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一个老皇帝—— by初云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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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名字,袭红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来干什么?”
秦行朝神色为难:“小的也不知道?,他只说要见您。”
袭绿烟一听,顿时害怕地抓住袭红蕊的胳膊:“大?姐,他是不是反悔了,要把我带回去!”
袭红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怕,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
说罢松开她的手,直往外面去。
袭绿烟六神无主,紧张地交叉双手,叠到胸口,袖子被沉甸甸的银镯子一坠,瞬间顺着伶仃的手腕滑下去,露出一块块青紫的瘀痕。
崇文?帝眼睛一见,立时眯起眼睛,对着德仁使了一个脸色。
德仁心?领神会,快步跟着袭红蕊的步伐出去。
他们在花厅里游玩嬉乐,不觉时间,丝毫没注意到,外面什么时候起了狂风。
袭红蕊被吹了满面沙土,鲜红的裙摆在大?风里招展,看?着门外的林贵,怒喝道?:“你?来这干什么!”
林贵看?着她,眼中露出精芒,不紧不慢道?:“红丫头,你?老?实跟我说,你?在这大?宅子里,干的到底是什么勾当。”
袭红蕊立起眼睛:“关你?屁事!”
“哎,是不关我事,我赶明去世子妃府上逛逛,问问她的陪嫁丫头,是怎么跑到别人府上了~”
袭红蕊满面怒火:“你?敢!”
林贵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看?着她:“好好好,我不敢,那我现在就?回家去喽~”
袭红蕊急了,快步追上他:“站住!揭发这件事,大?家一起吃挂落,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林贵悠闲地转身看?着她:“别,您老?人家是得脸的大?丫鬟,天?塌了,自然由您顶着,我们这样的死鱼烂虾,哪放在眼里呢~”
袭红蕊脸色大?变:“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贵“噗嗤”一声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搓了搓手:“您在外面找了这么一个好主,对家里人怎么还?那么吝啬,事情办成这样,可伤感情啊~”
袭红蕊似乎要被这无赖气哭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当此之时,德仁从?后面走过?来,瞥了林贵一眼,毫不犹豫从?袖子里掏出几叠金叶子,高高举起:“要钱是吧,拿着这些钱就?别回来了。”
袭红蕊一见气急,大?声道?:“不许给他!”
德仁却安慰她少安毋躁,不值当为这样的下九流生气。
林贵陡见那几叠金叶子,眼睛都直了。
然而很快,注意力就?落到了德仁的脸上。
德仁虽是微服,但?他身上一些积年累月的太监习性,根本拗不过?来。
林贵本来就?劁了一天?猪,又从?乞丐那得知了这宅子的主人是谁,想着被自己阉的猪,和德仁阴柔脸上的猪样,根本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声。
从?德仁手里接过?那几叠金叶子,掐了一下手指,扭捏道?:“小的在这多谢贵人啦~”
德仁:……
视线落在他微翘的手指上,缓缓抬起眼皮。
在看?到林贵那自以为一点不明显的讥讽表情后,缓缓抬起头,伸出雪白的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
袭红蕊却根本没感觉,气急败坏地直跺脚:“你?个老?狗,给我等着!”
林贵丝毫不以为意,翘起指头:“哎哟,生那么大?气干嘛,你?家老?爷都不在乎,多谢老?爷了~”
袭红蕊被他气得直哭,一下子伏在德仁肩上哭起来。
德仁看?着袭红蕊扑过?来的身子,顿时什么都忘了,连忙搂住她。
然而瞥过?头时,又见林贵脸上露出一个无法遮掩的窃笑。
德仁脸皮抖了抖,好啊,真好啊!
袭红蕊哭着跑进屋,就?见袭绿烟也坐在一边痛哭。
一旁的崇文?帝,显然一副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烦躁地敲着桌子。
袭红蕊一见,顿时忍不住哭得更?凶了:“到底为什么啊……我们姐妹做错了什么……要有这样一个牲口爹呢!”
