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一个老皇帝—— by初云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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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高堂之上的世子和世子妃,也同时面色大变。
身有腿疾,不良于?行的宁澜,在林绾和白怜儿的共同搀扶下,极力跪倒在门外?。
裴三这才意识到,那句“知道什么?”竟不是他娘问出来的。
缓缓看向身后,才发现皇帝的仪仗,竟不知何时驾临了。
崇文帝平时看起来,只是一个乐呵呵,脾气挺好的胖老头。
而现在,他头戴九龙冠,身披龙袍,高高坐在皇帝的舆驾上,即使没有什么表情,依然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低下头,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重复道:“知道什么?”
第32章 昨朝贱如土
裴三想的一点没错, 一个皇帝,就算在宫外邂逅了一个奴婢,又有什么了不起。
奴婢不过是主子的私产, 想睡也就睡了, 崇文帝睡一个奴婢, 难道?还会惦记着给?名分。
或许没有裴三插一脚,崇文帝真的会以“黄老爷”的身份, 在外面养一辈子“外室”, 直到兴趣消失。
多亏了裴三这个喜欢“忍辱负重”的人, 才让她得到了机会, 哈哈哈!
裴三身为一个男人, 把男人的心思揣摩得分毫不差。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她的本事, 小?觑了老皇帝现阶段对她付出的心。
如果老皇帝真的是微服出宫时, 无意间见了一个漂亮姑娘,随便睡了睡,那他?确实会按照裴三预想的思路走。
可?事实上, 老皇帝是被她精心钓出宫的, 正?处于被钓得五迷三道?的时候, 怎么会在这个阶段, 这么轻易放手。
裴三或许原本有点理智,但?她窝在“黄府”不出去的那一天天里,他?急了。
帮皇帝养女人这种?通天之路,怎么能不急呢,每天想想, 就要乐晕过去了吧。
所以三天前,看到她出来后, 他?按捺不住了。
只要诱惑够大,就算火炭里取栗子,又怎么能按捺住不伸手呢?
裴三是一个空有野心的废物。
他?总认为自己的心思伪装的天衣无缝,但?其实连凝梦都能轻易拿捏他?。
总以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然?而?一但?被打?脸,既想不出有效的反击,也不会改正?,只会怨天尤人,无能狂怒。
他?的自尊心又很高?,一但?有人伤到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就会立刻记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要报复。
这样一个蠢东西,看见水中的月亮,也会像一个猴子一样,跳下深渊去捞。
一边被野心支配,对着可?能的通天之路,狺狺狂吠,竭尽所能,伸着流涎的舌头,去攫取那根悬在头顶的骨头。
一边又觉得自己跪求的姿态太过卑微,好屈辱,一定要践踏点什么,才能填平自己火烧火灼的心。
可?他?这样的狗,怎么敢对着超出自己太多的主子怨恨。
他?只会掉过头来,把尖锐的齿锋,对着“践踏”了他?的女人张开。
就算我是一条贱狗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比我更?下贱的女人!
老子想践踏你就践踏你!就算你做过皇帝的女人,也还是要留在我这贱狗身边,被我践踏!
被踩断脊梁骨的感觉居然?这么痛,所以我要把你这贱女人的骨头,一起踩断!
一边被踩断骨头爬不起来,一边又渴望把什么人咬烂嚼碎。
怀着这种?疯狂的不甘,这只被踩断骨头的贱狗,居然?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摆弄皇帝。
于是,他?也真撞到了皇帝怀里,哈哈哈。
崇文帝的脸上,一点点染上暴怒,他?波澜不惊的脸,像酝酿着风暴,某一刻,倏然?爆发:“知道?什么!”
裴三被那瞬间炸响的怒喝,一下子砸倒在地,软烂如泥:“什么也不知道?……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哈!”崇文帝重重地冷笑一声。
“那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裴三整个人瘫倒在地,全身骨头仿佛粉碎成泥,将脸贴在地上,一点不敢抬头。
好像只要不抬头,就可?以不用面对,然?而?皇帝冷酷的声音,还是精准无误地传过来——
“你罪犯欺君,罪该万死!”
