她表面若无其事,还问林白青:“是不是有人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真相早晚要说,疮疤早晚要揭。
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林白青咬了咬牙,说:“柳教授,有件事我想我需要告诉您,就是当年沈庆仪跟您讲的那个对象,他的名字是假的,他其实是楚春亭的儿子楚青图。”
柳连枝一愣,旋即狂喜:“我的庆仪回来了,对吗,是她告诉你的?”
但她立刻又说:“什么叫楚春亭儿子,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喃喃着,柳连枝呼吸猛然一滞,唇周青紫,脉像也在一瞬间变了。
楚青图她或许不了解,但楚春亭她可太了解了。
那是追了一辈子,在不停的给她使绊子,为难她,坑她的人,是个恶人。
她女儿居然跟楚春亭的儿子在一起过?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她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楚春亭于她怀恨在心,伙同儿子害了她的女儿。
那么,她的女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她等不到解释,于那一瞬间就会崩溃掉。
这也是为什么林白青要紧紧扣着她的脉像。
中医学上讲有十大怪异脉像,比如虾游脉,转豆脉,解索脉,每一种脉像,都是濒死之人的,也是无解之症的,这些脉林白青基本全捉过。
但还有一种脉,她只听顾明讲过,却从来没有捉到过。
它叫弹石脉。
顾名思议,脉会在瞬间绷成一条弦,其力大到,一旦松开,可以弹石!
这也是心脏病突发,猝死的前兆,惹不及时抢救,人必死。
林白青大喊:“师哥,有病人,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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