崇文?帝连忙将她扶起,搂在怀里,看?到袭绿烟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他才明白袭红蕊为什么一定要把妹妹接来,他们姐妹过?去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袭红蕊和袭绿烟又哭了好一会,直到门外响起雷声,袭红蕊才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勉强道?:“大?官人,外面天?不好了,谢谢您今晚陪我们玩,还?请快些回去吧。”
崇文?帝看?了一眼外面风雨欲来的架势,无奈点点头:“好吧,你?们也不要太过?伤心?。”
袭红蕊和袭绿烟一起点头,恭恭敬敬的福身,送他们出门。
六月的风雨,总是来的毫无征兆,没一会儿就?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袭绿烟跑到袭红蕊的房间,一把钻到她怀里:“姐姐,我害怕!”
袭红蕊搂住她,捋顺着她的脊背,对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冷笑:“怕什么?”
过?了今晚,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崇文?帝回宫,狠拍了一下桌子:“天?下居然有这么狠毒的继父!”
德仁脸上的墨迹已经擦下去,躬下身子,抹着眼泪道?:“奴婢听了也辛酸,若是将来有朝一日,您的身份现出来,那腌臜人,会借着您的名头,给娘娘添多少麻烦啊。”
崇文?帝缓缓眯起眼睛——
那就?不要让他有那天?。
“喀嚓。”
秦行朝看?着碎在眼前的茶盏,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天?下的主人。
没用多说什么,执了一个礼退下。
风雨中,林贵乐不颠地往家里赶,就?算大?雨浇身,也阻挡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秦行朝跟在他身后,雪亮的刀缓缓出鞘,自他误入武行那一天?,就?想过?有今日,然而这一天?真的来了后,还?是忍不住心?如擂鼓。
他可是个读书人啊!
秦行朝颤抖地握着刀,呼吸急促起来,在大?雨中,像一条脱水的鱼。
某一刻,猛然举起刀——
又一点点落下。
他还?是做不到!
林贵顺利地回到了家,肚子有些不舒服,干脆直接去了茅房解手。
刚解开裤腰带,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林贵还?没来得及瞪大?眼睛,已经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瓢泼大?雨将一切声音掩埋,秦行朝在外面紧握着刀,等待呼救声彻底消失。
等声音彻底消失,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心?里的负罪感,好像就?减轻多了呢。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袭红蕊吃惊地捂住嘴。
秦行朝低下头, 沉痛道:“可能是因为下雨,又喝点了酒,一个没站住, 就掉了下去, 红姑娘您节哀。”
“哦……”
袭红蕊用扇子遮住笑容, 努力?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开心,连眼泪都懒得挤, 伸出帕子虚擦了一下:“那绿烟你回去一段日子吧, 等处理完了再回来。”
袭绿烟用力?点头。
林贵死了这么大的事, 她不好不在, 容易被人发现异样?。
而林贵死后, 袭绿烟对那个家,也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送走袭绿烟, 袭红蕊连一丝悲伤的表情?也没留存太久, 摇着?扇子啧道:“那老?狗死就死了吧,还?害我要找下一个劁猪匠。”
为了方便保护她,秦行朝被派过来帮她做事, 听到这件事, 难得好奇地问:“红姑娘, 您为什?么一定要劁猪呢?”
“这个嘛~”袭红蕊摇着?扇子, 神秘地凑过去,“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 你可不要跟任何人说哦~”
秦行朝抬眸,认真地看过去:“姑娘放心, 小的守口如瓶。”
“哈哈哈!”袭红蕊欢快地笑起来,“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吧~”
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就是猪劁过后,肉更好吃。
穿越女来自后世,知?道许多大齐人不知?道的事。
比如那时的后人,最?常吃的肉食是猪肉,但在大齐,猪肉最?贱,因?为猪肉身上总有一种洗不掉的腥臊味,较之牛羊肉味道差的远,贵人不喜食。
穿越女说,这是因?为这时候的古人,还?没掌握劁猪技术,如果将猪从小去势,就不会有怪味,而且被阉过的猪,不会发情?,长?膘更快,出栏更快。
穿越女不喜欢做太出风头的事,所以像什?么“火药”“食盐”之类惊世骇俗的东西,她没遇到男主前,一点都不碰。
但只是劁个猪的话,倒没什?么影响,她不喜欢吃腥膻的羊肉,所以就把?这种方法?传授给?了厨房。
袭红蕊沾光吃过被劁过的猪肉,果然好吃得不行,比羊肉还?好吃!