裴三瞪大眼睛,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地告饶道?:“陛下!小?人真不知道?是您啊!如果小?人知道?,那个女人我一定让给?您!您把她拿走,您随意!以后我绝不出现在您面前,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是您啊!”
崇文帝:……
那一瞬间,崇文帝觉得他?低估他?了,连袭红蕊也这么觉得。
这个人,居然?在皇帝面前说……让?
哈哈哈!裴三!你真自信啊!你真了不起啊!你真超乎我想象啊!哈哈哈!
果然?,崇文帝完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贱人在说什么!说什么!
被震在原地许久,才哆哆嗦嗦伸出手指,指着地上的裴三一叠声道?——
“贱人!”
“贱人!!”
“贱人!!!”
纵观崇文帝一生,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顺心,但?能筛选到他?身边的,智商肯定够格,就算是劝谏大臣犯颜死谏,也不会真犯到他?脑门上。
结果裴三凭着他?那二两智慧,把皇帝的逆鳞戳了个遍,崇文帝陷入了完全的暴怒!
一个皇帝,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宠妃的委屈,冲锋陷阵。
话本里不演过了吗,臣子醉酒调戏皇帝宠妃,宠妃找皇帝哭诉,皇帝却一点不在意,大方的表示:怎么能为一爱姬折辱国士。
然?后无比痛快地原谅了臣子。
从此之后,大臣为皇帝的宽宏大度,感激涕零,誓死以报,皇帝被赞圣明之君,流传千古。
瞧瞧,一个女人受辱开始的故事,居然?能演变成两个男人的佳话,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狗屎!
可?男人,真有那么大度吗?
呵呵,从古至今,一涉及皇位之争,连亲儿子都容不下,还说自己大度?骗鬼去吧!
只不过对于大多数男人,女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摆件,算不得什么东西。
而?对皇帝来说,就算是大多数男人,也不算是个人,更?何况是比男人更?低一等?的女人。
所以不管裴三冒犯她多少次,他?都不会怎么样。
但?冒犯皇帝一次,他?就会死!
崇文帝怒极反笑,一双眼睛,阴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朕的候官衙,是吃素的。”
听到候官衙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颤抖起来,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这群天子鹰犬的恶名。
裴三趴在地上,面如金纸,汗如雨下,这么点事,怎么就值当?动用候官衙了!
而?且就算动用,他?也没露什么破绽啊,就算那天跟踪秦行?朝的行?为值得商榷,可?他?一个深爱却被抛弃的男人,跟踪自己爱的人,算什么破绽呢!
只要陛下问,他?就可?以解释,他?可?以解释的!
陛下!求求你!让我解释啊!
但?一个皇帝,又不是判官,怎么会有那闲情逸致,抽丝剥茧,当?场审案,还他?清白。
所以崇文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你很喜欢《鸾凤误》这出戏啊,唱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裴三整个脑壳炸开了!
怎么连这种?事都可?以查出来,他?只不受控制的忘形了几次,很快就闭嘴了,怎么会!
听到这,裴三整个人彻底瘫软了,宛如一团烂泥,糊在地上,好像随时能顺着地缝漏下去。
崇文帝好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张生,红儿是莺娘,而?朕就是那任你摆布的蠢皇帝!”
“不……不……不……”裴三已经只会流泪了,胯间不受控制的淋漓起来。
崇文帝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朕当?皇帝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明着欺君的人!”
裴三痛哭流涕道?:“陛下……陛下……您听我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那贱人……对!是袭红蕊那贱人!是她勾引我的!是她故意陷害我的!陛下!我是冤枉的!”
宛如进入绝境的畜生,用尽一切能想到的方法给?自己脱罪,平时习惯将一切赖在别人身上,现在慌乱下,更?是将本性暴露无遗。
然?而?这一切,只会让崇文帝更?生气,拍着座椅咆哮起来:“住口!你说谁是贱人!”
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也膈应死人。
崇文帝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么恶心人的感觉,于是他?大脑急转,瞬间想出了一个暴怒的解决办法——
“你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目无君父,卑鄙龌龊,令人作?呕,心怀叵测,猪狗不如,罪该万死的贱人!”
“可?要将你像一个普通贼子一样处斩,又太便宜了你了。”
“所以寡人要先?赐你刖刑,砍断你的手脚,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再串动你的诡计!”
“再赐你黥刑,让你身上每个角落,都刻满贱字,让所有人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怎样的贱人!”
“最后再赐你截舌,让我看看没有舌头的你,还怎么巧言令色,搬弄是非,欺君侮上!”
“你不配有人的名字,寡人给?你取个新名,就叫贱人。”
“你也不配有人的身份,你以后就是一条狗,永远都是一条狗!”
“哦,对了,你还喜欢唱戏是吧,寡人许你在勾栏瓦舍,唱一辈子,把你喜欢的《鸾凤误》,唱给?所有人听!”
“没有舌头?没有关系,世人看到你,就知道?你唱的是一出什么戏!”
崇文帝霹雳般的申斥,雨点般砸过去,裴三彻底瘫软在地。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明明差一步就好了!明明只要顺利拜堂就好了!
生米煮成熟饭,皇帝就算是再生气,又能怎样呢,为了面子,他?也会忍下来,就算得不到好处,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啊!
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呢?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呢?
裴三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娘。
裴母目瞪口呆地趴在地上,听着皇帝老爷一字一句喝骂着,终于被她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都是那小?贱人!都是那小?贱人惹的祸!
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生出了对抗皇权的勇气,睁大眼睛嘶声道?:“皇上!不是我儿的错啊!是那小?贱人勾引我儿子!是她主动勾引我儿子的啊!”
崇文帝正?要喝骂,却有一个人抢先?将裴母扑倒在地。
裴三一把掐住自己亲娘的脖子,双目血红,声泪俱下地咆哮道?:“是你害的我啊!都是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你怎么不去死!”
裴母瞪大眼睛,裴三双眼血红的掐住她,竟真的使出了全部手劲,很快就把她掐的两眼翻白。
怎么会这样……她儿子不会这样……一定是……
一旁围观的崇文帝也愣住了,虽然?这老虔婆看起来格外讨厌,但?为人子弑其母,还是让他?大跌眼镜。
难怪会欺君罔上,真是个畜生!畜生!
忙招呼左右,怒声道?:“拖下去!拖下去!立刻施刑!”
裴三连嘶带吼的被拖下去,裴母被掐的两眼翻白,整个人瘫在原地,瞳孔放大,原本的大嗓门,再吐不出一句。
崇文帝嫌晦气 挥挥手,让人把她也拖出去,于是场中只剩下一群噤若寒蝉的人。
崇文帝被随侍扶下舆驾,冷冷地看着一地人。
林绾跪在地上,额头触地,不敢起身。
这还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如此零距离的,面对这个封建社会最高?掌权者。
对于现代?人来说,皇帝肯定并不陌生。
无论是各种?玛丽苏电视剧里,还是史书中各种?类型的皇帝,现代?人都能如数家珍。
可?当?真面对这种?生物后,她才明白,“皇帝”二字,代?表的到底是何种?恐怖!
其实真论起来,和恐怖电影中的电锯杀人魔,也并不差多少啊!
他?想让一个人死就死,想让一个家族死也轻而?易举,甚至还能变换着花样让人生不如死。
历史上各式各样的刑法,难道?会比电锯杀人魔缺少创意吗?
看到裴三凄惨的下场,林绾自穿越以来,一直保持镇定的心,第一次裂开一道?裂隙。
她终于切实感受到,这个封建社会,到底有多么残酷!
就在她心神摇曳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林绾像是被什么从深渊里,一下子拽出水面,茫然?看向自己的手,就见自己纤细的手指,正?被一只更?有力的大手,握在手中。
哪怕没有语言,她也感受到了从其上传过来的力量。
于是一颗心,就这么神奇的镇定了下来。
幸好,在这个悲哀的世界,还有一个人会握住她的手,不是吗?
林绾没有一丝扭捏的,反握住那只手,宁澜伏在地上的眼神,微不可?察的低沉下去。
至少,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事情的来龙去脉,连裴母都想明白了,宁澜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甚至身为世子,他?比裴母那个蠢妇人,想的更?多。
他?一下子想起来,一个多月前,意外破坏他?计划的小?丫鬟。
想起了从某天起,宫里的德仁公公,开始对他?爱答不理。
想起淑妃娘娘那传来的消息,说皇帝许久不来后宫了。
以及裴三那天满脸兴奋,邀他?参加婚礼。
蠢货!蠢货!蠢货!