大梁城中如今羊肉盛行,但羊这种东西,太祸害人,经过之处,片草不生,常养羊的山地,连树皮都会被啃光,只有北边有大量水草的牧场,才能养出大批大批的羊。
每年来往大梁城的羊肉贩子,不知?凡几,羊肉价格炒的比黄金还?贵。
每当看着?打北边过来的戎人,用一车车羊肉,换走一车车黄金,膀大腰圆,腰缠万贯,带着?一串串鸡蛋大小的宝石招摇过市,袭红蕊就眼气的不行。
自家人还?在这吃苦受累,倒是把?这些外来蛮子一个个养肥了,这让看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的袭红蕊,怎么受的了!
和羊相比,猪就好养活多了,吃糠喝稀,往那一圈,啥都吃,下的崽还?多,如果把?味道提上去,价格还?这么便宜,肯定会迅速干翻羊肉,成为主流。
回想前世,穿越女用骟过的猪肉,做出来的“东坡肉”、“东坡肘子”、“糖醋里脊”、“粉蒸肉”、“铁锅炖排骨”、“十?全烤乳猪”、“梅菜扣肉”……袭红蕊就忍不住咽口水。
宋寡妇面汤馆,是专门面向三教九流的,这些人未必能顿顿吃的起羊肉,猪肉当招牌,再好不过了。
所以袭红蕊额外开了一个养猪场,专门供应这种猪肉。
面馆名字那些弯弯绕绕,终究是小道,味道、价钱、独门招牌,才是一个餐馆长?久的立身之本。
到时候不仅可以提供面汤快食,还?可以提供各种各样?的猪肉招牌菜。
袭红蕊爱吃,又爱现,前世知?道女主用那些巧妙的私房菜,拉拢住男主后,立刻想尽办法?偷来菜谱,讨好男主。
结果男主一口没少吃,一点情?没念,请个厨子都得给?钱呢,他白嫖还?有理?了!臭不要脸!
嘶,不能想,一想就生气!
她这辈子可不再干那傻逼事,给?一个根本不会念你好的抠门老?板白打工,要打就给?自己打。
那些菜式,她全记在了脑子里,而食材一样?的话,做法?也不过是煎炒烹炸那几种,她给?菜改个名,女主上哪知?道她从哪知?道的。
而劁猪这种简单手艺,一有人开始弄,还?有显著效果,那是瞒也瞒不住,女主纵然知?道别人是从她那偷学了去的,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自认倒霉~
虽然知?道这门手艺会很快传出去,袭红蕊还?是用扇子掩住脸,双眼亮晶晶地让秦行朝保守秘密。
秦行朝看着?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双手抱拳,神色郑重道:“原来是这样?,红姑娘放心,您的话,小的一定听。”
“哈哈,真乖~”
和聪明、狡诈、狠毒,长?处与弱点同时分明的德仁相比,这位秦统领是个圆滑的、木讷的、基本挑不出错的“老?实?人”。
然而老?实?人也会有心思,当他让母亲妹妹来跟她套近乎的时候,袭红蕊就知?道无论怎样?,这都会是她的人。
在这世上,有共同的利益,就一定会有共同的朋友。
林贵的死,没有掀起太大波澜,除了离奇的死法?,左邻右舍津津乐道了许久。
她娘嚎了几嗓子,骂骂咧咧了半天。
活着?是个畜生,死了也不让人清净,还?得她掏钱发送他!
袭绿烟见她气的指天骂地,把?袭红蕊给?的镯子,悄悄交给?她,看着?那几个沉甸甸的大银镯,袭母终于闭上了嘴,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麻溜地处理?完后事,马不停蹄地把?袭绿烟赶过来,让她好好帮袭红蕊做事。
袭红蕊看着?参加完葬礼,精神头好多了的袭绿烟,一把?拉住她:“走,带你看看以后干活的地。”
袭绿烟被袭红蕊拉着?来到面馆,一靠近就听到了热热闹闹的吹打声。
为了庆贺新店开业,袭红蕊雇了喜事班子,准备连吹他个三天。
欢庆的锣鼓唢呐声中,宋寡妇特别有干劲的招呼伙计跑来跑去。
卖酸梅汤那些日子,把?她的脚力?练出来了,如今天天跑,也不觉得累。
她现在整个心里都充满了一件事,那就是赚钱!赚钱!没有退路了,这个店一定要红红火火地开下去!