他?原以为裴三那么得意,是因为娶到了那个小?丫鬟,毕竟对于一个下人来说,那丫鬟的美貌,确实是值得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结果没想到,他?背地里有别的心思,居然?还就这件事上瞒着他?!
蠢货!蠢货!蠢货!
宁澜一向平静的心,因为裴三那个蠢货,彻底泛滥起来。
抬起头,一脸仓皇地看着崇文帝,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就好了,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加深怀疑。
或许在事情发生的当?天,他?就已经被候官衙的斥候过一遍了,如果斥候查过他?,就会知道?他?完美无缺。
崇文帝看着宁澜抬起的头,微微眯起眼睛。
他?没有子嗣,一直是横亘在心头的心病,如今他?年纪大了,越发能感受到,底下那群侄儿的不安分。
当?皇帝,就算被亲生儿子觊觎皇位,都会感到不舒服,更?何况是一群隔一道?的侄子。
所以诸皇侄中,他?最喜欢宁澜,除了他?试药的情义,最重要的是,身有残疾的宁澜,几乎不可?能登上帝位。
然?而?帝王的喜欢,何其寡薄,只要一丝小?事,就可?以轻易撼动。
所以哪怕宁澜没有丝毫破绽,崇文帝也对他?厌弃起来。
冷斥道?:“你每天在府修的什么身,养的什么性,养出这样一个目无君父的下人!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如有下次,朕连你一起治罪!”
宁澜立刻跪下身子,双目蓄泪:“是!侄儿知罪!”
林绾在一旁看着宁澜伏下去的身形,忍不住心下酸涩。
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谦谦君子,也只能弯下膝盖。
她突然?很心疼这个跪下去的男人,如果她能帮到他?,该有多好啊……
崇文帝训斥完一圈后,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在德仁的搀扶下,一摇一晃地来到袭红蕊面前。
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袭红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抬起下巴,捋着胡子道?:“起来吧。”
袭红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声道?:“奴……奴婢不敢……”
崇文帝失笑,果然?,甭管多厉害的小?丫头,也只是个小?女孩啊,见到皇帝,哪有不怕的。
崇文帝现在心情好极了,一点不在意身份地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
语带揶揄道?:“怎么害怕了,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嫁给?皇帝吗,现在遇到真皇帝了,怎么不说了?”
袭红蕊瞪大眼睛,立刻辩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皇帝!”
崇文帝失笑:“那日初见,我在花树下,可?是亲耳听到的,你还想抵赖吗?”
袭红蕊似乎被他?弄懵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眼睛一点张大,结结巴巴地看着他?:“那……那……那是我开玩笑的!”
崇文帝瞪起眼睛:“这么说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开玩笑也是欺君哦。”
袭红蕊一下被吓住了,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
眼泪一点点溢满眼眶,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狠狠地哼了一声。
“哈哈哈!”崇文帝放声大笑。
这下,就像平时的小?妮子了!
一手搂过袭红蕊气哼哼的身体,拍拍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哄着:“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今天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喜欢吗?”
袭红蕊抬起脸看着他?,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使劲捶他?胸口:“还说惊喜,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崇文帝赶紧搂住她,又哄了起来:“好了,好了,从今天起,黄老爷再不和你分开,哎哟,我可?怜的小?宝贝!”
袭红蕊放声痛哭后,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一脸惶恐道?:“可?您是皇帝,我只是个奴婢……”
崇文帝一挥手,冷笑一声:“奴婢又怎么样!朕想抬举你,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袭红蕊怔怔地看着他?,猛然?扑到他?怀里,又感动又流泪地叫了一声:“皇上~”
听着这道?酥酥麻麻的声音,崇文帝舒服极了。
低头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哼一声。
“市井杂戏,胡言乱语,什么《鸾凤误》,真是可?恶至极。”
“凤女如何配凡夫,今天朕在这里,写一出新戏,名字就叫——”
“跃凤台!”
马宝根在马夫房里,惊喜地摸着自己媳妇的肚子:“你真的有了?”
田芳是相府里干杂役的粗使丫头,脸不算好看,但?笑起来,却有几分颜色,娇羞的低下头去,点了点头:“嗯。”
马宝根顿时惊喜的去贴她的肚子:“来,让我听听!”
田芳嗔道?:“现在哪听得到啊!”
马宝根却不管,一脸傻笑的贴过去。
正?在老夫老妻,难得享受夜晚安逸时,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马宝根和田芳充满惊吓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只见头头高?声道?:“谁是马宝根?”
马宝根弱弱举手:“大爷,我。”
“谁是田芳?”
田芳也忐忑举手:“我是。”
那人闻听此言,顿时咧开嘴,“啪”一下单膝跪地。
“老爷!夫人!您请~”
马宝根:……
田芳:……
马家夫妻被一群人连拖带拽的,推挤到一座大宅子,看见里面的人,更?愣了。
只见他?们一家子,都在了,连跟着小?姐嫁出去的大妹,和在外面给?少爷当?书童的二弟,全回来了!
马宝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坐在正?堂喝茶的德仁,见他?来了,终于露出一个微笑:“这位就是马老爷吗?”
马宝根看着他?那一身显著的内侍服,整个人的腿都快瘫软了,连忙点头哈腰道?:“不是老爷……不是老爷……”
“呵~”德仁捻着兰花指放在嘴边,轻笑了一下。
站起身,看向他?:“咱家传陛下的口谕,给?马老爷带个口信。”
听到皇帝,多年当?奴才养成的习惯,几乎毫不犹豫,膝盖一弯就跪下了:“小?……小?人接旨!”
德仁又笑了一下,翘着指头清了清嗓子:“陛下说了,马老爷的名字,实在不太中听,所以他?给?你换一个,叫马泽恩。”
马宝根甚至都听不太清他?说什么,只不过皇帝老爷发话了,那自然?说什么是什么,连连磕头谢恩。
他?这么乖顺的样子,多少让德仁一笑,取出一个明黄的卷轴,对着在场所有人轻笑起来,高?喊道?——
“陛下有旨!”
闻听此言,在场的人瞬间以袭红蕊和马宝根,哦不,马泽恩为首,跪倒一片。
德仁不疾不徐念着圣旨:“……袭氏红蕊,丽质轻灵,性姿敏慧,诚悦朕心,特召入宫,感其手足之情,赐其长兄马泽恩,荣禄侯,二男袭绿柳,寿昌伯,二妹袭绿烟,福璋县主,赏金千两,特赐开府……”
听着一条条的赏赐砸下来,袭家人整个人全懵了,什么侯?什么伯?什么县主?
德仁得意的看着袭家人,帝王之宠,自古如此,昨朝贱如土,今朝贵逾金,一日乘龙去,自为天上人。
这是真真的跃凤台了,只是不知道?这位红姑娘,能把帝王的恩宠,握在手里几时呢。
低下头去,满脸堆笑,拖长声音道?:“娘娘,还不接旨吗~”
昨天,她还是一个任人践踏的奴婢, 今天就成了娘娘!
从此之后?, 任是王侯将相, 也要跪倒在她脚下。
就算是男女主,见到她也要称臣, 何等风光, 何等荣耀!
袭红蕊抬头, 双眼颤抖地看?着明黄的圣旨, 仿佛看?见了通天之路。
她终于从漫漫无际的长阶底下, 站了起来?,有了攀爬这?座圣梯的资格。
在高处, 一定有想象不到的风光, 她要一点点往上爬,直到站到所有人目所不及的地方!
心怀激荡的接过圣旨,目中有笑也有泪:“臣妾……接旨!”
好一出《跃凤台》, 自这?出“戏”出来?后?, 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市井小儿争相唱起了童瑶:“跃凤台, 跃凤台, 瑶池仙女下凡来?!”
“泥巴地里飞凤凰,摘得九天明月来?!”