几个工人踩着?梯子,扛着?牌子,把?招牌抬上去。
牌子上的红布落下来,“宋寡妇面汤馆”几个大字就露了出来,笔走龙蛇的几个大字,顿时引得瞧热闹的人群一片叫好。
宋寡妇头上扎了一个布巾,身上穿着?干净利落的布衣,酬谢来往食客。
新店开张,一律半价,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人来用餐。
袭红蕊赶来的时候,就见宋寡妇忙里忙外地张罗着?,袭红蕊过去给?她打招呼:“宋婶子,忙不忙,我带我妹来帮你了。”
宋寡妇一见她们,立刻眼前一亮,把?她们迎进来,让她们看看如今店里的模样?。
整个店里热火朝天,一人面前摆只大碗,端着?碗连面带汤的呼噜着?。
大梁城地处京师,风雅之地,所以碗碟也跟着?精致,小巧玲珑,面条越细越显出大师傅的手艺,最?细的,甚至可以穿针。
袭红蕊挨家店探过后,思忖了片刻,反其道而行之,订购了一批敞口大碗,面条就用宋寡妇当日做的那种宽条削面,大碗配宽条,中间冒出油卤尖,那分量,显得足足的。
刚从码头上下来的船夫,端着?大碗,一口气呼噜尽,抬起胳膊抹了一下嘴,惊喜地看向宋寡妇:“老?板娘,你家这面的分量挺实?诚啊,再来一碗!”
“哎!”宋寡妇连忙笑着?应是,招呼后厨赶紧动作。
回头喜气洋洋地看向袭红蕊:“姑娘,您出的主意,真是每条都有用啊!”
袭红蕊用扇子遮住脸,快速地扇着?,哼了一声,那当然。
做生意嘛,不过就是一看卖家,二?看顾客。
卖家卖什?么,就找什?么样?的顾客,顾客需要什?么,就给?他们上什?么样?的货。
来来往往卖力?气的,哪来的心情?考究那么多,还?不是看个分量和价格。
价格是一片统一商量好的,谁搞个低价竞争,那和周围的人就做不成朋友了,分量上却可以做一些花活。
手艺顶尖的厨子,那都是世代立在大梁城中的饭馆,喂金喂银,家养私藏的,外人可遇不可求。
比细比不过别人,那咱就比宽吧,主打就是个宽碗阔面,看一眼,就瓷实?,就过瘾。
袭红蕊看着?来往食客惊喜的脸,就知?道妥了,以后可以安心的当老?板娘了,这种自己的钱进自己兜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宋寡妇也笑开了花,被叔伯兄弟们赶出家门时,哪能想到有今日,红姑娘真是菩萨吧!
这桩桩件件中,宋寡妇也看出来了,红姑娘是真厉害啊。
真不知?道当初那些把?她挤兑走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玲珑阁每天例行盘账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之前为了挤兑袭红蕊,那个叫阿四的伙计,扯着?嗓子冲她喊,没了她,还?赚得更多了。
结果没几天,骤跌的盈利,就让在座的所有人两眼发懵,怎会如此……
凝梦翻看着?账目,抿着?嘴不说话。
按理?说玲珑阁靠香胰子打开名气后,只会越来越好,现在却除了香胰子的盈利还?算坚挺,其它项是一天不如一天。
凝梦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袭红蕊走后,原本她联络的熟客,一听她不在,很多就不来了,就算来,也只打发下人来。
可是凝梦想不明白,袭红蕊到底哪来的那么大魅力?。
她排挤袭红蕊是排挤袭红蕊的,但在经营良好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妄动她的经营策略,甚至比以前服务的更周到。
来玲珑阁的多是一些贵妇小姐,她在王府做了那么多年事,深知?各种贵人的脾性,自信在伺候主子这方面,做的绝对比袭红蕊还?好。
袭红蕊那副妖妖调调的长?相,放浪不安分的做派,怎么可能讨得深宅大院夫人小姐们的喜欢呢?
这番想法?,如果袭红蕊在场,肯定要当场笑出声。
夫人小姐们当然希望自己的丫鬟规规矩矩,可是对自己,和对别人怎么能一样?呢?
就像本书的女主,最?是看重规矩的人,看见丫鬟簪花,就觉得不安分,看见小妾穿轻薄的衣衫,就觉得不规矩,可轮到她,不也会轻衫薄纱的在男主面前,久违的释放她“现代人”的灵魂,以求得这个古代“灵魂伴侣”的灵魂慰藉吗?
立规矩的人,当然能把?规矩喊得响当当,一刀两断,切的四四方方。
但轮到自己的时候,谁会愿意守规矩?
夫人小姐们来玲珑阁又不是挑婢女,她看卖货的规不规矩干吗?
所以袭红蕊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变换着?花样?梳发髻,配衣服,就是为了让夫人小姐们一眼就惊艳。
在府中,她是个婢女,夫人小姐们把?她当做会威胁自己地位的竞争对手,自然天生对她不喜。
可在玲珑阁上,她是她们自己,她所展示的所有,都是她们想要的样?子。
事实?上,人就是见到好看的就喜欢,见到舒服的,就想试,没人愿意为了规矩阉割自己,她穿的露出领口的衣服那么放荡,夫人小姐们为它买单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犹豫。
在府里,讨主子欢心,我可能比不过你,因?为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让自己安分守己,不争不抢。
可是在外面,只是讨一个人喜欢的话,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又怎么比得过我呢?
比凝梦更难受的,自然是裴三。
因?为当初他亲口嘲讽过袭红蕊说过的话,当袭红蕊的话印证,再没有一丝狡辩的余地,就证明是他错了。
可是怎么能是他错,而袭红蕊对呢,那样?袭红蕊知?道后该多得意!
脑海里浮现出袭红蕊抬起下巴,冷笑着?拿捏他的样?子,裴三心里就有点不适。
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干什?么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再怎么说?, 袭红蕊也只是个贱籍奴婢。
而他虽然?也是王府下人,但他娘,可是给世?子爷喂过奶的, 世子爷待他们一家与众不?同, 根本没收他们?的奴籍, 也就是说?他是个良民?,袭红蕊按理都配不上!
出身这么低贱, 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这么傲, 这么不?把别人当人!
裴三心里难受极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的梗在胸口, 让他呼吸都费劲。
凝梦原本心里也堵的慌, 然?而当她注意到裴三的表情时,心内一凝。
看了?看账本, 又看了?看裴三,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不?需要和?袭红蕊在这件事上争输赢。
就算是店里的收益降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又不?是她的店。
世?子妃那边问起来, 她只推给袭红蕊便是, 毕竟她出走这几天的事实板上钉钉, 世?子妃讨厌她,自然?会相信她的说?法?。
而且只是收益少了?一些,又不?是赔了?,就算真的赔了?,那也是世?子妃的事。
世?子爷本来也没指望世?子妃能做成什么事, 如果赔了?,把香胰子的配方?接过来, 找别人做就是了?,这对世?子爷没有影响。
而世?子爷如果因为这件事,对世?子妃的好感降低的话,凝梦心里,其?实也挺开心的。
世?子爷她这辈子是望不?上了?,但世?子妃依仗的,也不?过是出身好而已,就算光明正大地嫁给他做正妻,还不?是得不?到世?子爷的心。
想明白所有后果后,凝梦瞬间什么都无所谓了?。
被一直以来看不?上眼的贱丫头?,在某方?面击溃,确实让人的心情很难舒展开来,但那是无关紧要的战场,她真正的战场在这。
凝梦看向裴三不?知不?觉暗下的神色,袭红蕊不?仅赢了?她,还赢了?裴三。
试问哪个男人,能容忍女人赢他,袭红蕊自以为得到了?胜利,其?实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就像主子并不?需要一个比她好看,比她勾人的婢女,男人也不?会喜欢一个比他强,伤他自尊的女人。
凭美?貌她赢不?了?袭红蕊,但是凭智慧,她赢定了?。
垂下头?,露出一些失落,小声?道:“我?是不?是比她差了?很多。”
裴三正处于无法?言说?的憋闷中,凝梦的这句话,精准飘进耳朵里。
无论怎么自我?安慰,都无法?甩脱的挫败感,因为这简短的一句话,突然?消失了?。
对啊,他有什么好憋屈的,输的根本不?是他啊。
袭红蕊再怎么厉害,还不?是喜欢他,这不?是他和?她的战争,而是两个女人,为了?争夺他发起的战争。
她们?两个在争斗中,各自展现出了?自己最强的一方?面,可是无论是谁击败谁,都不?算真的赢。
因为衡量胜利的标准,是握在他手?中的,不?是谁赢了?谁就赢,而是谁更得他喜欢,谁才是真正的赢。
于是裴三温柔地拍了?拍凝梦的脊背,安慰道:“别这么说?,你那么努力,我?们?大家都看的见,一定是袭红蕊在背后搞了?鬼吧,仔细想想,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看我?们?好呢,这些天一直没出现,会不?会是躲在暗处搞事!”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瞬间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她那天为什么走的那么痛快!”