大?梁城自来?繁华,人多口杂,稍有逸闻,顷刻间满城皆知。
皇帝微服私访, 游龙戏凤,这?等奇闻, 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那凤女,原不过是一介奴婢,父母兄弟,皆是贱籍,被天子临幸后?,兄弟姐妹,封的封,赏的赏,堪称一门显贵。”
“哎,想我等学子寒窗苦读,难入君王之眼,女子裙钗,却能凭几声温声软语,朱颜丽色,笼络圣心,满门皆荣,悲哉,悲哉。”
“哈哈哈,下世咱们也别做这?拙丈夫了,只投个?女儿身,修的个?花容月貌吧。”
“哈哈哈……”
消息越传越广后?,自然是有人羡,有人妒。
而满朝的大?臣,都炸锅了。
事实上,就算皇帝临幸宫女,册封为妃,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宫女也是自民间选拔上来?的良家女子,本来?就是进宫侍奉帝王的。
可故事中的“凤女”,竟然只是一个?卑贱的贱籍奴婢,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呢!
大?齐文风昌盛,刑不上士大?夫,谏臣不因言获罪,大?臣都比较敢说。
知道这?件事,立刻集体劝谏起来?。
看?到这?副场面,老皇帝还更来?劲了。
他当皇帝这?么久,自然是居高临下,顺心如意。
可就是太顺心了,容易没有激情,这?次出宫遇到的这?么刺激的“外?遇”,简直把他的血脉都沸腾了。
于是这?个?只要自己享受好,基本不怎么给大?臣添堵的老皇帝,他老年叛逆了!
不仅要纳妃子,还要正儿八经的“娶妻”,抬过迎凤台。
迎凤台,顾名思义,就是给皇帝迎娶皇后?的地。
不过基本没啥用,毕竟哪个?皇帝登基后?,还能没有正妻,原配直接中宫封后?,其她妃子也是在雍华殿册封,不会走?这?道程序。
结果崇文帝不仅要册封一个?贱籍奴婢,还要以妻礼相迎,这?简直岂有此理?!
满朝大?臣的唾沫星子,都要把大?殿淹了。
崇文帝往龙椅上一瘫,等他们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嘬一口,懒懒道:“朕意已决,无须再议,散朝。”
被德仁一搀,颠颠的就出宫了,找到袭红蕊,搂着她把朝上大?臣说的话,当笑话讲给她听。
袭红蕊一听,惊慌地捂住嘴:“那些大?人,是不喜欢奴家吗?”
崇文帝把她一揽,哼了一声:“他们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朕喜欢就行了!”
袭红蕊神?情低落:“可是奴家害怕,他们会拆散奴家和?黄老爷。”
崇文帝大?手一摆,满心都是威武的男子气概:“你放心,一切有朕!”
袭红蕊顿时欢喜地靠进他怀里:“黄老爷,奴家全靠您了~”
因为皇帝玩性?大?发,执意要举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封妃大?典,入宫的日子就订到了秋后?。
想想她前世秋后?问斩,今世秋后?“问礼”,就也行。
因为这?个?,袭红蕊难得获得了一段和?娘家人团聚的时间,两世都难得一见的人,现在倒是想见就能见了。
袭母此时已经是一身盛装,满头金钗,喜气洋洋地带着田芳、袭绿烟和?林宝柱来?看?她,作声作气道:“给娘娘请安了。”
袭红蕊一瞅她娘带的这?几个?人,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挑眉道:“什么事?”
袭母的老脸像是开了一朵花,谄笑道:“哪有什么事呢……”
“一句话说不完就出去。”
袭母一听,立刻进入了正题:“哎呀,我说娘娘,你发达了,连绿烟都封了个?县主,怎么就把你小弟忘了呢!”
林宝柱已经懂点事了,听娘这?么说,立刻谄笑着看?着姐姐。
袭红蕊冷哼一声,这?小畜生把他爹的习性?学了个?十成十,他没让他跟着他爹一起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给他封赏?
似笑非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自己搏个?万户侯,靠姐姐算什么本事,咱们家不是贱籍了,也能科举出路,他这?么小,读书还不晚,就去考个?状元呗。”
林宝柱一听读书,当即钻他娘怀里闹,袭母见了心疼:“状元哪有那么好考的,你做姐姐的既然抬抬手就能提拔他,干什么不呢!”