“老客都是她联系着,她是不?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找那些客人说?我?们?坏话了?!”
“太狠毒了?这个女人,为了?自己拿大,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凝梦犹疑了?一下,不?安地看向他:“真的是这样吗?”
裴三伸出宽厚的手?掌,抚摸了?一下她的耳鬓,皱眉道:“不?是这样是什么样呢,你没有我?了?解她,她这个人又喜欢掐尖,又喜欢显摆,只在意自己,根本不?在意别人,被咱们?指出了?她的心思,肯定恨毒了?咱们?,背地里一定在这盯着,等咱们?栽跟头?,好去求她。”
周围伙计顿时一片哗然?,凝梦有些惊慌地抬头?看向他:“那现在怎么办?”
裴三手?指抚过凝梦乌黑的秀发,她眼里的依赖,让他分外满足。
“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给大家道歉,她要还和?以前一样恶毒,我?就要给她一些教训!”
围观的人顿时一片叫好,凝梦依赖地看向他:“那她现在到底去哪了?呢?”
裴三顿时陷入了?沉默。
一开始,他还想着袭红蕊没过多久就会撑不?住,回?来找他,结果过了?无数天,愣是一点人影没见到。
后来他想就算袭红蕊自己不?来,她也肯定会撺掇那卖酸梅汤的寡妇来,结果那个寡妇和?她一样不?见了?。
袭红蕊闹她的脾气就闹,但卖酸梅汤的那个寡妇,怎么可能为了?她,生意都不?做了?。
裴三脑海里灵光一现,该不?会这几天,都是她在养着那寡妇伺候自己吧?
想到这,裴三顿时怒了?。
袭红蕊有点大小姐脾气,他也知道,可这也太糟蹋了?吧。
她平时就挺花费,现在再添个大头?,当大丫鬟挣的那几个体己,还能剩多少!
虽然?他平时也宠着他,给她买好些吃食水粉,可她也不?能真的把自己当大小姐,可着劲的挥霍吧,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想到这,裴三终于理解他娘为什么看袭红蕊不?顺眼了?,她确实太不?适合给人家当媳妇了?!
转头?又看了?一眼凝梦,凝梦还是安安静静,充满依赖地看着他。
裴三突然?想,或许他娘说?得对,这样的贤妻良母,才是真应该娶回?家的。
于是他下定决心:“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她的。”
众人确定袭红蕊是罪魁祸首后,顿时放松下来,等着把她叫回?来,好好教训教训她。
到了?吃饭的点,这些驻店伙计没有开火的地,都三三两两地去外面吃。
“今天别去那家了?,听说?曲水河边上新开了?一家面店,老板娘挺好的,面也挺好。”
“真的吗,叫什么名?”
“宋寡妇面汤馆。”
“哈哈,这名还挺实诚,走,去尝尝!”
几个伙计顿时招呼着一起坐船去,裴三在听到“宋寡妇面汤馆”这个名字时,停住了?脚步。
“宋寡妇?”
因这一点熟悉,裴三叫住那几个伙计,要和?他们?一起去。
裴三作为世?子爷身边的人,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时不?时就能下馆子不?说?,每天还能回?家吃饭,他娘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顿顿菜里都有肉,哪像他们?。
听说?他纡尊降贵的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几个伙计瞬间乐开了?花,忙把他迎上船。
问了?一下凝梦后,凝梦也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去。
裴三看着凝梦不?管他去什么样的地方?,都愿意跟着他的样子,心中一热。
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怎么因为一个和?袭红蕊有关的名字,就颠颠地去了?呢。
等晚上,一定要让他娘割块肉,做点好的,补偿凝梦。
一路上,和?凝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沿途的风光,都变得甜蜜起来。
然?而等他上岸,看着宋寡妇面汤馆前,满面宽厚,迎来送往的宋寡妇,笑容突然?消失。
居然?真的是她!
袭红蕊趴在桌子上,敲了?敲扇子:“怎么样?”
袭绿烟的脸顿时红了?,将本子递给她看:“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